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棠,不要生气,我……我不再问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问你这种事情……」
「妳为什么哭?」
「没有,没有哭!」她抹去眼泪,「震棠,你在生气吗?不要生气了,我保证,我不会再拿同样的问题去烦你了……」
「什么问题?」
「我接受,我全都接受,只求你不要忘了还有我,其它一切我都不再过问,你不要感到为难……」辜婉宁的泪又涌了出来。
「妳接受什么?」
「我接受……」她哀怨的看着他,「接受你的情妇!」
这是个好方法吗?她不知道,或许这有点鸵鸟心态,但是爱得太深太浓,她做不出洒脱,做不出放手。
「妳……妳知道妳在说什么吗?」
向震棠发现他和辜婉宁的婚姻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他真不知道自己是种下什么恶因,他与她似乎已经无法沟通了。
辜婉宁点点头,「我不会让你为难,只求你记得,你还有个妻子……」
「婉宁,」向震棠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如果我说,情妇的传闻是假的……」
「不要骗我,我可以接受你有别的女人,但我不能接受欺骗!」辜婉宁推开丈夫,大声的吼着。
「Shit!」又是一拳击往墙壁,「妳为什么要接受?妳为什么不来争辩?」
妳为什么要相信?
一瞬间,像是一道雷劈进向震棠的脑子。
他突然理解,这四年来,辜婉宁刻意用相信来表现自己对他的支持,但那不是相信,而是一种包裹着相信糖衣的猜疑。
如今,糖衣腐蚀了,猜疑开始毁坏他们的婚姻了。
他完全忽略一个以丈夫为精神寄托的女人,有多么容易陷入自我封闭的象牙塔中。而自己还一味的要求信任,甚至不在流言乍起时向她解释,只是一再地告诉自己,他已然获得妻子全部的信任。
出手毁了这段婚姻的,正是自己啊!
这种种的认知让向震棠静下心来,正想与辜婉宁好好再谈谈时,却瞥见她瘫软的身子。
「婉宁!」向震棠紧紧抱住她的腰身。
「我接受……我接受……震棠……不要离开我……」情绪过于激动让辜婉宁累昏过去。
向震棠满心懊悔,抱着妻子冲回房间。
他伤害了他起誓要真爱一生的女人。
他极力建构的甜美婚姻,竟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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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沉重的关门声,辜婉宁睁开了闭得紧紧的双眼,望向向震棠离去的方向。
这里,是她与震棠的房间,但却有好长一段时间,震棠不曾进来过。
他说他常常加班,回来晚了怕惊扰到她,干脆搬到客房。
她该绝望的。
她与丈夫渐行渐远,当年的誓言似乎已经缥缈。
然而,方才她昏过去时,震棠在她耳边懊悔似的低语,和他紧紧的拥抱,在在复苏了她几近冰冷的希望。
「婉宁,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妳好好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
「我的婉宁……」
句句的呼唤,可以视为他仍然重视他们的婚姻吗?
辜婉宁握紧双手,眼睛闪露着难得的坚强。
或许她该做点什么来挽回她的婚姻吧!
如果她还要这段感情的话。
她不想放弃,更不想坦然接受丈夫的专一不再。
眼睛睁了又闭,再张开时已涌现更多的勇气,脑中隐然有一个计划。
就这么办吧!
第三章
波士顿的法尼尔厅,有美国「自由的摇篮」之称,是波士顿社交界聚会时的最佳场地。在它的四周,也顺势建立了许多上流社会聚会的场所。
这里有许多的音乐俱乐部、高级酒吧,许多上流社会的人聚集在这,而立志要挤身上流社会的人也会在这里找路子。
略微昏暗的光线,三三两两附耳交谈的绅士淑女。在这个俱乐部里,每一个过度夸张不雅的动作与语言都是一种罪恶。
舞台上的小型弦乐团演奏着动人的古典乐曲,台下有人驻足聆听,有人互相分享心得。
无心于艺术的,到可以退到角落的吧台,点一杯调酒,坐上高脚椅,退出那高尚幽雅的氛围,沉溺在自己的心境中。
两个身形硕长的俊朗男子一左一右的坐上高脚椅,其中一名男子低下头,拇指和食指揉按着眉心,想要去除疲累;另一名男子回了一记笑容给注视着他的女人们。
「给我一杯果汁!」向震棠继续闭着眼睛。
「果汁?」收起博爱的微笑,向震平搭着向震棠的肩,「大哥,来到这里,你点果汁?」
「等会我要开车回家,不能喝酒!」
「大哥,平时我不赞成你喝酒,但是你现在的状况,实在需要一杯酒来解愁!」转向吧台人员,「给我们两杯德国啤酒!」
「点啤酒?你也没高级到哪里去!」
两大杯还冒着白色泡沫的啤酒摆在眼前,兄弟俩话都还没说,便各自握起酒杯咕噜咕噜的喝下啤酒。
「该死的这一切真是好极了!」向震平低吼着。
回头望了望那演奏古典乐曲的弦乐团,「只要这群人停止演奏那该死的古典音乐!」
酒吧里还搞这一套?真是上流社会的附庸风雅!
