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承宗笑了一下,摇着头说:“我知道了,大媒人,不过对于这段感情,我仍然要考虑一下,我已经三十岁了,又才刚刚结束了一段不美满的婚姻,对于下一步,我要更谨慎的跨出去才行,我答应你,我会认真考虑的。”施承宗保证着。
弈华和施承宗向着来时的路走着,走了一会儿,弈华终于忍不住问道:“承宗,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施承宗答着。
“这件事一直搁在我的心里,我好几次想开口问你,又怕问了之后你会不高兴。”弈华偷偷的瞄着施承宗。
“什么事我会不高兴?我想我的肚量应该没这么小吧!”施承宗神色自若的答着。
“是吗?就算我问的是为什么你会结束和叶婷的婚姻关系?”弈华又瞄着施承宗。
那一瞬间,施承宗的脸色又变了,他不发一语,面色阴沉的又走了一段路才开口说:“每个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伤痕,我的伤痕就是和叶婷的婚姻,别问了好吗?我不想再想起这段伤心事。”
施承宗说完了这几句话,便又不发一语了。
弈华看施承宗不说话,她便也不开口,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
一步、一步、一步接一步,终于,他们又快走到慧欣病房的门口了。
施承宗突然停下了脚步,看见走廊边的椅子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弈华见状连忙走到施承宗的身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施承宗一把拉住了弈华,艰难的开口说:“坐下吧!也许伤心事不该永远藏在心底,我跟叶婷的事,你愿意听吗?”
弈华顺从的坐了下来,等着施承宗开口。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施承宗瞪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说:“也许是我们太年轻了吧!我们两个又太好强,虽爱着对方,却怎么也不肯彼此迁就,向对方认输,不知道是哪时候开始的,我们愈来愈常因为意见不合而起争执,有时候吵得很厉害,常常彼此不交谈,冷战着一、两个星期都有,那一阵子,我们都过得很痛苦,于是在一个机会的促成下,我离开了西雅图,到了麻萨诸塞州的波士顿,我想,在那种情况下,也许我们彼此都可以冷静一下,弄清楚我们的婚姻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施承宗娓娓叙述着。
“后来呢?”见施承宗好久都不接着往下说,弈华不禁开口问道。
“后来……”施承宗苦笑了一下,才说:“后来却发生了我怎么也意料不到的事。就在去年的圣诞,我以为叶婷和我虽然有一阵子不合,可是我们还是彼此相爱的。”说到这里施承宗又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以为我们双方还是忠于自己的爱情。于是,去年的圣诞节,我本来打电话跟叶婷说我不回西雅图过节了,其实是想在圣诞夜的那一天飞回西雅图去,给叶婷一个惊喜,也让我们两个重温我们刚到美国时过的第一个圣诞节。”
施承宗歇了一口气,又道:“可是我却想不到,我带给叶婷的惊喜,却远不及她带给我的震撼大。”
施承宗又停口不说了,这一次弈华却耐心的等待着施承宗开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施承宗终于又开口了,他面目扭曲、脸色深沉的说:“当我回到家,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我真希望我的眼睛能立刻瞎了,要是瞎了,就看不到眼前客厅交缠的那两个人影,就看不到叶婷全身赤裸着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的丑陋景象。那一刹那,我疯了,我疯得不顾一切的就冲上去,捉住了那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国人扭打着……后来,不到一个礼拜,我跟叶婷便离了婚,离婚后,我跑到阿拉斯加去了,然后在阿拉斯加待了快三个月,才能重新回到波士顿过我的生活。”施承宗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和叶婷离婚的经过。
弈华听完了施承宗的叙述后,又呆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想不到叶婷是这种人。”
又过了一会儿,施承宗才回复神色的说:“别再提了,我想让这件伤心事赶快从我记忆中消去。”
“我们去吧!我们出来聊了那么久,我怕慧欣要担心了。”施承宗站了起来。
“嗯。”弈华也跟着站了起来,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走进病房。
一进病房,却看到两个护士着慧欣的手脚,另外一个正拿起了针筒要往慧欣的手慧上扎。
而慧欣却用力的挥动着四肢挣扎着,嘴里哀戚的哭叫道:“走开!走开!你们全都滚开,我谁也不想见,给我走!你们全都给我走!”
施承宗见状,忙飞快的扑了过去,一把将慧欣揽进怀里,着急的瞪着眼前的护士,开口道:“你们干什么?”
