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公子,你……你还好吧?”公主一看到乔棉狠狠的模样,不觉吓了一跳。才几日不见,原本俊美的脸庞竟已苍白消瘦至此,她的心一阵不忍,也伴随着一股怒气。这安则告太过分了,他已虚弱成这副样子,怎么还忍心下手打他?
见乔棉神情戒备他看着她并不说话,她不禁柔声道:“你别担心,我不会害你的,则告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把你打成这样。”
乔棉还是不说话,心里冷笑着。哼!猫哭耗子假慈悲,一个打,一个安抚,以为这样就能得到情报,可惜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演技再好也没用。
“我叫霍桑儿,带了些药来为你疗伤。天气这么热,你先将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擦药。”公主轻声安抚道,一面朝她逐渐接近。
听她这么说,又见她走过来,乔棉忍不住身子往后挪,说道:“公主请止步,我们中原人的礼仪是不可随意赤身露体的,而且男女授受不亲,怎可让公主为在下擦药!此事万万不可。公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霍桑儿忍不住一笑,“哪来这么多规矩?好吧,药就交给你自己擦。”
乔棉松了一口气,将药接了过来,“多谢公主。”她绝不能让人发现她是女的,在这个世界中女人的危险比男人高得多,若被人察觉地的真实性别,后果可能会生不如死。
“对了,我听说你经常没饭吃,难怪会瘦成这样。所以我特地带了一些吃的来给你,你赶快吃吧,吃不完的可以留到晚上再吃;否则万一晚上你又没饭吃,又要饿一整晚了。”
说到吃的,乔棉忍不住睁大眼睛,这是她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想不心动都不行。见公主打开带来的包袱,里面装了些精致的点心和烤羊肉,看起来好像烤得很好吃的样子,她已有许久不曾好好吃过一顿了。
一看霍桑儿将食物推过来,乔棉忍不住狼吞虎咽,由于吃得太猛竟噎到了。霍桑儿立刻倒了杯水给她,轻笑道:“别急,慢慢来。”
等到吃不下了,乔棉的嘴才有空说话,“公主对我的大恩大德,在下真是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这一方面是合宜的客套话,一方面也是真心的。此时此刻,她宁愿相信这部落中也有好人,自己不应该以偏概全,误解别人的好意。“好吃吗?”“嗯,我很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那我以后会想办法再带给你吃的。”“多谢公主。”
“别再谢了。还有,别再公主公主的叫了,叫我桑儿吧,大家都这么叫的。”
“桑儿……很好听的名字,我叫卓天意。”她眨眨眼笑道。
听乔棉称赞她,桑儿忍不住脸红了。“我知道你的名字。你该好好休息了,我明天再来。你的食物要藏好喔,可别让别人知道我来过了。”
显然她是背着族人来帮她的,乔棉心里好生感动。“在下知道。”
“还有,记得擦药,这种药很有效的,我走了。”说完最后的叮咛后,她匆匆地走了,乔棉也得以暂时好好地休息一番。
此后,桑儿每隔一、两天使会来一次,除了送药、送食物,也送来关怀。也由于有了她,乔棉才得以活下去,虽然伤一直都没好过,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但因为桑儿的帮助才不至于恶化得太严重;而那种对未来还存有希望的感觉才是真正支撑她活下去的力量。其实想一想世事的安排也真是矛盾,毁去她的希望和今她重建希望的都是乃蛮人,这恩怨怎生分得清。
“桑儿,你这么经常的来看我,又带东西给我,没有人发现吗?”这一日,乔棉边吃着霍桑儿带来的食物,边聊着天问道。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两人已成莫逆之交,桑儿常趁休息时间偷偷来看她,所以每次相聚时间也不可能太长。
“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人会发现的。倒是你,我不是带了药给你,你都没擦吗?否则怎会伤势都不见好转。”桑儿带着一丝羞意关心地问。
“不恶化就已是万幸了。怎可能好转?”乔棉笑道。对于加诸在自己身上无法改变的事,她已习惯用无所谓的态度带过。
桑儿禁不住一阵心跳加速,不知怎地,只要卓天意一对她笑,她就会出现这种反应,而最近她总是想着他,愈想就觉得自己似乎愈喜欢他。“安则告每天都打你吗?”
见她点头,桑儿忍不住愤怒地说:“太可恶了!我告诉爹去,要他下令不再打你。”
“使不得,千万使不得!”乔棉见她说着便要起身,情急地伸手抓住她,握着她的手真诚地道:“你待我好,我会不知道吗?其实你有这个心,我已经很高兴了,但是我命该如此,这也是没办法的。”
桑儿被乔棉握住了手,只觉脸红心跳,虽然不好意思,可又舍不得将手抽出来,便让她握着。
乔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想我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可以说是拜你之赐,若你去跟你爹提这件事,我们恐怕就不能再见面了。反正我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你就别再为我费神了,好吗?”
