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有什么话要说？是不是我哪天丢东西的时候砸到你？还是骂粗话的时候你刚好走过，以为我在骂你，你不高兴了？"
何智渊楞了一下。
"你会粗话？"这点他倒是不知道。
"这就要看你是怎么界定了。你知道嘛，你看起来就是比较……有气质。"她也很无奈，真的，她父母都是有气质的老师，她哥气质也够了，偏偏她天生嘴巴既快又毒，个性又大剌剌的。唉，她生错性别了吧？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何智渊暗暗了口气。他觉得她很可爱，又听她没交过男朋友，所以……
口袋里的蛋饼温度正在流失中，她不耐烦了。"学长，你到底……"
"罗菁菁。"何智渊很正经地唤她。
"是！"她立定站好，等著听训。
"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男朋友。"他很肯定地开口。罗菁菁笑了起来。
"没有人这么不知死活吧？"她耶！粗鲁又诡异的罗菁菁耶！哪个不知死活的敢送上门来。
他的笑容有些不稳。"那，我可不可以试试看？"
罗菁菁瞄他一眼。"试什么？"
哎呀，蛋饼变凉了就不好吃了啦！媳瞄磨磨蹭蹭的男孩一眼，嘴里咕哝一声，转身往她的教室走去。
"喂，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么冷淡吧？"男孩脸上带著微微的不悦。从来没让人这般轻忽，他不太满意。
"冷淡？没有啊！"她老实地抽出口袋里的蛋饼晃了晃。"我只是想赶紧进教室，趁我的蛋饼冷了之前赶快吃掉它。"
她露齿一笑，无辜地耸耸肩，再配上她的娃娃脸和清汤挂面式的短发，她毫无介心的笑容让何智渊微楞。
"没有？那……你怎么不理我？"他很确定自己的选择没错，她是个得他用心的女孩。
"你是白马王子，是万人迷耶！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她保持著礼貌应酬著。唉，烦哪！她的蛋饼哪……
"那你对我的冷淡只是因为你急著要吃蛋饼？"何智渊小心地做下结论。
"大概吧……还有天气太冷，我的脸都快冻僵了吧！"真的很冻。
"喔，那我懂了。"啥！女孩子，就是爱话中有话，不过他不介意。
什么叫他懂了？他到底来干嘛的？跨进教室坐下吃蛋饼之前，罗菁菁不解地思索著，但当蛋饼入口之后，她早把这位白马王子、万人迷给抛到天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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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不懂，烧烧香、念念咒语、走几个法步，真的可以驱邪吗？
杨其浩歪著头，静静打量罗锦龙替一个哭闹不休的小孩收惊，心里觉得奇怪，怎么已经是这种科学进步的时代了，还有人会相信这种神？
吸口香茶。他必须承认，罗锦龙是个好人，开朗、热心，唯一的缺点是──他专门行骗。虽然前上星期见识过陈连恩那副鬼样子，他虽然抓不著破绽，更让他有更强的破解欲望。
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个哆嗦，同时把外套拉紧，看著罗锦龙赤裸上身，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其实这行也挺辛苦的，就算是这种寒风阵阵的天气，他还是得打著赤膊。
一辆白色轿车急速驶进，他歪著头，看见一道身影飞快从车里跳出来，接著就是一阵惊天怒吼。
"你你你……你去撞壁啦！大色狼！"她对车里的人大吼。
"喂，你有没有搞错？你揍我耶！当心我告你。"车里的男生不甘示弱，吼声从车里传出。
"喂！请你不要恶人先告状行不行？是你自己要强吻我的耶！你这种行为叫做性骚扰你懂不懂啊？"罗菁菁气得用力拍著车顶。
"我要亲我的女朋友，这有什么错？"车里的何智渊又吼了一声。
女朋友？
罗菁菁瞪大眼，差点吐血。"什么女朋友？我会答应和你这种没水准的人交往，那才有鬼咧！"
怒骂声同时，伴随的是用力甩上车门的动作，而白色轿车也马上急驶而去；看车子的速度，驾驶的情绪也不算很好。
罗菁菁气绷了脸，走进神坛时，没好气地瞄了眼正念念有辞的罗锦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脚步没停，然后她看见了坐在一旁笑盈盈看著自己的杨其浩，愣了一下，想起自己刚才的泼妇模样，呻吟地跌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你……怎么又来了？"如果是正常情况，她绝对很欢迎他出现，可是现在……唉，形象全毁。
