她点点头。
她摇摇头,“你不能。”
“这是你要的?这样你才会快乐?”
“这是我要的,也是我坚持的。”她费尽力气才能说出这番话,事实上她已经快崩溃了。
他靠近她,将头埋进她小小的肩膀,“你走不了的,只要我在这里,你就无法离开。”
她狠下心道:“别那么有自信。”
“你错了,我没有自信,”过谦瑞苦涩的说,轻轻的捧着她的脸,“我害怕失去你,佑佑,我总是害怕这一天,当你要走……而我却无力留住你。”
“你放了我吧……”佑佑低声泣道:“我实在……实在痛苦。”
他在她心里的份量逐渐加重,重到他要迎娶别人会让她彻底崩溃,重到她只能够选择离开来逃避伤心。
“为我留下来。”过谦瑞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别走,为我留下来。”
面对他深情的恳求,佑佑的心开始动摇,她的千缕情丝牢牢的系在这个即将迎娶别人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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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是伤心.不走却是伤情。
眼看着过宅布置得美轮美奂,里里外外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佑佑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立足的空间。
那到处张贴招摇的喜字,让她无处可躲。
她不该回来的,可是她却无法狠下心来,不理会过谦瑞的恳求。
佑佑长叹了—口气,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过宅,她来到康亲王府,准备从侧边的门翻进去。
当她正想提气往上跃时,猛然一个黑影扑过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两只强而有力的胳膊抱住了。
就着月光,她看清楚了胤桢憔悴的脸孔,他身上还散发着酒气,她压低声音喝道:“胤祯,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我。”
“不放!”他狠狠的咬牙,神情痛苦而狂乱,“你终于肯出来了,你终于肯出来了!”
佑佑呆了一下,从他那热切的眼眸中,她明白他看见的是佐佐。
“我不是佐佐,胤祯,你别发酒疯了,我是佑佑呀!”
“佐佐,你怎么能这么狠。”他紧紧的搂着她,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似的,“你不能离开我,你怎么能不见我?”
“我不是佐佐。”天哪,他到底喝了多少酒,怎么会到神智不清的地步?
“我不会死心的,佐佐,我说过了,我绝对不会放你走,哪怕要我去抢花轿,我也会那样做。”
佑佑不禁感动的道:“你真傻,就算抢得了花轿,你又预备把佐佐怎么办?”
“有办法的!”胤桢急切的说:“过谦瑞都能把佑佑藏起来了,我也能如法炮制。佐佐……跟我走,别嫁给别人。”
“胤祯,你胡说什么?”她心里一寒,有一个荒谬的想法逐渐成形,她觉得胤祯是清醒的,他不应该错认她跟佐佐。
可是,他却又对她说这些话,那代表什么?
“我是认真的,佐佐,你别走,我不会让你走的。”
“我不是佐佐。胤祯,你别借酒装疯,我知道你很清醒,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犯不着拐弯抹角。”
胤祯慢慢的松开了她,憔悴的脸上有一丝愧疚的神情,“我真卑鄙,佑佑……我真卑鄙。”
“算了。”佑佑低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也不好受。”
“不,真正不好受的人是佐佐,你不知道她快把自己折磨死了。”他苦涩的说.眼里隐约泛着泪光,“她跟你不—样,佑佑,你独立而坚强,她却软弱而畏缩,时时刻刻都需要人保护,她不能离开我.地刘我的爱情有着很深的依赖,佑佑,也许你不能了解,但起码可以试着怯体会她的心情。”
“我不懂,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有能力改变什么吗?”
“你可以的,佑佑,你那么善良,不会忍心看佐佐痛苦至死,如果有办法能救得了她,你会去做的,对不对?”
“你很自私。”佑佑苍白着脸,摇摇欲坠,“你故意说给我听,让我不得不帮忙。”
“我不只自私还很卑鄙,因为我不能看她这样天天以泪洗面,忧愁度日,你们是双生子,难道你不能体会到她的绝望吗?佑佑,对我来说富贵和功名根本不算什么,我求她放下一切跟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但她不肯。”
“她为什么不肯?”
“你这是明知故问。”
“为了我阿玛和额娘,为了康亲王府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她当初会诈死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没想到如今佐佐面对的,又是同一种困境。
“佑佑,你已经牺牲了……事实上你是不存在的……你……”胤祯看着她晶亮的眼睛,突然说不下去,他的想法太自私、太恶劣了,他怎么能这么坏?
“我懂了,你要我代替佐佐出嫁。”佑佑深吸了一口气,替他说出这个荒谬的念头。
他深深的看着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但却开不了口,千言万语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代替她出嫁,你们就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了,是吗?”
