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喜内心一阵酸苦,索性将身体埋进他坚实的怀里,让他用心体会她此刻苦涩的心情。
他们紧抱着彼此许久,乔可喜的声音从他的胸口闷闷传出。“对不起——我失约了。”
“不要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应该早点明白我的心,都是我的错,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处境。”他将她抱得更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离开他。
他哽咽的声音吐露着后悔的心情,乔可喜鼻子一酸,眼泪决堤扑簌簌地流下。“没关系,你不是说过吗?叫我不要太快爱上别人。除了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任何人。”
“可喜,我是个傻瓜,一个瞎了眼、瞎了心的傻瓜。我让你等多久了?”他的心流浪了八年,回到她的身边,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终于找到归属。他的世界就像一座丰盛的果园,她温柔的等待就像细雨、像微风,让他的爱情渐渐的茁壮成熟。
“我是一个比你还要傻的傻瓜,我爱了你二十年了——”
“可喜……”
乔可喜不等他说完,踮起足尖温柔地亲吻他的唇,他们的吻牢固的锁住对方的心,难舍难分。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自然的男性气息,她深深地吸一口气,发觉爱恋他的情感里又多了一道记忆。
那一晚,可喜把杜辰锋的气息牢牢地印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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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暖暖的阳光从白色的窗帘透进屋内,乔可喜在杜辰锋的卧房里醒来。
张开眼睛,生平第一次看到早晨不同的景致。这一天,天特别的蓝,空气特别的清爽,他的卧房是一处只属于他们两人秘密的伊甸园。
这公寓里的每一个摆饰和家具,都是她精心挑选设计的。整个公寓呈现出杜辰锋最喜欢的个人风格,杜辰锋放手让她去设计,因为唯有乔可喜,才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她和他相识了二十年,人生中能够有几个二十年,培养如此深刻的感情?
杜辰锋不在卧房里,乔可喜看着桌上的闹钟,心想时间还很早,她还有足够的时间趁家人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回家,再去上班。
她换上昨夜的便服,打开卧房,听见了从书房传来的音乐,她知道他习惯在工作的时候播放古典音乐。
由于和国外时差的关系,杜辰锋会在清晨的时候接收总公司往来的讯息。
可喜不想打扰他工作,自己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思索着要做什么样的早餐。
十分钟后,可喜两手托着托盘,上面有两个荷包蛋、果汁,和简单的吐司面包。她来到杜辰锋的书房,发出声音提醒他。“杜大哥,我准备好早餐了,我可以进来吗?”
等了几秒,没有回应,她迳自推开门,走进工作室里。只见杜辰锋在电脑前专心的打键盘,飞快的输入一行又一行的外文。
可喜崇拜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大学的时候成绩就非常优异,中英文俱佳,到了德国深造,德文的造诣更不在话下。因为他熟知多国语言,公司特别器重他,前往各国检视重大工程的任务都非他莫属,他也热爱这份工作。
乔可喜静静地将托盘放在他身后另一处桌上,不想打扰他专心工作,转身想要离开。
“可喜。”杜辰锋轻声唤住了她。
“我替你准备了早餐,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面色凝重的望着她。“可喜,今天早上我收到总公司来的讯息。”
可喜感受到他沉重的心情,静静地站在原地听着,心底害怕他要说什么令她惊惶的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收了回来,注视着蓝色萤幕上闪烁的字影,低沉地说:“我们在加州有一个正在进行中的工程,昨天突然发生地震,总公司紧急派我赶去测量安全系统,我刚刚和总公司在讨论细节……”
她默默地听着,一颗心幽幽地往下沉,沉到了深不见底的谷里。
他又说:“我已经订了机票,很快就要走了。”
“多快?”她的声音嘶哑,只能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很快,今天下午直接飞到加州。”
她能说什么?求他不要走,要他留下来?告诉他她不想再等另一个八年?或者告诉他不在乎他离开多久,只要他能够回来?
她有着想痛哭一场的冲动,情绪激荡翻搅着。
“好……”她表面故作冷静,将早餐的托盘推靠近他,搓了搓手,转身就想赶快离开。
她害怕最后的答案,所以不等他说出口,干脆自己先离开。
脚步才跨出书房,杜辰锋从她的身后紧抱住她。
“我会回来,可喜……你可以等我吗?”他低头在她的耳边低语。
她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肩膀在他拥抱的手臂中颤抖。
杜辰锋眼里流露出疼惜和愧疚,他的心胀满了不舍和不安,所有的情绪只能用温柔的拥抱来传达。
乔可喜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她无法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她的心无法陪着他到处流浪。
她挣脱他的手臂,不敢回头让他看见自己满是泪痕的脸,故作轻松的说:“我要赶快走了,我上班快来不及了!”
