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低吼。“就算我快死了,你也不能那副德性跑到这些人面前。在暴力变成性欲之前快滚!”
她紧张地四顾,看到很多人都停止打杀而瞪著她。散垂的长发,深V字型领口裸露的胸部,她呈现一副非常诱人的景象。
“我没想那麽多,戈瑞,”她脸红地喃道:“我只想教你。”
“你从来不想的,小姐!”他残忍地说,推开她。“现在滚离这大厅!”
斐娜咬住唇,中止它的颤抖。她觉得喉头有个结几乎鲠住她,而眼泪也在眼中打滚。她在泪水掉下之前,急忙跑离大厅。她冲入裁缝室,关上房门,扑进一堆毛皮放声大哭。但过几分钟後,她用力擦乾眼泪。
“我从没哭过,”她大声斥道:“直到我遇见他!我不再为任何理由流泪了。如果他能在我只想救他的时候羞辱我,那咒他去死!我不再待在这里受罪了!”
斐娜从皮毛堆中拉出她昨天才从仓库偷出来藏好的布袋,她没想到竟会这麽快就用到它,但她也没想到戈瑞会这麽无情。她慢慢地穿上那质好的衣物,享受著黑丝绒贴著肌肤的感觉。这是她被俘那天所穿的男式服装,一穿上它,受伤的尊严多少痊愈点,信心也恢复了,觉得好像她能完成任何事一般。她把剑插在腰带上,塞了些皮毛和皮条在布袋以便待会能保护手和脚。然後她到戈瑞的房间,从床上拿走一条毛毯。
她在衣服外罩上平常穿的长袍,走向二楼的後门而几乎被睡在走廊的狗绊倒。斐娜跪下去摸弄著牧羊犬的耳朵。
“你也被他赶出大厅的吗?”狗舔著她的手。“没关系,老友。今早你出去过没?”
她打开门,狗儿跟著她走进寒风中,她已学会以星星来判断时辰,天这麽黑要说它是早上好奇怪。斐娜慢慢地走近厨房打开的门,但狗儿早已冲进去找吃的。当她看到只有玛佳在时,她走了进去。
“你有条土司好让我带走吗?”
玛佳吃惊地抬起头。“啊,你要上哪去?这里有好多事要做。刚才他们所造的脏乱需要整理呐。”
斐娜可以听到大厅中的笑声。“那麽架是打完罗?你知道起因吗?”
“是戈瑞引起的,”玛佳摇头说:“当时珍妮,她说拜洋说了些令戈瑞不快的话。主人就像狂熊般地攻击拜洋,於是就引起大乱,每个人都起而效之。”
“那麽现在拜洋和戈瑞是仇人罗?”
“不,戈瑞道歉了。那只算是场友谊拳击赛吧。”
“哈!拜洋说了什麽冒犯戈瑞的话?珍妮说过吗?”
“没有。”玛佳叹道。
“你昨夜还好吧?”斐娜同情地问道。
“没那麽糟啦。”玛佳笑道。
“珍妮呢?”
“这次她很好运。伯凌把她带走,那是最聪明的。”
斐娜不了解伯凌。戈瑞该是他的挚友,但伯凌却不敢向他询求拥有珍妮这样重要的事。戈瑞真如此难以亲近,甚至对朋友也是?
“呃,你有条土司可给我吗,玛佳?我饿坏了,但我又想骑骑马先舒解心中难过。”
“难过什麽?”
“你没听到戈瑞当著朋友的面大声羞辱我吗?”
