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在我印象中,我的朋友并不多,我是一位好医生,我可以和病人侃侃而谈。但对朋友、同事,反而办不到!”莞茜苦笑地说。“像秋静,向来都是她说我听,她讲我照做。”
“话说回采,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有秋静这种人存在的空间。如果每个人都想发号施令,只怕这社会乱成一团,永无宁日。”建佑中肯地说。>br>
“照你这么说,我虽然做不到妙语解颐或是一言兴邦,至少社会要是少了我这样的人也不成。”莞茜自我揶揄着。
“那当然。”建佑忽然想起刚刚他们谈话的内容,小心翼翼地问:“你刚才说,相爱的两个人,只要照着感觉走,用‘心’做决定,就差不到哪里去!”
“没错!”莞茜立即点头,她心里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有一天,你所爱的人,他做了一个认为对你最好的决定,可是,事实上你并不这么认为,你会认为自己受骗吗?”建佑再一次强调说:“只是如果!”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只要我们还能相守、相爱在一起,我不会怪他的。”莞茜带着甜蜜的笑容说。
“可是……”建佑支支吾吾地说着。
‘‘可是若因此两人无法相守在一起?”莞茜替他将未说完的话说出。他点头等着她回答。“那么他将会和我一样,守着对彼此的回忆,抱憾终身!”
“你会恨他吗?”建佑轻声地问。
“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莞茜摇摇头,顿时茫然不知所措。
“累了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你又会忙碌一天呢?”建佑见她茫然的模样,不忍再逼问她。
“嗯!”莞茜将饮料的空罐丢进垃圾桶中,“晚安!”
“晚安!”建佑回道。
走不到几步,莞茜停下脚步说:“后天我休假你到处走走。”
“谢谢你!明天见。”建佑满心喜悦地说道。
“明天见。”莞茜逃跑似的回到房里。靠在房门,她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如鼓声般的心跳。
“我是怎么了!我到底是怎么了!”莞茜无助的自问;她手抚着玉镯,脑中浮现建佑的模样,他的温柔相对。“还好!”
感觉到他清晰的影像,莞茜心中平静了不少。偏偏此时,脑中的他和朱士熙慢慢重叠在一起,最后还被取代。
“不!”莞茜注意到手腕上王镯中的血丝又淡了不少。“不!”
莞茜害怕的再次流下泪来,她冲到房内的窗前,仰望着黑夜祈求着。“不要夺走我惟一的希望,不要剥削我和他之间薄弱的联系!”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她。“让你的心主宰一切,让心替你做决定!”
“少主!”闵翔出现在客房中。
”叫我士熙。”建佑柔声地提醒。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你是朱士熙,也是她等待已久的周建佑。”闵翔实在不忍看到莞茜如此茫然无助、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自有主张。”建佑回避闵翔的眼神。“今天来找我,有事吗?”
“有大事!”阅翔夸张的看着建佑,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大事?”建佑疑惑地问道。
“余秋静加上嫣凡,还有个莞茜,哇!男人,你说是不是大事?”闶翔一副夸张的模样。
“哇!男人?”建佑不解的问,只见闵翔强忍笑指指他。“我!”
“余秋静对你的形容词!”闵翔将秋静打电话到家中和嫣凡的谈笑内容说了一次。
“这么说,我是否该庆幸或者自傲,自己的评价很高!”建佑伸手抚着下巴道。
“后来嫣凡约秋静要到医院去找莞茜,来个女人间’的知己话,若恰巧你也去找她,只怕你和嫣凡非碰面不可,届时……”阂翔做出个后果不堪设想的表情。
“放心,那情况不会发生的!”建佑笃定地说。
“到时候可别教我找事绊住嫣凡,自从她们三个人结成好朋友后,只要莞茜有个小事发生,嫣凡立刻可以把我这个老公丢到一边!”闵翔吃味地说:“所以若要我改变嫣凡的决定,只怕我是无能为力!”
“什么时候你也成了‘妻管严’俱乐部的会员之一?”建佑调侃地道。
“哇!才和莞茜相聚三四天的时间,连说话都不一样了,用词遣字更是高杆!”闵翔打躬作揖,口中直嚷着,“厉害!厉害!”
“那是拜电视所赐,她在医院上班时,我就看一大堆的电视节目,以免跟不上时代跟她产生代沟?”建佑一副迫于无奈的表情。
“代沟!连这词也用上啦?看来你所受的‘电视教育’很成功哦!”闽翔打趣地道。
“差点忘了,让我冒名顶替的那位正牌的主于呢?”建佑想确定每一件事都很完美,至少在他还未肯定莞茜的心思前,不能出任何差错。
“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不过这可是事实。那位仁兄在搭机前被宣知患有AIDs,正住院打算再做一次血液筛检。”阂翔感叹地说着。
“看采文明发展太快,有时也并不是一件喜事佑有感而发地说。
“或许吧!”
