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你个金弥天!
等会儿御医来了,如果你不是真的中毒,我一定会要王上以欺君之罪,将你关入大牢中,要你吃上百倍、千倍的痛苦,这才能洗刷我今夜的耻辱!
“王上,在御医还没来之前,要不要先将金大人送往石榴厅?是臣妾的糕点坏了他的肚子,应该让臣妾尽点责任,看护他。”绯姬边说:心中边怒道:我会要你插翅也难飞!
“爱妃有此心,孤王很感动,不过现在金爱卿真的很痛苦的样子,我想还是别去动到他的好。”一转头,新盘王咆哮着。“御医呢?御医到哪儿去了!怎么叫这么久还没到?”
一名内侍官急急上殿禀报说:“御医今日已经返家,我们正派人去传唤,很快就到了。”
“动作快!”
“是!”
无月心急如焚地站在爷儿身边,看他发青的脸色与抽搐的手脚,她实在很害怕爷儿会不会真的就这样被妖姬给害死了!
如果爷儿真死在这儿,无月一定要拿把刀子将妖姬的头砍下!
“呜呜呜,爷儿,你醒醒啊!”
众多姊妹都在一旁齐声痛哭。金弥天则依然痛苦万分地呻吟着,他方才已经呕吐出不少秽物,整个人就像是虚脱般,双眼漂浮在虚空中。
“唔……唔……”
看他试图要抬高手,无月连忙扣住他的手说:“爷儿,振作点!马上就会有大夫来了。”
“我没事,阿月,把头再低一点。”金弥天又急又小声地说完后,继续闭着眼睛呻吟着。
先是一愣,无月连忙按照他的吩咐,在众人的帮忙遮掩下,靠到弥天耳边。
“帮我传话给况贤,说我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剩下的就拜托他了。一会儿人家要妳们走,妳们就走,别管我了。”
如坠五里深雾中,完全摸不着头绪的无月,虽然还不明白金弥天话中所指的意思是什么,但她至少晓得几件事:爷儿不是毫无准备,而且也不是真正中毒倒下,知道这些就够了!
“御医来了,大家让开、快让开!”
被挤开来的无月,看着那名大夫东摸摸、西诊诊地说:“嗯,是毒,没错。可是中了什么毒,还得再查查,现在我只能先替他点几个穴道止住毒性,然后再调配解药。”
王上立刻说道:“那还等什么,快点去做啊!今夜金大人就留宿在宫中,妳们这些妾夫人就都先回客栈去吧,等明日金大人有起色,再说。”
一切都被爷儿说中了!
第八章
回返客栈的沿途上,无月有的是时间思考。
爷儿要她传给况贤的话,是意味着什么?从结论推算:爷儿的中毒是假,目的是留在宫中。可是他怎合晓得妖姬在糕饼中下了毒?直到她徙瀚海口中知道这件事,以手指写字发出警告,到爷儿的应变之间,不过是短短片刻……爷儿是怎度办到的?他有天眼通不成?
爷儿的深藏不露固然让人吃惊,另一样让无月深感佩服的,便是制定计划的人的人,贤哥。
除了况贤,无月想不出谁能能如此老谋深算,将计划安排得天衣无缝,瞒天过海甚至连自己人都骗倒了。马车上还有一 些人在哭哭啼啼,她们不像无月已经知道真相,因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往后咱们该怎么办啊?”
“没了爷儿,我们还要怎么对付妖姬?这场鸿门宴不该参加的!”
“爷儿!呜呜呜……”
幸亏客栈就在眼前,要不然无月都快被泪水给淹没了。
一抵达门口,从各辆马车上奔下的姑娘家,将站在门口的况贤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兼狂哭、狂泣地说道:“爷儿被妖姬下毒,给弄得病重不起!”、“贤哥,你要想办法救救爷儿!”等等。
“好了,大家都先冷静下来,别哭。”举高双手,况贤说。“咱们全进客栈,有什么话等进去再说吧!”
鱼贯进入客栈的人当中,无月故意殿后,她等其它人都进去后,便将爷儿的话转述给况贤听,并说:“贤哥,这一切都是你的点子吧?!为什么你会知道那糕饼有毒呢?”
“进去吧,我会向大伙儿解释的。”
未几。集合起众人,况贤神色凝重地说:“在妳们上王宫参与宴会时,我带着几名弟兄在京城内绕了几圈,情况并不乐观,坦白说是糟透了。当初大家是听京城中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已经知道这儿已沦为幻妖毒的炼狱,可是说归说,没亲眼证实过一遍,实在很难想象竟已到这样的地步。”
众人面面相觎,沿途上他们也看过许多深受幻妖毒害的村落,可是他们一到京城,处处所见并无传闻中的那般恶劣,大伙儿正觉得奇怪呢!
