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看到眼前这磅礴的气势,我想到李白所写的另一道诗。‘日照香炉生紫香,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建佑在莞茜的耳旁低吟着。
明知他只是单纯的吟诗与说话,又为了让自己清楚听到,他才会在耳朵旁低语。偏偏由他口中吹来的热气,传到莞茜耳中引起一阵酥麻。
莞茜无力的靠在他身上,眼睛很难再专注的看着眼前巨大的水势。她自嘲的想,若自己纵身其中,也怕难以冷却逐渐升高的体温。她不自在的怕他发现自己的异状,便偷偷的用眼睛瞄他,却发现他的眼光早将自己锁定。从他的眼睛,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神好熟悉、好安全。
当他的唇轻触着她的唇时,莞茜倒吸了一口气。感觉到她并未拒绝时,建佑才大胆的加重唇的力道。
明知道他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可是却在他的唇抚触到她的唇时,莞茜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她只记得这感觉,五年来只在梦中出现的感觉。她不想再想,只是随着感觉去熟悉,去认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何时将唇张开,欢迎他的舌尖入侵。甚至连他何时结束这个吻,她都不敢肯定。
“建佑!”莞茜凭着感觉叫出这个名字。
“如果你的心里只有他,或许我该考虑改个名字才对!”建佑手轻抚着她的下颔,他明知她不管喊的是什么名字,心中都只有他的存在。但这些话仍然脱口而出,刺伤了她也刺伤了自己。
她还沉浸在感官的幸福中,缓缓的他的话慢慢的进人莞茜的脑中消化。当她弄清楚他话中的意思时,她仓皇的张大眼睛,仔细又小心的上下打量着他,结果还是怅然地流下泪来。
“对不起!”莞茜脸色凄然地道歉。
“不!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小心眼,如此斤斤计较!”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建佑自责不已,恨自己无心自伤害到她。
莞茜轻轻摇着头,含着泪水哽咽地道:“每个人都有一个自我,一个受人尊敬的自我,谁也不能抹煞他的存在。你当然不能因为我,刻意去伪装成某人,这对你是不公平的。”
“公平!当然公平。”建佑断然地说。”这是我自愿自找的。”
“别说了。”莞茜发现自己仍在他的怀中,努力的范离开建佑那令人留恋的怀抱。
“别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建佑裒求地说着,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至少她已经不再想离开,他如此的安慰自己。
“士熙!”莞茜哀伤地看着他,自己并不想伤害他,司是如果再继续下去,只怕会伤了他的心。
“是士熙也好,是建佑也罢,让我们暂抛开名字的桎梏,就当自己就好。你是你,而我就是我,好吗?”建佑柔声的建议。
“水停了!”羌茜发现到泄洪的工作已经停止,石门水库又恢复以往的平静。
“接着呢!你想带我去哪里?’’建佑顺着她的话问着。
“去找心口的方向’。”
莞茜决定暂时忘记自己是谁,纵容自己一下,任何烦恼等到明天再说,将手交到他等候已久的手,当他们手指交叉相握时,仿佛也握住了未来。
“今晚快要结束了。”莞茜有些哀伤地问道。
“或许!”建佑不置可否回答。
“难道有什么方法可以留住时光?”莞茜希冀的问。
“记忆。”建佑简单的说了句。
“是呀!就是记忆。”莞茜优美的唇型,翘成一个相当美的弧度。
他们才刚吃完晚餐,在回家前莞茜将车停在住家附近的公园旁,决定用散步来划下今天完美的句点。
“好久都没有在星光下散步广莞茜笑着说。“平常惟一走路的机会就是在巡房时!”
“你似乎没有任何社交活动广建佑利用最近获得的消息道。
“社交?我没时间也没那必要。”莞茜摇摇头道。“社交如果只是无意识的闲聊,何必浪费那些时间和精力!”
“交朋友啊!”建佑试探性地说着。
“同性的朋友不需要社交,就能交到谈得来的朋友。如果是异性,明知道对方没机会,又何必给别人有追求你的机会!’’莞茜将近几年来的心态与想法说出来。
“可是……”建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哟!很浪漫嘛!”
