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杜至野猛然推开她,一道嫌恶的视线迅速朝她扫视。
“你想做什么?”他厌烦的瞪了她一眼,“你不应该得寸进尺。”
“我?”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所依恋,他一再的口不择言为什么老是针对她?“你的意思是……我想高攀你吗?”
所谓的流言,他当然也曾听说,只不过他现在的混乱,让他无法从事实和八卦中解读真相。
“难道你没有这方面的企图?”
“你……你居然相信那些传言?”深受侮辱的她激动地道:“你聪明的脑袋是被吃了吗?居然会相信那种话。你说,我怎么敢,我又哪来的自信要你来喜欢我?”
“我不可能喜欢你。”他冷声拒绝,同时也拒绝了心底突然涌现的一股……莫名冲动。
郁苹从震撼的情绪中感受到浓浓的哀愁,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克制一种让她几乎崩溃的情潮。
她深吸了口气,用力的颔首道:“好呀!你最好先记住自己说过的话,除非你爱上我,否则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遐想。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
“放心?”
“难道还不足够?”她颤著音,实在不想批评自己,可在他眼中,她的确相当不堪。
“我粗鲁、脾气大、长得也不够漂亮,更重要的是,我没有像你一样的背景和身世;我能带给你的只有数不尽的丢脸事迹,聪明如你,不会想因为一个女人而自毁前程吧?所以这样的我,怎么会有胆子去喜欢一个遥不可及的人物呢?”
语毕,郁苹几乎失去理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他往门外一推,接著忿然的按住关门键,杜至野因此差点被门夹到。
关上门的瞬间,她整个人犹如泄气的皮球,委靡不振的跌坐在角落。
难以形容的难堪和伤感笼罩她,她一直很清楚现在全公司的人都在欺负她、等著看她的笑话。
又有谁知道她的笑脸背后掩埋了多少神伤?现在,连她也不放过自己了吗?
而,原来……她对他的遐想已无法抑制了吗?否则她不会这么难过!
在他面前她不止贬低自己,也伤害了自己,这样的生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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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九点五十分时,你对二少爷口出恶言,所以今天之内把车库里的车子全部洗一遍。”
伊格在郁苹刚踏入杜宅大门时,下了这道指令。
郁苹张口结舌的瞪著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满满的不服气。
连日来,伊格都以同样的模式和她相处──命令指示下达完,伊格转身就走:一旦她完成了工作,她又会适时的出现。
她不论在公司犯了什么错,伊格都可以利用各种劳动体罚来警告她的不是。
好诡异的一个人!郁苹对这样的人最没辙了。
默默地走向车库,几辆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进口车静静地等候她的到来,她二话不说的开始工作,虽然腰间的伤仍些微的犯疼,但伊格并没有因此而宽待她。
至于杜至野……除了在公司,她在这个家工作的时间里,他都未曾再出现。
他真是个忙碌的人!
通常郁苹离开杜宅的时间都接近午夜,他却都还没回来,所以她对他开始感到敬佩不已,身为上位者的他实在比一般主管还辛苦。
一道微光照进车库里,她凝视著那辆车,讶异的眨了眨眼。
真是说人人到,今天他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杜至野下了车就直往大宅内走去,对郁苹视而不见,不过空气中飘来淡淡的酒味令她不由得皱眉。
他喝酒了?
随著杜绍威大呼小叫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更加确定了她的猜测。
他真的喝酒了,真是不良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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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喝酒了喔?”杜绍威站在楼梯口,朝著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的杜至野大喊。
伊格忙著取来冰块和毛巾,而原本熟睡的萧忆婕亦在杜绍威的叫喊声中清醒,她嗅到一股难闻的味道,不舒服地皱起小眉头。
身陷沙发中的杜至野轻揉著太阳穴,似乎是不胜酒力而感到难受;忽然间,额间的冰凉霎时为他纾解些微的不适,一睁眼,一双圆圆的眼睛正好奇的盯著他瞧。
“你……”
“小妈咪说,有一种臭臭的饮料,喝了人也会变得臭臭的。”萧忆婕将毛巾放在他额间,天真地说道:“叔叔就是喝了那种饮料吗?”
“嗯……”杜至野因为她的童言童语和贴心的举动,心中不自觉地开始暖烘烘。
他并不常和她相处,谈话的次数也不多,可小家伙释出的善意教人无法抵挡,她的善良……就好似郁苹一样。
萧忆婕捏了捏鼻子,摇头道:“这样不可以哦!小妈咪也说,那种饮料好难喝,喝了对身体不好,叔叔的工作好像很多,身体一不好就没办法做事了耶!”
“你管我哥做什么?”杜绍威不满的插嘴抗议。
萧忆婕睨了杜绍威一眼。“因为我喜欢叔叔啊!叔叔是个好人,哪像你,哼!”