那一个手持针筒的护士忙道:“给她打镇定剂啊!你看她又哭又闹的。”
施承宗低头看着蜷曲在自己怀里,嘴里仍小声哭叫着的慧欣后说:“好了,她现在不闹了,不用再打镇定剂了吧?”
护士看了在施承宗怀里逐渐安静的慧欣一眼,然后放下了针筒,“既然她已经恢复平静了,这针当然也不用再打了,我们走吧!”说着就和那两个原先按着慧欣的护士走出了病房。
施承宗仍然紧抱着慧欣安慰着他,“没事了,你别怕,他们走了,他们都走了,不会有人再来伤害你的。”
弈华搞不清楚,为什么慧欣会突然的又歇斯底里来,她迷惑着望着慧欣和施承宗,她想问却不敢开口,然后她又望着邻床那一个割盲肠的小女生,考虑着该怎么问最恰当。
那一个女生看见弈华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了解的说:“刚刚有一个男人来探病,长得高高瘦瘦的,好像叫什么强的,然后你朋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听了那小女生的话,弈华知道那个男人一定是沈国强。
弈华走近床边,看着施承宗,说:“慧欣以前的男朋友又来看她了,慧欣根本不想见到他,所以才大哭大闹的。”
“走开!走开!你滚开!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慧欣听到弈华提起刚才沈国强来探病的事,马上又哭叫了起来。
施承宗又把慧欣搂得紧一点,安慰着慧欣道:“没事了!没事了!他已经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没事的,我在这里,他不敢再来的。”
好一会儿,慧欣才又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看着情绪逐渐稳定的慧欣,施承宗慢慢的抬起头,轻声的对着弈华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这样好吗?慧欣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可能随时都会大哭大闹的,你应付得来吧?”弈华担心着。
“你放心好了,我能应付的,你看现在慧欣多安静,没问题的,你先回去吧!要不然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这里有我就行了。”施承宗仍小声的要弈华回去休息。
弈华看了施承宗和慧欣一眼,惊觉自己真是个大笨蛋,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撮合慧欣和施承宗,那眼前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就让他们两个好好的独处吧!弈华,你这个大电灯泡。
一想至此,弈华便伸个懒腰,大大的打了个呵欠。
“哎!我真的好累,看来不回去休息不行了。”
“我说吧!你还是该回去休息的,你快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施承宗又催着弈华。
“那我走啦!再见!”弈华内心暗喜的摆了摆手。
“再见。”施承宗也点头和弈华道别。
第十章
走出了医院,望着满街的车水马龙,弈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了,自己和施承宗的事情解决了,现在该是去找汪维扬把误会解释清楚了。
弈华快步的走到了马路边,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
“和平东路的青田街口,谢谢!”弈华心情愉愉的说着。
车子沉稳而快速的奔驰在台北的夜色里,今天晚上交通状况不错,许程车行驶的车速便也满快的。
即使车速开到一百公里,弈华仍嫌车子跑得不够快,她现在好想马上见到汪维扬,她恨不得自己身上有一对翅膀,能够立刻飞到汪维扬的身边去。
梦想着的翅膀还是不见踪影,不过计程车倒是开到目的地了,弈华连忙付了车钱便往车外冲。一冲出车外,又立刻三步做两步跑的冲上五楼汪维扬住的地方去。
弈华兴奋的伸手按了按门铃。一下、再一下。然后弈华耐心的站在门口等待着。
过了两、三分钟,还没有人来开门,弈华急了,又伸手用力的按了按门铃。
又等了一会儿,屋子里还是汉有任何人来打开这扇门,弈华更急了,她连忙又伸手按了按门铃。
再等了一下,弈华失去自制力了,她伸出手来死按着门铃不放,心里着急的希望汪维扬来开这一扇门。
“你找小扬啊?他不在喔!”一个年轻男人的说话声在弈华背后响起,害得弈华吓了好大一跳。
弈华连忙回过头来看着眼前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一眼,然后如溺水遇救似的开口问着那男孩子,“他不在?那你知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男孩子用手抓了抓头,“他今天下午背了一大包的行李,我想他应该是打算回家吧!”
“回家?”听到汪维扬背着行李离开了,弈华不禁开口问道:“他现在怎么能够回家呢?你们毕业考不是还没考吗?”
那男孩子又伸手抓了抓头发说:“我也不清楚耶!今天下午小扬的脸色满难看的,搞不好他是打算不考了。”
“不考了?那怎么行!那四年的努力不是白白浪费掉了,你快告诉我,汪维扬家住在什么地方,我要立刻把他带回来参加毕业考。”
那男孩子面有难色的又抓了抓头发后,说:“我不清楚耶!小扬应该是住在台南或高雄吧!你不是他朋友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啊!”