他们眼前站了三个不怀好意的年轻人,另个还有两个则绕到他们身后,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马子很正点喔!”那个带头的人说完伸手就想摸莞茜,被建佑一手挡掉。“哟!有个性。”
“要我们别欺负她也成。一句话,咱们兄弟想泡马子,只可惜经费不够,赞助一下吧!”为首的那人吊儿郎当地看着建佑道。
“说穿了就是想勒索!”莞茜看着眼前的五个年轻人,平均约十六七岁,居然胆大妄为在公园公然勒索钱财。
“什么勒索!只不过是手头上不方便罢了。看你们也穿的很称头,何不大方点,我们也很上道,钱拿了马上走人绝不打扰你们!”说完那个带头的就掏出一把蓝波刀耍弄着,威胁的意味再明白不过了。
“做梦!年纪轻轻的,书不好好读,不然找个正当职业去做也成。居然聚集成群,做起勒索钱财的事!”莞茜最恨看到青年学子堕落,偏偏这回又被她碰上了,当下不客气地说起教来。
“喂!大姐!你阿姨行吧!我们的事我们自己会管,还轮不到你来说教。”为首的人说完手一挥,其余的四个人将预藏的刀械拿出。“看到没,识相一点把钱拿出来别惹我们心烦,届时刀子不长眼,划到你那漂亮的脸蛋,破了相,只怕你男朋友会心疼呢!”
“这里随时会有人经过,更何况还有巡逻的警察,我若是你们,我早就把刀子丢了,赶紧回家。”莞茜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哈!要说大话也要看清楚对象和地点,我们有五个人,你们说穿了也只有他一个。”为首的年轻人样子老道地指指建佑。“至于你,除了会耍嘴皮子,还得靠他保护你呢!五个对一个,绰绰有余,地点嘛!这公园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而我们可像是在自家厨房一样熟悉。至于警察?哼!没见过。”
“老大,别跟她废话,钱不拿来就把他们命留下!”另一个年轻人凶狠地说。
“动手!”为首的那人,点头表示赞成后,立即发号施令!
当他们真的动起刀子时,莞茜这才开始担心了起来,自己连基本的自卫都成问题,更别提要如何帮士熙。就像那年轻人所言,一个人要应付五个人,又要保护她,她开始气自己为何要逞口舌之快。
“士熙!”莞茜担忧地叫。
“别担心,有我在。”建佑平时绝不会把他们看在眼底,可是现在又要顾及莞茜,又要隐藏自己的身手,他真的有些手脚施展不开。
为了不惊骇到莞茜,建佑只能硬撑的用真功夫去闪躲那些刀子。还好他手脚步利落不至于惨败,甚至还占了上风。只可惜对方也不笨,见他不好应付,索性将那些刀子往莞茜的身上送。
为了让莞茜闪掉那些刀子,有几次建佑不得不用双手去挡那些刀子。也因此他的手臂上,多了几道大小不等的伤口,约莫十五分钟后,他才将他们打跑。
“没事啦!”建佑并不想去追他们,莞茜的安全才是最重要。
“我们回去吧!都怪我,哪里不好散步偏偏要走到这里,连个路灯也没有,怪不得他们如此嚣张。”莞茜拉着建佑的手,突然觉得他的手好像有粘粘的液体流出。“你受伤啦!都是我……”
“别说啦!皮肉之伤,没什么!”建佑柔声安慰着。“回家吧!”
“光线这么暗!也无法先处理伤口!”莞茜气急败坏地说。“都是我惹的祸,早知道他们要钱,把钱给他们就没事了。”
建佑任莞茜扶着他,虽然还不到伤重的程度,可是他喜欢她扶着他,靠近他的感觉,听到她说的话,他立即轻斥的道。
“胡说,我们不该助长他们的气焰,更不能纵容他们的行为。今天我们若花钱了事,下次他们若找上一对身无分文的学生情侣,或是孤苦无依的老人家时,怎么办?他们还是会把刀子拿出来,并且不惜在别人身上留下记号。”
”我当然知道他们的行为不对,可是……”想到建佑为她遍体鳞伤,莞茜就觉得心疼。
“别忘了他们刚刚说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今天他们不是找上我们,而是落单的少女,你能想像出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吗?”建佑在报章杂志上,还有电视报导上看过许多这类的新闻。
“我懂!那么,我们先包扎伤口,再去警察局报案!”莞茜轻声地建议着。
“好是好,不过如果我们能先去报案,回到家伤口再擦个药,不就可以马上休息,那不是比较好!”建佑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其实与她的建议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程序稍有变动而已。
“可是……”莞茜身为医生,没有任何事比伤口的消毒还重要,偏偏建佑又有别的看法,“算了,再争下去,还不如照你的话做!或许,可以节省许多时间呢!”两人坐上车后,莞茜将车开往警察局的方向。
“还是当医生的人理智!”建佑赞美道。
“这和理智无关,是无奈!”莞茜没好气地说。“现在听你的,回到家你可就得顺着我啦!”
“是!”建佑调皮地应了声。
“既然你不肯到医院,我也只能勉强如此处理伤口……”莞茜不甚满意地看着建佑。
“只是皮肉伤,何必多跑一趟医院。”建佑伸出手臂让她包扎伤口。
“什么皮肉伤!有几处伤口又深又长,应该要缝几针的。”莞茜担心地说。
“放心,我若真有不舒服的地方,或是伤口恶化,我一定会马上告诉你!”建佑举起右手保证的说:“我发誓!”
