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快走,难道要看小亚和阿威来个十八相送?
看他们亲亲我我,她一句他一言的,他心里乱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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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的车速,震得毛辰亚连系著安全带的上半身都能前后摇动,她实在很担心,人还没到台北就已经阵亡在半路上。
“开慢点,我不赶时间。”
阮常行车速缓慢下来,却劈头就问:“你很喜欢阿威?”
有一个萱萱她已经觉得很厌烦了,现在又有人问她相同的问题,就算她再好的脾气也会被逼得无法忍受。
“我喜不喜欢阿威是我的事,我不需要你们像逼供犯人一样的逼供我。”
她生气了,但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他认识的女生非常多,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女生能像她一样让他心痒难耐。
有些豪气大方的女生,会冲著他直放电,大眼勾魂似的飘呀飘,更黏著他不放,死缠外加烂打。
有些小家碧玉的女生,态度扭捏假仙,明明喜欢他到口水直流,却在跟他说不到半句话时,就脸红得跟猴屁股没两样。
从第一眼在渔村的站牌下看见她时,就对她有著说不出来的好印象。
她没有惊为天人的外表,只能说秀气中有种纯女性的柔情,一六八的高个子,平板似的身材,一点都不显得娇滴滴,却能让他的心跳指数节节攀升。
或许她对他的态度自然不做作,无论是害怕他、讨厌他或者喜欢他,都可以从她率真的脸上闻出几分的味道。
加上汪云萱的一颗心歪了一大边,愈不让他接近小亚,他就愈反骨的想接近她,愈想把小亚介绍给阿威,他就愈想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好。
一开始也许是出自逗弄和不愿认输,毕竟同样是男人,没道理他年纪小就不被重视,而海堤上的惊魂是导火线,同房共宿是引爆点,他明白自己的心已经被炸出了一片火海。
刚刚看见她和阿威那种依依不舍的样子,他的妒意就如同中午的大太阳烧得特别的旺。
“我没有逼供你,只是想跟阿威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什么竞争的机会?”她不是装傻,是想问清楚。
“说文言一点,就是我爱慕你;说白一点,就是我想追你;说痞一点,就是你给不给我把。”阮常行开出渔村,来到省道上。
她只是问问,也没要他说的这么明白。对于他大胆的言词,她又不是头一次听见,怎么还会吃惊到不知如何反应?
她瞅著他看,在打量著他话里的真实性。
红灯前,他停车与她对望。
他的眼神火热而直接,不像汪汉威的含蓄高深,她看不赢他,只好收回视线。
她干笑了几声,看看能不能笑走车厢里不太对劲的气流。
“萱萱说,你的话只能打三折听,我就当你是在开玩笑。放心好了,姐姐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她还特别加重了“姐姐”二字。
绿灯亮了,他专注著眼前的路况,久久才说:
“我不需要姐姐,有一个萱萱我就已经很头大,我要的是女朋友,是心爱的女人,是牵手走一辈子的人。”
“萱萱说,你的恋爱史若用报表纸来列印,可能会印完一整箱。”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以他很有女人缘的外表,不该会看上她这个年纪大的女人。
“萱萱的话要能听,河水都能拿来喝。”
她很破坏气氛的大笑了出来。“这句话萱萱也用来形容过你,你们表姊弟真是吃同样米饭长大的。”
他很认真地在告白,她却嘻皮笑脸以对,把他的话当成笑剧在看待。
他不该踢到铁板,以他的优秀、高人一等的才情,他只有被追著跑,不然也是一招手就有女人会贴上;独独她,三番两次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还有种嗤之以鼻的味道。
方向盘一转,他在路边急踩煞车。
她瞠目地看著他,这个小鬼又怎么了?!
他的眼底蓄满力量,眼白充斥著血丝:“我是认真地想追你。”
“你为什么想追我?”她下明白,她自认没有任何可以吸引他的条件。
“爱情若能设限、若能问清原因,就不叫爱情了。”
他说的很高深,她却听的很糊涂,这样有回答跟没回答好像没两样。
“我们不适合。”要说就摊开来说,她不喜欢老是被他语焉不详的用语给弄得心烦气躁、耳根火热。
“为什么?”她一口就拒绝他,难道不怕他受伤难过?
“我不喜欢此我年纪小的,我也不想跟流行谈姐弟恋。”
“就因为我比你小,你就否定我?你不看其它、不看我的优点,就只看年纪?”他很想把这女人的脑袋扳开来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竟然还迂腐成这个样子。
“对,我就只在乎年纪,我喜欢的是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男人。”她说得斩钉截铁,她一向看不惯吊儿郎当的男生,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那你喜欢阿威?”
她真的生气了,为什么都要把她跟阿威硬凑成一对?“没错,我就是喜欢他,这样你满意了吗?”