「那是韦瓦第的〈秋〉!」向震棠冷冷的看了一眼。
他原先也听不懂,是喜欢艺术的婉宁告诉他的……
婉宁……
真是该死!啤酒还不够苦,或许他需要烈酒来大醉一番,才能暂时忘掉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向震平啜完杯中最后一口金黄色的液体,慵懒的身躯向椅背上一靠,「天知道,从哈佛毕业后,我们兄弟俩到底有多久没这样放松了?」
向震棠苦笑。
细细回想,离开学校后,他的生命起了重大转折。他不再只是单单的向震棠,他必须一肩扛起数万人的生计。
于是,这几年来,他的生活里只剩下数不完的会议、数不完的签约、数不完的应酬。
忙碌不足以让他烦躁。最让他不敢相信的是,他在忙碌的过程里,似乎忘了还有一个女人正等着自己。他忘记了他的妻子。
那天晚上,婉宁昏倒在他眼前,他才痛苦的发现,该死的自己,真的是忽略了妻子了。
「嫂子的事情很严重吗?」
向震棠猛地拾起头来,像是听不太懂向震平在说什么。
「我说,那天你赶回家之后,有跟嫂子好好谈谈吗?」
向震棠摇摇头,继续让懊悔的情绪淹没自己。
谈?怎么谈?婉宁似乎不再相信他了。
「看来是没有啰!」凝视那张痛苦溢于言表的俊脸,「大哥,说说话,现在状况到底怎么样?」
「她说……她接受……」握紧拳头,向震棠克制着自己,轻声说着。
「接受什么?」
「接受我的『情妇』。」
看来,他向震棠在妻子心中真的变成了花花公子。
向震平挑挑眉,但说出来的话却没这么轻松,「是你害了你自己!」
他知道不该对一个痛苦的男人说这么重的话,但是事实不会因为痛苦就变成不是事实。
向震棠没有反驳,早在那天夜里,他就深切体会到这个事实了。
「我知道!」
「有到离婚的程度吗?」
这句话引来向震棠极大的反弹。他重击了桌子一下,「不!」语气极为坚定。
向震平笑了笑,没去理会前后左右投来的好奇眼神。
「那你打算怎么办?」
向震棠抹抹疲倦的脸,「我会再跟她谈谈!」谈他的心境、谈他的懊悔、谈……那两个情妇的事情。
然而他知道,横在他与婉宁之间的,不只是那几件短短的绯闻,而是这四年来的种种疏离。
他好恨,恨自己的不经心。
一向意气风发的向震棠,如今却变得如此委靡,这实在是大大的碍了向震平的眼。
「大哥,我做不了你的爱情顾问,但做兄弟的我一定支持你!」
向震棠真诚的笑了笑,「谢了!」
高大的身子坐在高脚椅上,一只脚撑着地,一用力,随着高脚椅一并转过来背向吧台。向震棠的眼神四处飘忽着,没有特定看着什么。
忽而,舞台上的小型弦乐团又开始演奏起曲子,这回演奏的是韦瓦第的〈冬〉。
乐音中展现的萧瑟像极了他的心境,小提琴特有的悲怆乐色,悸动了向震棠的胸口。
他下意识的搜寻舞台上主奏小提琴的人,一双眼睛就这么胶着在那人身上。
主奏的人是个金发蓝眼的漂亮女人。
漂亮……不!漂亮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姿色了,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口,拼凑在一张芙蓉面上,是多么的契合、多么的巧妙。
她脸上的浓妆,并没有让她看起来俗气,反倒大大的展现了她的娇媚。她那一头金发、一双蓝眼,让那女人看起来像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以外表来看,那女人应该是道地的外国人,但是她却穿着中国的旗袍,紧紧的包裹住她婀娜多姿的身材。
向震棠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自己的视线完全黏在那女子丰满的胸部上,一股热流在他的腹部骚动。
专注于演奏的女子并未注意到向震棠的眼神,一直到演奏完毕,谢了幕,她才将眼神看向一直直视她的向震棠。
看见高大壮硕的向震棠,那女子妩媚的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别有深意的笑容,但眼神中却窜过一丝不安。
向震棠边拍着手,边站起身子。
「大哥?」向震平发现了向震棠的怪异,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他与台上的主奏紧紧的彼此注视。
向震平皱了皱眉头,「老大,你怎么回事啊?」
向震棠没理会,自顾自的走上前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泛起一股强烈的骚动,台上那名女子给他一股熟悉感,更让他心跳不已,就好像……
就好像当年第一眼见到婉宁一样。
台上的女子欠身下了台,她望了向震棠一眼,却没有走向他,只是径自走出了门。
而向震棠的脚步也随着她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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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凉的空气灌进肺中,让向震棠清醒不少。他开始讶异,自己竟然会追着一名初次见面的女子的脚步。
但是,那种当年初次见到妻子时所有的悸动,却在见到这名女子时再度涌现。他无法克制自己的追了出来。
她,并没有走远,倚靠在一辆跑车旁,慵懒的姿态摄人心魂。
向震棠停在那女子的身前,发现这女子并不如他想象中高,约莫只到他的胸口。
「我知道你会追出来!」女子主动偎进他怀里,螓首摩挲着那坚硬的胸肌。
被女人投怀送抱,这并不是第一次。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像以往一般,推开唐突的佳人,而是极其自然的收紧了双臂。
为什么?
