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闹!人家真的要走了啦!」
「别走!」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捉住她,且不顾她的挣扎,硬是将她一把搂紧了箝制在怀里。
这真的只是梦吗?好可怕的法术!初樱一边挣扎一边心悸地想。
因为她居然可以感觉到他胸口那强烈的心跳,感受到他那肌肉贲张的臂膀,甚至可以嗅得到他男性的气息。
这样的恐惧让她挣得更厉害了。
「别这样!樱樱,我不想弄疼了你。」
「不想就快放手哇!」
「我放不开呀!」
他搂紧她,将脸埋进她瀑布似的青丝间,汲取著她的香气,压抑的嗓音里有著深沉的痛苦。
「樱樱,我是说真的,我放不开呀!白天里可以、人前可以、蟠桃园里可以,可是你行行好,别要求我连在自己的梦里都不能这样恣意地将你搂进怀里,天知道我有多么想要这么做!」
初樱不再挣扎。
她的眼睛里悄悄地泛起泪雾,为了他那强烈而灼热的话语及痛楚。
她怎么忍心见他受苦?他是她最爱的小青龙呀!
「你确定……」她在他怀中小声地问,「这真的只是个梦而已?」
他点点头,脸仍埋在她的发间,贪恋著她身上的淡淡樱香。
「你确定这只是我们的神魂互相接触,与真实的身躯无关,与现实中的一切无关,而且别人都看不到,都进不来?」
他轻轻地叹息。「真的是谁也进不来的,除非你故意让我在梦里想起那个人来。」
王母娘娘的峻脸浮上初樱脑际,她苍白著小脸赶紧用力甩头。
「不许说、不许提也不许想,除了我,你谁也别再想了。」
「好,我答应你!」他笑了,从言语间听出了她的软化。她的心里毕竟也是有他的吧。
「那么,现在离天亮还有多久?」
「两个时辰。」
「那你不会打算就这么一直搂著我不放吧?我都快要窒息了。」
「你不会偷跑?」他的声音里含著迟疑。
她有些没好气地道:「梦是你的,主子是你,我还能够跑到哪儿去?」
他松了口气,也总算肯放开她,但他的手依旧不肯从她身上移开。
既已应允了他要留下,那就等於承认自己的感情了,初樱叹口气,不再坚持,索性全由了他,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这只是个梦而已。
「敖师弟……」
她才开口,他一伸手便敲了下她的额心。
「疼哪!」她娇声抱怨道。
「谁要你说错话了。」
「哪儿错了?我不都这么喊你的吗?」她心里满是不服气。
「在我的梦里我是王,所以我不许。」
「霸道!」她皱皱鼻子,却开心地笑了。
因为在心底,她其实是宁可见他这样胜过平时的拘谨守礼,毕竟这个样子的他才真正是她最爱恋的霸气小青龙呀!
「我就是霸道怎么样?从现在起,只要你喊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惩罚?」她眯眯眸子瞧著他,「打手板吗?」
「比那更惨!」他邪邪地坏笑。
「是吗?」她送了个挑战的眼神给他,并抬高下巴。「那我倒想瞧瞧你敢怎么罚我,敖、师、弟!」
她话才说完,他已经低头吻住她。
他的唇快速地扫掠过她樱似的嫩唇,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这个吻就已经结束了。
他邪笑睇著她傻住了的可爱神情。
「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倒还挺满意这个吻的。你知道吗?吻可有百种之多呢,我不介意你故意用犯错来体验剩下的九十九种吻法。」
「你好坏!」她涨红了脸搥他的胸膛。
可是不管再怎么搥,她都已经搥不去他的吻烙在她心头上的感觉了,她的心泛著蜜,她的魂更是因而翱翔。
「我就是坏怎么样?既入我梦就听我的话,乖乖喊声好听的让我开心。」
「不会!」她别开脸噘高了小嘴。
「不会和喊错了都同样要受罚的。」
敖任作势揽她靠近,唇又要吻下,吓得她既是笑又是躲。
「好嘛、好嘛!你自个儿说要怎么喊嘛?」
「叫亲亲、心肝宝贝,我都欣然接受。」
她使劲地搓揉手臂,「谁会喊这些?噁心巴啦,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要不……」她笑嘻嘻地偏著头看他,「我喊你小乖乖吧!」
「大胆花妖,竟敢当我是三头恶犬?好!既然你故意喊错,那就乖乖接受惩罚吧!」
初樱笑著想躲,却躲不过他的蛮劲。
