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纺雾倒进椅子里,将身体蜷起来。
“我看你们两个才真是,对吧?”宋嘉莉不饶情的说。
“那么你没喜欢过我了?”纺雾笑笑问。
“还有心情开玩笑!不如想想怎么把老师从温柔那里抢过来吧。”宋嘉莉边说边在厨房动起锅灶来。“我来做午餐吧,阿妨他们晚一点就可以吃了。”
“你会做饭菜?”纺雾感兴趣的问宋嘉莉。
“没办法,书念得不好,就是会动锅动灶,高中时什么都学不好,就是家事课上得一级棒,还曾经幻想如果能和学姐住在一起,每天一定要煮很多好吃的东西喂胖你。这个心愿到今天才实现喔。”“你是怎么加入徐士哲的团?”纺雾掩不住好奇,却问得平淡。
“酒店。”宋嘉莉迟疑了一会才回答。“老师觉得我唱歌还可以吧,去捧几次场,最后一次把我买出场,我以为只是单纯的……”她耸了耸肩。一想不到他却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他正在筹组一个新团,需要一个女声主唱。那一阵子正是我最落魄的时候,台数做得不好,男朋友又把不多的积蓄赔光走人,既然有人要收留,又供吃供住,想想坐台的日子还满践踏人格的,就这样来了。”笑笑的说。
“先做一些,就我们两个人吃?”探出头来问纺雾。
“你方便就好。”纺雾心不在焉的回答,又自言自语。“阿哲果然是个浪荡子。”
宋嘉莉听见了。“男人不都这样?不然他怎么不先和温柔摊牌说清楚,再带你来这儿呢?”
“我想,我太相信他吧。”纺雾沉重的移一下位子。
“其实,老师不过犯了大部分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除此之外,在音乐方面,老师真的是既认真又才华洋溢的,我喜欢和老师一起工作,不只是我,大家都喜欢和老师一起从事音乐的工作。别小看我们的团,我们每个团员身上都有一段奋斗史,改天再说给你听吧!而且除了我之外,他们每个人都能作词写曲,连我的死对头都不例外。”
“舒青吗?”纺雾心里雪亮。
“对啊!我和他就是八字不搭,打一进团里就被他恨上了,想想大概是嘴巴惹的祸。喔,还有Tears也很棒,又会唱又会写,只有我最差劲。”
“所以只好负责煮饭给大家吃了?”纺雾笑笑。
“对啊!天天吃江璃舫也不是办法,我们人又多,那边消费又昂贵,虽然老师是江璃舫的大股东,也不能把人家吃垮,所以我要心情好时就做给大家吃喽。”
“那么他也吃过了?”
“谁?老师吗?当然。连温柔都来这里吃过。”
“他们真的有在一起吗?”纺雾小心的问。
“真的。可是两个月前老师出过车祸后,就很少见他在温柔的别墅出入了,大部分都和我们在一起,不然就是把自己关在山顶的那间大别墅,除了阿琳和小融偶尔去找他,我们没被叫到时,是不敢随便去那里的。”
“车祸?”纺雾困惑的重复。
“嗯,很严重。看到车祸现场时,每个人几乎都说,老师没死真是命大,就这样了。至于老师有没有对温柔提过分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温柔会来找你,大概是老师没提过,不然她怎么会有立场来要求你?”
“大概吧。”
“学姐不够坚强,温柔几个姿态就把你唬哭了,要是遇到老师那些可怕又可恶的歌迷,看你怎么办喔。”宋嘉莉径行评论,边从厨房端出几个炒好的菜出来。“吃饭了。”
“他从来没提过车祸的事。”纺雾帮忙放餐具。
“如果是很可怕的情况,倒不如忘了比较好,也许老师不提是怕你担心吧。总而言之,你是他车祸过后,唯一一个带来给我们看的女人,可见老师心里是在乎你的,就别猜测他过去的事了,连温柔也可以不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要关到他的事,就是只会哭。”
“那么现在心情好一点了吗?”
“嗯,有你这么犀利又善解人意的学妹陪着,心情再不好也该变好了。”纺雾恭维,心里却觉得有点怪。
“真的吗?那送我一个吻,这是我年少时的心愿。”
“别开玩笑了。”纺雾在意的移一下位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宋嘉莉却凑过身来,轻轻的在纺雾脸颊上吻一下。纺雾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呆住了。
“哎呀!”推开门进来的欧意融发出一声吃惊的声音,接着试图将门再关上。
徐士哲却用臂弯挡住门,静静的注视这一幕,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神却如同两泓冰潭一般冷而深,沉沉的投射在纺雾和宋嘉莉身上。
“惨。”欧意融对门外的委琳打手势。
委琳重重的掩住嘴,没有对欧意融的手势做出反应。
“剪不断,理还乱了。”欧意融自言自语的下了结论。
第十章
宋嘉莉若无其事的倾回身,端起桌上的饭碗。“大家来吃午饭了吗?可惜我煮得不够多。”
纺雾木然的坐着。
徐士哲踏进门,轻轻的对纺雾说。“温柔来找过你了,是吗?”
