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风耕云的话,东方舍情立时正色起来,原本还堪称平和的脸色,一下子便充满了严肃的气息。
“查出是谁放的消息了吗?”
风耕云的眼儿随著东方舍情的问题,瞟至了被安置在沙发上的艳紫身上。
顺著他的眼光,东方舍情看到了艳紫不甚自在的挪移著自己的身躯,甚至不自觉地微微瑟缩著,他的心中已如明镜似地了然。
“你先出去吧!”东方舍情收敛神色,朝著风耕云说道。
“呃……”即将被驱逐出境的风耕云微微一愕。
怎么,他这个通风报信者不能留下来看好戏吗?
虽然他的心中恋恋不舍,可是见著了东方舍情略显难看的脸色,和夹杂著怒气的眼神,他也知道答案一定是不行,所以他只好识相的走人。
可是在临开门前,他仍然不忘扇个风、点个火地说道:
“对了,有事沟通得快些,最好是能找条更大的新闻来塞他们的嘴,否则我怕挡不住楼下那群豺狼虎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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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吧!”在门被合上的同时,东方舍情深邃的双眸也直勾勾地盯著艳紫瞧。
感受到他视线中掺杂的怒气,艳紫硬是不看他,也不说一句话。
“我虽然向来看不起女人,认为女人都是敢做不敢当的人种,但我原本以为你会不同,没想到……”
不是逼问,只是陈述,东方舍情语气平淡地叙述著自己的想法,但语气虽淡,话中含义却利得像把刀。
艳紫被刺得立时像只猫儿似的拱起了自己的背脊,一双大眼发出晶灿的光芒,直勾勾地瞪著东方舍情,大方地承认道:
“是,就是我放出的风声,可是那也得要你公司的小姐够嘴碎,才能引来那些记者啊!”
反正她本来就是来兴风作浪的,管他什么火不火的,他愈火她应该愈高兴才是。
“所以说,你承认始作俑者是你?”东方舍情锐利的眼眸眯起,原本闲适的神情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阴鸷。
“你……你……干嘛这样盯著我看?”被瞪得头皮直发麻,纵是向来胆子特大的艳紫,也难免紧张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隐瞒了我出身东方家的事实?”这句话几乎是从东方舍情紧咬的牙关中迸出来的,骇人的张力十足。
听到他的话,靳艳紫忍不住小声地咕哝道:“奇怪了,出身东方家很见不得人吗?干嘛要这么费力隐瞒?”
她的咕哝,东方舍情一个字也没有漏听,甚至还给了她一个答案。
“因为我不想日后让人说我所创造出来的王国,全都是承袭了先人的余荫。”
艳紫撇头看向东方舍情,心中隐有所感,难道他之所以不回东方集团,宁愿在外做一只让家族长辈头痛的黑羊,进而牵连到她,就是因为他身为男人那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吗?
“奇怪了,给人讲两句又不会死,你干嘛那么在乎啊?”
像她不也常常被人家讲,说她是拜父母早亡之赐,才能年纪轻轻就坐上靳氏航运的总经理大位。
可是她并不在乎人家这样讲,反正嘴巴是长在人家的脸上,她没有能力控制。
更因为她有那种自信,靳氏绝对会在她的手中发扬光大。
“你不在乎成为人家八卦的重心?”听了她的话,东方舍情脸上的不悦,被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给取代。
耸了耸肩,艳紫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只是柳眉轻挑地反问道:
“嘴长在人家的身上,干嘛要在乎?而且就算在乎也不能控制啊!”
听到她的答案,东方舍情破天荒地带著魅笑,点了点头。
就在艳紫天真地以为她在不经意间说服了他,或许有机会一举将他骗回东方集团之际——
他突然捉住了她的手,二话不说的就把她往外扯去。
“你干嘛啊?”他人高腿长的,他走一步她就要追三步,再加上今日刻意穿上高跟鞋,靳艳紫走起路来更是跌跌撞撞的。
“喂……你……”因为疾行,她的脚后跟传来了一阵阵椎心的痛,靳艳紫忍不住气呼呼地想重施故计,用咬功来摆脱他的铁腕之际,他又突然停了下来。
“喂,你很莫名其妙耶,干嘛每次……”靳艳紫的疾呼抗议都还没说完,四周突然闪起一阵阵让人睁不开眼的镁光灯。
艳紫定睛一瞧,只见他们已经身处在宛若豺狼虎豹的记者群之中。
她抬头,望著东方舍情,正想说话,但他那低沉好听的声音,却已经先一步地传入她的耳际……
“各位记者先生小姐们,我在这儿宣布,我和靳氏航运的总经理靳艳紫正陷入热恋之中,即将订婚。”
此语一出,不但现场的记者们惊讶地开始鼓噪推挤,就连艳紫都讶然地将好看的菱唇张成了一个O型。
他……他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啊?