“他真对你这样?”玛佳大为惊讶。
“是的。”
玛佳笑著拿条土司给她。“那麽你去吧!小姐。”
“若戈瑞问起,别告诉他他的话伤了我,只说我想去骑马不久就回来。”
“好的,斐娜。”
斐娜走向马棚,脸上带著冷笑。玛佳一定会一字不漏地全说,因为她本性如此。他会认为尊严受伤才使她离开那麽久的。稍後,当他终於发现她逃走时,他会认为是他的叱骂所致。
但那只是半个理由,斐娜坦承著。经过昨晚,她不能再信任自己接受戈瑞了。在他手中,她变得任他揉捏。他的吻吸走她的抗拒、她的意志。她受不了那样。她一向是惯於控制自己反应的女人,然而当戈瑞一碰她时她就变成个木偶。她必须离开他--离得远远地。
当她走进马棚里时,伊林并不在前面。她直接走向薇珞,急忙替它装上马鞍,祈祷伊林是在睡觉或不在。她对玛佳说谎已很不舒服,而对伊林那将更糟,因她已很喜欢那老人了。幸好他不在附近。
斐娜为薇珞准备两袋乾草挂在马鞍上,再装四袋清水。然後她骑上薇珞奔上马棚後的小道,却因狗儿跟来而停住。
“回去!”她吼著它,怕它惊动了别人。“去,狗儿。”但它还是跟著。“我说回去!你不能跟我来。”它好奇地歪歪头,摇摇尾巴。斐娜叹口气。“好吧!如果你要去冒险,就来吧!”
她奔向广阔的荒原,狗儿在後头紧跟著。她不知何去何从,却已自由无拘了。斐娜停在森林边回头去看石屋。“再见了,戈瑞·哈德--硬心肠的戈瑞。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她再次感到哽咽。“你该高兴,斐娜,你已自由了。”她大声地斥责自已。
海岸线没有猎物可捉,她又不懂抓鱼。想到南方去却被峡湾所止。东方也不错,但戈瑞很容易找到她。她决定往北走,因为戈瑞绝想不到她会往寒风更烈的北方走。
“我们在那里能残活到春天吗,狗儿?到时我就会有很多皮毛,可用来换搭船只回家或至少离开你家乡。你认为如何?”狗儿肃然地看著她。“啊,我想我们做得到。不成功便成仁--没别的路可走了。”
☆ ☆ ☆
戈瑞望著楼梯下的玛佳。“斐娜在那里?”他吼著:[如果她因今早的事别扭的话,我就给她一顿鞭子。”
“我正要去找你,戈瑞主人。她还没回来,她出去了一下,而我怕--”
“去那里?”他双眼眯紧地打断地。
玛佳开始惶恐地啜注了。“她说要去骑马--舒解难过--因为今早你那样羞辱她。”
“她那样告诉你的?”
“我本不该告诉你,而只说她想去骑马,很快就回来。但她没回来,所以我怕她会发生危险。”
“什麽危机?”
“布格辛人在你出外时曾杀了一只狗。我们有人觉得他们一厌倦杀畜牲,接著就是杀奴隶。”
“怎麽回事,文瑞?”艾西尔在梯底问道。
戈瑞走向他,眉头紧皱。“这女孩说斐娜从早上就出去,无疑地是骑你给她的马。”
“那麽她很喜欢那礼物罗?”
“喜欢得很,喜欢得都不想回来!玛佳认为布格辛族会伤害地。”
“不,我太了解拉撒·布格辛。他不会玩这种卑鄙的手段。我以这条命担保。”
“我同意,而这只能表示斐娜逃了。”戈瑞尖刻地说:“你把她给我,然後你又给她逃离我的工具。”
“这你不能怪我,戈瑞,”艾西尔气岔地回道:“你忘了今早我也在大厅。我不知道你对她说些什麽,但你的口气我却听得很清楚。你未免太凶了。”
戈瑞怒瞪著他父亲。“你看她穿的是什麽样子!她近乎全裸地冲进大厅,而我敢说她是故意的。她就如其姊所说的,是个挑逗者,她要每个男人都为她著迷。”
“我倒看不出,只看到她眼中对你的关切。而你怎麽回报她的?一阵暴跳如雷。儿子,对女人你要学的还多得很。难怪她要逃离你。”
戈瑞因他父亲的话而僵住。“你表现得好像你关心她比关心我还甚。是这样吗?”
