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截至目前为止,她的爱情很贫乏,只能平空想像这种无形的沸腾。等著吧!这辈子她一定要亲自挑选一个足以燃烧、沸腾彼此的男人。
「怎么样,不赖吧?」James笑问。
「嗯,非常棒的感觉。」她毫不吝惜的坦言。
Kin接过Hermit给他的酒,跟著品尝起酒香,把招呼客人的事交给了James。
「维也纳森林,很棒的名字,你一定也对维也纳有著许多想望?」她尾音微扬,有著询问的意味。
「嗯,那是一个有著美丽故事的地方。」Kin露出一记迷人的笑容。
「美丽故事……」她轻笑著,微眯著眼,「难不成你也想吸引众多美丽的故事在此落脚?」
「应该说,吸引在城市中迷失的灵魂来这里沉淀,我用音乐跟调酒来交换他们的美丽故事,丰富我的维也纳森林。」笑口常开的他露出无害的笑容。
「了解。」
手机响了,又是她那深陷爱情无法自拔的好友打来求救。
这个沈慕羽真是爱情大傻瓜,成天像王宝钏一样只是被动的苦守,从来不知主动出击,遇到事情除了哭还是哭。
琴绮萝与她短暂交谈後,决定在台北的另一头淹水前赶去抢救。
端起酒杯,她将剩下的酒饮尽,表达她对Hermit调酒的赞赏。
「Kin,我想我得先思考,我该拿什么美丽的故事来交换Hermit的调酒,还有那悠扬的爵士蓝调。」
「等等,还有我的笑容呢!」不甘被忽略的James赶紧补充说。
「要走了?不会是让我的交换论述给吓著了?」Kin那一脸的无害状让人觉得对他很没辙。
「不,我还会再来的,我想我喜欢上极光的味道了。」起身後,她的目光再次望向那随著琴声摇晃的马尾,「还有,那用灵魂喂养的钢琴声。」
「呵呵,绮萝,我等著你拿出最美丽的故事来交换这一切。」
「嗯,当然。」她笑了笑,然後翩然离去。
「Kin,看你,竟然把绮萝吓走了,今天你的话真是出奇的多,不过显然出师不利,吓走一个新客人。」
Hermit给了James一记轻蔑的眼光,似是在嘲笑他。
「哟、哟、哟,Hermit你的眼光也太伤人了。」James举起手,做出阻挡强光的姿态。
「我的眼光若能伤人,那也该怪你自己宁愿被伤也无法反击。」她酷劲十足的说。
「Kin,我敢说,Hermit今天一定没刷牙,难怪嘴巴这么……坏。」他得意的睨了她一眼。
「如果你希望明天还能继续傻笑的话,少惹我。」她严正警告。
不理睬James,Hermit趁空把玩起她的塔罗牌,神秘的模样没人知道她在算些什么。
关於Hermit对塔罗牌的迷恋,大家是司空见惯了。
「塔罗大师又算出什么神奇预言了?」James存心挑战她的火气。
沉吟了好一会後,她只说了句,「火起的爱情。」便迳自收起她的牌。
「James,你说,Narcissus是不是真的用灵魂喂养他的琴声?」Kin问。
连同Hermit,三人一并将目光抛向弹奏钢琴的Narcissus。
「灵魂?」James呢喃。
「当然,用灵魂喂养的东西才有灵性,也才算是维也纳森林的筹码。」Hermit抚著手边的Shaker,用一种低不可闻的语调说。
Kin遂而起身走向钢琴旁,拿起他的萨克斯风,衬著钢琴的铮然音符,吹出他心中的曲调……
第二章
Narcissus的爵士蓝调喂养著众多孤单的心,让心在音乐的抚慰下停靠、获得平静。
「先生,这是你的『天狼星』。」James带著笑容,亲切的把手中蓝且沁凉的调酒给了这个习惯沉默的男人。
男人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言语,连眼神都没有。
性情开朗的James不以为意,乐观的他早习惯这里来来去去的客人们千奇百怪的性子,他把亲切带来,却不强迫接受,就像他几度试图挑衅Hermit些什么,她还是酷酷的模样,他也无所谓。
况且在他眼中,再怎么难缠的客人,也比不上钢琴前那个宛若极地冰山的Nar cissus还让人退避三舍。
挨近钢琴的圆桌,梁翔面前放著一杯湛蓝的天狼星,独饮的落寞写在脸上,在灯光下,杯中的液体璀璨得像是蓝水晶,然而,他的心几时才能够像水晶那样的清透澄净?几时才可以保有基本的暖和温度?