“是的。”
“难道皇上不会找你?”
“天下这么大,总有地方是皇阿玛的势力到达不了的。”
“胤祯,你真的很自私,你怎么能要我代替佐佐出嫁?”她幽幽的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无力感。
“我根本没想过你会答应。佑佑,真抱歉,你就当作我从来没提过这件事吧。”
她苦笑了一下,“说了都说了,怎么能当作没提过呢?你预备什么时候走?”
“什么!?” “很意外吗?我愿意代替佐佐出嫁。”
“你怎么肯?”
“我怎么不肯?就像你说的,我太善良了,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其实我本来打算走的。”
“走?走去哪?”
“天涯海角流浪去,还好没走成,能帮上佐佐这个忙。”
“佑佑!”胤祯握着她的手,“大恩不言谢,你这份情,我记住了!”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佐佐……也为了过谦瑞。”佑佑的眼光越过他,幽幽的落在远处的某一点。
那个清晰的身影将一辈子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我很自私。佑佑,原谅我这么自私。”
“你不自私,你很伟大呢。”她露出一抹微笑,“你为佐佐放弃了一切,只为和她厮守,我佩服你有这份勇气和决心。”
虽然她最爱的人也曾想为她放弃一切,可她不能害他连累自己的家人,他们……或许汪定无缘,这辈子无法携手共度。
“佑佑,我知道你和谦瑞……”
“别说,别再提了。”她苦涩的开口,“你一定要好好待佐佐,告诉她,一定要连我的份一起幸福。”
“对不起。”胤祯深深的凝视着她闪烁的眼睛,“我现在才知道男人竟然能够窝囊到这种地步。”
“带她走吧,不管她愿不愿意,后天我替她上花轿。”
佑佑坚决的说,这出闹剧演得荒腔走板,也该结束了,两对有情人,只要有人能双飞,又何必在乎会流下多少眼泪?
第十章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葡萄人汉家。”
佑佑端坐在花轿内,嘴里轻轻的吟着这首古从军行。
之前北征时,过谦瑞意气风发的高吟这首诗的豪迈模样,似乎还在眼前,她记得当时自己撇了撇嘴,在心里抱怨他爱出风头又爱作怪,现在要再听他的声音,只怕得等来世了。
只是,人会有来世吗?如果有的话,她想许愿能和他相遇、相爱,她会不会太贪心了?
其实,她大可以留下来的,让过谦瑞藏一辈子有什么不好?只是“藏”这个字总是让她痛苦莫名。
她到底算什么?一件收藏品?
“我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不敢委屈了你!”
她还记得他情意缠绵的说过这些话,难道他当时就打算把自己藏一辈子?
不,她做不到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成亲,她没有自以为的潇洒。
佐佐和胤祯给了她一个理由,一个能彻底断了她的情丝的理由,一个离开过谦瑞的理由。
送嫁的队伍缓缓的在官道上行走着,金碧辉煌的花轿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在众多人的护卫之下,一步一步走向关外。
出关的路途太远了,起程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她已经感到不舒服,坐在花轿内摇来晃去的,让她有点想吐。
于是佑佑掀起窗帘请喜娘停轿,忽然听到震耳的马蹄声朝他们的队伍奔来。
接下来,她听到呼喝和尖叫之声不断,她有点担心的扯掉喜帕,紧张的掀开轿帘瞧瞧。
刹那间,她猛然忘了该怎么呼吸,泪水一下子涌出,迷蒙了她的视线,她得捣住嘴才能阻止自己将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叫出来。
“格格,锁南王世子……他要见你。”喜娘惊骇的说。
她咬了咬牙,“不用理他,起程。”
“不用理我?”过谦瑞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大部份的阳光。
他一把抓住佑佑的手腕,将她拖了出来,因为使力太过,让她跟枪的差点跌倒,头上的凤冠滚落在地上。
“格格!”送亲的侍卫着急的喊出来,无奈刀架在脖子上,只能干着急无法动手。
佑佑看了一眼情势,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每个送嫁的侍卫都被刀架着,过谦瑞带来的人马比他们多了一倍有余。
难怪能轻而易举的拦下队伍,把她从花轿上拖下来。
“你做什么?”
“你问我做什么?”过谦瑞悲哀的看着她,“那你又做什么?”
“你简直没大脑,带着军队来拦花轿,你不怕杀头吗?”
