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她如婴孩般的睡颜,他不由得笑了。
带着笑意,他弯下腰把她打横抱起,举步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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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猎-头熊,大概也没那么累吧!
「唔嗯--」
殷冬雪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翻个身,拥住身旁的柔软,顺便嗅了嗅味道,一股从没闻过的……味道。
「喝!」她猛然惊醒,像只蛐蛐儿从床上跳起来,立即往刚刚抱着的东西斩下一把手刀。
啪!
原来吞没她的手的,不过是一床柔柔的棉被。
她还以为是他呢!收回手,她啐了一口,跟着看向四周。
这是间宽敞干净的房间,房里除了摆上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剩下的就是她身下的这一张床,以及床上充满那男人气味的软被。
眉头一皱,殷冬雪立即跳下床。
这时,她发现手上的手铐居然不见了,而她手腕上还包着伤药。
在她睡着的时候,那个人去找锁匠把手铐打开的吗?她困惑不已。
气一凝,她开了门就奔出去,只是这一冲,却差一点儿撞上正要经过门口的妇人。
「啊!姑娘,妳醒了!」看见殷冬雪,妇人这么说着,很显然她昨晚已经见过她了。「姑娘,妳要出去吗?」
「他在哪里?」
「谁?」
「那个男人!」
「男人?妳是说渊少爷吗?」
渊少爷?「我要找的是那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京城神捕!」现在她的手没被手铐给限制了,再次和他交手,谁胜谁负还不晓得,不过她有信心一定会把那个男人打得稀巴烂!
闻言,妇人笑了。「妳说京城神捕?是呀,渊少爷他……」
「神捕快回来--」
妇人话声未落,一道女子的呼叫声霍地自宅子前头传来。
殷冬雪不禁望向声音来源,也在这时,她的手忽然被人拉住。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妇人。
「居然和妳说话说到忘记。姑娘,妳能不能帮我个忙?」她忽然变得很慌张。
殷冬雪不自在地抽回手,没有回答,只是盯住她。
「我家男人不在,宅子里头一个男人都没有,夫人刚刚老毛病又犯,她把老鹰给放了,现在她人……哎哟!拜托妳跟我来!好吗?拜托!」说着,妇人又慌张地要拉住殷冬雪的手。
不喜欢和人接触的殷冬雪,早已动作灵敏地退了一大步,站在她触碰不到的地方。
「姑娘,若是妳帮不上忙,那就拜托妳去外头叫几个男人来。」
虽然殷冬雪近似嫌恶的反应让人疑惑,但妇人真的很急,所以说完这些,她便不再央求,自顾自的赶去宅子前头。
殷冬雪站在原地看着妇人焦急的背影,一会儿,她再看看自己的手。
难道这里的人都喜欢牵手吗?这个妇人和那个男人都一样。
在纵马山上,她从没和人牵过手,即使是教她武功的爹,她连碰也没碰过他的手。
人的手,滑滑热热的,和那些鸟兽一点儿都不一样,和人牵手的感觉,有点像是……
「神捕快回来!」
本来还怔愣着,可宅子前面又传来一声呼叫,殷冬雪霎时惊醒,跟着脸一沉,迅速往妇人走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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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来,你在那个地方,要我怎么过去哪!」
「夫人,危险啊!您赶快下来!会摔着的!」
「神捕你快过来啊!为什么我怎么唤你都不听?你不理我了吗?」
「夫人,您再怎么叫都没用的。」
「谁说没用?他会过来!如果他还惦着我,就会听我的话,不会不理我!」
「哎呀!夫人!拜托您醒醒,醒醒好吗?」
两名妇人,一名在高高的树上叫,一名在低低的树下喊,只是嚷归嚷,她们两人的视线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交集。
因为树下的妇人虽然一直看着树上的妇人,但树上的妇人却一直看着树梢顶端的……老鹰。
老鹰的脚上烙着铁环,看起来应该是被人豢养的,而她却喊牠……神捕?
来到前头,殷冬雪看到的竟是这么怪异的景象。
她这样声声叫着神捕,莫非那只老鹰就叫神捕?不可能!她爹不会要她来偷这只老鹰的什么东西,更不会让她千里迢迢来杀一只老鹰。
「啊,姑娘,妳来了。妳叫人了没?」
妇人发现殷冬雪站在后头,于是开口问,只是问了却不见她回答,所以她又说:「我家夫人脑子有病,常常会发作。没事便放了那只老鹰,还会跟着爬到树上;但是之前她发病爬到树上,纵使少爷不在,起码还有我家男人可以帮忙,可是现在他们两个都不在。要不然这样好了,姑娘,妳在这里帮我看着,我到外面去找人来帮忙……」
妇人叽叽咕咕地说着,殷冬雪却没有一句听进耳里,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然放在树梢上。
「姑娘?」好一会儿,妇人才察觉她根本没在听,于是自然而然地又想拉她的手,引她注意。
「别碰我。」视线不离树梢上的那只老鹰,殷冬雪冷冷地说。
不得已缩回手,妇人心底不禁嘀咕着。
这时,殷冬雪却问:「屋檐上挂着的是什么?」
「啊?」妇人一时不能意会。
殷冬雪转过头看着妇人,捺不住性子地再问:「屋檐上到底挂了什么?」
殷冬雪锐利的目光看得她心慌,妇人连忙看向她指着的地方,「妳说那个笼子吗?那里面装耗子啊,昨天我男人从田里捉来的,说是要下菜,但是放在地上怕被长虫给吞了,所以就先吊了起来。不过,那笼子跟我家夫人……」
别开头,殷冬雪看向那只老鹰。
她对树上的妇人根本没兴趣,她在意的只有那只老鹰,那只被人豢养而失去往日锐气,却抛不开猎捕天性的老鹰。
因为长久末振翅高飞而两翅下垂的牠高踞在树顶,为的就是那笼子里的耗子!只是如果想扑鼠,那么肯定会撞到屋檐,伤了自己!