幼年时,母亲为了追求她的生活目标而抛弃家中三个男人,父亲带著两个孩子生活只能说是颠沛流离,印象中,所谓的家就是从一个工地转到另一个工地,直到建设公司成立,他们才开始有定居的生活。
那是毁了他幼时人生的第一个女人。
年少的时候,始终扶持他成长,扮演他人生典范的大哥,竟然因为情伤而选择自杀。第二个女人来势汹汹的摧毁了他大半的希望。
尽管大哥在遗书中如何恳切的向他道歉,然而大哥生命的殒落还是改变了他未来的人生。
大哥的死亡,埋下了他日後不得不舍弃广告梦想的因子,他承接起父亲的建设公司,成了人人称羡的建设公司总经理,将梦想压抑在责任之下。
为求公司的营运成长,白天的他,一早就在工地从基本学习起,一身汗衫、工作裤跟出卖劳力的工人没有两样;下午,他穿著上好丝料的西装,在光可鉴人的办公室里指挥著建设公司的运转;在精力耗尽的夜晚,他会躲在维也纳森林,饮一杯天狼星,聊慰他的寂寞。
众多落在他身上的欣羡目光,交杂著人性的嫉妒与好奇,梁翔知道他们都在看,看满口广告创意的他如何担起这个责任;在房地产低迷的情况下,无知的门外汉如何让建设公司蓬勃发展。
「看什么?」Kin站在James身後突然问。
简单的问句让总是笑脸迎人的James难得换上惊吓,声音微颤,「Kin,不需要这样吓自己人吧?幸好我手中没杯子,要不然,Hermit一定叫我赔她杯子,人家也不过是赚著微薄薪水的工读生,」凄苦须臾,下一秒他又是笑得灿烂,「加薪吧?」
Kin冷不防敲了他一记,「想太多,把这盘炒饭送去给角落的客人。」
「炒饭?他又没有点餐。」
「免费赠送的消夜不行吗?他若问,你不会回答这是喝天狼星的专属特惠回馈,反正你这么会跟客人哈拉,自己看著办。」
分明有强迫中奖的嫌疑。
在Kin的命令下,他端来那盘简单的炒饭,「先生,你的炒饭。」
落寞的眉挑起,「我没有点餐。」梁翔的声调沉哑。
「这是免费赠送,酒馆今天有个回韵活动,只要是喝天狼星调酒的客人就可以享用精致餐点一份。」James又亮出他的招牌笑容,存心不让人拒绝。
面前的侍者笑容十分真诚,让梁翔不免诧异这世上有如此开怀的人。
「谢谢。」他简短的说。
James得意的甩晃著托盘,往吧台走去。
还没开口,Hermit的白眼已经落向他,「当心扔中我的酒杯,我会让你在门口跪上三天三夜,以兹忏悔。」
「呵呵,放心,我可是受过训练的维也纳森林第一侍者。」
「自大!别忘了你说过,没有人可以掌握下一刻的变化,即便是第一侍者,也是如此吧?」她总算找到机会吐槽他一回。
James耸耸肩,无所谓的笑著,不过当他把视线落向角落的梁翔时,不禁好奇问:「Kin,那男人算是老顾客了吧!你跟他说过什么话?」
他问人也自问,随即发现他们之间的交谈寥寥可数。
「没有。」Kin摇摇头,「说话不代表熟稔,不说话也不代表生疏,只要他接受我的餐点,他就是酒馆的朋友之一。」
「深奥……」
「所以,笑容不见得是亲切,而是一种虚伪。」Hermit一边甩著酒瓶调制新酒,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说给James听。
「你、你、你……不男不女的怪家伙。」他得意的看著脸色铁青的Hermit,抢在她发作之前,看向进门的顾客,「欢迎光临。」
进门的男人在门口观望须臾。
「吧台这边还有座位。」James说。
「找人,角落钢琴边的男人。」手一指,他随即用轻松的步伐走向梁翔。
James与Hermit对看一眼,「我当他是独行侠,原来,再孤独的人还是有朋友的。」
Hermit没有吭声,调制一杯「平安」,让James端了过去,希望那杯名为平安的酒,可以保佑他在那男人的冰冷下,全身而退。
「梁翔,就知道你在这里。」富楷臣不请自来的占去他对面的座位。
「有事?」他淡淡一问。
「公司很忙吗?常常找不到你。」他没冻到的一派热络。
「有事?」第二次这么问了,梁翔的语气没有太多情绪。
「当然,而且是好事。」饮了一口平安,这杯充满京都风味的调酒让他畅怀不已,「我要结婚了。」
「恭喜。」犹是很冷淡的声调。
「等等,兄弟,好歹我们是高中时就认识的死党,你就不能多给我几句话吗?」富楷臣抗议。
难道多年的交情没有一点优惠?比如说,一个微笑。店家周年庆好歹会给点小折扣,这梁翔实在吝啬得连店家都不如。
「我该说什么?」
「多著呢,你可以问问我新娘是谁,婚宴场地决定没,日期呢?还有男女傧相要找谁……」他流利的编撰著问题。
梁翔冷哼一声,「还有谁?全天下的女人,只有你的小羽毛学妹才会涉世未深中计吧?」他十分赏脸的给了至交好友这么长串的话。
有时候他也不免诧异自己为何如此寡言,在工地,他会跟著工人腥膻不忌的揶揄彼此,入境随俗的学著工人不造作的粗言粗语。
可是,离开了工地,他知道坦率该被收拾起,防备与孤寂横生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沉默,扮演内敛的主事者,然而越深入建设的领域,他就感觉越孤单,因为那意味著他与最爱的广告,又更远了。
咧著尴尬的笑容,富楷臣道:「说得也是。对了,你有空吗?慕羽想请你当男傧相。」
男傧相?梁翔的眉蹙近,抬眸扫了他一眼。
「别这样看我,我知道瞒不过你,所以我老实招了,你别怪慕羽,她是好意。」他赶紧再饮了面前的平安一口,继而说:「小羽毛有个室友,跟她是大学同学,人长得漂亮温柔,一样是单身,慕羽觉得你们两个很登对,所以想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多事。」他低声斥责。
梁家不过三个男人,已经有两个栽在女人手中,他还有必要陷下去吗?