那个莫名其妙的何智渊，她跟他不共戴天！有时间的话，叫叔叔帮她做那色狼的小木人给她插钉子。
"跟男朋友吵架了？"杨其浩忍著笑问。
真凶，她这种个性有哪个男人不知死活敢追她？
"没、没有啦！我才没有男朋友。"哎呀，他误会了。罗菁菁焦急地望著偶像，不知道要怎么让他知道，她早已芳心暗许，她……喜欢他啦！
所以刚才何智渊要在车上吻地时，她才会赏他一拳，把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哼！像他那种毛头小子怎么跟成熟稳重的杨其浩比呢？
她眼一瞟，觑著身旁俊朗的男人，唇边又冒出傻呼呼的笑容。
当然，她只是把他当成偶像，不敢想太多……
好啦！她会作梦想要嫁给他、也想要扑上去抱著他不放，不过身为保守的台湾人，她只敢想想而已。
偷觑一眼，发现高她很近的偶像正睨著自己，她紧张得握紧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心既加快……
他在看她耶！
"哦，你没有男朋友？"杨其浩打量她，发现她其实长得很可爱，一双大眼很有活力，五官很细致，他给她八十分。不过因为她的粗鲁，他又倒扣她一百五十分。
原本他一直都在注意罗锦龙，今天闲著没事跟她聊聊天，无意间才有这个惊喜。
惊喜？他皱眉。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那副看到偶像明星快崩溃的样，有点吓坏他了，他差点把她当成精神不正常的人物。
而且啊……他自己也是很小人，为了新闻才找他们，所以他还是别想太多了。
"没有哇！"他他他……他不会是要问她有没有意思要和他交往吧？呃，她还年轻，而且心理一点准备都没有……
在她自己吓自己兼作梦时，杨其浩的眼又回到还在划剑摇铃的罗锦龙身上。
"你叔叔的工作很特别。"他还是想不透，怎么会有人以此为业。
他改变话题，让原本芳心颤颤的罗菁菁一愣，接著失望地垮了脸。
"普通啦，不就是神棍嘛……"瞟了眼正伏在案上摇头晃脑写符的叔叔，她的无力全写在脸上。
原来，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乍听此言，杨其浩瞪大了眼。"神棍？你说他……"
挖到了！
"当然是骗人的喽。"
嘴里这么说，无法控制的，她望向他身边的皮质黑色公事包："你没带针孔摄影机吧？"呵呵，她在说什么笑话？他大记者何必来他们这种地方找题材。
杨其浩心里又是一惊。"没有啦！真的只是替我的属下来感谢你叔叔救了他而已，你别想太多。"
"喔……"罗菁菁泄气了。不是来看她的喔？
虽然她长得不算非常非常地美，可是也算清秀可人吧？起码她自己这么认为啦！而且，她的身材也不错，虽然食量大了一点，可是她怎么吃都不会胖，唯一的缺点就是人稍微粗鲁了一点点而已……
杨其浩没有注到女孩子的心境，只专心地探问他的新闻。
"我对你叔叔的事很好奇，你能不能告诉我，他这样做，到底是在干什么？他为什么烧了符？"
为什么罗锦龙可以烧，他就不能烧陈连恩的符？
"收惊啊！小孩子有时候会不小心看见不该看的，惊吓到以后就会哭闹不止，所以要带来收惊。那符是烧来吃的。"看著他错愕的瞪眼，她歪头；"你真的不懂？"
台湾人都知道的嘛……啊！对了，她怎么忘了，他是从国外回来的。
对啊！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远，他是高高在上的名主播、她只是平凡的女孩，她啊，只能偷偷地暗恋他。
带著少女梦幻的眼眸再度睇向他，在他不注意时，她乘机偷偷噬他的英悛和独特的气质。她没有勇气向他表白，能这么近看著他，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杨其浩没发现身旁少女的情绪，摇著头，一脸震惊。
吃的？不知道味道怎样？他抚著书卷气息极重的秀气下巴，思忖著是否也要尝试看看。
"哈，那只是唬唬人，也可以说是安慰性质的啦，那孩子根本没被吓到，很多父母都是看到孩子哭个不停，就带来了。"她看过真正须要收惊的孩子少之又少。
"那就是骗人的了？"一时不察，杨其浩的记者尖锐本性露了出来。但罗菁菁单纯地没有发现他的追问太过急切。
"也不能这么说啦，这起码也算是一种安慰性质嘛。"她看著叔叔收功，拍拍孩子的头，神奇的是，这回和之前许多次一样，孩子又不哭了，还对他露出笑容呢。
她觉得叔叔如果打算改邪归正，还可以改行当保母，他很有小孩子缘。
"那香灰和符渣吃下去呢？"杨其浩担心地看著无辜的小孩。
她耸肩。"就像我家死叔叔说的，没出过事。"
"真的？"喔，那还真是福大命大──他指的是罗锦龙的信徒们。
罗菁菁笑开了。"对啊！那些真的会吃香灰的人才真的要去看医生呢！"
"你叔叔这么做，他不会心不安吗？"杨其浩望著正在收拾东西的罗锦龙，眉头皱紧了。他不喜欢这种妖育惑众的人。
