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水烟就是杀害那六个新娘的凶手?”杜怀笙满脸惊讶的望着红花,她俩正坐在亭子中品茗。
经过多天的调养,红花现已无大碍了,“嘘,小声点。竟没有人肯相信我所说的话!”
“就连我也不相信呀!水烟是如此的胆小柔弱。”
“那全是装的,那日我被推下井底之时,她就当场招认了。而且,她不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她的身手,还在我之上呢!”红花正色的说。
“这真的很难相信……”杜怀笙双手支着下巴。
“你该不会也认为我是妒妇的心态,故意要抹黑水烟?”
“是有那么一点……”杜怀笙低头喝了口茶。
“少夫人,小姐,要再来些茶点吗?”水烟走了过来,怯怯的问。看来,就是一副柔弱无助的模样。
红花一看见她,脸色就发青,一不小心,就将心中的杯子给摔碎在地,她忙蹲下身拾杯子。
就在这时,水烟说了声:“少夫人,小心。”便蹲在她身边拾杯子的碎片。她望着红花,阴冷的笑着,并用只有红花听得见的声音说:“你说得再多,也没人会相信的……”
“你……”红花恼怒的望着她。
此时,水烟手拿着杯子的碎片朝自己的手背一划,令红花十分震惊,接着她跌坐在地叫了起来。“少夫人,你做什么?”水烟抚着流血的手流着泪。
杜怀笙没看见桌底下的情形,只看见水烟握住自己流血的手,跌坐在地,惊惧流泪的模样。
“大嫂,你做什么?”杜怀笙惊讶的望着红花。
红花手上拿着杯子碎片,百口莫辩,“我没有啊!是水烟她自己割伤她自己的……”
水烟掩着脸,低低的啜泣,杜怀笙不禁皱起了眉头,“大嫂,想不到你如此小心眼……”
“怎么了?”杜怀仁听见了骚动,走了过来。
水烟握着流血的手,低头流泪不语,而杜怀笙则摇着头说:“是妒妇的心态!大嫂竟拿杯子碎片划伤水烟的手。”
杜怀仁讶异的望着红花,红花只有满脸无辜道:“我没有!是她自己划伤自己,嫁祸给我的。”
“水烟,你快去包扎吧!”杜怀仁柔声的说。
水烟说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红花只有生着闷气的份了,杜怀笙也起身道:“我回园香院去了,你们聊吧!”
杜怀仁望着红花,“红花……”
“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红花转身就走,却被杜怀仁一把给拉住。
杜怀仁叹息似的说:“红花,你知道我对你的关心,远超过任何人的。”
此时,红花的脑中忽然浮现那幕水烟和杜怀仁在房中缠绵的景像,她一把挣开他的手,“不……不对……”
“红花?”杜怀仁不解的望着她。
“你和水烟……有不可告人之事……我亲眼看见的……”
“不可告人之事?”杜怀仁疑惑的望着红花。他只有那次,为了气走红花,才故意搂住水烟,除此之外就没啦!
“我知道的……所以……所以你总是护着她,认为我胡说八道……”红花伤心的说着。
“红花……”杜怀仁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别跟来,我……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红花转身跑开。
杜怀仁只有立在原地,怔怔的望着红花离去。
直到日落西沉之时,红花还愣愣的独自坐在杜家庄的大院子里,洒扫的仆人都纷纷休息去了。红花叹了口气,起身看见了在一旁的木棍。
她走上前,一把持起了那木棍,木棍在她手中轻巧的转了两圈,当年她爹就靠这一棍打遍天下无敌手,还因此建立了全棍门。如今,掌门人燕南山却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想到此,红花心中就十分悲伤,她的爹,至今不知是否安好无恙?
在暮色中,红花竟看见了个人影,那身穿黑衣、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右手持刀,笔直的站在她的面前。
“你……”红花惊骇的望着眼前的黑衣鬼面人,在血红的暮色中,显得更加诡异恐怖了。
鬼面黑衣人冷笑着,“我们,就在今天做个了结吧!再拖下去,只怕我也演不下去了……”
是水烟的声音吗?听来如此的阴冷。红花的手紧握着那根长棍,警戒的望着她。此时,已四下无人了,水烟必是看准这点而挑这时间前来的。
“你敢做,为何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红花直视着她。
水烟大笑着,“因为,我讨厌血溅到我的身上,我讨厌那鲜红的颜色,那会使我想起我爹惨死的情形……只要戴上这面具,我仿佛又回到黑风寨那段时光了……”
“那鬼脸面具……是黑风寨的标记?”红花惊骇的发现。
水烟冷笑着,“现在知道也太晚了吧!”水烟冷不防的出手砍向红花。
红花持棍奋力抵挡着,水烟真是想致她于死地了,她的刀法如此的精湛,每一刀都砍向她的要害。红花只得以全棍门的棍法,和水烟两人不相上下的比试!