含怨的眼眸没有任何控诉,只有难过与心伤。他撇开头,再次放开煞车,紧握方向盘的十指有著微突的青筋。
车子再度驶上省道。
她的心头为什么会有揪紧的不舒服感?
他不是认真的,以他风花雪月的过往,他没理由会喜欢上她。
他只是想尝鲜,只是一时兴起,她不能跟著他起舞打转,到时他的新鲜感一过去,她就会被打入冷宫,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明知没有未来的未来,她何苦去走上这一遭。
她的理智永远胜过情感,做什么事都会经过深思熟虑,从小到大,她不轻易谈恋爱,不是没人追,是她会考量很多。
她怕成为社会版上那个被泼硫酸的女主角;她怕遇人不淑被男人纠缠不清:她也怕恋爱谈到最后会落到伤心的局面。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性格是好是不好,萱萱总是说,以她怕死的个性,若想找到人嫁,只适合相亲认识,或者来个日久生情。
看著闷不吭声的阮常行,她有些微怔。
他有著让女生惊声尖叫的外表,可是外表不能当饭吃;他的一张嘴老是像裹了蜜糖,可是甜言蜜语最是虚华无用。
就算他比她年长、就算他现在事业有成,她还是没有勇气接受他的追求。
理由无它,她需要安全感,而这是他永远无法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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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拔的五官始终寒著一层霜,不说话的阮常行其实有这么一点严肃。
头一遭被女人拒绝,他的心情该如何?该生气?该难过?该惭愧?该破口大骂?其实他也理不出个头绪。
车子飞驰在高速公路上,他只能从脚底发泄出郁闷,猛踩著油门,大车也抄,小车也不放过,左右蛇行下,毛辰亚只能拉紧把手,却也不敢开口制止他。
早知道,她该听萱萱的话让阿威送这一趟,这下她误上贼车,恐怕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就已经呜呼哀哉了。
车子过了收费站,他终于将车速缓了下来。
他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事情不做则矣,要做就要做到完美漂亮!他不能因为她的几句话,就打了退堂鼓,放弃追求她的念头。
管她喜欢的人是谁,只要她还没嫁人,他就有机会!虽然他现在脑子乱烘烘成一片,但是该怎么做他已经有了想法。
在她的带路下,他将车子开到一处大厦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在他停妥车子后,她有些战战兢兢地道谢。
“虽然我被你拒绝……”
看著他没有表情的鬼脸,她悬高呼吸,等著他接下来的话。
“还是不能改变我对你的喜欢。”他笑了,浓眉弯弯,眼神依旧清朗,不似之前的幽暗。“所以你不用觉得内疚,你还是可以阿行阿行的喊,我们之间不需要那种陌生的礼仪。”
她以为她伤了他的,结果他是愈挫愈勇吗?
“我只能把你当弟弟看。”她重申立场。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这个弟弟的。”
他上半身突然倾斜四十五度角,唇畔差这么一点就要吻上她的鼻梁。
她反射性地往车门边靠,“你干什么?”
“只不过是个离别吻,而且还是弟弟吻姐姐的那种,你别那么紧张嘛!”她愈躲他噙著笑的唇就愈追著她的鼻梁移动。
又是那种无辜的大眼眨呀眨的,都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她推著他厚实的胸膛:“我们是中国人,不时兴法国人那套的。”
“放心好了,我们还不太熟,就算你想要我吻你的唇,我也不会的。”他的唇往下挪了一寸,把气息都吐纳到她娇柔的脸上。
她被困得毫无招架之力,这个小鬼色欲薰心吗?竟敢对她毛手毛脚的!她想推又推不开,偏偏对这种感觉又不是很讨厌。
她只能暂时停止呼吸,免得跟他的气息相融,“你别乱来,我要下车了。”她悄悄挪出右手放在车门边。
他的薄唇在她红苹果似的脸蛋上巡了一圈,挑逗的意味十足,最后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记,才将那斜了四十五度的身子挪回方向盘前。
“不请我上去坐坐?”
她简直是夺门而出,“我们还不太熟,下次吧!”
他先在座椅旁按下开启后车厢的钮,再跟著走出车外,颀长的身躯倚在车门边,看著她落荒而逃的样子,笑得有些邪魅。
“我是弟弟,你是姐姐,不用这么怕我吧?”谁让她老是把辈份挂在嘴边,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有弟弟这样欺负姐姐的吗?”