罗菁菁耸肩。
"反正骗骗这些心神不宁的人，他们安心回家，也就好啦。没人计较啦！"既然杨其浩不信这些神鬼之，她也就无须跟他解释了。若跟他说她叔叔处理过不少大事，他一定也会跟她吹牛。
他一定无法了解他们这样的家庭。
她懊恼地这么想。
逮、到、了！
杨其浩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深。
"你叫……"他还得感谢她呢。
罗菁菁横他一眼。他居然不记得她的名字？
"菁菁，罗菁菁。"她很用力地再次介绍自己，非要他记住。
"我得走了。"他提起公事包，笑容平静又诡异。
"你要走了。"
她傻傻地重复他的话。他怎么突然这么急著走？
"你不留一下？"她看看时间，都过了十点了，是有点晚。
"我得回去了，明天早上还有很多工作。"他其实想直奔公司，把这次节目的带子剪出来。
"有空再过来，我泡好茶给你喝。"罗锦龙笑著走过来，十几度的气温下，他还是打赤膊。
"再见。"杨其浩行色匆匆，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眼神怪异地让叔侄俩心里发毛地对望一眼。
"死叔叔，你有没有觉得他怪怪的……啊，你打我做什么？"罗菁菁吊著双眼，瞪视的目标当然是她的叔叔。
"你懂不懂得伦理？书念哪去了？要叫我叔叔，前头那个字去掉啦。"罗锦龙端起做长辈的架势教训她。
揉著敲痛的头顶，她顶嘴；"念书不是为了尊重你，而是为了我的将来，完全与你无关。"
"那我干嘛还供你吃住和学费？从明天起，你要付房租、吃饭也要付费，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我用的那些是我爸妈的钱，不是你的。"她就知道死叔硬要"照顾"她和哥哥，一定心怀不轨，这下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可是……现在全归我管了啊！"罗锦龙挺著一点都不雄壮的胸膛，理直气壮地。
罗菁菁挺眉瞪著他，最后放弃了。"算了算了，就可怜你不得女性心，我就不跟你这个罗汉脚吵了。"
今天上课前，经过自助餐店，跟老板娘聊了几句，老板娘可关心叔叔了，原本想让叔叔知道，然后帮他脱离单身汉的悲苦岁月，可现在想到他会摆出一脸得意，她就反胃。
她现在决定，就让他继续闷下去吧！
"不交女朋友是为了保有我身为童子的功力，不是我没魅力！"刺中要害的罗锦龙打死不肯承认自尊受损。
她还不是没人追，有什么好得意？
哼！
第四章
"遥控器给我！"
晚上十点整，罗菁菁！下抢看家中唯一的电视，现在是杨其浩的节目，每星期这时候，家里都会发生电抢电视大战。
"不要，我要看美女。"锦龙把遥控器捎在怀中，双眼紧盯著电视里的泳装美少女。
"我要看帅哥！你不给我，我就离家出走。"不认输的罗菁菁双手抱胸，想著要怎么下手抢走遥控器。
罗锦龙躺在椅子里置若罔闻。
"你不信？小心我扁你哟！"罗菁菁挡在他面前，遮住他的视线。
"就这样？我以为你要弑亲咧！"罗锦龙换个姿势继续盯著电视，毫不在意她的跳脚。
"弑你个大头啦！我跟你一点都不亲！谁的亲戚会像你这样色眯眯地意淫人家未成年美少女的？"
"别光骂我，你哥也在看呀！"罗锦龙指著一旁不发一语的侄子，明知他是在研读财经杂志，他还是硬把无辜又老实的侄子拖下水。
"他哪有在看……嗯？"罗菁菁望著头也不抬的哥哥，研究著他的动作。罗少廷指著电视机，凭著兄妹间的默契，她懂了。
"哼哼……"她笑著走到电视前蹲下，做出动作前，她还回头贼贼一笑："死叔，你也有今天？"
说完，她按下电视上的控制扭，电台一台台跳著，跳到她要看的台。
她还发现坐在这个位子的好处。坐近一点，她看得更清楚！
"我的美少女……喂，走开！我要看美少女！"罗锦龙发现遥控器不管用，气得在椅子上耍赖。
"一个星期我只跟你抢一次电视，你懂事点行不行？你看我哥，热血少年都没抗议，你这老头子就闭嘴吧！"吵死人了，自助餐老板娘如果看到他现在又哭又闹的样子，一定会对这个老家伙失望。
"什么叫老头子，我才几岁啊……"罗锦龙仍旧喋噪不休，而罗少廷依旧沉默不表示任何意见。
"别吵别吵！"一双眼盯著电视的罗菁菁不耐烦地挥挥手。
杨其浩出现在萤暮上，她眨眨大眼，微笑等待她的偶像出现，不知道今天他又一定会让她大吃一惊吧！
"……今天的主题是台湾大街小巷皆可看见的一种职业，"神棍。"
神棍？
罗菁菁皱眉，为什么她觉得这两个字很熟悉？
不只她，就连百般无聊躺在椅子上的罗锦龙，和在研究财经的罗少廷都听见了，他们也都将注意力移往电视。
罗菁菁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电视里的杨其浩一字一句都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