“好人?”杜至野看著她反问:“你……怎么会觉得叔叔是好人?”
萧忆婕似乎很高兴和杜至野交谈,兴奋的解释:“我本来就觉得叔叔应该不是坏人,只是对很多事要求严格而已;况且叔叔长得好好看,好像电视上才会出现的明星,忆婕一见到叔叔就会精神百倍哦!”
他聆听著几个艰涩的词汇,这些不是她该懂的。
“我要求严格?你有看到吗?”
“小妈咪告诉我的啊。”萧忆婕笑嘻嘻地说:“小妈咪每次都说,你看起来很凶、很让人害怕,可是这样也不错,因为你直接表达喜……什么恶的,总之,不会让人家猜来猜去,摸不清你到底是在生气还是高兴,这样比较好哦!”
“你小妈咪说的?”不知怎地,杜至野发问的开关似乎被扭开了般,他迫切的想从小家伙口中得知郁苹对他的看法。
萧忆婕大力的点头,眼睛发亮地说:“嗯,叔叔是小妈咪的朋友吧?因为也只有朋友,小妈咪才会夸奖他哦;而且,叔叔又给小妈咪鞋子和药吃,她好高兴呢!”
“收人家礼物能不高兴吗?”杜绍威不甘被冷落,不屑的嗤哼。
萧忆婕欢喜的神情一变,面对杜绍威,她的不悦明显写在脸上。
“我们不常收人家的礼物的!小妈咪说,不能爱……爱什么慕荣的。”
“反正不用钱的好东西,谁不会想要?你们又买不起!”
萧忆婕对杜绍威的自大自傲相当恼火,忍不住低吼:“喂!你们家是很有钱,那又怎样?我小妈咪已经准备哪天存够钱,自己也可以买一双鞋回送给叔叔当谢谢的礼物呢,哼!”
“不知道会等到哪一天喔!”
杜绍威的风凉话引爆两个小家伙的争吵,杜至野难受得正想出声制止,院子里的哀叫声倒是替他省下了这项工作。
杜绍威第一时间冲了出去,只消听到他捧腹大笑的声音,杜至野就可以知道是怎么回事──
郁苹又跌倒了!
第七章
郁苹有著随时都可能跌倒的本事,杜至野自公司员工和管家口中可以得知不少这方面的讯息。
他从窗户望出去,见郁苹正从石板路上坐起,手边的水桶和洗车用具已倒得乱七八糟,她却能像没事般,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妈咪!你没事吧?”萧忆婕冲出去,担心的问。
“没事。”郁苹摸摸小女儿的头,安慰道:“我今天的工作特别顺利,所以现在可以回家喽!”
“好,我去拿包包。”萧忆婕一说完,便兴高采烈的往屋子里冲。
郁苹这时才朝自己的脚跟望去,发现拇指的边缘有些擦伤。
应该无所谓吧?她早就习惯自己常跌倒了,大伤还没有发生过,小伤只消两天就可以痊愈。
“欺骗小孩很不好!”
杜至野缓缓的走近她,浑身酒气未散,呛得郁苹很不舒服。
“你不也是?喝这么多酒还开车,被警察捉到还算小事,如果因酒醉驾车而发生事故怎么办?”她唠唠叨叨的说完,捏著鼻子扮鬼脸。
“等等!”他突地抓住她的衣角。
关于萧忆婕所说的话,他一字不漏的记得很清楚,无法言喻的欣喜充塞著他的心,但真正想问她什么,他却不清楚……
“干嘛?”她问。
“没……没事。”杜至野摇了摇头。
他转身进屋前忽地踉跄,若不是她眼明手快的扶住他,他也会同她一般跌倒了。
“看吧、看吧!”扑鼻而来的酒味更浓了,她瞪著他的胸膛,没好气地说:“喝醉了吧?真不晓得你刚才是怎么回家的?干嘛喝那么多!从没在你身上闻过这么臭的味道,真是……”
“我身上?你几时闻过?”他烦躁的问道。
“你忘了吗?”她马上举出一些例子。“就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说起吧,你穿著一袭西装,身上有一股淡雅而清爽的味道,然后……你要背我的那次,你才刚洗好澡吧?还有沐浴乳的味道呢!还有,之前在电梯里呀,你身上也很好闻,我没闻过这么香的男人味呢,我还满喜欢的哦!”
他难以想像她怎敢如此大言不惭,可她似乎有不少“经验”的说法,著实令他心中浮上一阵酸溜溜的感觉。
“你闻过不少男人?”
“嗯……没有耶!”她坦白地说:“我闻过的男人只有你啦!”
那就好!这句话他差点冲口而出,可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连日来想让心情平静的努力已宣告失败,也因为这样矛盾的心情,令他恼羞成怒的甩开她的手。
“我不用你扶!”