“不,但我比你更了解她。”
“这我并不怀疑,因为我本不了解她。”
艾西尔低笑。“我会帮你找到她。”
“不,我自己去找。”戈瑞无礼地答道:“她需要一个不会很快忘记的教训。”
“戈瑞!”
“别干涉,爸。你把她给我时,就对她没权利了。”
艾西尔叹口气,盯著戈瑞离去的背影。今天早上,当拜洋说斐娜会那麽快就由野猫变成小猫,这其中一定有阴谋时,戈瑞竟气得动手,艾西尔还觉得有趣。显然戈瑞不喜欢那种可能性,即使那只是一句玩笑。
戈瑞的反应让艾西尔有理由认为他真的很在乎那女孩。昨天他才对大家说他不分享她,而现在又是这件事。啊,这两个年轻人会永远不和吗?
☆ ☆ ☆
斐娜翻翻小火堆,加些木柴,然後躺下睡几小时。她已心满意足地与狗儿共享一只烤兔了。薇珞已被安置好过夜,狗儿就缩在她脚边的旧毛毯上。
至此,她并没遇到困难。森林中猎物很多,而且她也找到一些山泉可解渴。唯一不舒服的是那寒透骨的冷风,即使近在火边也不觉得多少暖和。
她离开戈瑞已四天了。经过三天的马程,她遇到另一个阻路的峡湾。所以到头来她被迫东行,但现在她认为这不打紧了。头两天她都清除过薇珞的足迹,戈瑞找不到她的。加上这两天的距离应该是够了,接著斐娜要找个相当隐密的地方--也许密林或深谷。她会在那里盖间小茅屋过冬。
一切似乎好顺利,斐娜想著,睡神逼近了。她早该在几个月前就离开戈瑞的。
半夜时,戈瑞来到营地,但他累得除了满意搜寻已结束外没其他感觉。他的马已近乎崩溃,因为戈瑞从出发至今只休息过两次,而且在东部山丘浪费地搜寻一天。
他本以为会找到临死的斐娜--挨饿受冻的。发现她安好时他松一口气,但她梦中满足的呓语却令他不好受。戈瑞下马,把它跟那匹灰马绑在一起,然後走到火堆边。他没吵醒斐娜地在她身旁躺下,明天再责问她还不迟。
☆ ☆ ☆
当胸前有股重压妨碍行动时,斐娜惊醒了。意识恢复後,她发现她所感到的重量并不是梦,睁开双眼看到一只手臂横在胸前,将她钉在地上。
她抑制下尖叫的冲动,缓慢地、恐惧地,转头去看躺在身旁的人。她几乎愤怒地尖叫了。这太过分,太令人受不了啦!
“你!”她怒咒,拨开他的手爬站起来。
戈瑞惊醒,本能地护住他的剑。等看清处境时才松口气,然而当他看到斐娜双脚岔立,手叉腰,眼中冒著怒气时,他皱起眉头。“喔,你醒啦?”
“你怎麽找到我的?”她气得轻颤地问。
他不理她,只拉起他的斗篷拍拍灰尘,然後没回答她的问题却轻蔑地说:“你证实了我对女性的观点。你们没有一个可信任的。”
“你断言下得太快。我并没说我会留在你身边,如果我说过,我就不会逃走。现在说你怎麽找到我的?”
“你忘了我是个猎人,斐娜,”他出奇平静地说:“而且是很在行的猎人。没有野兽,”他打住,眼光深沉,“或逃奴能逃过我掌心的。”
“但我清除过足迹呀!你该是往南,为什麽你往北?”
“我承认我浪费一天在山中转,但看不出你的足迹,我就掉头了。”他怒瞪狗儿一眼,它正愧疚地垂著头。“由於我找不到这背叛的畜牲,我知道它跟你走了。你清除马的足迹,却忘了狗的。”
为错误痛苦已太迟。斐娜看得出戈瑞很气狗儿,然而她不要这动物为她受累。
“别怪它跟我来。我诱它来的,”她撒著谎。“这样你就不会用它来找我。”
“结果却是狗儿让我找到你的。”戈瑞短笑一声。
她无惧地面对他。“现在要怎样,维京人?”
