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恩爱,你想到炒饭去,说你低级你还不承认!」
「炒饭?哇,好好吃,哪有炒饭?我肚子好饿。」古砚阜说着说着,又摸着肚皮往施佳骏那走去。
「喂,臭皮蛋!你晚一点吃东西会死啊,站住啦。」凌芝恩气得上前拉住古砚阜。
「怎样啦?」
「别去当电灯泡啦。」
「大白天的,就算有电灯泡也没用好不好。」
「那就知道已经够亮了,你还去搅和。」
「搅和什么?」
「搅和人家谈情说爱啦,搅和什么!」真的是猪脑袋,连这种事都要解释得这么清楚。
「厚,妳国中时乱牵线一通的,现在还没学到教训吗?」
「什么教训?你提到国中干嘛?」凌芝恩不懂话题怎么一下跳到国中去。
「那不然妳现在又在干嘛?」古砚阜问。
「干嘛?要你别去打搅布丁跟女生谈情说爱啊。」
「妳又知道人家在谈情说爱了?」古砚阜双手交叉在胸前问。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
「我怀疑妳真的有长眼睛。」从小到大,布丁对她的喜欢没有变过,他也是,可是,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臭皮蛋,你才没长眼睛呢!」
「本来就是,布丁跟孟子仪只是同班同学在讲话聊天而已,这样不行吗?如果说跟布丁讲话的女生就是在跟他谈恋爱,那妳也算是布丁的女朋友之一喽,而且还是原始的正牌女朋友。」
「哎呀,别的女生不算啦,那个孟子仪是真的啦,我听布丁提过她好几次了,而且,听说他们还是他们班的班对。」凌芝恩满心满脑都想着施佳骏跟孟子仪的事,她没有留意到古砚阜最后那两句说她是布丁女友的事。
「我不认为施佳骏是真的喜欢孟子仪,我是说男女感情的那种喜欢。」虽然他也希望施佳骏可以喜欢别的女生,让他可以无碍地追求凌芝恩,但是,施佳骏只喜欢凌芝恩是事实,而他明白这事实,也不会扭曲它。
「为什么?」凌芝恩不懂他为什么说得这么笃定。
见凌芝恩真的是满脸的问号,古砚阜头一摇、眼一翻,做了个超无奈的表情后,他用手肘将她的脖子拐过来说:「妳太笨了!跟妳说妳也不懂,我决定不浪费唇舌。」
施佳骏喜欢她的事,古砚阜只能用暗示的方法告诉她,他不明说也不说破,是因为他是真的当施佳骏是兄弟是朋友,只是,为了自己那隐忍多年的情意,他也不会帮他就是了。对凌芝恩的感情,他是不明着跟施佳骏争、也不明着抢,就这样维持着和平无波的三人关系。
只是,古砚阜怀疑自己这种风度还可以维持多久?他们一天天地长大,对爱情对男女的事有着愈来愈强烈的渴望。施佳骏可以一天拖过一天不点破不表明心意,可古砚阜却觉得自己没这种耐性。
他想,他们总不能这样下去一辈子的,总有一天,他们都得戳破这样和平的三人友谊,把难堪的三角关系摊在阳光下。
只是,真正把话讲明,不知道他跟布丁是谁胜谁负了?因为,现在的月饼喜欢布丁是事实,只是这事实目前只有他知道而已。连月饼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啊。
「喂,吊车尾的混小子,你凭什么骂我笨啊?我的成绩好歹多你二十几分耶。」抗议中,凌芝恩已经被古砚阜给拐拖着回到施佳骏身边了。
「哇,好香啊,我饿死了。」放开还骂个不停的凌芝恩,古砚阜吃饭皇帝大的开始狂吃起来了。
「月饼,来,妳最喜欢的甜不辣我烤好了,趁热吃吧。」施佳骏努力地将方才古砚阜和她两人黏在一块走来的画面给甩掉,他极其用力地扬着笑容,要将烤好的甜不辣给凌芝恩。
「谢啦,那大家一起吃吧。」算了算了,本来今天就是他们的出游日,孟子仪想跟施佳骏打情骂俏,还是改天他们再自己去挑个没电灯泡的良辰言时好好地甜蜜蜜吧。凌芝恩甩开不愉快的感觉,开始专心吃起甜不辣。
「哇,真好吃,这甜不辣烤得刚刚好。」才吃第一口而已,凌芝恩就发现这甜不辣烤得真是恰恰好,不管味道还是Q度都是一极棒。
「真的吗?那我再多烤一点。」孟子仪说。
「啊……好……好呀……」奇怪,这甜不辣不是布丁烤的吗?凌芝恩不解地望着施佳骏。
「嗯,这鸡翅也烤得好好吃。」古砚阜一边吃一边咕哝着。
「这鸡翅是孟子仪烤的哟,不错吧,鸡翅很难烤的呢。」施佳骏没心机地说着。
「嗯,这要是月饼来烤肯定变成黑石头。」古砚阜冷不防又给凌芝恩吐槽。
「喂!找死啊,要吃就吃,别废话一堆!」凌芝恩不爽地又想送上一腿秋风扫落叶给多嘴的古砚阜。
「我说的是事实啊,妳的确是不会烤肉,我有说错吗?」凌芝恩的白痴厨艺是完全地遗传到她老爸,如果这世界上有一种浪费食物的比赛,她跟她老爸两人排第二,绝对不敢有人排第一。
「我不会烤肉甘你屁事,反正有人会烤给你吃就好了啊,而且我相信隔壁那一团联谊烤肉队,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很乐意烤肉给你吃的。」凌芝恩早就发现跟着施佳骏来的那一团联谊队,有不少女生的眼神是跟着古砚阜游移的。