水烟万万没想到红花竟还抵挡得了她的刀,冷笑道:“想不到,你的棍法还不错!”
红花一棍打飞了水烟手中的刀,“我是全棍门唯一的传人,燕红花!”
水烟望着刀笔直的飞插入土里,有些惊讶,“你是燕南山的女儿?”
“没错,你快随我到官府投案吧!别再执迷不悟。”红花持棍指着她。
水烟笑着摇头:“投案?那怎么成!你可知道,这一切,全是少爷指使我做的……”
“胡说,怀仁才不可能杀害自己的新娘。”红花斥责道。
“是真的。那日的情景,你也看见了。怀仁,他和我早就相爱了,只是碍于杜夫人要留住丈夫的心,所以才会同意娶新娘来冲喜的。可是一方面又怕娶进来的新娘会妨碍我们,所以便要我杀了她们……”
“不可能,怀仁他对我……是真心的,如果他要杀我,又何三番两次的救我呢?”红花的心中已有些动摇了。
水烟笑了起来,“少爷啊!起初是觉得好玩,因为你跟一般的女人不太相同,后来,少爷觉得腻了,便想摆脱你。可是,你的命太硬,三番两次的都杀不死你。”
“不,你一派言,我落井时……是怀仁来救我的。”红花的手,开始颤抖。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少爷会知道你在井底?如果不是他一手策划,他怎找得到你?”水烟又道。
红花僵在原地,“我……我们心有灵犀……”
水烟大笑了起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少爷之所以会下井去救你,全是因为夫人说不找到你不善罢甘休。”
“不……不是这样的……”红花的脑中一直出现着杜怀仁和水烟缠绵的景像。
水烟此时又从衣袖拉出一把软的长剑,快速的朝红花砍去,“你死吧!少爷根本一点都不爱你。”
红花困难的抵挡着,且有些力不从心,脑中忽又想到了元意凡。现在,只有元意凡能救她了。红花在心碎之余,在衣襟之中掏出了那颗红色弹丸往空中抛去,一时之间,天空出现了耀眼的火花。
“现在求救也来不及了。”水烟的软剑一挥,将红花手中的木棍给勾飞了出去。
红花苍白着脸,只觉腹部一阵痛,蹲在地上,心想这下真死定了,她双手捂着头。
此时,却听见了另一阵打斗声,有人挡住了水烟刺向她的剑,她冒着冷汗的抬起头望向前去。这一望,她不禁惊喜的叫出了声:“爹……”
燕南山操着精湛的全棍门棍法和水烟对打着,“红花,爹来救你了,你放心吧!”
红花紧捧着肚子,冒出了一身的汗,“好痛……”
元意凡担心的望着她,他和武湛凉、燕南山是同时到达的,“红花,你怎么了?”
红花满脸的痛苦:“元……大人,水烟……是杀害杜家那六个新娘的凶手……她是黑风寨主的女儿……”
红花的眼中闪着泪光,她看见了杜怀仁、杜怀笙、何嬷嬷还有极叔往这边跑过来了。
杜怀仁,那她唯一爱过的男子,竟是如此狠毒的人,他杀害了自己的新娘,一个接着一个……红花流下了眼泪,她紧抱住了元意凡,“元大人,快带我离开这里,杜怀仁……是幕后主使者……”
“红花……”元意凡望着一脸痛苦的红花,只见她捧着肚子倒向他的怀里,元意凡一把抱起了她,望向杜怀仁。
杜怀仁即时望见了这一幕,“红花她……”
元意凡沉声道:“红花已跟杜家没关系了,往后,我会照顾她的。”
杜怀仁怔在原地,此时,燕南山已一棍打下水烟脸上的鬼脸面具,他已制服她了。
“湛凉,将他们押入大牢里。”元意凡抱着昏迷的红花说着。
武湛凉一把捆住了水烟,杜怀仁满脸震惊的望着水烟,“你……竟然是你……”
水烟倒也没多大的情绪反应,她望向杜怀仁,“少爷……我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何嬷嬷更是惊骇,她竟助纣为虐这么长久的一段时间,“水烟……”那怯生生的姑娘啊!她自责的抚着头,“水烟……你真是太可怕了……”
“原来红花说的全是真的……”杜怀笙不可思议的说。
“红花,爹对不起你,都是为了爹,你才会涉险的……”燕南山一把接过元意凡手中已昏迷的红花。
“杜少爷,请你跟我们到官府走一趟。”元意凡说道。
“等一下。”极叔此时开口道。
燕南山此时望向了极叔,“你是……司徒无极?”
极叔望着他,“没错,是我!我躲了你十年,没想到,今日还是又见面了。”
“你……你这手下败将,你到底把我的妻与子带到何处去了?”燕南山的青筋暴跳着。
“他们很好,这事,我会跟你有个了断。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吧!”司徒无极说着。
一旁的人,莫不惊异莫名的望着他们,燕南山和司徒无极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瓜葛呢?