桑儿在她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早已心神俱醉,哪还会说一个不字?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一个她老早就想问的问题,“但是……天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别生气喔。”
乔棉一笑,说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你尽管问吧。”
桑儿心里甜丝丝的,但仍是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大宋天子派来的使者吗?”
“怎么可能?是可汗太高估我了,我连大宋天子的面都不曾见过,这根本都是那个吕利广为了邀功,故意栽赃嫁祸给我的。哼!这人阴险狡诈,心术不正,我看你们可要多防着他点。”
“哎呀!照你这么说,跟这人在一起岂不很危险?那我姐姐她去主持吕利广的受降典礼,不是……”桑儿说不下去了,心里直担心起来。
“你先别担心。怎么,你还有个姐姐吗?”
“嗯,她又聪明又漂亮,在这大漠地方一提起霍玲,谁都知道她是第一美人,又是父亲的得力助手,只要有姐姐出面,大部分的事情都能摆平,所以这次吕利广指定要姐姐去主持他的受降典礼也不奇怪。可是听你这么一说,万一那吕利广真的存心不良,那该怎么办?”
“你姐姐有带勇士一同去吧?”乔棉问道。见桑儿点了点头,叹口气安抚她,“那她就有人保护,应该不会出事,而那吕利广也不敢乱来,放心吧!”
乔棉故意转移话题,免得她一直烦心下去,于是一笑接着道:“你有个那么出众的姐姐,我也有个十分杰出的哥哥呢,这一点我们俩倒是很像。”
提起卓策野,乔棉不觉陷入遥想中,心中泛着一股酸。
“你大哥?嗯,我听别人说过你有个大哥,你一定很想念他吧?”
乔棉眼眶不觉湿润了,为了掩饰窘态,她赶紧笑道:“当然啦,我还在想他何时才来救我脱离苦海呢。”
“没关系,等姐姐回来,我请她想办法让你别再挨打,你暂时再忍一忍。”
乔棉根笑着道了声谢,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大哥,你究竟在哪儿?你什么时候才会来?
已经好几个钟头了,乔棉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她以为不回来就能逃避返回各自的时空吗?还是她遇到了什么不测?策野急得直踱步,最后终于受不了的开口说道:“小聿,探测乔棉的行踪。”
“是。”小聿应道。过了一会儿,它向策野报告:“老哥,她已经离开我的监控范围,身上又没带任何可供追踪的仪器,我找不到她的踪迹。”
“老天!”他的确没让她带任何可供追踪的仪器,因为一个月来他俩根本寸步不离,如今离别在即,她又在那种情况下离开的,怎会去想到要让她佩带追踪器?“看着她走的方向找找看。”
就这样,他和小聿聚精会神地寻找,但找了数小时仍是毫无所获。策野开始心谎意乱起来;他这辈子从没这么慌乱过,乔棉到底到哪儿去了?她是故意躲起来让他焦虑、让他担心。
“老哥,找了这么久还找不到,我已经没办法确定她所走的方向了。她极有可能在中途就已转向,这点我是无法预测的。”
“那就把这附近的空旷处都找一找。”策野焦躁地说。
小聿照做了,花了两个昼夜,连时光机残骸都已找到并销毁了,仍旧不见乔棉的踪影。
“老哥,我想乔棉必定已进入某个部落或人群中,否则我不会找不到的。”
策野的心已沉入谷底,两天两夜没睡.使他整个人形容憔悴。他握着乔棉送他的玉佩,跟前净是乔棉的倩影,两日来的分离令他深刻地体会到有她在身旁是件多么愉快的事。她是故意惩罚他,让他体验这种滋味了离开的吗?着她现在立刻出现在他跟前,他还舍得送她回去吗?他也不知道,只希望快些找到她,确定她平安无事否则他将抱憾一辈子。
“现在怎么办?怎样才能找到她?”他激动地问。
“根据她所走的方向及时间显示,她若进入部落,则必是在克烈或乃蛮其中一个部落,所以我建议作深入部落中打探。你和她在克烈部落中十分出名,她若是在那儿,必定一问便知,若不在克烈部落,那就麻烦一点了,你可能要往乃蛮部落去找我看。可是老哥,我要提醒你,这两个部落可是宿敌喔!”