为什么对于这女人,他有这么熟悉的感觉?
「妳是谁?」沙哑的声音,浸润在暴涨而起的情欲中。
女子摇摇头,不肯抬起头。
「妳叫什么名字?」
「我以为,一对男女在这样的相逢中,不需要记住对方的名字,」她拉低他的头,附耳轻声说着,「名字,不是一夜情的必要成分。」
「我要知道!告诉我!」向震棠粗黑的手掌捧住女子的后脑勺,仰着头的她不自觉的摩擦着他已然坚挺的热火。
「好霸道!」绯红的脸颊让女人变得更加妩媚,「我叫无名。」
「不准诓我!」向震棠有点气恼。
气她骗他,更气自己竟然克制不住欲望,第一次在妻子以外的女人面前失去自制力,烈火烧遍了他全身。
「我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吧!」小小的唇贴紧向震棠的嘴,每说一个字,成了一次醉人心魂的摩擦。
女人开启了唇舌交缠的热火,却由向震棠来全力加温。
向震棠用壮硕的身子将女人紧紧压靠着车子,男性的舌不断的戳刺入檀口中,翻搅那一池甜蜜。
松开了彼此,任由新鲜的空气复苏几乎要枯萎的肺,稍稍冷却那早已着火的眼。
火,是欲火。
女人的双手抚摸着向震棠的胸膛,「你好壮硕!」
那充满力量的臂膀紧紧箍住了她,「不准再挑逗我!」向震棠低声吼着。
该死!他失态了,更出轨了!
过去四年,什么情妇事件,他都可以大声的说那是假的,但是现在他真的被一个女人给勾走了魂魄,就在短短的十分钟里。
女人将调皮的舌移到向震棠上不起伏的喉结,轻轻的舔弄着那突起。
「该死,妳这个魔女,不要再放火了。」向震棠想推离她,但又怕伤了她。
「我没有!」女人的舌来到向震棠的耳朵,沿着耳廓细细玩弄着。
「妳有!」
终于有勇气将她稍稍拉开,向震棠额汗频频,大口的喘着气。
「我没有挑逗你,也没有放火。相反的--」女人低了低头,直视向震棠西装裤那一团夸张的偾发膨胀,而那热腾腾的阳刚,正隔着女人的旗袍完全贴合着女人的阴柔。
「是你在挑逗我,对我放火!」情欲淹没了那一双蓝色瞳眸。
「该死!」向震棠忍着汗水,挪动了脚步,终于与她稍稍隔开。
然而,女人像是不死心般,非要热火将他烧成灰烬。她的纤手直接抓握着他胯下的勃起。
像触电一般,向震棠将女人的双手反扣至她身后,身躯一撞,又回到了方才贴合的状态。
闭起眼睛,向震棠试着平抚冲动,换回理智。
他的自制力呢?为何一碰到这女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到底是谁?
这一瞬间,向震棠逼着自己去想辜婉宁,但是让他惊讶的是,当妻子的脸孔与身躯进入他的脑海时,却完全没有灭火作用,反倒点起了燎原的巨焰。
朦胧间,向震棠睁开了眼,对上一双让他惊颤不已的眼眸。
女人的眼神虽然妩媚,却跳动着丝丝生涩与害羞。
他记得那种生涩,更记得那样的害羞,但是,是她吗?
冲动之下,向震棠想再看一次那女人眼中的生涩与害羞,他主动吻上了她,这一次,以更狂烈的情感去占夺。
注视着女人的眼神……
「大哥?老天啊!你到底在做什么?」
向震平的怒吼让两人分了开,女人低着头,不敢抬起来;而向震棠一直凝视着她,看也不看弟弟。
「大哥,你不是要跟嫂子再谈谈,现在怎么又跟别的女人……」
向震棠没有响应,只是凝视着女人转过身要离开的身影。
「大哥……浑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会再见到妳吗?」向震棠没有追上去,只是问了这个问题。
他的心太乱了。
「如果有缘的话!」倩影终于消失。
「大哥!」向震平揪起向震棠的领带,「我一直以你为荣,以为那些绯闻都是假的,以为你只专于嫂子一人,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