她走到车子后头,准备打开后车厢,他快上一步,替她掀开了车盖,拿出了大背包。
她接过背包,微翘著嘴。
“别嘟嘴,不然我会想吻你的。”他很想再尝一次她唇上的味道。
她马上将唇形拉宽,怒瞪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大厦里走。
没听见他跟上的脚步声,她又赌气地不愿回头,直到她走进电梯里,电梯门关上的那刹那,她确定他真的没跟来,心底的深处却弥漫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想要他上来坐坐,却又不想要他来,矛盾挣扎,他是那么地讨人厌,常常弄得她不知所措,所有自以为是的理智,全被他打得乱无方寸。
她是怎么了?搞不清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绪。
难道连声再见都没有吗?从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的男人!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也许没有再相见的可能,一切的一切就到此为止。
第五章
“我是毛辰亚。”毛辰亚一手拿著电话,一手猛敲著键盘。
放个长假回来,办公桌上堆积著一大叠待输入电脑的凭证,她已经连赶三天的工作,整个手臂还因为狂按键盘,已经有发麻的现象,可是她还是不能稍稍休息,今天若还做不完,她就得留在办公室加班,还会被主任骂到臭头。
谁让她只是个小小的助理会计,她平常的工作就是输入这些报支的凭证到电脑里,她人虽放假,可是也没有同事会愿意帮她做,在这种各司其职的大公司里,每个人都只顾好自己的事,除非是很急的文件,才会被代理的同事先抽出来处理,不然都是个人负责个人的事。
所以往往休假回来才是痛苦的开始。
“小亚,我是阿威。”
隔著电话线汪汉威的声音依旧磁性中带著优雅。
“阿威?”她语调有著上扬的喜悦。
“在忙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上班?”
“忙死了,从放假回来忙到现在。”她忍不住有些撒娇的抱怨。
“那……我晚上再打电话到你家。”透过话机,汪汉威可以听见键盘轻脆的敲打声。
“阿威,很抱歉没空和你多聊几句。”一心二用下,她又按错了一个数字键。
“你忙,没关系,反正来日方长。”
“嗯,是呀!”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全神贯注在萤幕上,嘴里只是自然地回应。
她的一句是呀,让他的信心大增。“就这样,等你忙完我再找你。”
“好!”她挂了电话。
五指继续飞快在数字键上敲著,突然画面闪出一个讯息:
这个程式执行无效,系统即将关闭
她差点没尖叫出声,她按到了什么不明的键吗?辛苦一个早上所打的资料,她都还没存档,老天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她有些欲哭无泪,依照往常的经验,一旦出现这个讯息,只有关闭画面一路可走,可是她不甘心呀!
她怎么会忘了存档?!平常她可是机灵得很,知道这台烂电脑常常会出问题,所以她都有随时存档的习惯,今天她是忙翻了?还是累翻了?竟发生这种惨事!
该死的电脑,真想一脚把它给踹到大楼底下,让它粉身碎骨算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电话铃声又不识相地响起--
“毛辰亚。”她的口气又差又坏。
“小亚,你怎么了?”阮常行被她的口气吓了一大跳。
“阿行?”她上扬的音调,带著一种疑惑。
“是太想我,想到心情不好吗?”他又恢复平常那种说笑调侃的态度。
这两个人是约好的吗?这么巧?一前一后打电话给她。
阮常行自从那日送她回家后,就像消失到神秘三角洲,连个人影或声音都没有,今天他怎么又突然蹦了出来?
“我电脑当了,打了一个早上的资料就这么报销了。”她整个人摊在椅背上,有著重重的无力感。
“你用什么软体?”
“知道什么软体有什么用,程式无效就要强迫关闭画面,我没存档,所有资料还得重新打一遍。”她的口气不好,简直把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她更想咆哮出来,却不愿让同事知道,知道了还能怎么办,顶多一句:“怎么不小心一点?”“你怎么会忘了存档?”像这种无关痛痒,没有实质性帮助的安慰话,她是不需要同事们一人一句来讥讽的。
“你很累吧?要不要先去喝杯咖啡休息一下?愈急会愈弄不好,心情就会愈糟糕。”他低沉温柔的嗓音有著安抚人心的作用。
“我哪有心情喝咖啡,烦都烦死了!”听到他的关心,她转为无奈的可怜兮兮。
“不然,我去帮你打资料,我可是有练过电脑打字,速度还不慢。”
“你怎么来?非员工是进不来这栋大楼的,更何况我是在戒备森严的会计部。”访客只能在一楼,若要登上二楼以上的楼层,就必须要有部门主管的通行令。
“你把要打的资料带回家,晚上我过去帮你输入。”他继续找著方式,只想帮她减轻工作。
“我那里没有电脑,你要拿什么输入?”她还是很谢谢他的好意,可是与其浪费时间和他闲扯,她还是重新振作精神,好好跟手上这一堆凭证作战,可能比较实际些。“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是认命一点,赶快重头做,就算做到半夜也会让我做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