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那名官差一眼,殷冬雪旋即弯身将石头捡起。
只是她的手触及石头时,并末出现如前一人的反应,而是自自然然地将石头收进自己的怀中。
「冬雪,妳那东西哪儿来的?」在数人瞠目结舌的同时,穆渊沉声问。
「捡的。」她简短地回答。
「哪里捡的?」穆渊又问。
但殷冬雪未回应,只是以揣测的目光看向他。
霎时静默下来,所有的目光又聚集到殷冬雪身上。
殷冬雪感到不悦。「看什么看?小心我挖出你们的眼珠子。」她自牙缝哼出话,眼眸中尽是野性。
她真的会挖出人的眼珠子的!看完她的表情,众人皆作此想,不断地咽唾沫。
穆渊突然出声:「你们……」
「啊?」所有人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怎么了。
「你们不是要来救我离开这里的?」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是……是啊。爷没事,我们都放心了。」说话的官差目光仍停在殷冬雪身上,彷佛她随时会有出人意表的举动。
然而,殷冬雪只是定定的站着,安静的看着众人开始移动穆渊,但心思却留在她怀中的那块石头上。
这是什么石头,竟让人摸了冻着?
而且,为何那人摸了有事,她摸了却一点事都没有,好奇怪!
她困惑着的同时,被人半搀半抬的穆渊亦是思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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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怎么会这样?什么毒来着?要怎样才能解毒?会不会死啊?大夫,你告诉我,他会不有事?」
当穆渊被人送回家,并找大夫看过伤势之后,穆夫人几乎是一直黏在大夫身边东问西问的。
她的焦急,让医术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夫也有点无法负荷。
「夫人,您要不要先静一下,您这样……我怎么好说?」
「就是说啊!」
「但是……」
肩上攀着一只手,臂上搭着另一只手,穆夫人的身子几乎整个压上去,大夫身上有如巨石盖顶,让他不知该如何提笔写药帖。
「夫人,您先坐坐,让大夫把药方开完,您再问好吗?」大娘将穆夫人拉到一旁坐着。
「呼--」大夫这才吁了口气,一边写药方,一边注意着一旁仍不安于座的穆夫人,「好了,这个药……」
「吃了药就好?神捕他会不会死?会不会?」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穆夫人即刻又贴了上来,她瞪大的眼睛和慌张的神情看得让人有点惊惧。
「夫人……」
本想拿过药方,但大娘怕来不及安抚穆夫人,这时,她瞧见门边站着一个人。
是殷冬雪,她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屋内一切。
「她是你们家的人是吧?那这样好了。」极力想挣脱穆夫人的纠缠,大夫提起医箱,忙不迭地起身,给了殷冬雪一个眼神,要她跟他走。
迟疑半晌,殷冬雪真的跟着大夫到医馆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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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药时,大娘不禁问:「殷姑娘,您北方哪儿人?」
她刚来的时候一身毛皮衣,很难让人不作此联想。
像尊石像似地站在大娘身后,殷冬雪未作回应。
将柴丢进炉里,大娘又问:「渊少爷从没带姑娘回来过,您是这几年来唯一的一个。虽然您不爱说话,但是我就觉得您很得夫人缘、得少爷缘,呵呵……还有得我的缘。还有,这次多亏您救了少爷,我们真的真的很感激您,如果您要住在这儿一辈子也可以的,呵呵。」
她那晚被带回来时,窝在穆渊的怀抱里,就像只睡着的小兔子,好可爱、好惹人怜爱,和她醒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语罢,后头的人仍没吭声,于是大娘转过头看,见殷冬雪还在,又回过头熬药。
「我家夫人脑子有病,已经很多年了,渊少爷平常忙着公事……」
「神捕是谁?」忽然,殷冬雪问了。
「嗯?」妇人再次转过头。
「到底京城神捕是谁?是穆渊还是那只老鹰?穆渊是不是就是京城神捕?或者是那只老鹰?」
「啊?」大娘被殷冬雪的绕口令给搞胡涂了,于是左思右想,她说:「姑娘,你i到底想问……」
「快来!」大娘话还未说完,就被突然蹦出来的穆夫人拉了起来。「快来、快来!帮我开房间的门!」
「夫人?」因为太过突然,大娘胖胖的腿还差点踢飞熬药的炉子。她被拖着往屋子后头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对殷冬雪喊:「姑娘,那药已经熬得差不多,再熬就干了,麻烦您倒出来,拿去房里给少爷好吗?」
拿药给他?看着两个人消失在屋子的转弯处,殷冬雪不禁迟疑。
等药壶发出滋滋声响,她才回过神,蹲下身处理药壶里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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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我娘她……」
门被推开,穆渊原以为是帮佣的大娘,结果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大娘呢?」盯住殷冬雪不太自然的端药动作,并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搁在远远的茶几上。
「她们到后面去了。」
「后面?哪里?」
「某个房间。」
「不会是后院那个房间吧?」
「大概是吧。」
砰!
