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让他心项意乱,原有的潇洒快意,在认识她后,如轻烟消散。
于是,他的情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一半是任性赌气,一半是探测她的心思,但她无动于衷,笑容依然怡然自得,眸子依然清澈清明。
他气恼,在车子里,秋凉居然那么平静自恃的说:“我们分手吧!”
第一次,他相信生气会让一个人提早见天父,拉不下大男人的自尊,他也对她不闻不问,不信她不爱他,不信她不会回头找他。
但是,她过得很好,过得依然开心,还该死的交了男朋友,他尝到了嫉妒的滋味,急著把她重新纳入羽翼下。
他知道,秋凉要公平,没有妥协,关于感情,没得商量,他不甘啊!几年下来,他认栽了,他只能臣服。
关于怎么爱一个人,对他也是一门陌生的课,他也在学习,她是毒药,他已经戒不掉了。
那次在德国,接到她无声的电话后,知道她误会了,他著急的赶了回来,几乎不敢想像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第一次,最放荡的一颗心为她吓得六神无主,当他走进这屋子时,面对一地的狼藉,像被台风扫荡过后,被破坏的很彻底的房子,他静默了。
原来,那就是她的心,一颗骄傲的心受伤后的反击,原来,那就是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激烈性子。
他认了,一个曾流连花丛的男人早已为她收敛起全部的花心,只因她的眼里揉不进一只细菌。
而那个莫名其妙的摄影集,让秋凉展现在世人的面前,照片里是他花了十年才彻底认识的女人,认识到平静如水的外表下,是激烈火热的性子,而别人仅透过照片就能认识她,他痛恨这种状况。
他向她求婚,但是,她却不要婚姻,她还要和他耗下去,而且,她也不要小孩,甚至扬言要拿掉孩子。
他一咬牙,心里又怨又恼又气。
铃~~铃~~电话铃响了。
他震动了一下,自然的接起电话。“喂!”
“呃……对……对不起,我可能打错电话了。”打电话的人迟疑了。
“你要找谁?”关戎的口气颇冲。
“我……我要找秋凉。”可可纳闷的再确定一次电话号码,明明是秋凉家的电话,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听来竟有几分耳熟。
“你是她朋友?她去哪了?”
“她去医院了……”
他如遭电击,迅速挂掉电话,几秒钟后,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恨得痒痒的道:“秋、凉!”
她还是拿掉孩子了,这个没有心肝的女人,竟如此狠心绝情到这地步!
他转身就走,大门被重重的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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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院的她,开始尝试去找关戎,这才知道关戎去德国柏林了。
想看到他,无论如何都要看到他,想抱抱他的情绪汹涌澎湃,充塞了秋凉全部的情感意志。
三分钟后,她已经出发了,前往他所在的城市。
时值十二月,路上是一派欢乐圣诞节的气氛,柏林很冷,漫天飞舞的雪花将这里妆点成一个银色的世界,走在这城市里,她冷得牙齿打颤。
“好……好冷……冷……冷死我了……”
原来这是他生活了两年的城市,被如此淬砺过,难怪他一年四季都不怕冷。
抱紧双臂,她依著地址来到关戎家门口。
从窗户边看到屋内正举行派对,欢快的音乐和人语笑声都从门缝挤出来,明亮的灯光洋溢著一室的温暖。
她哆嗦的费力在人群中找他,见他被簇拥著,俊朗的脸上微笑著,看来好亮眼。
一个、两个、二个……五个,随随便便看过去,都有五个女人爱慕的看他。
奸冷……怎么越来越冷了?
一群人欢呼喜悦的笑闹著,一个金发美女,嬉闹的扑进了他怀里,他稳稳的抱著她,笑著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秋凉几乎想剁掉他的手……那双手只能抱她,不能抱别人,他的唇只能亲她,不能亲别人!
对,她善妒,她要的东西,她死也不会放手。
泪雾又漫了上来,她在路边的公共电话亭里,颤抖的打出电话。
“Hello!”电筒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Hello!”他的声音有些紧绷了。
电话那端的沉默,让他直觉的低喊,“秋凉?!”
“……”
“该死,快说话。”
“关戎……”她可怜兮兮的开口,冷得直打哆嗦。
讶异于她打电话给他,更讶异于她异于平常的声音,让他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你怎么了?你在哪?”
“关戎……”电话那端是长长的沉默。
“我好冷……”她冻得牙齿直打颤,“我……好难受……”
“你在哪里?讲清楚!”他焦虑的问。
“我在你家附近……”她嗫嗫嚅嚅地答,他好像在生气。“我没有进去……”
关戎又惊又急又喜。“你怎么会来?你到底在哪里?”