第九章
九分恩爱九分忧
两个相思两处愁
十年迤逗十年受
几遍成几遍休。
半点事半点惭羞,
三秋恨三秋感旧,
三春怨三春病酒,
一世害一世风流。
《春情》徐再思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建佑经过书房,看到书房内灯火通明,原还以为是莞茜忘了关灯,走进来一看原来是她还未睡。
“随便翻翻,反正还不想睡。”莞茜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做梦惊醒,才起身到书房。
“不想睡?”建佑好奇的看着她手上的书。“能分享吗?”
“有何不可?”莞茜将手中的书——元明散曲交到他手上。
看到她所翻的那页后,建佑将书交还给她,“如果是你,你会如何?”
“其实,如果一个人甘心为情所困,又怎么能责怪别人负心呢。被骗一次,情有可原;可是接二连三,一而再都是如此,也只能怪自己太傻。更可悲的是,一直欺骗她的并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莞茜合上书,很感慨的说:“只可惜觉悟到这一点时,已经太迟了。”
“上一次你带我参观房子时,我就注意到你似乎特别钟爱中国文学,以你的职业及所受的教育,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尤其是有关‘明朝’的一切!”建佑指指书橱里的藏书。
“原来如此,上次你一提还吓了我一跳,我早该联想到。”莞茜这才明白他上一次的惊人之语,实际上是根据观察而得之。“喜欢中国文学是因为从小受父亲的麓陶,再加上长大后的奇遇!”
“奇遇?”建佑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没错,如果我说,我曾有幸穿越时空隧道回到以前,你相信吗?”莞茜柔声地说,又满怀期他认可般的望着他。
“相信!世界上有许多事,或许我们认为不可能。但是并不表示就完全行不通!我认为时间可以变许多事,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建佑坚定地说着。
“真的!你相信!”莞茜第一次有勇气说出那段时空之旅,没想到竟然能得到他的认可。
“我相信!”建佑看到她喜极而泣的泪水夺眶而出。“这对你很重要?”
“重要!很重要,五年前我穿越时空遇见建佑,我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虽然最后迫于无奈分开,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爱上他,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会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莞茜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样。
“他是五百多年前,明朝人?”建佑拭探地道。
“没错!”莞茜一提到他,顿时神采奕奕了起来。
“他如果真的出现在你面前,你不怕吗?有谁能活个五百多岁?彭祖吗?”建佑更进一步地问道。
“只要他能出现在我面前,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害怕?纵使他已经齿摇发稀,我也不在乎。”莞茜挑衅地看着建佑。
“好吧!那你想他能活个五百多岁吗?”建佑顺着话题问道。
“为什么不行?我记得明朝很多皇上也都笃信道教,而道教中的符,据说可以延年益寿。而建佑就有一个玉牌,上面还刻有张道陵的符。”想到那块玉牌,莞茜信心十足的说:“再说,我都能经由时空门回到现代,建佑他当然也行。”
“或许吧!看来你曾经对道教下过一番工夫去了解!”建佑急忙的转移话题道,以免自己忍不住开口承认,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建佑。
”我知道在明代印信之制,只有天子的玉玺为玉制,而皇后、皇贵妃、皇太子、皇太子妃、亲王、亲王妃、公主、世子、世子妃等,都是用金印,就算是朝中的一晶大臣也只有用银印,可是道教中的正一派领袖——天师,却可以用玉、金、银、牙、铜等诸印具备。这样你就知道正一派在那时,是多么受到推崇。”莞茜得意的将在书中所看过的资料说出来。“而且,嘉靖六年时,大真人府的堂厅、私
第、家庙、法坛、局署等,共有一百九十一间,规模之浩大,而且这些还是朝廷出的钱兴建的。”莞茜想到自己曾有幸一探大上清官,所以她能想象日后所建的大真人府必定和龙虎山的景色相互增辉。
见她说的眉飞色舞,原本的愁绪早已一扫而空。现在建佑能安心的让她独处。
“看来你现在的心情好多了,早点睡吧!别忘了明天你还要带我到处游览呢!”
“每次和你聊过就觉得好轻松,好快乐!明天见。”莞茜愉快地走出书房。
建佑将戴在胸前的玉牌拿出。“若是让她看到你,只怕……”他不敢想像她的反应是喜、是悲、是欢、还是嗔!
“God!你说什么?”秋静不敢置信地瞪着老公,而身旁的嫣凡则强忍着笑。
“莞茜今天休假!”石克宁好笑的看着秋静。“这是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第一次看你居然会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你!你是在看我笑话?”秋静的语气中充满了危机的气息。
“我怎么敢呢!太座。”石克宁故作惶恐的模样。“哎!我还以为我是大功一件呢!”
