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画小脸灿烂发亮了起来,她迅速地抬头,“乔谨……”
“我等会儿会开张支票,你喝完牛奶后到我书房来拿。”说完他转身离开。
她怔怔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活了过来。
他果然是个最最温柔的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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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载着音画到了医院,她穿着一袭乔谨教人为她添购的嫩绿色缎衫,像株迎风摇曳的青翠文竹,风舞一般来到了病房。
多亏医生的安排,华院长住进了很舒适的特别病房,不但有个景观最好的窗户,还有小电视和小冰箱。
音画婉拒了司机的帮忙,自己拎着现买的香菇鸡汤和华盛顿苹果,快乐地走进了病房。
孤儿院的董老师正好带几个小朋友来看华院长,小朋友们看到音画,都欢呼着扑上前来。
音画急急放下了满手的食物,开心地拥住了他们小小柔软的身子。
“你们来看院长呀!想不想我呢?”她满脸笑容地摸了摸这个的头,再亲了亲那个的粉嫩脸颊,喜爱极了他们。“你们有没有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回答,“有!我们很乖,都没有吵老师喔!”
“院长也说我们很乖……”
董老师噙着笑来到了她身边,招唤着小朋友,“来,让音画姊姊起来看院长,看看你们,都把音画姊姊漂亮的衣服弄皱了。”
“不要紧。”音画微笑着。
华院长满脸喜悦,“音画,你气色真好……这些日子好吗?”
“我很好。”她走过去坐上床沿,轻轻地亲了老院长的脸颊,“您气色也好很多了,身体觉得怎样?还好吗?”
“很好,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心底没塞着烦恼,倒觉得整个人病都好了一大半。”华院长感激地牵着音画的手,“这一切都该感谢你。”
“您别这么说。”音画温柔含笑,“您身体最重要,其他的不要想那么多了。”
董老师忍不住插嘴道:“音画,你现在在上班吗?住哪儿呢?”
“我……”音画怔了怔,连忙把在心底演练好的台词搬出来,“我的同学帮我找了个好工作,是在一个老师家帮佣,他……们一家待我很好,视我如己出,所以请大家别担心,我真的过得很好。”
“看得出来。”董老师带着几分羡慕,“他们还买名牌给你穿哪!”
音画眨眨眼,惊异道:“这是名牌?我不知道……他们只是说女孩子不能穿得太寒酸,所以给我买了这些衣服……”
华院长频频点头,拭着欢喜的泪水,“音画,你是该当有此好报,院长真替你高兴。”
看见华院长笑了,音画心底也好快乐。
“对了,这些鸡汤和苹果是我老板叫我带来的,还有一张支票。”音画老实地掏出,“他说……他说我们孤儿院独立支撑不容易,又听我说院长生病了,所以要我拿来给您,说要给您请专业看护用的。”
“这……这怎么行呢?”华院长张大了嘴,不敢相信。
“他说这是他一点心意。”音画执意交入华院长手中。
董老师凑过来瞧瞧,看了支票的数目后瞠目结舌,“十万块……好大的手笔。”
“唉,音画,这怎么好意思?”华院长接二连三收到如此巨款,拿到手都会发抖。
音画安慰地道:“您别不好意思,这是我老板为善不欲人知,您收下就对了。”
“这真是……”华院长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对了,这鸡汤您趁热喝,我还得去找主治医生,和他商量您何时开刀较好。”音画温和地道。
“音画,照你说,我这刀……应该开吗?”华院长自觉年纪已经一大把,或者就这么拖着也无妨了,她总想该把钱用在孩子们的身上。
音画正颜道:“当然得开,有病就得好好医治,孩子们都等着您健健康康回去照顾他们呢!您千万别说这种孩子气的话。”
华院长一怔,随即笑了,“唉,我真是老糊涂了,你说得没错,我这身子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你们大家的,我更该为你们保重自己。”
音画点点头,鼻头有些发酸,“是的,您要好好珍重。”
“你不是要去找医生吗?那你先去吧!我跟孩子们再说一会儿话。”华院长拍拍她的手,慈蔼地道。
“是,您要多保重。”想到自己以后会有长长一段日子不能来看老人家,音画喉头有些哽咽。
等到她怀了孕、肚子大了,就更不能让熟识她的人见着了。
走出了病房,音画一转绕过长廊,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前敲门。
“医生,您好。”她推开门,温和地道。
医生一见是她,连忙示意她坐下,“请坐,杨小姐,你今天是来讨论华院长的病情?”