「神捕过来!回来我身边!」树上的妇人又喊,并且移动身子,往岌岌可危的细枝方向移动。
「夫人!不行啊--」
就在妇人叫喊的同时,殷冬雪足下一蹬,轻盈的身子飞也似地上了屋顶,跟着,她灵巧地向下一翻,单手攀住屋檐,迅速取下挂着的笼子,接着她将笼子往地上抛去。
啪嚓!笼子未落地,树上的老鹰已拍动大翅,极快地往笼子俯冲而下。
大概是距离过短,当鹰爪抓住笼子之际,老鹰和笼子都已双双落地。
见状,殷冬雪飘然下地,她一记掌风,划破了竹子编制的笼子,让里头的耗子逃了出来。
乍时,鼠窜,鹰扑。
吃吧!活着的、热着血的比较好吃!
殷冬雪带着笑意,看着老鹰精准地一爪嵌进耗子柔软的肚腹,牠一爪箝制一只,将其压在地上,开始啄食。
「姑娘妳……」妇人看了这情景,不免惊吓,而她的眼角余光却在这时瞥见一道身影从树上落下,不由得惊声尖叫:「夫人……」
妇人的惊叫声尚未结束之前,殷冬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树的方向纵身飞去。
身形娇小的她伸长手臂,如豹子扑兔一般。
咦?以为会落在她手上的妇人,却被另一双手臂给接了去。
是他!
援救落空,但往前冲的力道却不能立即停止,殷冬雪穿越了穆渊的身下,在即将撞及树干之前,细腰一折,腿顶在树干上,旋即一蹬,她转身再次飞越穆渊的上方,落在远远的彼端。
好完美的身手,叹之弗如!穆渊不禁暗赞不已。
然而,怀抱着妇人的他还未将人放下之前,喉头竟被落了地马上又朝他奔来的殷冬雪给一把掐住。
「纳命来!」
殷冬雪的五指紧紧地扣住他的咽喉,只是,这攻势却也仅止于一瞬间。
因为……她的脸颊居然在这时被人像掐小娃儿一样地用力掐住。
好痛!
「妳……」是从树上摔下来的那名妇人正掐住她的脸。
「姑娘家不可以这么凶,以后会嫁不出去呢!」妇人不仅捏她的脸蛋,还顺便告诫她。
这情况来得太突然,殷冬雪不禁怔愣住,原本扣在穆渊脖子上的手也松开了。
「放我下来。」妇人抬头跟穆渊说。
让妇人落地之后,穆渊关心地问:「没事吧,娘?」
「当然没事!刚刚人家姑娘要救我,你插什么手!」白了穆渊一眼,妇人看向一脸阴晦的殷冬雪,采出手拉住她的纤腕,笑说:「还没吃早膳对吧?来,咱们一起吃。」
第四章
这一家人很古怪,尤其是那个男人的娘!
她真的脑袋有问题吗?还是假装的?
一会儿见她语无伦次,一下子又见她比谁都要清醒,比如……现在。
「自从臭小子上回跟他表妹说过一些混帐话之后,已经好久没有姑娘到我们家,今天实在太让人高兴了。」
饭桌边,穆夫人忙着张罗饭菜,一脸笑意盈盈,好像做这些事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事情一样。
「娘,您也坐下来吃吧。」一旁坐着的穆渊,脸上看不出情绪,不过他的眼睛却始终注意着殷冬雪。
本以为当他从衙门回来,她就不会在这里,没想到……
「臭小子,人家姑娘都还没动呢,你急个什么劲!」穆夫人低斥一句,笑眸对向始终保持高度警戒的殷冬雪,「小姑娘,这些饭菜都很好吃,妳从北方过来的吧?肯定没吃过我们南方的菜。」
看着打量自己的妇人,殷冬雪黑眸迸射出一道亮光。
她是在装疯卖傻吧?因为她箝制住她的手的内劲,实在可疑!