“就……就在你家外面的……的电话亭里……”她冻僵的手指紧紧的包覆著话筒。
“你这个白痴!你别动,我去找你。”他低声咒骂她一句。
“不要……”她惊喘一声,听到他的焦急语气,一时,她心中百味杂陈,只觉得又委屈又难受,像个受气的孩子。
“秋凉……”他拿她没辙的紧握话筒。
“你听我说……如果……如果你心里没有我,那你就别来找我……你可以不用说话,那我就很清楚,知道你的意思,我再也不会来找你,我们就这样完了……”讲到伤心处,她也不禁哽咽了。
“关戎……我知道我很可恶……我不应该说那种话……如果……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也能够了解……只要你说一个字……我们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秋凉越讲越泣不成声,生平仅有的一次软弱,是在这个她最爱的男人面前呈现。
“秋凉……”这番话,听得他又急又气,心中涌上各种滋味。
嘟……公用电话因为没有零钱,电话被切断了。
秋凉的身体一软,顺著柱子滑下来,双手紧抱住膝盖,忍不住呜咽的哭了起来。
好冷好冷……想不到柏林这么冷,她的手脚都快冻成冰块没有知觉了,流下的泪也变为冰渣。
她缩成一团,企图温暖自己,也将悲伤挤出体外,哀凄的想像自己就要冻死在异国的街道。
“秋凉……”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用中文在街道嚷著。
她抬起头,看著关戎从街道那边跑来,一边喊一边找著。
眼前又是一片的模糊,看他喘著气,嘴里呵出白烟,不断的四处张望,街灯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秋凉……”
当关戎看到雪地里,她缩成一团,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著他时,他心一绞,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印象中,很少看到秋凉哭成这样,哭得泪影婆娑,鼻子和脸都冻得红通通的,她穿得少的可怜,只有一件薄毛衣和一件很薄的外套,他脱下身上穿的大衣,将它披在她身上。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柔软了几分,没有平时听惯的讥讽浇薄。
“我想你……”毛衣仍留有他的温暖,迅速的温热了秋凉,她颤著声音道。
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脸庞闪过震惊、不信、错愕,还有不能错认的柔情感动,他张开了手臂,她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我们走吧!”关戎拦起她,往家的方向走。
“我脚痛……”秋凉呜咽一声,脚被冻得动不了了。
他宽阔的背背对她,“上来,我背你。”
被他背在背上,圈著他的脖子,感受他的温暖,秋凉忍不住又想哭了,她怎么变得这么爱哭,一定是那该死的怀孕症候群。
雪仍然静静的落著,路上的行人很少,因为他,这异国街道顿时变得可爱温暖。
一踏进了温暖的屋子里,只觉一屋子有各色人等,高矮胖瘦的男男女女都盯著他们,现场一片静寂。
她的样子看来一定很惨,冻得像个待毙的丑小鸭……不对,是一个怀孕的快被冻死的丑母鸭,她冷得浑身打哆嗦的趴在他背上。
这样的出场真不好看,没有镁光灯,没有红地毯,也没有令人惊艳的行头。
“关,她是谁?”金发碧眼的美女首先发问。
全部的人也好奇的看著这一幕,这个神秘的东方同学,甫一入学,异性缘就好的让人羡慕,优秀的让人眼红,更创下最快毕业的纪录,后来更知,他的家世极好,他早已是众女子青睐的对象,而他和背上背的女孩子如此亲匿,众人不免诧异。
他半偏过头问她,“她问你是谁。”
“我是秋凉。”金发碧眼美女眼里的嫉妒光芒她太熟悉了,因为他,她已不知被多少人这样瞪过。
“她的意思是,你是我的谁?”这个问题,他也很想问清楚。
屋里的温暖慢慢融化她僵硬的四肢,瞥见一屋子打量的目光,而他一副袖手旁观看好戏的模样,让她不禁也来气了。
“告诉她,我是你老婆,是你未来孩子的妈,叫她别看我的男人,不然我就揍她。”她虽不会说德文,但占有的抱住他的脖子,和一脸的凶样,却是全世界女人共通的语言,昭示著领土所有权不容侵犯。
他愣了一下,随即,咧开了嘴大笑,黝黑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上万丈光芒,一向漂亮的有一分放荡的脸上,竟是纯粹的像孩子似的欢喜快乐。
他放下了她,重重的抱住她,狂暴的吻著她,她霎时意乱情迷,天!她对这男人的吻向来没有招架的能力。
众人一片错愕,眼见他们吻得浑然忘我,一时也笑了,口哨声和笑声并起。
“我要和我老婆亲热了,你们请自便。”他微喘,脸上仍挂著神迷的笑,但眼睛没有离开秋凉。
在众人的错愕中,迳自抱她上楼。
楼下响起了笑声和掌声。
啊~~这些可爱的德国人,秋凉的脸埋在他的胸前不敢抬头,但热热的感觉,让她知道,此刻她的脸一定是红得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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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戎抱她上楼后,才发现她冻惨了,手脚和冰棍一样,他一边骂她,一边背她进浴室,“你穿得太少了,你知道这里是冬天吗?今年已经有人被冻死了。”
“我也不知道……会……那么冷。”她一脸可怜扁嘴道。
他抱起她坐在浴缸里,还好浴缸够大,他放了热水,帮她脱掉衣服,她温驯的像只猫,像一个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回家的路。
莲蓬头洒下热水,下一会浴室里已是热气氤氲,在热水里,原已冻僵的四肢慢慢的暖和了,刚刚在雪地里的冰冷已经远去了。
关戎的衣服也弄湿了,干脆也脱了衣服,与她一起泡在热水里,她乖巧的靠在他怀里,任他为她沐浴。
他细心的为秋凉搓揉头发,为她按摩身体,她难得的温顺,没有挥舞大女人主义的旗帜,没有用尖锐的话来恼火他。
当大手抚在她的肚子时,力道不自觉轻柔了几分,想到她的狠心绝情,不免又爱又恨,秋凉知道他的心思,慵懒的说:“孩子还在肚子里。”
他愕然,睁大眼,“你……你不是拿了吗?”