“现在我要带你回去。”
“回去受罚?”
“你有被警告过这会有何下场的。难道你以为偶尔为我暖床,我就会对你另眼看待吗?”
她又觉得喉头有鲠痛感了。“不,我不那样认为,”她轻声说,下唇近乎颤抖。“我以为你不会找到我。”
☆ ☆ ☆
大石屋在北方的淡蓝光下耸立著,当戈瑞领著他们进入马棚已是晚上了。伊林从後面急忙走出来,老脸上闪著欣喜和放心。那很快就转变成父亲般的严肃。
“真丢脸,小女孩,竟逃离我们!”他粗声说,眼中却仍闪著欢迎之神。
“我并不是逃离你,伊林,而是逃离他。”
“呃,你害我担心,”伊林继续说:“你至少也得等到春天,那你也较少冻死在外的机会。”
“说够了,伊林!”戈瑞斥道,粗狠地抓斐娜手臂。
她根本来不及跟伊林说再见,戈瑞就拉她走向房子去。当他们走近後门时,他右转到屋侧,而斐娜立刻止步。
“你要带我上哪去?”
他没回答,却拉她走。斐娜往後拉,这使他较难於行。她知道他要带她去那里,然後她却不敢相信。在面对峡湾的屋侧有个小木门,戈瑞推开它。门内是个有铁条围住的小方室,因为靠近峡湾,室内又暗又湿像小冰穴。
戈瑞往旁一站。“你的闺房,小姐。”
她眼露惊恐地看著他。“你真要把我关进去?”
“这是惩罚逃走最仁慈的方法了。”他不耐烦地说。
“你真忍心这样对我?”
他叹口气。“如果我不对你采取行动,斐娜,那等於邀请别的奴隶也逃一般。我不允许那样。”
她不要哀求他。“你要关我多久?”
“三、四天--直到你学会教训。”
“你以为这会教训我什麽吗,维京人?你错了。我的恨会更深,甚至更决心要逃离你。”
他拉近她,占有性地吻著她。她回吻他,却为了泄愤。他必须後悔对她如此,她会让他後悔的。
“你不必关在这里,斐娜,”他轻吐著。“只要你保证永远不再离开我。”
她伸手圈住他脖子,令人生气地说:“但那样别的奴隶会认为我对你是特别的。”
“你是特别啊!”
“特别?然而你仍能把我关进这冰穴里。”
“你愿发誓吗,斐娜?”
她轻柔挑逗地吻他的唇,然後推开他。“下地狱去吧,维京人。我并不是你的玩偶。”说完她昂著头走进那黑洞,等他关上门後却咬紧牙关,因为她立刻颤抖了。她几乎尖叫要他回来,却仍固执地用手紧蒙著嘴巴。她绝不要求释放。
实在好冷--简直冻死人。幸好她有斗篷,手脚也都套著毛皮。室内唯一家具是张窄床,上有张旧毯子。但是却没有火可取暖,不完全密封的房间,冷风不断地袭来。也没有食物供给。她突然顿觉不祥,心想著他会回来,他不可能让她在这里挨冻受饿。
她在床上坐下,用毯子盖著脚。回程的前三天,戈瑞一直冷漠无言,但後两天他的情绪却好转,她开始以为回来後他不会对她怎麽样了。她仍然不相信他真会把她关在这里。
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天上的蓝雾消失,只留下一片漆黑。斐娜冷颤,首次觉得发烧了。一阵子後,她觉得好烫,而掀开毯子和手脚的护套。
他不会回来了。她喉头一鲠,不受欢迎的泪水涌上眶。在他们共享一切之後,他竟如此狠心把她关在这里。她会冻死的,然後他会遗憾终生。这倒是个不错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