她原以为这个吻会跟之前那个一样,只是蜻蜓点水,但是她错了,这个吻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他紧箝著她的身子,不让她有丝毫可以退缩的机会,他的舌如剑,硬是强力地撬开她的唇瓣,在她口腔内翻搅,吸吮著她的甜蜜,就像是一只蜂儿,在饥渴了一辈子之後,终於发现了一朵含蜜的花儿可以让他果腹。
一边吻著,他在她耳边粗喘叹息。「樱樱哪!你真的会勾出我体内所有疯狂的那一面哪!在你身边,我总会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敖任。」
她在心里叹息,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应该推开他,应该严词抗拒,应该抽身逃离,但这会儿她什么都不能做了。
他狂野的舌在她甜蜜的小嘴中强肆地勾撩著蜜津。她那吹弹可破的细致肌肤泛起了粉红的色泽,小脸浮现羞赧的红云。
在无意识间,她的衣襟被他缓缓拉开,露出香肩与一大片雪白的肌肤,他的手掌甚至覆住她胸前的柔软丰盈。
她嘴里逸出一声喘息,本想将他侵犯的手推离,但又让他那不断揉搓的邪肆举动弄得晕头转向,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这是梦!她安慰自己,这只是一场春梦。
她瘫软在他的臂弯中,被他狂野的撩拨惹出了满身的热潮,浑身虚软如泥。她再也无力抗拒,也无心抗拒,於是只能由著他将手探入她的衣襟,隔著肚兜儿邪肆地捏著她的花蕾。
他的手在揉遍了她的丰盈後,原想继续往下伸去,却在听见她无助的嘤咛时猛然停住了动作。
他将头抵紧她的额心,汗如雨下,大口大口地喘息。
该死!樱樱单纯不解人事,可他却很清楚,这场禁忌的游戏如果再继续下去,她的清修就毁了。虽然这只是在梦里,但已解人事的她又如何能再跟随著王母娘娘潜心清修呢?
敖任困难地将手抽回,并温柔地为初樱把衣裳拢紧。
初樱睁开蒙胧的双瞳,看见他温柔的笑容,她松了口气,偎进他怀里。
对於他的体贴,她心存感激,她知道,如果他真的不愿停手,她是阻止不了他,也阻止不了自己的,
由於这份感激,她踮起脚尖,笑吟吟地在他耳边唤了声,「任……」
他揽了揽她,以动作表达他有多么喜欢听她这么喊。
「还有多久才会天亮?」她又问。
「干嘛老问这问题?」他的声音微微泛酸,「你就这么急著想走吗?」
「不是啦!小笨龙,我只是想,既然是在你的梦里,那是不是代表著咱们什么地方都能去?」
「当然可以,不过得是我去过而且有记忆的地方。」
「那好!那好!」她开心地拍拍小掌,「那咱们就可以上天下海到处去玩了。」
「你不想……」他的声音里仍冒著酸意,「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单独和我在一起吗?」
他对於女人向来没有独占欲,但对她就是不同,这么强烈的独占欲望,连他自己都感到很不自在。
「傻瓜,在你梦里,无论我想上哪里去,还不是都得由你陪著吗?」
「那倒是!」点点头,他温柔地笑问,「那么,我的樱樱,这会儿你想上哪里去?」
「我想到龙宫,想到人间的百岳大川游览,想去所有我没去过的地方瞧瞧。」
「我贪心的小樱樱哪!离天亮是两个时辰,而不是两百个时辰,你想去的地方未免太多了点吧?」
初樱泄了气,苦著脸道:「是啊。」
「别泄气,一次的梦不够用,咱们多用几次不就得了?」
「真的吗?」
她一脸粲笑,像极了兴奋的孩子,平日的淡漠与冷静似乎都让他刚刚那一吻吮尽了,这会儿的她,已全然恢复成那个在绝谷中生长,殷殷盼著小神龙造访的一抹花灵。
「当然是真的啦!」敖任轻抚著她的长发。「顶多以後我都不作只属於自己的梦了,我的梦都留给你。」
她在他怀中快乐地点头,心底漾著感动。
「可是,任,你知道的,这些都只能是梦,在现实里……」
他眸子一黯,接下她的话。
「我知道,在现实里,你还是初樱师姊,而我,也还是你的敖师弟。」
两人思索著对彼此都好的办法,之後定下约定。
他们在夜里相爱,但在日里仍保持著距离。
初樱自认只是精神上出了轨,因为在实际上,她并没有做出背叛娘娘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夜里甜蜜,白天则辛苦伪装的日子。
他们爱得很辛苦,却没有人愿意喊停。
不但不愿,而且这份情似乎愈来愈深浓。
敖任不想毁了初樱的未来,也不觉得这样委屈了自己,他担心的是,当他三年修行期满後,他们该怎么办?