“大功一件?”秋静不解的看着他。
“说服莞茜休假,这不是你一直要我做的?这次因为正逢暑假,又有同科的医师请长假,临时取消莞茜的假期,为了赎罪我只能安排她轮休,主任可是勉为其难的才点头答应。”石克宁满脸委屈的说。
“可是,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秋静满怀歉意的看了身旁的嫣凡一眼。“你如果事先先说,我和嫣凡就不会白跑这一趟。”
“老婆,昨天一早你因为公司有事,七点就出门了昨天晚上你又有应酬,而我刚好也值班。你倒是说,我哪来的机会说!”石克宁两手一摊无奈地解释着。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回到家时,我有打电话给你呀!”秋静努力的作垂死挣扎,就是不想承认错在自己。
“你该不是忘了昨天晚上的甜言蜜语吧!”石克宁捂着心口,痛心说道。
“老夫老妻啦!还什么甜言蜜语的。”秋静当着好友的面羞红了脸。
“这么说,昨天晚上一定要我说‘我爱你’,才肯挂工电话的人,不是你喽!”石克宁实在爱极了秋静脸上的红晕。
“你!故意让我在嫣凡面前出糗!”秋静不依地看着老公,心中庆幸他们是在他的办公室,并无其他的医师在场。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是故意在我面前,表演一出夫妻恩爱记,好让我羡慕!”嫣凡调侃地看着他们,成功的看到他们脸上的红晕。
“少宋!别人不知道你,我可是清楚得很。只怕你那位闵先生,比克宁还宠老婆呢!”秋静立即往老公身边一站。
“是喔!现在你们可一条心,就会欺负我落单。”嫣凡帅气的一耸肩,无所谓的说:“干脆我好人做到底,反正莞茜也没找到,我也别留在这里当大电灯炮了。”
“才离开闵翔不到两个钟头,就迫不及待想见他了!”秋静仗着有克宁在身边,继续努力的取笑嫣凡。
“随你怎么说。不过,石大夫。”嫣凡看着秋静,促狭地道。“刚刚有人在路上.嫌家中太安静.尤其是老公事业一忙,时常冷落娇妻。”
“那该如何补救呢?”克宁配合地问。
“有人想生个小孩子来宠宠。不过当然还得靠你大力支持,出点心力才行!”嫣凡打趣地说。
“没问题!在下愿效犬马之劳!”克宁拥着秋静在她耳边低诉。
秋静顿时羞红了脸,依偎在丈夫怀中,而嫣凡则适时告辞。
“不用送我!我知道门在哪里!”嫣凡的话对那对眼中只有彼此的夫妻,一点作用也没有。“算啦!”
嫣凡轻轻的打开门走出去,将办公室留给他们。
“这里是石门水库!”建佑记得他们刚刚才看到一个路标,上面是这么写没错。
“对?我先把车子停好。”莞茜将车停好,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刚好赶上。”
建佑默默的跟着她下车,才走到她身边,她已经主动地拉起他的手。
“快,我们大约还要走上十五分钟。”莞茜就这么兴奋地拉着他的手。
约过了十分钟,莞茜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看到没那是水闸,前几年缺水,有时候连民生用水都不够,今年正好有几次台风来袭,还好只是轻度台风,损失不大,可是却带来丰沛的雨量。现在石门水库都已经满水位了。”
“那么?”建佑不懂他们来此的目的。
“昨天我听同事说,今天石门水库要泄洪。”莞茜听到此时有警铃声响起。“你听,这是警笛,等警笛结束后就会拉开闸门I”他宠溺地看着她,听她说这周围环境的一切;见她忘情地挥动双手,连飞翔中的鸟儿,都能引起她兴奋的尖叫。
“你看!”莞茜手指着前方。
眼前就看到一条宽广的白色丝带,直泻而下,水势纵横交错,声响潺潺,建佑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两人就这么忘我地观看着。
“我记得有一次是在电视上看到,那时我说,真希望我能在现场广莞茜指指前面的水瀑。“那时我也是在医院,刚好是从新闻报导中看到。正好医院的同事有亲戚在石门水库的管理处当差。他马上说,下次有机会一定告诉我,让我现场看看。”
“现在你是如愿以偿。”建佑保护似地轻拥着她。”失望吗?”
“才不会呢!这让我想到乔吉所写的一首散曲,重观瀑布,我念给你听。”
天机织罢月梭闲
石壁高垂雪练寒
冰丝带雨悬霄汉
几千年晒未干。
露华凉人怯衣单
似白虹仗润,玉龙下山,晴雪飞滩。
耳中所听的轻柔吟唱,跟前所见的世间奇景,建佑不得不说这是人间一大享受,原奉就知道莞茜相当感性,却没想到她能把古人所写的词曲与现代的情景相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