“可喜!”他很快的拉住她的手臂,拦住她的脚步。
她回头,流着泪,微微一笑,自我调侃的说:“杜大哥,就算我等你回来,你又能停留多久?八年已经够久了,我对自己一点自信都没有,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个值得让你放弃一切的女人,所以——我发现,还是单纯的暗恋你,会比较快乐一点。”
杜辰锋紧紧的抱住她。“那么你和我走!可喜,我不想离开你。最好的方法就是你和我走,我要你在我的身边——”
“可是杜大哥……我在这里有我的家人、我的事业。如果我和你一起离开,我只能仰赖你,我不像你能够适应许多地方。我不行……离开这里,我不能……我没有办法……”可喜泪眼迷蒙的看着他。
“可是……如果我一离开,也不知道下一个工作会被派到哪里?多久才会回来?”他说出了自己对感情的顾虑。
“我都知道,那是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啊!我不想勉强你为我放弃。”
他神色凝重的说:“可喜,当初我买下这个公寓,就是希望能够每年回来多作停留,如果不是有你,我不会下这种决定。我希望你知道,不论我到哪里,不论我去多久,我都一定会回来的。”
可喜唇边扬起一朵苦笑。他始终无法给她一个等待的时间表,她终于看清楚两人没有共同的承诺,他们毕竟还是要分走两路。
“你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也有我的工作和生活。幸好大家都还不知道我们两人的事情,我想……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好了。这样,未来你和我家人之间相处也会比较自然一点……我真的该走了。”
她匆匆忙忙的离开,经过杜辰锋的卧室,走到他的客厅,她回头做了最后的一次巡礼,贪婪的想抓住这两天所有激情、疯狂、热爱的感觉。
虽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第九章
下午,乔可喜在办公室里看着时间滴滴答答的走过。她内心不断地挣扎,犹豫着是否要趁时间还来得及,到机场替杜大哥送行。至少……至少要让他知道,她会等他,不论是一年、两年,或十年,她都愿意等待下去,一直到他的心不愿再流浪。
她应该赶到机场送他,就算只能见他几秒钟,她也该好好把握住才对。
只是当她念头一起,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喂,我是乔可喜。”
“可喜姊,我哥哥醒了——他醒来后一直在找你,可不可以请你赶快过来?”原来是何志琳,她的声音难掩兴奋的情绪。
“太好了,可是……”
“我暂时还没有打电话给我妈妈,这几天她太累了,我叫她回去休息。我妈今晚六点左右才会过来,所以你要快点来啊!”志琳明白她对母亲的顾忌,虽然出事的那一个晚上,她也曾经对可喜生气过,但经过三天的冷静期,她已经明白自己不该这样责怪可喜。
“好,我现在马上到。”
乔可喜挂上电话,看着桌前的时间显示,心一横,随即在匆忙中离开了办公室。
乔可喜很快地赶到医院,何志琳转告她医生刚刚诊察的结果。
何志成清醒后的状况十分乐观,医生说开刀的伤口复原后,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出院,只是脊椎和腿部受到重创,需要时间再回到医院作复健医疗。
何志琳说明完后,让乔可喜独自进入病房。
“志成……”乔可喜见他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了针管,心里升起莫名的恐惧。她害怕他记起他们最后不欢而散的一幕,不知道他会用怎样的情绪来对待她?因此战战兢兢的什么话都不敢说。
“可喜,对不起,我开车开太快了——”何志成苦笑的说,语调还是一样虚弱无力。
“是啊……你……”乔可喜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笑容显得惨淡,两眼忧心的凝望着她。“我搞砸了,那天晚上原本要给你一个惊喜……我想已经不是一个惊喜了,志琳说,她已经告诉你那一晚我的计划。可喜,你知道吗?当我下定决心要向你求婚的时候,我好兴奋!我等不及要告诉你,我还带志琳去挑戒指,她说你看了一定会很喜欢。”
何志成滔滔不绝的说着,呼吸显得困难,胸膛无法承受的上下起伏。可喜赶忙上前抚住他的胸口,低声的说:“你刚刚才醒来,不要说太多话。”
他插着针管的手紧握住她,神情紧张的说:“可喜,你是不是还在担心我妈?你放心,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决定。我们结婚后,再慢慢想办法说服她就好了,好不好?”