不明白他说来就来的怒意从何而起,郁苹瞪著他怒气冲冲的背影,也跟著被惹恼。
“喂!你好端端地生什么气呀?我又没得罪你,神经病!”
“你说我什么?”他顿下脚步,粗声粗气的斥道。
她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她再怎么做,都无法和他好好相处一次?每一次怒目相向时,面对他的冷漠和无情的斥喝,她就好难过!
“你、你神经病!”怒潮总是一发不可收拾,她无法忍受心里一再受伤难过的情绪,所以一并发泄。
“看来,这几天的磨练似乎不够。”他瞪著她身上的工作服,冷冷地道:“我要你来,并不是要你来学习如何忤逆上司的,你似乎还受不够教训。”
哼!又搬出“杜家公约”了!
“什么磨练?我都还没有抱怨呢!你要我来学习服务的精神,结果呢?不是擦楼梯就是洗车,只是要我出卖劳力而已,我半点服务精神也没学到!”
“你如果遵照伊格的叮咛,现在你根本不用做这些事。”
“我一来,她就要我擦楼梯啦!”她生气的道:“她分明只是想以整我为乐,你还把话说那么好听做什么?”
他沉下脸,冷漠地看著这个不用大脑的女人。
“擦楼梯必须一阶一阶地擦,这就是为了养成你在和客人应对时,必须行礼的习惯性动作。”
“鬼才相信!”她不服气的反驳:“所以呢?在那之后,全是一些劳动惩罚喽?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她都可以有借口让我累得半死。”
“我就说你脾气乖戾,所以我并没有阻止她这么对待你。”他不客气地回道。
闻言,郁苹的眼睛瞪得比天上的月亮还圆。
“你、你真的很过分!”
“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就因为我不怕你?”她气呼呼地指著他大吼:“说来说去,你还是很瞧不起我喽?”
“你到底在说什么?”真不懂她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结论,不过倒很符合她颠三倒四的风格。
“伊格老是说要敬畏主人、爱护主人,可我都没做到,所以你就变本加厉的欺负我喽?”她头头是道的说。
“你的确都没有做到。”他坦言,“服侍主人时要以对待客人的方式,你却没有从中学习到任何诀窍。”
“哼!”要是他替她解决了生活上的某些困境,她也不需要听他差遣。
郁苹脑中忽地闪过那双漂亮的鞋子。
她是接受了他的恩惠,不过她亦曾暗暗起誓,等到自己有还清的机会时,看他还怎么嚣张,可恶!
“还有……”他冷冷的语气中带有讽刺的意味,“以后我回家时不想看到你,所以你最好在这之前完成所有的工作。”
因为你会让我一片混乱!杜至野在心中暗自加了这句话。
他不理会她受伤的神情,强烈的想在混乱中找回自己──他厌恶陌生的自己。
与其让他心烦意乱,唯有对她视而不见,甚至伤害她,自己才能得到平静。
重重的打击撞入了郁苹单纯的内心世界,她一直不敢对他存有过多遐想,可是他直截了当的命令犹如一把冷剑,伤得她体无完肤。
望著杜至野离去的背影,某种意念从她脑海中浮现。
当热潮从眼眶涌现时,她想也不想地用水桶里的残水泼面。
她告诉自己,清醒吧!她不能沦陷在这种悲伤的情绪里,否则……否则就好像泄露了她爱上他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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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习惯饮下午茶,权贵名流通常喜爱举办茶宴款待友人;为了延续这项传统,由英国皇家创办的狮子会自然更重视宴会的开办。
“杜协理,狮子会这次举办的茶宴将发表德西凡尔设计大师的绝版银器作品,这位设计大师自去年决定将产品精简之后,所有的作品全部限量出售,我们购物中心的楼层之前有他签约定期展售,所以是否要先和他预订未发表的作品,以避免在茶宴中让其他大老板用相同的低价购置,影响我们的主要业绩?”管销经理于早晨会报中,第一时间提出意见。
精致的手工银器一直是企业大老偏爱收藏的精品之一,而德西凡尔出产的手工银器是属于世界级的名牌,其价格相当昂贵,所以展售会的业绩几乎全是这些大老们的功劳。
管销经理相当紧张,因为若是大师心情好,在茶宴中爽快的以低价卖给这些大老们,将会严重影响展售会的业绩。
杜至野啜著咖啡,目光紧盯著昨日的总业绩报告,对于狮子会茶宴一事,他显得漠不关心,但只要一提起狮子会,所有人的眼睛全亮了。
因为,狮子会是全世界富豪聚集的俱乐部,他们所能拥有的贵宾级礼遇令一般人十分憧憬。
他们的聚会到底是如何的奢华?聚会中又出席了哪些名人?他们在宴会中会讨论些什么事?这全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
时常参与其中的杜至野反而不觉得稀奇,从每日的营运中预测年底的总业绩,这才是他关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