司徒无极望向元意凡,“此事跟少爷无关,我可以说明一切。”
“你可以说明一切?”元意凡狐疑的望着他。
“是的。”司徒无极望向杜怀仁又道:“少爷……极叔……对不起你……其实,水烟所做的一切,我全都知道。她的剑法,也是我教的……”
“极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杜怀仁不可置信的问。
“这全是因为……我被水烟的美色所迷惑,杜家发生的大小事,我全都知道,隐瞒了你们,我自知罪不可赦,今日,就做个总了结吧!”司徒无极自责的说道。
燕南山不耻的望着他,“都过了十年了,怎你仍如此的卑鄙无耻!当年觊觎我的妻子,且败在我的棍法之下,又趁我不在之时,掳走我的妻与子,你不配当江湖中人!”
“那么,你跟我们回衙门吧!”元意凡押走了极叔。
杜怀笙忙拉着杜怀仁问:“他们要带走大嫂了耶!你不阻止他们?”
杜怀仁怔在原地,望着红花远去的身影,“红花……,或许该跟着元大人……才能得到幸福吧……”
杜怀仁想到刚才红花在危急之时所投入的怀抱,并不是他,而是元意凡。想必,在红花的心中,元意凡是更能依靠的男人吧!
“大哥……”杜怀笙追着他问。
杜怀仁迎着风走着,风吹得他的衣袂飘飘。
“红花,你醒了吗?”元意凡一脸担心的望着她。
红花缓缓的睁开眼睛,望向元意凡,“元……大人……”
“你躺着别动,这些天真是辛苦你了。”
“这里是……”红花疑惑的问。
“这里是元府,我自杜家将你带回来了,你安心吧!”
“元府……”红花双眼怔怔的望着上方。
“红花,刚才大夫说……”元意凡欲言又止的望着她。“你有了身孕,你自己不知道,想必杜家的人也不知吧!”
红花红了眼眶,泪自眼角流了下来,想起了杜怀仁,那杀人凶手,她知道真相之后,竟还爱着他。现在,腹中竟有了他的子嗣……“我爹……他知道此事吗?”
元意凡点了点头,“燕前辈非常的盛怒,而且十分自责。但,你放心好了,你安心的休息吧!我会照顾你们的。”
红花手捂着腹部,哭得伤心。“为什么……为什么怀仁会是杀人凶手……”
元意凡望着红花,感觉得到她的痛苦,原来,她是如此的深爱杜怀仁,元意凡的心中,不禁一阵怅然,他道:“红花,你误会他了。”
红花怔了怔,望着元意凡,“我误会他……?”
“杜怀仁,该算是此次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新娘无故的死去,又蒙受着杀妻之冤,想必他的内心应是比任何人都痛苦。这一切,全是水烟一个人干的,她是个狡诈又厉害的女人,她让你对杜怀仁产生了误解。杜怀仁再怎么想也想不到,杀害杜家新娘的人,竟会是最关爱他的人吧!”
“是这样的吗?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红花仍不太相信。
红花话才说完,就见燕南山、司徒无极一同走了进来。燕南山一脸关爱的望着红花,“红花,你醒啦?”
“我没事的……爹……”红花勉强的笑,腹中仍隐隐作痛,这一定是她在耍全棍门法时,太剧烈而动到胎气的。
司徒无极望着红花,有些愧疚道:“少夫人,听说,你有了杜家的骨肉……你可得多多保重才行。”
“废话少说,快把你要说的话,全告诉红花啊!”燕南山满脸不客气的催促道。
司徒无极这才道:“少夫人真的是误会少爷了。少爷……他说起来真是个可悲之人。从小身体就不好,又因杜夫人深怕丈夫离开他,而以少爷身体不好为由,企图留住丈夫的人。所以,纵然少爷的身体已调养好了,她仍不放弃自己的企图,强迫少爷生病在床,少爷,真是无奈呀!”
“有这种事?天下怎会有这种妇人!”燕南山斥责道。
司徒无极又接着说:“我就是看不惯杜夫人的行为,才会决定帮助少爷的。少爷的资质聪颖,什么事都一学就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有,他对少夫人的心,指天可证,少爷他是真的爱着你的。水烟三番两次的欲置你于死地,要不是少爷出手相救,你也只怕小命不保。少爷,本来是谁也不关心的,可我看得出来,他却非常在意你……”
红花听到这,已泪流满面了。
极叔说着:“少爷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情,可是他却对你动了真情。那日得知你跌落井底,竟奋不顾身的一头跳进井底,那时他还说,不论你是死是活,他都不会让你一人孤寂的在里面的……”
他不是曾说过,会用性命来保护她吗?为何她会如此误解他呢?红花的脑中忽然又浮现怪婆婆所说的话,要爱怀仁,要多用点心。难道,她始终没用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