「欸,认识朋友怎么算多事?」
「抱歉,我拒绝。」
「梁翔,你就当卖兄弟我一个面子,对方人很好,绝对不会像你的母亲,也不会像你大哥的女朋友,你不相信慕羽也该相信我。」
闻言,梁翔脸色铁青,一迳瞪著面前那杯蓝色的酒。不许提的……
富楷臣情急之下误踩地雷,这下落得上也不是下也不行的尴尬局面。
「打消这蠢念头,如果你希望我出席婚礼的话。」仰尽他的酒,梁翔骤然起身。
「可是……」
「我走了,明天还要工作。」他撇下了满怀热忱的富楷臣,只选择带走他的寂寞。
「啧,也只有这种冰冷的酒适合他,这个顽固的家伙,到底几时才会想通?」富楷臣认命的抓著头发。
不行,慕羽的室友可是踩著风火轮的奇女子,普天之下除了她,看来是没有第二个人对付得了梁翔这块死冰块,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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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那个宛若琼瑶小说中的女主角就坐在沙发上,独自垂泪。
「大小姐,别说你一整晚就呆坐在这里哭泣。」瞧,那身影跟弃妇有啥差别?
「绮萝……」沈慕羽未语泪先流。
「等等,我先打个电话,」琴绮萝伸手捂住她的嘴,「台北最近缺水缺得紧,你这么奢侈浪费所剩无几的水份,真叫人看不下去,让我打电话要自来水公司的人来提几桶回去。」
「绮萝……」人家还伤、心著呢,她怎么就……
「又怎么啦!好不容易等到他学成归国,又找到了好工作,接下来不就该准备结婚吗?还有什么好吵的。」
「我也不知道,人家只不过希望多拍几组婚纱照罢了。」她一脸愁苦的落著泪。
呿,连拍婚纱这种小事都可以哭哭啼啼的吵来吵去,不愧为欢喜冤家。
「哭,你还好意思哭,女人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懂得适度的反击?马上打电话跟楷臣说,把钱拿出来,其他不要多话,懂吗?」琴绮萝抓抓头发,为之气结。
虽然她不是打著女性主义旗帜的前卫人士,不过绝对是懂得多爱自己一点的新女性,对於沈慕羽这种小媳妇委屈心态实在无法苟同,伤了自己也累了对方。
「绮萝,爱情是没办法像工作这样,可以理得头绪分明,况且人心难测,又不是你想怎么著,对方就会怎么著。」沈慕羽哽咽的说。
「小媳妇,所以我要你坚强一点,我没要你把男人踩在脚底下,只是希望你能够掌握部份的主导权,不要成天跟著他的一切起舞,既然是两人的婚礼,就算真不能你想怎么著对方就跟著怎么著,那至少也要做到别委屈自己,这样对你们都好。」抓起她的耳朵,她好好的对她晓以大义。
眼睛一转瞥到客厅前的笔记型电脑,「你又在干么?等你家的楷臣来信跟你道歉吗?」
「不是,他明天又要出差,要道歉也得等改天。」
「呿,现在是科技化的社会欸,别说他不知道有网咖这种东西,要不然也有手机吧!」动动滑鼠,萤幕保护程式退去,缤纷的网页蓝蓝紫紫的浪漫,一座古庙图案三百六十度旋转著,琴绮萝好奇的问:「什么玩意儿?」
沈慕羽脸微红的道:「网路的月下老人庙,同事说拜拜祂,可以保佑我跟楷臣顺利结婚。」
闻言,琴绮萝差点没厥过去,扯著笑摇摇头,「你还真是病急乱投医啊!」
「多试试总是好的。」她一脸王宝钏苦守寒窑的苦相。
拜托!现代化的科技已经发明暖气机,何苦折磨自己当王宝钏?
「奇怪,那我叫你多试试跟不同的人交往,你怎么就是死脑筋?在网路上拜拜?!呿,你怎么不来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