「是啊,我们班有不少女生一直跟我打听你哟。」施佳骏说。
古砚阜闻言冷冷地抬了一眼扫过施佳骏,然后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猛吃着热腾腾的烤肉。
施佳骏知道古砚阜对女生向来是嗤之以鼻的态度,除了凌芝恩,他没对其他女生有过好脸色,于是,他也没再继续在这话题上打转。只是,脑海里方才刻意甩开的画面又在这时回到他的脑袋占住他的思绪。
皮蛋用手肘拐着月饼的脖子,两人亲密贴在一起的零距离刺痛着他的心,那样的画面像烤肉香一样地窜进他的四肢百骇。
仍是热阳的十月底,施佳骏突然觉得有阵冷风刮进自己的心底。
第六章
二男一女三个人一起出游,机车有两台,骑士也都各没有驾照,那么,究竟谁该给谁载?
施佳骏和古砚阜都想载凌芝恩。只是,两人总不好明地里争这事,所以,两个男生似乎在无形中培养了一种默契,谁只要这次载过凌芝恩,那么下一次就一定换另一个人载。
这样的默契一直维持着很好,而默契中的那个重要女主角,却当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她傻傻地配合两个男生的默契而不自知。
今天早上,是古砚阜载凌芝恩到乌来的,那么回去时,自然是换施佳骏载她回去。也因为施佳骏跟凌芝恩住同一个社区,所以一起回家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久了,也成了一种习惯了。
也只有在这时候,他们之间是单纯的两个人的,而且距离得好近好近。
「会冷吗?」施佳骏问着身后的凌芝恩。
「不会。」凌芝恩说。
施佳骏没听她的回答,把握着机车把手的左手,腾出来抚着她停在他腰间的手。
「妳手有点冷。」他把她的手挪到他的口袋里,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凌芝恩顺着他的体贴,没有反对,因为她确实喜欢他掌心的温度和他口袋里的温暖。她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接受他对她的关怀。曾几何时,他们俩从她总是照顾、指使他,变成他来关心体贴她了?真是奇妙的改变,男孩真的长大了啊……
「想什么,这么安静?」
「没呀,想说今天的天气真好,今天夜里的星星该会很清楚才是。」秋天的傍晚太阳开始下的早,只是,混乱的天色,星星还未明就是。
「嗯……好久没抬头看星星了。」活在城市的人,看星星变得像去动物园看动物一样的辛苦啊。
「是啊,我们上回看星星好像是很久的事了。」靠在施佳骏的背上,看着远边的天,和身边不停飞逝而去的景色,凌芝恩感觉心情有些奇妙的飘浮。
「对呀,好像是……」
「啊!就是去年的现在啦,我们一起去看狮子座的流星雨啊!」凌芝恩想起来了。去年,他们跟皮蛋三人一起杀到皮蛋的外公家,他外公家在南投的某座山的山脚下,那晚,他们三人打包行李,摸黑上山看星星,结果,星星是看足了瘾,只是他们却也迷路了,他们一直在黑抹抹的山上打转到隔天下午才找到路下山。
「咦,这么快,有一年了吗?」
「对呀,好快啊,不回头想,都觉得好像只是昨天的事而已。」那一次她因为赶不回来上课,结果又被老爸、老师训了一顿呢。
「是啊,时问真的是转眼就过,我感觉,妳骑着战士的身影仍然像是昨天的事呢。」那样威风的小女孩、那样令他动容的书面、那样的悸动心情,他仍然感觉胸口在跳动着、震动着,不曾有变啊。
「是啊,如今威风的战士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而已了……」想到战士凌芝恩就难过,战士的健康一天不如一天,看了几位兽医都说不乐观,牠现在的生命已经进入倒数计时了,牠随时都有可能会走。
「月饼,没关系,战士只是搬家而已,妳还有我啊。」知道她舍不得战士,施佳骏把手伸进口袋握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我知道啊,只是……」唉,战士陪她太久了,陪她长大、陪她哭、陪她笑,她真的没法想象未来没有战士的生活啊。
「还记得妳跟我说过的吗?我们的家人永远活在我们心里啊。」这是五年前他父亲车祸过世时,她安慰他的话,如今,他把这些话再拿来安慰她。
凌芝恩听了没有再答腔,她只是默默地贴着他的背,然后把原本抱着他的手,施了更多的力。
施佳骏知道她听进他的话了,所以他也没有再说什么,事实上,他知道要抚平失去家人的伤痛,除了家人朋友的支持外,更需要的还有时间。
「我也觉得你挂着两管鼻涕的事只是昨天而已。」突然,静默了几分钟后,凌芝恩又说话了,她继续之前的话题。