“是你逼我的。”
“你疯了,胡说八道的!你知道我是谁吗?”佑佑心疼的看着他憔悴的脸,努力的克制想要触碰他的冲动。
“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她一定没有心,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一定没有心,才会不声不响的消失,让他疯狂的寻找,让他处在近乎崩溃的边缘。
是的,她没有心,所以无法感受到他对她的情意,才会一走了之,让他连唤她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佑佑狠下心冷着脸道:“世子,你耽误了我们的行程,如果你是专门来说疯话的话,请你说完了就让路。”
“佑佑,我说你没有心是疯话吗?你也知道你快把我逼疯了吗?”
“过谦瑞,你别胡闹,佑佑早就死了,大家都知道,拜托你停止胡说八道好吗?”
他真是疯了,竟然把这个该守口如瓶的秘密拿出来讲。
“佑佑,我恨死你了,你搞砸了一切,我要你别管佐佐的事,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别说了,求求你。”她泪光闪烁的眸子里,透露出哀求和乞怜。
“你为什么不肯信任我?我说过会保护你,绝对不会委屈你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愚蠢?”
“对!我就是笨,我就是不聪明。”佑佑激动的喊,一颗心在听到他骂她愚蠢时彻底的失控。
“你把我当什么?当我被那无所不在的喜字逼得没地方躲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为我做了什么?你给了我什么承诺?我只是你放在系云楼的收藏品,但是我真的做不到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成亲,那实在太残忍了。”
过谦瑞陡然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张狂,仿佛佑佑刚刚说了一篇精采绝伦的大笑话。
“原来我们的爱这么禁不起考验。”他收起笑容,恶狠狠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还真是高估了你,对你动情算是我错了。”
“别把自己说得像受害者,要娶别人的是你!”
“没错,你的指责都对,我是不应该成天陪着皇上,不应该自告奋勇做这做那,不应该力求表现,不应该求他在婚期未定之前收回成命,不应该告诉他我要定了一个民间女子,更不应该在他威胁要砍我脑袋之时,还坚持不肯让步。“早知道这一切全是白费工夫,我又何必呢?”
“你……”佑佑垂下头来,泪珠滚滚而下,“你用不着这么做。”
“我是疯了才会这么做,我以为有人值得我这么做。”
“你现在知道不值得,后悔了,大可以放开我,痛痛快快的让我走。”
“好。”过谦瑞深吸一口气,“你果然无心!”
“你走。”他猛然放开了她,回头喝道:“全都放了!”
佑佑心里一凉,忍不住想嚎啕大哭,“我无心,你无情,好……很好,这样最好,咱们各走各的。”
她转过头,喜娘连忙掀开轿帘,胆战心惊的将她给扶进花轿,像是怕过谦瑞变卦似的连忙起程。
阳光将他长长的影子映在地上,显得孤孤单单的,他一动也不动,背对着那越行越远的花轿,然后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飞身上马,朝着相反的方向急驰而去,扬超了一阵黄沙滚滚。
花轿里的佑佑早巳哭得肝肠寸断,她果然是很蠢!
这一次,他不会再追来了,他已经留了她两次,这一次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不会再来了。
伤心的她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了两天,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若不是急切的马蹄声唤起了希望,她还愣愣的望着黄沙发呆。
佑佑以为是过谦瑞又追来了,这一次她在花轿停下后自己走出来。
她还来不及看是发生什么事,就被人拦腰一抱,放上另一匹马,“佑佑,快走!”
“弘武?”她慌乱的看了来人一眼,惊讶的脱口而出。
“快走!”他拉着缰绳,双腿一夹,神骏的黑马飞立刻快的奔出去。佑佑紧跟在后。
一切发生得太快,大家瞠目结舌,眼睁睁的看着弘武贝勒掳走了新娘子。
“弘武,你做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
地勒住了马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是佑佑,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拜托,现在先别问,迫兵马上就到了,如果不想死的话,快点逃命吧。”弘武着急的道,实在没时间跟她说明前因后果。
佑佑被弄迷糊了,追兵?“这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就不走、” ”
弘武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明白以她的脾气,她绝对说得出做得到,“好,一切都穿帮了,你再不走,又会多添一条亡魂。”
“一切都穿帮了?什么意思?说清楚!”
“佑佑,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我拚死拚活的赶来向你报讯,是要你避难,不是要让你送命的。”
送命?难道有谁因此而送命吗?“弘武,”她急得快哭了,“我不管有多少追兵,你给我说清楚。”
“好!”弘武决定长话短说,“我只知道胤祯莫名其妙失踪了,皇上派人去找,找到以后发现佐佐格格竟然跟着他,接下来的事我不太清楚,只晓得皇上大发雷霆,过谦瑞和康亲王府的人因而全部下狱,皇上也命人前来抓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