谁……谁跟他陷入热恋啊?谁……谁又要跟他订婚啊?
当下所有记者的问题开始从东方舍情的身世,转移到这一对金童玉女的恋情之上。
靳艳紫几乎傻眼地瞧著眼前的情况,或许是因为震惊加上人群的推挤,再加上刚刚的疾行,还有她手上那道还没来得及包扎的伤口……这么多林林总总的原因,让艳紫分不清究竟此刻的昏眩感是从何而来。
她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些,好面对东方舍情制造出来的灾难,可偏偏原本清晰横在她眼前的那张英挺脸庞,竟在此时愈变愈模糊,她的身体也跟著愈来愈虚软。
她张口想要呼救,可是微弱的声音却淹没在人群的嘈杂之中。
冷不防地,她重重地往东方舍情的方向倒下。
眼角早一秒钟瞥见了她的不对劲,东方舍情的手才张开,靳艳紫便已经瘫进他的怀中。
想也没想的,东方舍情再次栏腰抱起她,原本漾满笑意的脸,也被一抹焦虑给取代。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他急匆匆地步入川风大楼,心中骤起的焦急,更让他彻底地遗忘了身后的那一群记者。
不过,不能否认的是,艳紫的这一昏,还真的加深了他刚刚那番话的可信度。
第五章
商坛金童玉女,有缘结成连理?
娱乐大亨;航运女王,究竟谁征服了谁?
冷面酷总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成了绕指柔?
一句句斗大耸动的标语,被嵌印在报纸的头条,使得躺在宛若饭店一般典雅的单人病房中看著报纸的艳紫,原本略见舒缓的不适又硬生生的扬起。
抬手揉了揉自己泛疼的太阳穴,心中有股冲动想将报纸损在地上,好发泄心中逐渐扬起的愤怒。
好一个“声东击西”之法啊!
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敢牺牲她的名誉,好免去他被狗仔队追逐至死的命运,他……
愤怒之中的她,完全没有发觉病房门外传来轻敲,当然更不可能发现有人进了病房,她只是死命地瞪著已经横尸在地上的那份报纸。
若是她有特异功能的话,想必那份报纸早已被“挫骨扬灰”,从此消失在这世间,涓滴不剩了。
“哇,你还真不像个沉浸在爱情之中的女人。”
一句简单而随意的调侃,立时引来艳紫杀人般的目光,只见她利眸一瞪,锐芒笔直地扫向搀著靳老夫人走进病房的冷香凝。
“闭嘴!”恶狠狠的眼神和低喝,显然还是不能消弥她从昨儿个就燃烧到现在的怒火。
香凝不禁怀疑,要是现在那个始作俑者东方舍情在场的话,只怕艳紫也会巴不得让他灰飞烟灭吧!
毕竟这整件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对于向来心高气傲的艳紫,更是一个偌大的打击。要知道,靳艳紫向来就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女人,怎么能容忍旁人这样的耍弄?
不但“美人计”没奏效,还阴错阳差的变成了东方舍情公开的“假情人”,这件东方舍情自曝的徘闻,因为男女主角的身分,更是宛若野火燎原般延烧起来。
这么一来,以后艳紫出门,少不得要被指指点点一番,也难怪她会气成这副模样。
因为知道个中缘由,所以香凝同情靳艳紫,但是靳老夫人却不。只见她笑得像是中了乐透彩似的,合不拢嘴了。
她缓缓地趋近了艳紫的病床旁,一脸欣慰的握起了艳紫没包纱布的那一只手,然后以著极度欣慰的语气说道:
“艳紫,你做得很好!”
一直以来,她都遗憾著不能同东方慕德圆一场年轻时的爱情梦,这几乎已经是她这衣食无缺、平顺一生的唯一遗憾了。
如今,这份遗憾将由她的孙女和东方的孙子来弥平,她当然是乐见其成,而且当初和东方打赌时,他们两个其实也有著这样心照不宣的盘算。
面对著奶奶的赞许,艳紫初时还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直到靳老夫人又补了一句话后,她这才哭笑不得的恍然大悟。
“我昨天在SNG连线中,已经瞧见了舍情那孩子深情万分的模样了,显见你们小俩口的感情一定很好,我看你们干脆讨论一下什么时候结婚好了……”
靳老夫人口中喃喃叨念,心中亦兀自盘算著,该怎样尽快将这一对璧人送进礼堂,好了却她一桩心愿。
对于奶奶那种“看到黑影就开枪”的说法,艳紫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算她已经二十八岁了,奶奶也不用急著把她送出门吧?尤其那对象还是个浪荡又恶劣至极的男人。
奶奶怎么不想想,她是为了什么,才会沾惹上这一身腥?