「啊!」他痛叫出声。
搞什么鬼!殷冬雪看着不知在猴急什么、从床榻上摔下来的男人。
「可恶!」抱着摔痛的腿,穆渊颇不是滋味,原来少了一条好腿会是这样的不便。「妳能不能帮我?」
「为什么?」她冷冷地说。但看他那么大一个人在地上翻来翻去,不晓得要用什么姿势才站得起来,竟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妳能不能扶我出门?我娘她不可以进去那个房间。」
「为什么?」
「我爹的东西全收在那里,怕她看见会……」
「看到就看到。你不是说你爹早死了,她就是因为不肯承认你爹死了,所以才会变成那样子;你们这样顺着她,难不成跟她一样,全疯了?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人死了就是死了,谁都会死,就跟兔子、豹子一样,死了就烂了,只剩下骨头、剩下皮毛,不会再活过来。」殷冬雪的话接近残酷,却是一针见血。
那个穆夫人真疯假疯,她看不太出来,但是她功夫不弱倒是可以想见的。
听完她的话,坐在地上的穆渊也不禁沉思起来。
是啊,从一开始,他和大娘也是顺着他娘,甚至编派谎言,为的是不想伤害她更深,所以在她的心里造出一个希望。
只是,这样的希望对她是好是坏,他们并不晓得。
「我爹其实是活着的,只是……是活在她心中。」他喃喃地道。
看见他脸上流露出她未曾见过的困惑表情,殷冬雪竟感到不怎么舒服。
他和他娘的羁绊居然是这样地深,而她和爹……
不由得,她想起在纵马山上的一切,除了教授武艺,爹常常都是一个人做着自己的事;而孤零零的她,从小就只有鸟兽陪着,没有其他同伴。
冷,自己冷;寂寞,自己承受,没有其他人会问她:冷了吗?寂寞吗?
自始至终,她就只是一个人……
「殷冬雪。」
穆渊忽然的叫唤,让她登时自沉思中抽离:而她脸上的表情,自然全落入穆渊眼里。
「妳能不能帮个忙扶我起来?我还是得去看看。」她方才究竟在想什么?穆渊揣疑的看着她。
平日的她,目光煞是锐利,像刚刚那般染上一层忧郁十分难见。
殷冬雪敛了饮神色,自动定到他面前,想了一会儿,她伸出右手。
一只手就想把高大的他拉起来,可能有点困难,不过对人有着强烈防备心的殷冬雪来说,已经算是……恩宠吧,呵呵。
穆渊的大掌往殷冬雪的小手一抓,一长一短的手臂均施了力,竟然将一具高大的躯体给拉起。
只是光只有一只健全的腿,并不足以让他站稳,因此,他摇晃几下,最后无法抑制地朝殷冬雪倒去。
甚至「顺势」将她抱个满怀。
「做什么?」
殷冬雪下意识地反手一推,而就在穆渊往后倒的那一瞬间,她马上又将人拉回来;就这样,两具躯体再度贴合在一起。
穆渊低头看那张似乎有点困窘涨红的脸蛋,而后笑了。
「笑什么?」殷冬雪立即皱起眉头,抬眼望他,然而穆渊的笑颜,又使得她胸口的气硬是上不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刀子被盾板挡住一样,就是没辙!
「谢谢妳把我拉回来,要不然我可能又要跌一次。」
「我管你跌不跌。」语气冷得像寒风。
细细瞧住那翘翘的羽睫下的眸子,穆渊心里不禁笑着。
好一个……表里不一的女娃儿,外冷内热。
「你到底走不走?」她懊恼地问。
「嗯?」自飘飘然的心绪回过神,他应了声。
「去找你娘。」
她一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则抓着他的手臂,动作很不自然,但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努力」了,努力让自己适应与人亲近。
「嗯。」他又笑着回答。
不再理会穆渊的反应,殷冬雪搀着他步出房门,只是他们才跨出门槛,就听到院子后方传来嘈杂声。
第七章
「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想偷东西吗?」大娘对着几个穿着怪异的人大声嚷普。
「能不能让她闭嘴?这样叫,是要全部的人部知道吗?」关不住不耐烦地说。
「我解决塔,泥们到起他地方昭找。」
一名异族人从一旁蹦出来,手上拿着一副怪异的武器甩呀甩地,对着大娘毫不留情地抛出去。
锵!
他那一抛,却被一道掌风给挡回来,令他威风的一击颓丧地败下来。
「羔子的!谁坏我兴致?」异族人破口大骂的同时,视线就触及两道冷寒的目光。
小孩子?喔……不,是个小女子!这女子功夫还不弱,而长相……呵呵,还挺标致的!