纺雾点点头,算是做了答覆。
“刚才我并不知道,想一想应该是这样吧,不然……你不会又哭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是不会哭的。”他倾身凝望坐在椅子的她。
“是吗?”宋嘉莉代为回答。“老师是不是领悟得太慢了些?解决事情的手腕太不干脆了些?要总是这样,你永远不能给学姐幸福的,而她也总是要哭的,是不是老师已经有所决定了呢?要是没有下定决心,何必空口说白话。”
“嘉莉。”纺雾轻声阻止了宋嘉莉,又对徐士哲说。“我不想在此时此刻和你讨论我们之间的私事。”
徐士哲不语,伸出手迎向纺雾。
纺雾垂下头,默默不语,又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一种坚决的光芒,迎向徐士哲。她伸出手让徐士哲握着,却对宋嘉莉说。“嘉莉,如果我有所决心,那是你给我的,谢谢,还有你的午餐。”
“不谢啦。”嘉莉兀自吃着自己的饭,又对委琳和欧意融说。“一起来吧,如果老师他们不吃的话,我们三个人吃差不多够了。”
徐士哲深深的汪视着宋嘉莉。“小宋……”
宋嘉莉胡乱的挥挥手。“老师,好好想想、好好谈谈、好好把握,就这样子。”
纺雾听着宋嘉莉的话,边反握紧徐士哲的手走出去。
“小宋,你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也不会那么不识相哇!”欧意融气鼓鼓的说。
“我有说什么吗?”宋嘉莉又回复一贯冷冷的神情。
“我们肚子不饿。”欧意融意有所指。
委琳满脸疑惑的看着双方。
“不过,我佩服你,竟敢对老师那样说话,而且说得太好了。只是,我怀疑你的动机是什么?”
“我有义务要对你解释吗?”宋嘉莉把一匙菜夹进碗里,慢条斯理的拨弄着。
“没有。但是,我将会知道的。”欧意融昂了昂那小小的脸,拉着不知所以然的委琳走了。
宋嘉莉等委琳她们走后,才伸手摸着胃部,白着一张脸,步履蹒跚的走进厨房,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在垃圾桶里,呕了又呕。她浑身虚弱的靠在流理台旁,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
???
“我早就没和她在一起了。”徐士哲等离远宋嘉莉她们后,再也忍不住的说出来。
“我不懂。你怎么可以和她分手后,又马上有了我,甚至毫不在乎的把我带到你们曾经共有的地方来。如果我是温柔,我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和你的新欢。也许我该好好想想,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是下一个温柔了吧?”
“不会。”他闷闷的说。“不会。就算是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
“不要说这种话,不要让你的话把我锁住,一辈子也走不出自己造的笼子,万劫不复。”
“纺雾这么痴?”
“因为有缺憾,所以特别的放不开吧。我不爱我自己,所以更需要别人的爱,只要给我一点点,我都要仔细留存起来,始终不忘记——因为有人爱过我。我不管这些爱是出自内心,或是无意的施舍,但我都会造个笼子把自己囚禁起来,想自己是多么何德何能,阿哲。”
“为什么有缺憾?如果是……那件事……我却相信你的心是洁白无瑕的。那个飞出去的你,是天使吧,她可能是在告诉你:‘没关系,我还在这里。’她也告诉我:‘没关系,最好的那一个江纺雾在我这里。’纺雾、纺雾、纺雾,对我来说,你永远是你,不管你认不认为你自己是完整的。在我认识你的时候,那个对我而言最完美的你就已经存在了;我只能怪自己,没有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好好的保护你,现在我来了,而你却因为我过去的行为拒绝我的追求,如果就这样一直一直的错过,我们就真的不完整了,带着望眼欲穿的遗憾离开彼此,你连何德何能的感叹权利都没有,因为你放弃我。”徐士哲语音平静,双手却焦躁的在身上摸索,想找出烟来抽。
在听着他告白的同时,纺雾却更想问他:他和温柔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试了几次,始终无法启齿。她长叹了一口气,只能说。“这是我听你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而我却只想告诉你,我眼前挥不去温柔恳求的眼泪和可怜的身影,所以,我不知道你怎么忍心离开她而投向我?”