“那是因为马车行走的路线。当初岑瀚海,也就是妖姬身边的首席护卫,他领我们行走的是京城中最繁华的大道,能住这条街的若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便是像客栈主人这种财大气粗的商贾……”
停顿了下,况贤投目到窗外说:“事实上,只要走出两条街外,到处都有随地病倒或毒瘾发作、无处买幻妖之毒的人。乞讨、抢劫,几乎是走到哪儿看到哪儿,简直不像是座城,而是一处战场!”
“贤哥,那些人有腿,怎么不来这儿抢劫呢?这儿的人看来多有钱啊!”
嘲讽一笑,况贤摇头说:“妳走一趟便会知道。”
“什么意思?”
“幻妖泛滥,京城内早发生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暴动,全是些想抢银子去买毒,或是直接动手抢仙丹的穷民、暴民,他们攻击、毁坏大半的京城屋宇,烧杀无辜被牵连的人,可是却没到这条街上的理由,便是——进入这条街的入口只有一处,
而那儿有大队、大队的军马在把关着。”
无月怀疑自己的耳朵。“把关?是担心有敌国来的突袭军吗?”
“阿月,妳的想法很可爱,但是很遗憾他们并不是那么可爱的……”况贤叹息说。“他们是严格禁止那些贫民、暴民进入这条街,美其名是因为这条街连接到王宫,这是保护王上的安全。其实这就是很明显的护短,那些达官贵人只求自己能高枕无忧,对于几条街外的生死,根本不当一回事。”
“这太过分了!”、“罔顾他人性命!”、“暴政!”底下纷纷冒出打抱不平的愤怒之声。
无月心中也同样激荡着难以平息的怒火。她当初不是为了什么正义而加入斩妖客的行列,但现在她认为自己的决定下得没错,如果没有人挺身而出,那么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是永远不会结束的!
“很好,我知道大家现在都有同样的愤慨,所以我们也该采取行动了。事实上,爷儿今日会留在王宫,是我们计划的第一步。计划是否会顺利展开,我原本也没多大把握,幸亏一切都比我们预期的要好。”
“贤哥,你的意思莫非爷儿中的毒是假的?”同伙的女子喜出望外地问道。
“是的。”
娓娓述说着计划的来龙去脉,况贤解释着金弥天演出中毒戏码的理由。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令人惊奇的,他们都料想到妖姬会在饮食中下仙丹,这把戏是她常用的手段。
俗话说,以其人之道还治且一人之身,金弥天身带具有微毒不伤身的药粉,伺机将它拌入随便哪种菜肴中,预计等到宴会近尾声时,毒性恰巧发作,弥天倒下——到那时,王上不可能置之不理,一定会替弥天找大夫看病。
“我们几人先把真正的御医给调了包,找了个替身作出假诊断,幸运的话,爷儿便可留在宫中,他唯一需要这么做的理由,妳们有谁猜得到吗?”
无月说出自己在路上的猜测,说:“爷儿在宫中,是要给咱们借口可以进入宫中吧?”
“正是如此。无月说得好,我是拿爷儿当人质,给咱们打通入门的关卡。禁卫森严的宫廷之门,我们已经查过了,有两层楼高,咱们摸黑想爬上去,必会惊动墙上的守卫们。而墙翻进去又是一大片空荡荡的广场,连躲避之处都没有。所以我才会放弃这条道路,选择另一条。”
况贤将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皇宫细部地图,摊在桌上说:“我打算再过一会儿,便以替爷儿送上解百毒的家乡老药为名义,请两、三人与我同行,进皇宫大门。当然,我会以护送夫人的名义前去,只留在门边。”
指着宽大围墙上两处以黑墨点出的门。“其余的人便聚集在这儿,外头有森林作掩护,很安全。这两道门,一是运送宫中食粮、饮水等等杂物的货运小门,一是专门给载运秽物、垃圾,到外头去丢弃的污门。白天开启,天暗便由里头上大闩,关上。我打算去将这些门打开,你们就可藉由这两道门,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入。”
讲到最后的重点,况贤眼巡八方地说:“大家各自散开后,我要你们想办法来这个地方。”地图上以红笔勾出的圆圈,非常明显。
“这是哪里啊?”
“妖姬储存仙丹的库房。”
众人之间泛起阵阵骚动,毕竟由那座库房生产出的东西,正是祸害天下的妖物。
“这就是第三阶段,也是我们今夜行动的最主要目标,将仙丹全部都毁灭,一颗不剩地烧光它!我不会说这是椿简单的任务,也许你们在王宫中各自行动,无论负责声东击西的人、负责掩护退路的人,都有人会挂彩、受伤甚至送命。危险不在话下,不想参与的人,现在退出也没关系,我可以谅解。”
等了等,场子中众人同仇敌忾的心合而为一,谁也没有出声,可是在无言中都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心意——为了天下,他们要勇往直前!