“是的。”音画敛首静坐在他对面,小脸严肃起来。
“她这几天的状况不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是显然她心情非常好,人也有精神多了,这对开刀手术来讲是良好的准备工作。我已经与心脏外科的主任商议过了,先帮她动心脏手术,等到恢复情况如我们预期那般好时,我们再考虑做肾脏的切除手术。”
“那就拜托你们了。”音画感激地道。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相关的手续和款项方面,你也已经做好了妥当的安排,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全力治好她的。”医生郑重地道。
“谢谢你。”她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吁了口气道:“医生,我可能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来探望院长,可否请您帮忙安排一个专业看护来照顾她?”
“当然没问题。”
她点点头,这才放心道:“谢谢您。”
医生望着她,不明白年纪轻轻的她,眼底为什么有着浓浓的愁。
第六章
回到了武术馆,音画依照乔谨的嘱咐从另外一条通道坐电梯上三楼,为的就是不让馆内一、二楼的学员看见。
她住在这里三天了,大概知道乔谨是做什么的,也晓得他的武术馆非常有名,因为她每次都可以看见数十辆汽车停靠在偌大的停车场上,他的学生弟子一定非常多。
他是个武术家,难怪浑身上下会有如此英风飒爽的气势。
音画走出电梯门,缓缓迈向她的卧房。
才一打开门,她蓦然呆住了!
洁净典雅的卧屋里,堆放了一些宣纸和一青瓷筒的画笔,还有数十种丹青颜料,更有甚者,原本落地窗旁的空地摆上了一套红樱木太师桌椅,上头还有笔山和琉璃镇纸。
她捂着小嘴,强忍住欢喜的呜咽声,细碎莲步踩着梦幻,走近了那些彩绘国画的工具。
他……
她颤抖着手,取过了一支上好兔毛笔,轻轻抚过那柔软的触感。
心底有某种撼动的喜悦缓缓地扩大,她紧紧地咬住了唇,感动的泪水晶莹成珠,随即如断了线般扑簌簌掉落。
“乔谨……”她轻吟着他的名字,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竟细心如斯,心知她百无聊赖,明白她喜爱画画,就去弄来了这么多绘画的物事来,好填补她的空白寂寥。
他实在是……实在是……教她这一生怎么报答?
他这么好,教她为他粉身碎骨也愿意呵!
太师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方纸笺,精谨隽爽的好看笔迹透着隐隐力道——
毫笔丹青给你闲暇时舞文弄墨用,别辜负了宣纸大好空白,我还等着裱褙几幅你的书画作挂墙壁。
乔谨
“乔谨,我该怎么报答你?”她将那张纸紧紧贴靠在怀里,低低轻语。
在卧房里感动了好半晌,她才吸吸鼻子走出了房间,希望乔谨人还在屋里,她迫不及待要跟他道谢。
厨房飘来的饭菜香气吸引着她,音画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厨房,讶然地看着穿着暗青色围裙的乔谨。
他修长的身子穿裹上围裙还挺好看的,虽增添了一抹优雅气息,却丝毫无损他的昂然英气。
“乔谨,你在……做菜?”她吃惊地看着他手中的锅铲。
他斜挑一边剑眉,“男人不能做菜吗?”
“不,我只是讶异你会。”她低叹,“你好厉害,几乎无所不能。”
“我就对画画一窍不通。”他耸耸肩,把锅子里炒好的香菇鸡球铲入一只葱白瓷盘内。
画画……呵!
她眼神霎时温柔似水,无限感激地道:“谢谢你送我的画图用具,你对我真的太慷慨了。”
乔谨只是把菜摆好,没有回答。
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解释这么多,事实上他也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你真的很好。”她忍不住再次重复,傻笑着。
他皱眉,微微窘然,“碗筷拿了吗?”
她一愣,“还没,我现在就去拿。”
“废话一堆。”他毫不留情地道。
音画还是笑得很开心,因为她知道在他冷然无表情的脸孔下,藏着一颗最温暖柔软的心。
只有她能窥见。
她笑得像个小花痴一样,尽管捧来了碗筷,还是止不住那频频逸出的笑意。
乔谨没好气地看着她,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包容宠溺。
任谁也无法对一个笑意盈盈的美丽小女子发脾气,他也不例外,顶多尽量保持面无表情。
但是今天中午,他还是多吃了一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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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画在乔谨家里已住了一星期了,她快乐忙碌得像只小蜂鸟,虽然手不动三宝,但是她每天拿着画笔就高兴得像饱尝了奶油的猫。
乔谨对她的态度还是淡淡的,但是他一举手、一投足间的深意却教她暗自窝心到了极点。
比方说前天两人一同看电视时,荧幕上的大卖场正广告着美国西北樱桃大特价的事,她不过无意地惊叹着好漂亮的红樱桃一声,隔天早上冰箱里就多出了一大盅鲜红欲滴的樱桃。
教她如何不感动连连呢?