“我……不想也不能评断温柔。我不说,因为我和她之间没什么好说,也许我还可以准确的预测她下一步会做些什么想挽回我们之间的事,可是你比她更需要我,而我也只需要你。不要再谈她了。”徐士哲沮丧的握紧双拳。“我没有亏欠她,所以你应该心安理得,不要让她的举止行为影响你,让你下意识的觉得亏欠她、对不起她。”
“你总是知道她会这样做吗?可见这当中你背叛过她几次了,不是吗?”纺雾竟是刻意的提出来。
“我没有!”他的怒气爆发出来,一把抓住纺雾,将她紧紧压在怀中,重重的环抱住她,气息浊重而嘶哑的贴着她的脸。“不要让我恨你……呼……”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抑住梗在喉间怒气的结块。“如果你刻意的要把这件事演变成我们两个之间的战争,我是不是该庆幸是因为你还年轻,还是该悲哀?因为你不肯用心觉察所有的事?”
纺雾闭着眼,在他的怀中颤抖不已,却不说一句话。
徐士哲看着她那么倔强又无助的姿态,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失控后悔。“我是怎么了,只会欺负你吗?”
他松开了手。纺雾反而抓住他的手臂,慌乱的说:“不要放开我!我的心好乱啊!我忘不了温柔的样子啊!”她用手掩住嘴,眼眶又蓄满泪水了。
徐士哲疲累的往后靠在树干上。“去问申申或是小融吧,她们对我和温柔之间的事很清楚,如果你不能释怀,也许这是一个解决之道。”
“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呢?是因为我不值得你告诉我吗?”她悲哀而疑惑的问着他。
徐士哲摇摇头。“原本以为这一次出来,我们之间的关系能进一步开展,却没有考虑到太多的意外,不仅让你受委屈,也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冰冻了。我错了吧?纺雾。”
“阿哲……我不要你这么说,也许是你在有意无意中要让我成长吧,我年纪毕竟比你小很多,有很多状况我还不懂怎么处理才适当。这短短的两天,让我经历了很多,所以,我都乱了;可是,如果我不在乎你,就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想要从你的口中听到真相。如果你还是不能告诉我,我想我应该可以从飞雪口中知道,可是,这其中的意涵就极端不同了。你知道我在表达什么吗?”
“我知道,可是我……不愿批评温柔。没有人是错的,我们三个都没有错,只是事情凑巧都碰撞在一起。我想,现在就走吧,大概还来得及在天黑前送你到家,而你将会从申申那里知道很多事,好吗?”
纺雾用双手蒙住脸,静静的站着,过了一会儿,从她的指缝中流出一串话。“飞雪来了,她和我约好今天下午碰面,如果你把我送回去,我恐怕会错过她。”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带你来这里?”徐士哲惊诧。
“飞雪猜的。”纺雾放开蒙在脸上的手。“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好像是她最清楚吧,也许我们应该来演一出三曹对质。”
“不需要对质,我不是犯人。”他摸索裤袋,掏出被挤得不成型的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角,却又遍寻不到打火机……他颓然的把烟取下。
远远有人抛过来一个东西,纺雾侧身躲过,而徐士哲却伸手接住,一看却是他正需要的打火机。
纺雾转身看见飞雪和她身边那个高大而俊俏的男人——小日本。
徐士哲点上烟,随手又将打火机抛了回去,小日本伸手接住,操着生硬的口吻说句:“谢谢。”
“不是谢谢。”飞雪笑着纠正。“你应该说笨蛋。”
“飞雪……”纺雾叫了一声便说不出话了。
“大表哥,新婚愉快呀!春宵一刻值万金,怎么你们会在这里,还要拘提我来三曹对质呢?”飞雪取笑他们。
“纺雾为着温柔的事不能释怀,我想,我不便解释,正需要你来解围,我算心想事成吧,你就来了。旁边……”徐士哲朝着小日本颔一颔首。“是你男朋友?”
“嗯。”飞雪应了一声算作答覆。又对纺雾说。“真的,一日我不到,便有事故来。姑娘是为什么事不开心了?要是温柔的事嘛,我只能说大表哥还是受害者咧,如果你被温柔那柔弱无助的样子给打动,我也不奇怪。她嘛……”飞雪用双手比比头。“这里有点儿毛病。”又比比胸口。“这里也有点儿毛病,可是这也不是她愿意,大表哥他不过是一时的不忍心,谁知道从此就摆脱不开温柔的痴迷。就这样照顾她好几年,现在总算可以转手给别人照顾了而已。”
徐士哲继续倚在树干上一动也不动,脸上却有不忍的神色,不自觉的双手抱胸。
“上天垂怜她,虽然如此,也掩不住温柔诠释歌曲的天分,只是这些事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她还能维持到现在,我担心……”飞雪看了徐士哲一眼,不再继续说下去。
纺雾将飞雪说过的,有关温柔的事反复的在内心咀嚼,善良的她悟出了飞雪话中的深意,朝向徐士哲,她说。“我想,我有些知道了。原来阿哲是因为温柔精神不稳定的缘故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