「啊……对喔!」顺着殷冬雪的视线,穆夫人看见自己的手仍抓住她的手,她笑了笑放开。「我忘了这样抓着妳,妳不能动筷子,我每次都这样,都要神捕提醒我才会发现。」
听到神捕这二字,殷冬雪蓦地抬头,视线正好对上穆渊的眼眸。
他深邃的眼睛,有种把人看穿的感觉,令她的心不由得缩了下,但因为个性倔强,所以她并末退却,而是选择与他直视。
一喂!这么快就心灵相许是不可以的!剧情才不到一半,那样接下来观众就没戏看了。」
闻言,穆渊和殷冬雪不约而同地看向莫名其妙冒出话的穆夫人,他们看得她有点尴尬。
「啊……呵,我随便说说,你们这样看我,我会不好意思,是不是呀,神捕你说?吃饭、吃饭!」
又是神捕!殷冬雪不由得皱眉。
她发现当穆夫人唤着神捕时,她的眼睛并不是看着那个男人,而是看着男人身边空着的位子。
她真的有病吗?但是……
可恶!究竟谁才是神捕?她这样混淆,她要怎样才能弄清楚?
而这一餐饭,殷冬雪动也没动筷子,她只是看着穆夫人盛来一碗饭,上头添满菜,跟着对男人身边的空位自言自语,彷佛上头坐着人,那人也正和她谈笑一般。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
「娘,我吃完了。」搁下空碗,穆渊站了起来。
「要不要再来一碗?要多吃一点才会长高高,强壮壮。」
「我吃得很饱。」
「那吃点甜品吧?」
「不了,我要回衙门去。」
「又是衙门!那去了就不要回来!不要回来!呜……」
前一刻还叮咛着,下一刻居然就像个孩童似地哭哭啼啼的,啧啧!穆夫人的确不正常。殷冬雪暗自想着。
没理会娘亲的吵闹,穆渊整理好衣装,提起剑,转身准备出门。
见他要出门,站在一旁的帮佣大娘赶紧跟了出去,「渊少爷,您晚上回不回来?」
「看情况。」这是他一贯的回应。
自从当上捕快,他时时刻刻都得准备出任务,任务简单一点,行事小心一点,都可以平安归来;但是如果情况都像最近这样,他连回来陪娘吃一顿饭都有困难。
见她未回话,而且面有异色,于是他问:「怎么了?」
大娘抿抿嘴,「嗯……我觉得夫人这几天情况好像比较严重,光是那只老鹰,她就放下两次,那棵树她就爬了三次,今天要不是有姑娘在,还有您刚好回来,.要不然……」
姑娘?他回头看向屋子里的人,娘亲仍殷勤地招呼着殷冬雪,而殷冬雪则面色凝重地看着娘亲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我娘进入那房间了吗?」他回过头看着大娘。
「没有。」
这宅子后头的某间厢房,是这一家人的禁忌,尤其在穆夫人面前是绝对禁说的,除非她自己跑去打开那房间。
「那应该没问题。不过,还是麻烦妳注意一下。」
「嗯。」大娘有默契地与他相视颔首。
穆渊接着往大门迈去。
殷冬雪见状,也马上起身,可她的手又被拉住了。
「妳叫什么名字?」穆夫人又抓住她。
这回,殷冬雪确定这妇人习过武,而且底子还不差。
见殷冬雪不语,穆夫人又笑说:「我儿子从来不会带姑娘回家,妳是除了小表妹之外唯一的一个。妳晚上会和我儿子一起回来吧?」
一起回来?啐!她在说什么话!殷冬雪皱眉,并试着抽出手。
「如果可以,请妳保护他。」
听到这里,殷冬雪不禁觉得好笑。保护他?她杀他都还来不及呢!
穆夫人话说完就放手了。
殷冬雪则是头也不回地步出穆家大门,快速地尾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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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冬雪跟在穆渊后头不远处,他们一起进了京城最热闹的街,那里大概正在庆祝什么,吃喝玩乐的摊子均聚在一块儿,而人更是挤到几乎要站到摊子上。
「小姑娘,哪来这么多毛皮,十钱买妳身上的腰带,成不成?」
有一个人不小心撞了殷冬雪一下,并盯住她一身以动物毛皮缝制成的衣服。
「找死吗?」她立即寒声警告。
「不卖就不卖,那么凶!」那人识相地走开。
讨厌人!好讨厌这些嘴脸!还有那味道……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人太多,她肯定会一掌把刚才那人打到半空中。
殷冬雪小心翼翼地闪过任何一个和她过于靠近的行人,一径地闪躲着,却发现她不小心跟丢人了。
可恶!她不由得伸长脖子张望,就在这时她的肩居然被人搭上。
倏地,一股强烈的厌恶感袭来,她板着脸转过身,「别碰……」
「找我吗?」
殷冬雪回头一看,原来是穆渊,于是她马上又偏过头。
沉默一会儿,他将手上的东西递出来。「拿去吧,我娘刚刚那么吵,妳根本不可能吃得下东西。」
见她不想拿,穆渊硬是将东西塞进她手中。
「要跟踪也得有体力,不是吗?小娃娃。」
可恶,他又这么叫她!
再抬眼,他已往前走去,但她却迟迟抬不起脚,因为她手中那热呼呼的……包子!除了爹,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对她,这算是……关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