「两管鼻涕的画面,妳可以忘记没关系。」那是他的痛,没想到她竟然都只记得他丢脸的部份,哎呀,他的优点有一拖拉库,她怎么都不看呢?光老记得他天天挂两管鼻涕的事。
「呵,那样经典的画面永生难忘啊。」这个爱哭爱拧着她衣角的小男孩啊……让她又爱又厌,让人忍不住想管想保护的湿布丁。
「妳老被妳爸修理的画面也很经典啊。」施佳骏也不客气地回以反击。她这小妮子野得不象话,从小被修理的次数简直像喝开水一样的无以计数。
「是啊,有点怀念呢。」其实她也不是故意要惹老爸生气,只是,老爸实在是太爱生气了,她也没法子呀。
「怀念被修理?」
「都有吧……毕竟没几个人有那样的童年啊。」
「是没几个人生得出妳这种脱缰野马吧?」
「嘿嘿,所以说我很特别吧?」
「啥?」说她是脱缰野马,她还骄傲哩,真是。
「咦,一样是十月,那今年怎么没听新闻说有流星雨?」狮子座流星雨每年都有的呀,只是确切的日期不太一定就是。
「可能还没到吧,不过,也不用等流星雨啊,要看星星,现在就可以啊。」施佳骏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开始兴奋了起来。
「现在?」
「对呀,走吧。」施佳骏将机车打了方向灯,开始朝另一个方向前去。
「上哪?」
「看星星喽。」难得有这样只有他们两人的时间,他当然要把握了。
「嘿嘿,我爸还老说都是我带坏你,明明就是你带坏我的,现在,是谁不准时回家的呀?」
「好好好,我待会打电话给妳爸,说是我把妳拐出来看星星的,今晚就不回家吃晚饭了。」
「你想要提醒他你无照驾驶载我出来乱跑呀?」
「呃……这……」
「好啦,走吧走吧,看星星去喽!」管他是不是无照驾驶、管他有没有准时回家,总之,能跟他在一起看星星才是重点啊。
没有别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像小时候一样,什么事都在一起。
唉,天晓得,他们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看星星的机会还有没有?他们都长大了,身边的朋友愈来愈多,彼此的顾忌也愈来愈多,他们俩一起看星星好像已经变成一种奢侈的行为了。
不知怎地,凌芝恩想到这些,又突然莫名地感伤了起来。
过去的画面闪过她的脑海,未来的可能盘旋在她的眼前,感觉,好像自己将失去什么似的……像是将失去一样重要的、心爱的东西。
心没来由地一紧,凌芝恩放在施佳骏口袋的手再次加重了力道,极其用力地抱住了施佳骏,她无言地靠着他的背,什么话也没再说。她想就这样任由他载她,载到哪里都好,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失去他,不能想象未来没有他的日子……
太久了,他融入她的生活太久了,久到像空气一样的自然也重要。这,到底是什么样的自私心情呢?
难道说,这就是人家说的爱情?是那种只想独占他,不能失去他的爱情?所以,她才会看到他跟孟子仪在一起就不开心,她这是在吃醋吗?
吃醋?真是这样吗?她真的爱上布丁了?迟来的认知像平地一声雷一样打在凌芝恩的心头。
闪电划过的瞬间,她彷佛也看清了这三年多来无端冒出的别扭何来。
「怎么了?」感觉她的用力拥抱,施佳骏知道她的心情一定不对劲,因为她从来都不曾这么抱着他,大而化之的她总说这样的环抱太恶心,太不像友情。
「没。」凌芝恩无法回答,除了用力抱紧他,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后知后觉的真相太让她受惊。
感觉到凌芝恩紧紧不放的拥抱,施佳骏意识到了她对他之间的不同,她……怎么了?这么抱着他,是暗示什么吗?
夜,渐渐地落下,街灯的繁华取代了白昼。
头一回感觉着如此暧昧的零距离,施佳骏放慢骑车的速度,因为他想让这一刻化成永远,让他们的零距离没有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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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你以后要干嘛?」来到阳明山,挑了一处干净的草皮,凌芝恩和施佳骏并肩躺在上头仰望着繁星。
「以后呀……娶个老婆生两个小孩喽。」施佳骏随口回答着,因为他心里一直在意着方才她坐在后座抱他的那份力道与意义。他犹豫着要不要问她为什么愿意那样抱他了?
「嗟!谁问你这个呀?」还生两个小孩哩,一个就够多了,咦,不对不对,他生小孩关她屁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