总觉得该送点什么给他才好,她好想对他表达出满心满腔的感谢之意,因此她选择了为他绘上一幅凌云飞龙。
她虽然擅工笔画,但是气概雄伟、墨意淋漓的飞龙在天除了笔触精锐外,还要有慷慨激昂的豪情画意,所以她连连画了好几幅都嫌不够神气,总觉得应该要更神勇、更英气些。
如同此刻,她颊边、手边都染上了无意中沾着的黑墨,白皙的小脸蛋花得像只小花猫,可是她依旧一脸严肃专注地落笔,在雪色宣纸上挥洒点豁。
这一幅是她最觉有气势,最一气呵成的飞龙图,她越画越觉得兴奋,小手微微轻颤着,最后时刻飞快凌厉地点上神来一笔。
飞龙画就!
她微微喘气着,小脸上的惊喜快乐远远超过那大片墨渍遮住的神采。“太棒了,总算完成了。”
她心满意足地浏览着墨画,打算等到画一干之后,就马上捧到乔谨面前献给他。
电话铃声摹然响起,吓了音画好大一跳。
三楼电话怎会响?
她住了一星期,从未听过电话铃响半声,不过同居手则第一条规定就是绝对不准接电话,所以就算她听到了也只能装聋作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电话铃声持续响着,而且好像越响越有火气,到最后连音画也听不下去了,只好赶紧赶到客厅,拿起话筒再用力挂上。
登时安静无声高品质!
她吁了口气,正打算回卧房去欣赏那幅墨画,没想到才一转身电话铃声又叫嚣起来。
她吓了一跳,整整一分钟瞪着那具黑色电话。
究竟是谁?这么锲而不舍。
她为难地看着电话,既不想理会又怕打来的人心急如焚。
她考虑了几秒钟,乔谨冷漠淡然的警告声一直回响在耳畔,最终她还是一咬牙,狠心朝自己卧房走去。
电话在她身后一直尖叫。
“求求你别再响了,吵到楼下上课的人,我就要倒大霉了。”
她回到卧房,咬着唇,微蹙黛眉,那一声声催人心神的铃声依旧不肯放过她,响了再停,停了再响。
究竟是谁呢?这么追打不休的,应该是找乔谨的吧?
会是谁呢?也许是爱慕乔谨的女子打来的,不找到人绝不罢休……
她想着、想着竟发呆了起来,过了良久,电话铃声停了,画上的墨渍也干了。
蓦然间,一个重重的脚步踩过玄关、奔过客厅、冲向客房……蹬蹬蹬地撞进她卧房门口。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乔谨脸上有着明显的恼怒与急切,在看见她的容颜时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低吼道:“我以为你不见了!”
音画呆住,茫然地道:“啊?”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他大皱其眉。
她无辜地道:“同居手则第一条是不得接电话,是你自己规定的。”
他一愣,还是眉头未解,“我有订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条约?”
她郑重点头。
他眉头紧攒,“你就不懂得变通一下吗?”
音画呆呆地看着他,“喔。”
他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恢复了冷静自持。“你一个上午都在做什么?”
她展颜烂灿一笑,邀功地拿起桌上的墨画高高地呈上去,“这个!”
他紧紧盯着她献上的飞龙在天,那墨意深远威猛的龙高高盘踞云端,颇有翻云覆雨之凌厉气势。
乔谨的心蓦然咚地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猛然地撞击了心窝,激起一股深深的撼动。
“这是……”
“送你的。”她眼神亮晶晶。
他震撼地看着画,被动地接了过来,双眸还是离不开这幅画作,“你画得真好。”
“谢谢你。”她笑开了容颜,脸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他紧紧浏览着画,半晌才抬起头沙哑地道:“谢谢。”
她又欢喜又温柔地盯着他,“你真的喜欢吗?”
他点头,不能自己地低赞,“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功力,如果再继续深入钻研的话,恐怕成就会更高。”
她低垂下眼睫毛,柔柔软软地道:“其实我现在就很心满意足了,书画是一件让自己开心,也让别人看了赏心悦目的事,成就高不高对我而言并不那么重要的。”
“你不想再继续学?”
“也不是这样,只是我的环境不容许我再继续进修。”她一甩头,咧着嘴笑,“我还得工作呢!等到这件事完了以后,我还是得进入社会继续打拼,到时候别说学了,恐怕连拿起画笔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心蓦然一抽,不愿想像她白嫩秀气的小手在端盘子、洗碗筷,或者卖衣服、折衣服的情况。
他怀疑她做得来那些个粗重的工作。
“你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工作吗?”他闷着声问。
她想了想,“我才高中毕业,可能去当店员吧!再不然就是去打工卖卖衣服,要不然去麦当劳捞炸薯条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