唉!关心则乱,还是机器理性些。这些事情他不是想不出来,但他此时完全乱了方寸,还好有小聿在身边帮着分析,出主意。计划这么一定,他的心上稍微安定些,脑筋也逐渐恢复灵活。“有道理,可是该以什么方式接近部落里的人呢?唔……根据我们一路上所见的,这地方最缺乏的便是医疗,我就暂时充当一下大夫,小聿,你扫描一下,再将病人的状况传送给我知道,这样就能对症下药。如此一来,这些人心存感激,在许会帮忙找天意,要探听她的消息也容易多了。”
他愈想愈觉得这方法可行,内心的焦躁渐渐消失。
他疲累地躺下,将玉佩抱在胸前,沉沉地睡去。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他一定找得到她的,一定会!
太阳已逐渐西沉,到克烈部落为人治病已有两天了,他受到整个部落的人的爱戴,但他的心情却十分沉重,因为乔棉似乎不在这儿。可是他仍不愿死心,他想亲自问问这领地的领主,但这两天领主吕利广好像忙得很,整个部落里的人行止也都怪怪的。昨日此间举行了一个典礼,也不如在庆祝什么,他没心思去管也就没参加了。
此刻,他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心里挂念着乔棉,没有她在身旁的日子竟是如此难熬……
突然间,他似乎听到了女子呼喊的声音,但距离太远听不清楚。他凝神细听,仿佛是在呼喊着救命!他一皱眉,起身循着声音的来处行去。
愈走近那声音就愈清晰,只听见那女声喊着:“救命啊!你这恶魔,放开我,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爹绝不会放过你的。”
另一个男声淫邪地笑道:“美人,只要能拥有你一次,就算是叫我死,我都愿意。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投降乃蛮?我是为了你啊!自从上次见过你之后,我就爱上你了。霍玲,你令我疯狂。”
“卑鄙、无耻,放开我!”
策野听到这里已热血沸腾,有这种下流的男人存在世上真是男人的耻辱。他只听到声音,一直找不到对方所在的位置,仔细寻找终于发现前方草丛处有草梗在抖动着,于是他大踏步过去,果然见到一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他毫不迟疑地将那可恶的男人架了起来,而在他身下挣扎的女人则立刻坐起身往后缩。
策野一拉起他,便一拳挥了过去,那吕利广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就已被他一连几拳打得头晕目眩,无力招架的倒在地上。
“光天化日之下对弱女子施暴,负是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吕利广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原本他的计划是十分完美的,平常这个时间根本没有什么人会来这地方,再加上长得老高的草形成了天然的屏障,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谁知半途竟杀出这么个人来破坏他的好事。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勉强站起来,见那男人转身去扶起霍玲,他心里登时急了。若让霍玲得救,等她回转乃蛮,他可就惨了。
“姑娘,你没事吧!”
霍玲的衣服被扯破了几处,露出雪白的香肩和挣扎时所留下的淤血,美丽的眸子闪着残存的恐惧,让人看了不禁要泛起怜惜之情。她是策野在这大漠地方所见过最美的女子,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竟和乔棉有几分相似,策野一时不禁出了神。
霍玲的脸红了,心头如小鹿乱撞。
他为什么那样看着她?好奇怪,她早已习惯别人爱慕的眼光了,但这人的注视却今她又是欢喜、兴奋,又是害羞、紧张的。
“多谢恩公仗义相救。”她娇羞地说。
策野见她双手掩着破裂的衣服,便脱下自己的披肩递给她。
突闻身后传来异响,他头也不回,手往后一抓,握住了那人的手腕,顺势一个过肩摔,一柄匕首和一身材高大的男人几乎同时落下。
霍玲一见到吕利广,气得眼睛都红了,拾起落在地上的匕首,走到两人身边,怨声道:“发生了今日之事,我绝不能放过你,但我不想动用军队而伤害无辜的人民,你受死吧!”
话声甫落,匕首便插入了吕利广的胸膛。
莫说吕利广没料到霍玲会这么做,连策野都不禁怔住了,连阻止都来不及,虽说这人可恨,但他从未想过杀人这回事,两个男人都瞪视着霍玲,而她自己也不住地发抖。
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吕利广圆瞪着双目,手指着霍玲颤声道:“你……你……”而后他极不甘愿地移目至策野身上,面目睁咛的说道:“原来是你!卓策野,你害死了我,就等于害死了你自己的弟弟,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卓天意在哪里。哈哈……哈哈……”
他就算死也要报复他,残酷的笑声嘎然而止。
他气绝了。
听了他的话,策野脸色顿时剧变。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天意在哪里?你将她怎么了?”
他用力摇晃吕利广,那双至死还腾得大大的眼睛仿佛在嘲笑他、诅咒他。他的心渐渐冰冷,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