“很好,谢谢大家。我现在把每人负责的任务发给你们,你们好好地研究一下,记住要动作敏捷迅速,不可有所耽搁。任何的延误,都会引来宫中所有禁卫军的注意力,到时身陷敌阵,要伙伴救援也困难。”
况贤高举一手说:“让我们把妖姬与她邪恶的毒物都一把火烧光吧!天下万岁!”
万岁声此起彼落,士气高昂沸腾。这一夜,新盘王朝的历史将走入轰轰烈烈的一页……它将成为推翻王朝内战的第一 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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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内侍官小银子口沫横飞地述说着金弥天的状况,似乎真的不很乐观,也不像是乔装中毒的模样。
这让绯姬蹙起眉头,在极少数中的少数,是有些人会受不了仙丹的毒,而早早起了另类的反应。可是他们没有一人是在食用中立刻倒地的!为什么金弥天偏偏与众不同呢?
命大的家伙,本以为这次可以逮到他的小辫子,还喜是失策了。
绯姬不悦的理由,除了金弥天不是装病的之外,另一个让她感到棘手的,便是如此一来,她无法再以仙丹掌控这个男人。本想在他成瘾后,以他那副“巴结”“哀求”的模样来一雪数年来的积怨,看样子是得放弃了。
不能被我所利用的男人,也没有留在这世上的价值。
派小银子去把岑瀚海找来后,绯姬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说:“我不要让金弥天那男人活着走出宫门,既然他现在中毒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就是你下手的最佳时机。岑大人,您应该不会不懂我在说什么吧?”
“您要臣对一名手无寸铁且奄奄一息的男人下毒手吗?”
绯姬厌恶地蹙起眉。“岑大人,您该不是要告诉我,什么道德是非大论吧?杀一个是杀、杀两个是杀;活蹦乱跳会反抗的是杀、不能动不能跑的也是杀。这有何不同呢?我要的……是结果。”
瀚海无法苟同地绷起脸。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服?你是要违抗我的旨意,背叛你的主子吗?别忘了,现在你也是我养的狗奴才之一,我若不继续供给你仙丹,你就只有在痛苦的、无边无境的幻想中,与成堆的敌人作战,直到筋疲力竭、气力耗尽而亡。”
斜勾起一道眉,语带威胁的,绯姬说:“不要以为你是王上身边的忠狗,我便会手下留情。王上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他的人也是我的人,你最好乖乖照我所说的去做,岑大人。”
瀚海不是个没脾气的人,多少次他都忍下来了,绯姬傲慢的言语、侮辱的口吻,以及明显将他踩在脚下的态度。
几次他都以“没关系,我听从、效忠的是王上,我只要遵照王上的命令,好好地保护她、替她办事,她所说的冷言冷语也伤害不了我”这样的话来宽慰自己的心。
无论那是多么骯脏的事、多么过分的行为,自己都会在效忠王上的前提下,替妖姬办到。
直到这一刻——
“娘娘您说得没错,我是王上的狗,我也是奉王上的命令来保护您的。凡是威胁到您的,我都会为您除去。但是除去一名对您不构成威胁的对象,便不在我考虑之列了。金弥天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连手脚都抬不起来,他怎么可能来暗杀、伤害到您呢?他连明日的朝阳能否见到都是未知数。”
滔滔不绝地说出来,真是爽快多了。当着绯姬那诧异膛大的黑眸,瀚海拋下他一直想说的。您如果真这么坚持要取金弥天的命,何不自己去取呢?很简单的,把刀子插进他的胸口就行了。主子并不像您以为的那么好当,想让下属心悦臣服,请先身体力行吧!”
“你——”霍地从位子上起身,绯姬气得连话都不会说。
“属下告辞。”
“岑瀚海!你敢走出那道门,你就别想我会再给你半颗仙丹!”绯姬歇斯底里地嚷着。
他以关门声回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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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大人,这两位是金大人的妾夫人,她们可以进去给大人送药吗?”站在宫门前,况贤指着两名头戴黑兜帽儿的女子,向戒护在门两端的男人们问道。
“送药?”侍卫们互看一眼。“你等等,我进去请示一下。”
“这药很快就凉了,一定要马上送进去才行。请您宽容一下好吗?”况贤边说着,边把一包覆在红布里的东西,悄悄放在那名侍卫手中。
侍卫借着火把光芒,看到金澄澄的色泽,立刻露出微笑说:“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得请示一下长官。你等等,我会快去快回的。”
“那就有劳您了。”
这时无月稍微推开兜帽,凑近况贤说:“不会有问题吧?”
耸个肩。“要不行,恐怕得试着硬闯了。如果能在一 盏茶内解决这边的十几人,等援兵到了,咱们也已经长驱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