要不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赌约,她需要这么委屈自己,甚至还被人当成了挡箭牌,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些媒体拆吃入腹。
“奶奶,我跟东方舍情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别开玩笑了!”艳紫扬声说道。
“什么不可能的。你抱都被抱过了,还有很多川风的员工信誓旦旦地说,看见你和舍情那小子在走廊上大大方方的拥吻,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怕羞?还否认?”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望著奶奶固执的神色,靳艳紫先是感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然后以眼神向自己的好友求救。
收到艳紫的求救讯号,冷香凝也不好意思再落井下石兼看热闹,只好半哄半骗地对靳老夫人说道:
“奶奶,你就别再说了,我看艳紫八成是害羞了,你再这么说下去,要是她一个恼羞成怒,从此不理东方舍情,那你不就又要遗憾了。”
靳老夫人听了冷香凝的话后,立刻噤了口,可是眼角还是不时喜孜孜地瞧著躺在病床上的艳紫,眼神暧昧到艳紫必须双手紧握成拳,否则只怕会犯下弑亲大罪。
看著孙女那别扭样,靳老夫人也知道不能再多说了,于是她转向香凝,对著她交代道:
“我说香丫头啊,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一下艳紫,若是瞧见了舍情那小子,就叫他来见见我,我有话同他说,知道吗?”
“遵命,奶奶!”调皮地举手行军礼,香凝淡淡地瞥了一眼气怒的艳紫,就卖起了乖,搀著老人家出病房。
送走了老人家,她才合上了门,旋过身,一个软胖胖的枕头就这么凌空砸了来。
险险闪避不及的她勉强接住,便忙不迭地抗议道:
“哇,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兼好朋友吗?”
听著她的抗议,艳紫没好气的给了她一记大白眼。
救命恩人!?
她还真敢说哩!
要不是误信了她的谗言,那天她就不会穿得那么“妖娇”去川风,也不会碰上那个拿刀到处砍人的“疯子”,更不会惹来那一大堆烦死人的流言。
“喂,你倒是说说啊,那恩爱拥吻是不是真的啊?”早就已经对艳紫的白眼免疫,香凝突然趋近了艳紫的病床,一脸八卦的问道。
“你……”
厚,真是被她这个好友给气死了,她和东方舍情的问题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竟然还敢这么问?!
“到底有没有嘛?”一屁股坐上了柔软的病床,香凝这次显然铁了心要八卦个够。
只见原本一脸气愤模样的靳艳紫,颊畔突然飘来了两抹红云,别扭了半天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她两个字——
“有啦!”
如果可以,她还真的不想承认,可是她深知好友的能耐,她绝对可以不顾一切地磨著她,直到她吐实,那么与其受这种精神虐待,她还不如主动招认来得快些。
“哇!”听到传言被证实,香凝夸张地低呼了一声,然后笑得一脸暧昧,惹得艳紫心中怒火狂烧。
“哇什么哇啦?只是一个不小、心被那头色狼给得逞罢了。”艳紫没好气地说道,心里倒真是有点儿后悔,自己刚刚那么轻易地就给了香凝一个答案,现在情况已经够紊乱了,著实不需要她再来凑一脚。
“只是意外而已吗?”香凝当然不信。
其实啊,她一直都认为东方舍情和艳紫可以算是很适合的一对,两个人都是那么的耀眼,不会有谁配不上谁的问题。
可谁知道当初那个东方舍情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临时抽腿,他的举动不但伤了艳紫的自尊心,同时也伤了艳紫那刚刚萌芽的情愫。
虽然从那次之后,艳紫每次一提到东方舍情,都少不了一番咬牙切齿,可是身为她的好朋友,她很清楚明白,好友会这么气愤,多少也是因为她曾经对他动过心。
现在可好,老天爷兜啊弄的,又不经意将两人搭在一起,而且很明显地,他们还有可能擦出爱的火花,那么她这个好朋友,当然要义不容辞地推波助澜一番啊!
“当然是意外,要不然你以为我会任那种浪子白白揩油吗?哼!”
艳紫冷哼了一声,虚软的语气似乎没有多大的说服力,至少就说服不了香凝。
“真是这样?怎么我听到的,是一个女人浑然忘我的被拥在一个男人的臂弯中?”
“你……”听到香凝的嘲弄,靳艳紫本来张口要反驳,可是脑海中却不经意地闪过昨日的点点滴滴。
“我什么我,我说你啊,真是笨!”香凝没好气的骂道。
“我笨!?”被骂得莫名其妙,艳紫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地重复著那两个字。
“对,你就是笨!”双手环胸,香凝挺起了背脊,很肯定的骂道。
呵,这倒新奇,从小到大只有人说她聪慧过人,还没有人说过她笨的,尤其是这个骂她笨的女人,向来是生平无大志,只求吃喝玩乐的慵懒女人,她倒还真想听听她说自己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