“我要拿的话,也会逼你在医院陪我,不会让我自己一人受罪,而让你风流快活。”
他仍不可置信,紧张的追问,“那天……我在你家里时,接到你朋友的电话,她说你在医院里。”
可可?
前因后果一串起来,她不禁觉得好笑。“我得了重感冒,你不来看看我也就算了,还自己瞎猜。”
知道她没拿掉孩子,关戎开心的差点大叫,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洗好了澡,她动也不想动了,只是懒懒的将双手伸向他,“抱我。”
真是无赖,无赖的可爱,他对她没辙,只能拿起大浴巾为她擦干身体,并穿上他的衣服,再抱她到床上。
“你把头发吹干再睡觉。”关戎柔声的说。
她眨著双眼看他,眼里的困意让他不忍,他只好帮她擦干头发,她闭著眼睛,享受他的碰触和服务。
“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问你想不想我。”好舒服喔~~
“哼!不想。”他斜睨著她,但手上的力道仍是轻柔,“我不想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我想你,”她细声说:“我想你才来找你的。”
他凝视著她,似在评估她话里的深意,她眨著眼,看来可怜兮兮且无辜。
“你不要我和孩子了吗?”秋凉低垂著头,想来又是一阵难过。
他轻哼一声,“是你不要我和孩子的。”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你是不是交别的女朋友了?”
看关戎沉默不语,她索性趴在床单上,动也不肯动了,他双手抱臂,就这样看著她,久久,他不禁有些担心。“秋凉?”
“你别管我……”她的声音模糊而沙哑。“等会我自己回去,我不会自讨没趣,你让我在这里冻死好了。”
他没好气的的轻拍一下她的屁股,“你要冻死也别冻到我的孩子。”
真没有良心,她翻过身来,瞠大了眼,“你老实说,在德国你有没有对不起我?”
他的眉又上扬了五度,“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对得起你?”
这男人,死都要扳回一城。
她坐在床上,双手权腰,一睑煞气。“凭我是你孩子的妈,是你未来的老婆,法律赋予我的权利,上帝也允许我的要求。”
笑意在他眼里一闪而过,他嘿嘿冷笑,“怪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你……”她的两眼瞪得大大的,眼眶又红了,“你前两周说的。”
“有吗?”他摸了摸下巴,一脸的深思。“我怎么没印象了。”
“关戎……”她大吼,火大的在床上站起来。“你再说一次,你痛快一点,要就点头,不要就摇头,我马上就走。”
她都先低头了,不惜万里奔波来找他,他还敢摆高姿态,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见状,关戊低沉浅笑,“有有,我说了,我要讨你做老婆。”
若是以前,秋凉能接受他这种戏谑的反应,但现在,她没有耐心,从以前到现在,对他的不确定感都爆发了,要不是他,她该自由自在,一人快乐悠闲的活著,而不是像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
“说,你爱不爱我?”秋凉抓狂的抓住他的衣服问,两眼燃著光芒,不同以往的淡然疏远,竟是激情狂烈,他的心紧了一下,这个才是那个最真实的她吧!
他几乎痴迷的看著她,她气焰高张,她骄傲的像个女王,尊贵的要臣子为她效忠,为她粉身碎骨。
“说!”清脆的嗓音,带著不容置疑的迫力。
他的嘴角微勾,这就是他的秋凉,连索求爱都要得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