“我……”弈华一脸歉意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子一眼后,又道:“那谢谢你了,我会设法查到汪维扬的地址的,谢谢你告诉我汪维扬已经出门了。”
话一说完,弈华本来想冲到车站去找汪维扬的,后来才意识到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第一,汪维扬不晓得是搭什么交通工具离开的,可能是火车,也可能是客运车或统联,更甚者,就是搭飞机离开也不无可能。第二,汪维扬下午就已经离开了,而现在已经快八点半了,所以不管汪维扬搭每次什么交通工作,也都早已上路很久,再也追赶不上了,一想到这里,弈华不禁颓然的坐倒在楼梯口。
弈华悔恨着,恼怒的怪着自己,气自己为什么忍心去伤害汪维扬,更气着自己竟然让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就这样的离自己而去了。
想着、想着,弈华哭了,她就这样坐在楼梯口足足的掉了快半小时的眼泪,她这种举动着实吓坏了这幢楼里上上下下的一些人。
哭了半个小时以后,弈华擦着红肿的眼睛下楼,她失望的走到街上,又伸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回家。
在车上,她强忍着泪水,一声又一声的问着自己,结束了吗?这段情,真的结束了吗?这份爱,真的失去了吗?她这辈子最在乎的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家的,反正她就是迷迷糊糊的下了车,迷迷糊糊的进了大楼,迷迷糊糊的坐着电梯上了七楼。
电梯门一开,弈华绝望的跨出了脚步走到电梯外,朝着自己的家门走去,一路上,她低着头,咬着唇,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再掉下来。
“弈华!”一个既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呼唤着弈华的名字。
弈华猛然的抬起头来。
汪维扬!
弈华不敢相信奇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隔着自己流着眼泪的睛眼看到的真的是汪维扬。泪水仍然不停的从弈华的眼里流下来。
“弈华!”汪维扬又再一次的叫着弈华。
弈华猛然清醒了,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汪维扬没有走,汪维扬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汪维扬!”如梦初醒的弈华,连忙大叫着汪维扬的名字,然后扑上前去,一把扑进汪维扬的怀里。
“你别走!别回高雄或台南,我想你,我好想你,我不许你离开我。”弈华紧紧搂住汪维扬哭着说。
汪维扬本来决定下午要回高雄老家的,他受不了这一次的打击,本想就丢下一切,回高雄去治疗伤口的。可是他又不甘心,他不甘心付出去的感情就这样付诸流水,所以他跑到车站,在想了四个钟头后又回来了,他要见到弈华,不管是不是最后一面他都要见,他要问清楚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就这么算了吗?不管是与否,他都要一个答案,他要听到这答案从弈华口中亲口说出来才甘心。
想不到一见面,弈华就哭着抱着自己叫自己不要走,惊喜参半的汪维扬,也忙伸手搂紧她说:“我不走,我不回高雄了,这几天我也好想你,恨不得能插翅飞到你身边来,我不走了,我不离开你了,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蛮华还是流着眼泪,只不过现在眼眶里流的是高兴的泪水,她快乐的哭着说:“我也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我……我爱你,我现在才知道,我真的好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汪维扬,你愿意忘记我做过的蠢事原谅我吗?”
汪维扬俯下头来,深深的在弈华沾着泪水的唇上印下一吻,然后严肃的正色说:“这一次就让它过去吧!不过,不许有下一次了。”
弈华踮起脚尖,伸手攀着汪维扬的脖子,吻着汪维扬道:“不会了,不会有下一次了,我发誓。”
“真的?”汪维扬问。
“真的。”弈华肯定的回答。
两个人又陷进了热吻里。
“弈华!”汪维扬突然叫着弈华的名字。
“嗯。”嘴唇仍停在汪维扬唇上的弈华应着。
“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弈华温柔的答着。
“呃……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也深深的爱着对方,我说……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连名带姓的老是汪维扬、汪维扬的叫我,像我都叫你弈华啊!你也可以叫我维扬或小扬,这两个名称我都能接受,可是叫汪维扬……”
话末说完,弈华的唇又贴了上去,她深深的亲吻着汪维扬,直把汪维扬亲得晕头转向的,她才松开了紧吻着的唇,她把嘴靠在汪维扬的耳边轻声唤道:“阿维!我的阿维!我这样叫你好吗?我的阿维!”
汪维扬寻找着弈华的唇,一下子,四片唇又接在一起了,浓情蜜意,尽在不言中;情深几许,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