乔可喜咬着下唇,紧蹙双眉,不能理解的是——他怎么会绝口不提她要和他分手的事。
他是故意不愿想起,还是他因为车祸而忘记了?可喜心里泛疑,却什么都不敢说。
“志成,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情,等你好了,我们再慢慢谈。”
“是啊——你说得对,我太急了。”他淡淡地说,疲惫的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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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的另一端,杜辰锋一到达工程的现场,就开始疯狂的投入工作。
白天,他没有心思多想儿女私情,但是到了夜晚,他总是害怕闭上眼睛,因为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会特别的想念可喜,想念乔家的气氛,想念那里的空气,想念在自己的家乡随心所欲的快乐。
这一夜,在公司安排的饭店套房里,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他索性不再尝试闭目养神,起身打开电脑,写了一封长信给可喜。
“可喜,我时常感到自己非常的幸运,在生命的成长过程中遇见你们。有时,我会假想,如果我不认识乔大顺,就不会认识乔家所有的成员,也就不会和你相遇,不会和你相爱,不会体会什么叫做真挚的爱情。想到这样的假设,总让我不由自主的恐慌起来——
你的爱充实我的生命,一如盛满了醇酒的杯子,我的灵魂,不再空虚毫无寄托。
可喜,离开你之后,我开始怀疑,我不喜欢这样流浪奔波。
从前,我以为爱情就像走路一样简单,轻轻抬起,也容易放下。但是现在,我知道爱情是种摆脱不掉的沉重负担,是一种想要永远扛在肩膀上,不想放下的甜蜜负担与牺牲。你已经在我的心里着地生根,就算你不愿意再为我等待,我还是无法将你从心底连根拔除……”
地球的角落,另一个寂静的夜晚。
乔可喜满脸泪痕的读着杜辰锋传过来的e-mail,她列印出来,仔细的读了又读,回头打开电脑存档的照片,看着之前几张和杜辰锋合照的亲密照片。
她忍不住用手触摸着萤幕,用指尖慢慢地画出他脸上的轮廓。
“杜大哥,回来啊——你再不回来,我是真的不会再等你了。”她声声的轻唤着他,对着他的照片发呆。
这几天,何志成开刀的伤口慢慢痊愈了,下个星期就可以出院。
她去医院的时候,总是看见他兴致冲冲的对护士们介绍她是他的女朋友,还对护士说,他们就快要结婚了——
她只能尴尬的接受护士的道喜。
可喜变得沉默,何志成也感受到她并不快乐。
他们都在欺骗对方。
她害怕再次伤害他,他害怕再次面对分手的痛苦。所以,他们活在谎言里,这样世界或许就会为他们暂时停止下来,如此就不会有任何突发的、无法承受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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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月后。
何志成几乎已经完全痊愈,他恢复的速度连医生都感到惊讶。
车祸后,何志成行动不再如从前般矫健,连他热爱的高尔夫球,都因为脊椎受过伤的关系无法拿起球杆挥动而放弃。所以,为了怕触景伤情,何志成暂时不再去高尔夫球场上班。
而乔可喜在下班后,也习惯到何家为何志成打点生活上的琐事。虽然何母对可喜仍然是冷言冷语、不假辞色,但可喜都尽量能躲就躲,能忍则忍。
这一天,可喜提早下班,她打开大门,一跨进客厅,就看见乔可贺在客厅的沙发上和一个穿着时髦的女孩耳鬓厮磨,难舍难分。
“咳……”乔可喜发出声响打断了沙发上缠绵的男女。
“哦!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乔可贺脸不红气不喘地起身,边说边扣上敞开的衬衫。
乔可喜正想回答,可贺身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生飞快的梳理好衣着,从身后探出头来——
乔可喜惊讶的说:“啊!是志琳!”
“可喜姊好!”何志琳羞怯的问候。
“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在忙,我回房间去,你们继续……”可喜比她还要尴尬。
“哦!不用了!我要走了,晚上我还要和妈妈出去和朋友吃饭。”当何志琳拿起随身的皮包,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对了!可喜姊,有件事情我等不及要告诉你了!”
“什么事?”乔可喜问。
“我妈终于答应让你们先订婚了,吃惊吧!这都是我哥哥的功劳,他威胁我妈,如果不让他娶你,他就什么事情都不想做了。我爸爸的事业这么多,他怎么可以说不做就不做,这一招对我妈来说很有效哦!”
“是啊!你老妈那么势利,当然不想让自家的事业给别人插手,肥水不落外人田嘛!”乔可贺在旁边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