“不必啦!我只希望不会到那种地步,真不该被你说服的!”莞茜没好气地说。
“我保证没事,两三天就痊愈连个疤都不会有,明天你还得上班呢!在你去休息前,先给我特效药吧!”建佑眨眨眼睛说。
“特效药?”莞茜不解地问。“还是你想要些消炎药?”
“当然不是!我只是要你……”建佑佯装出一副支支吾吾说不了话的样子。
“怎样?”
当他的头缓缓靠近她时,莞茜这才知道他所说的特效为何!
不知过了多久,建佑才心满意足的结束这个吻,轻道了声:“晚安!”
“晚安!”莞茜答道。她才刚走到客房门口,又被建佑唤住。”什么事?”
“如果这种药需要每小时,每一分钟服用,我一定是最主动也是最配合的病人!”建佑打趣的说。
“那就不叫特效药,是毒品!”莞茜莞尔一笑,又道:“你想当安公子,我可不想。”
当莞茜走出客房时,还能听到身后他的轻笑声。
脱掉衣服裸身赶紧进浴室,莞茜正想洗去一身的疲惫与灰尘。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脸,那是标准恋爱中的女人模样,有迷蒙柔情的双眼,娇艳欲滴的红唇,一看就知道才彻底被热情深吻过。
她微笑的看着自己,五年来很少如此自我放纵,尤其是在感情上。
“是自己变心?还是移情作用?”莞茜自问着。
莞茜明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连自己也还找不到答案,奇迹的是,自己并不心急,也不觉得迷惘,她只觉得好快乐。
或许是自己决定要用“心”做决定,跟着感觉走,所以才……
怎么会这样!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将目光从镜中移到手腕上的玉镯,没错,的确是如此。
玉镯中的血丝又加深了,原以为是帮士熙处理伤口时沾上血迹的。可是她仔细一看,他的血渍被玉镯给吸收了。
这……这代表什么呢?一个长得跟建佑很像的古玩鉴定家,还喜欢诗词。这……
第十章
青山相待,白云相爱,
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
一茅斋,野花开,
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
陋巷单瓢亦东哉!
贫,气不改;
达,志不改。
在梦中伴随着他轻声吟唱,莞茜陶醉的不能自己。当她张开眼睛看到窗帘末端泄满一地的阳光,莞茜知道又是一天清晨的开始,闭上眼睛回想梦中的一切,一抹难掩甜蜜的微笑在她脸上绽放。
记得梦中他和她就站在依山傍水的山崖,潺潺流水声加上小鸟清脆的叫声,四周还有碧草如茵,林木葱郁,是个幽静朴实的世外桃源。
他握住自己的手承诺着:“从现在起,不管世事多变也好,改朝换代也罢,任何名利的诱惑都不能让我们分离。”
莞茜还记得自己高兴的流下泪来。
在梦中,自己还曾问过他一个问题。“你是建佑,还是朱士熙?”
而他慎重又深情的望着自己,答道:“看我的眼睛,再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爱!”自己的确在他眼中看到毫不隐藏的爱,莞茜坦白地回答。
“知道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什么吗?”他柔声地反问着。
“是什么?”莞茜好奇地问。
“爱!只有爱。我是建佑或士熙重要吗?我只是一个你所爱的人。别让虚幻给蒙骗,跟着感觉走,你很清楚我是谁!”建佑柔情万千地说着。
“我爱你!”莞茜用力的大声喊出。“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
在梦中的她,这句话依然没有说完整,因为她自己也迷糊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能无助地看着他。
而他只是柔情的看她,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忘了我曾答应过你,我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它,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轻轻的握住她的手,将手腕高举在她的眼前,而它——玉镯,则显目的表示他的存在,因为玉镯中的血丝顿时活络般的多了起来。
想到这里,莞茜立即警觉地坐起身来,盯着玉镯看了约有五分钟之久,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因为昨晚睡觉前还直在想这个问题,才会梦到……”莞茜停顿了一下,想让脑子清醒一些。“那么梦中的一切是解答?还是自己希望如此呢?”
抬头,莞茜看到梳妆台上的闹钟,想到自己还必须要上班,有始以来她第一次对工作感到厌烦。都还没理出一个头绪,一个答案,偏偏还得……她在心里暗自咒骂着。
“等一下!”莞茜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关键性的东西及一句话。如此明显的提示与答案就在眼前,自己还忽略他的存在,怪不得……,她轻敲自己的头道:“自己折磨自己,活该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