殷冬雪缓缓地收回掌气。
关不住瞧见站在殷冬雪身旁的穆渊,依他的站姿看来,他的腿伤似乎并未痊愈。「穆渊,出来了啊?那样摔到断崖下,居然没死成?」
「你们到这里有什么目的?」穆渊沉声地问。
他万万没想到,这批人居然大胆到闯进他家,是为了追杀他吗?
「今天,我们要的是千年寒珀,只要把寒珀交出来,一切好说!」虽然他们人多,但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能早点抢回东西,早点离开最好。
「寒珀?」闾言,穆渊的视线缓缓落向站在他身边的殷冬雪。
今天的事情甚为怪异,眼前这帮人不但全众到这里,一个他们不该出现的地方,还扬言要取回千年寒珀。
至此,他被人由崖底救回来的那天,心中便一直存在的困惑,似乎稍稍能解。
莫非,那天由殷冬雪身上掉出来的,很有可能就是这帮人由皇宫盗出来,具有「令血肉还原,令元气狂增」奇效的宝物--千年寒珀?如果真是这样,那身受重伤的他突然能坐,也就合理了。
只是,寒珀怎会在殷冬雪手里呢?
「怎么样?穆渊,今天如果跟咱们打,你肯定惨兮兮。」见穆渊脸带疑虑,关不住朝谑地道。
「寒珀该在皇宫,怎会在这里?」收回心神,穆渊定定的说。
「寒珀不该在皇宫,而是该在我们手里。但那天我们的人被杀,寒珀肯定在你们手里。」关不住的目光瞟向殷冬雪。
那天在马凉坡,他们发现「南抓」居然被人杀害在南面林子里,而被杀害的手法,非刀剑之类的利器,而是让人以内力震碎五脏六腑。
只是当日,他确定除了他们及官兵之外,应该不会有其他江湖人士参与,而能有那等功力杀了南抓的人,也只有穆渊一人。
不过,依照他对穆渊的了解,他会活捉,而不是选择击毙。
所以,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出现得莫名其妙又手段残暴的女人,是那个曾经在破屋轻易出手就伤了他的女人!
前仇未报,今天她不但杀了他的兄弟,还抢走他们策划已久且费尽心思才偷到的千年寒珀,真是该死!
「寒珀不在这里。你们不走,等着被捕。」站稳身子,穆渊固然还带着伤势,却极力恢复平日的威严模样。
「捕?唯一能奈何得了我们的穆渊,如今是这等模样,我们还怕谁来着?」关不住一边说话,一边指挥身边的手下。
乍时,一群人分占庭院数角。
见状,穆渊对着角落的大娘使了个眼色。
大娘三思会,立即移动脚步。
准备在众人末察觉的状况下,退出后院搬讨救兵的她,却没料到坏人的眼睛精得很。
「想筒风报信,思!」异族人威吓道。
「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长得凶神恶煞似的异族人像头狼似地朝她飞扑而来,大娘只得两眼一闭,惊声一叫。
锵!
「你们这些人想做什么?」
「哗!这老女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出人意料地,出手护住大娘的竟是穆夫人。
只见她双手各执一把柳叶刀,硬是架住异族人那本该砸到大娘头上的利刃。
「你们这些贼子,居然敢动我穆家的人,该死!」
一个使力,身材娇小的穆夫人将横在眼前的沉重兵器格开,并对着来人挥出双刀。
「娘!」穆渊一喝,立即上前。
他娘昔日虽然也是个练家子,但毕竟已上了年纪,再加上数年前爹的去世令她伤痛欲绝,导致身子不如往昔,今日再操起刀,难免会有所吃力。
「不管了,动手!」关不住旋即下令。
霎时刀光剑影的,一群人挤在窄小的庭院里跳上跃下。
在混乱的当下,站在屋檐下的殷冬雪似乎没有加入打斗的意思。
她只是想着刚刚关不住说的话,想着他提起的那个东西。
寒珀?那是什么玩意儿?莫非……
她顿时想起那块此刻还躺在自己怀里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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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儿!」
交锋了半晌,居于下风的穆夫人一个不留神,让对方给擒住,她对着穆渊吶喊。
殷冬雪的心绪也在这个时候回神,她再抬眼时,就见穆夫人被人扼住脖子,并被挟持到屋顶上。
「交出寒珀,不然她死定了!」挟持者威胁着穆渊。
「寒珀不在这里,你们快放人,否则……」
「啊!」穆夫人叫了一声,她的脖子已经出现一道血口。
「我知道寒珀在你们这里,不交出来,下一刀就不是这么轻了!」
暗自衡量自己现下的能力,穆渊有点困扰,目光停驻在一旁的殷冬雪身上,只见她脸上仍是一贯的冷漠,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她手中的东西正是这批人所想要的;也许,她只想做壁上观,不想蹚这浑水……
但他既不想娘亲受伤,也不想让寒珀落入这些人手里,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