不论是入梦术或是引梦术,都必须在彼此处於同一个空间中方可施行,如果将来他们一个在天界,一个在龙宫,以天地之遥,他们就无法再见面了。
到时候,就算是金天王本事再强,怕也是帮不上忙的。
如此的隐忧偶尔掠过敖任心头,但他不许自己再多想,好好把握眼前是他现在唯一在乎的事。
这一日,西王母忽然找人唤敖任过去。
他心底有些忐忑。
在前头等待著他的,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第八章
初樱环视著蟠桃园,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其实天依旧艳,树木一样青翠,园子里什么都没变。
她会觉得空荡荡的,只是因为少了个男子,那个她原是厌恶到极点,最後却眷恋入骨髓的男子,否则她不会因为少了个人就觉得孤单冷清。
这时,忽然有人来唤,「初樱,娘娘找你!」
「喔,知道了。」
初樱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若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娘娘找她是要干什么,那她就显得太过迟钝了。
她向来不笨,只是为了敖任,她宁可让自己蒙上眼睛。
初樱很快的来到西王母座前。
「初樱,你该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吧?」
西王母看著那正跪在地上的女弟子。
先点了点头,初樱才抬起螓首,「弟子心中略有数。」
西王母叹了口气。
「唉,这事儿说来我也有错,没算到你和他的那段尘缘,还阴错阳差将你们两个凑在一块儿,会出了岔子也是在所难免。我始终没吭声,就是因为知道你欠了他一段滋养生命的恩情,受人点滴,涌泉以报,这也算是因果了尽。」
「娘娘!」初樱忍不住掉下泪来。「您别怪他,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的。」
「我当然知道你们什么都没做,否则早将你们赶出我这清修之地了,可是初樱哪,你告诉我,所谓『什么都没做』也能包括心中所思吗?」
初樱摇摇头,泪水似樱花瓣般飘落。
「很好,所以你还是明白的,虽然身体上你们什么都没做,但在意念上,你毕竟已经脱了轨。我一直等著你自个儿清醒过来,可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所以在发生更可怕的错误之前,我必须出声。刚刚,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
初樱紧咬著下唇,没有说话。
「我要他知道,像你这种尚未修成正果,介於花仙与花妖之间的魂体,顶多只有五百到一千年的寿命,而神龙拥有五千到一万年的寿命,因此你只能是他生命中的短暂过客,你们的爱即使再强烈,也抵挡不了年寿不同的现实,到时候,无论是他或是你,都要後悔了的,因为,你明明有可以登仙,享无尽仙寿的机会,却因为他而放弃了。」
初樱只是啜泣,没能作声。
「你会在他面前先行老去、死去,如果在那之前,他已经不爱你了,那么你的牺牲有何意义?就算你们的情爱能够长久,他到时还是深爱著你,那么就换作你情何以堪了,你既然爱他,又怎么忍心看他因为失去了你而伤心呢?」
听到西王母这么说,初樱更是哭得柔肠寸断,那颤抖的身躯仿佛风中的落叶。
「孩子!你可以尽情的哭,但是相信娘娘,这一切迟早会捱过去的,情关难过也得过啊!」
西王母再度叹了口气。
「或许,这是上苍刻意给你一个刻骨铭心的考验吧,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你就会不一样了。勘破情关不易,可是只要勘得破,那往後可说是海阔天空任你翱翔,懂吗?」
点点头,初樱的声音里满是哽咽。「多谢娘娘!」
「别谢我,你该谢的是他。」西王母若有所思地睇了她一眼。「原先我还想,依他们神龙一族的拗性子及霸道的恶性,这事儿他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西王母摇摇头,忆起敖广年轻时曾大闹天庭,硬是带走了个他瞧上眼的小仙子的往事。她原本想,有个粗鲁不文又蛮不讲理的爹,敖任大概也是如此吧。
「可是他在听完我的话之後,只是点点头,说:『我尊重娘娘为初樱仙子作下的决定,更不愿她为了我断送前程。』然後他就走了,走得挺潇洒的。」
收回思绪,西王母再瞧了眼初樱。她已经不哭了,只是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教人看了好生心疼。
「娘娘和你说这些,是要让你明白,连他都清楚这样的结局才是对双方最好的,他舍下了你,才可以海阔天空潇洒来去,而你,舍下了他,也才能够继续你的修行哪。」
「多谢娘娘!」初樱微哑著嗓子,恭敬地对西王母磕头。
会说谢,是因为除了这句话之外,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别谢了,勘不勘得破这一关,还是要看你自己。」
接著西王母手一挥。
「虽是原谅了你,但该有的惩戒还是不能少,看管蟠桃园的事儿,我会交代给别的仙子,至於你,到调心居住上百日静思己过吧。」
调心居,瑶池中的单人居处,与众人远远隔离,在瑶池仙境,住进调心居里就等於是坐牢了。
初樱既不反抗,心中亦无不平,她只是点了点头。
敖任不在了,没了那个会亲昵地喊她樱樱的男人,住在哪里,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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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千里外的人间。
崆峒山下的乌溪镇,原是个车水马龙的热闹地方,近年来人口却逐渐减少,只因为这里出了个黑魔王。
这黑魔王并不是为非作歹的土匪、贼寇,而是货真价实的妖怪。
乌溪镇外三里处有个黑水洋,那儿黑水茫茫,正是黑魔王所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