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知道自己不应该再伤害她,可是他开口说出的话却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她比你年轻、比你活泼,更重要的是她是个处女。”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简直是差劲,但是他没办法再任她继续对自己迷恋下去。
“你很爱她?”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追问,这样只会令自己感到更加难堪,但她仍要苦苦逼迫自己,让他的残酷撕扯着早已四分五裂的心。
“没错,简直是一秒钟都离不开她。爱情的滋味,我一直到碰见她才知道。”非常的认真、有魄力,完美无瑕的演技。
浅草低下头来,打算用沉默窒息自己。
就在这时宝蝶蹦蹦跳跳地提着行李跑下来,边走边叫嚷着:“喂,打听到我的蛇被捉到哪去了吗?”
“打听到了。”他以爱怜的目光看着宝蝶。
宝蝶把竹篮子交给他。“快,去外头小木屋帮我捉蜘蛛、蜥蜴和变色龙。”
宙表情显然有些难看,不过浅草的更糟。
她心想这个女孩是什么样的怪胎?宙从来不喜欢这些恶心的东西。
“我马上去。宝蝶,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浅草,她说在你很小的时候见过你,因为她是李院长的孙女,而李院长是你父亲的忘年之交。”宙开始编造浅草的身份。
宝蝶很兴奋握住浅草的手。“你好,真高兴认识你。”
浅草眼中显露出嫉妒,冷冷地说:“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事?”宝蝶不解地瞅着她。
“得到他,你是最后的胜利者。”
宝蝶还是不懂,一迳傻笑着。“他照顾我是基于同情。”
宙提着竹篮走过来,听到她说的话,便打了下宝蝶的头。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把你当自己生命一样宝贝着。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这么说,我一定会以吻封住你的嘴。”他拖着宝蝶离开,不想让这件事穿帮。
宝蝶被宙拖着上车,脑子还因为浅草的话纠结混乱不已。“她刚刚莫名其妙地恭喜我。”
“是吗?”他点起烟来,脸上的表情淡然,对她的大惊小怪不以为意。
“说我得到你,我是最后的胜利者,你和她是认识的吧?”
他知道瞒不过她,所以老实的点头。“我们在法国有过数面之缘,她知道一些我的事。”
“就这样?”她显然不满意他草率敷衍的回答。
“就这样。”他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
“你和她难道没有精彩的爱情故事?”她打量着他。
“宝蝶,我喜欢的是像你这个样子的女孩。”他对每一个女孩都这么说。
“我和她比起来像粗糙的食物,像烧饼油条;而她是精致的蛋糕。”
宙狂放地笑着。“我倒宁可吃烧饼油条,现在有地方享用这样的晚餐吗?”
“现在的豆浆店是不分早晚的,我刚刚领了四百块工钱,等找到我的蛇后,你的晚餐就包在我身上了。”她大方地表示。
第三章
当宝蝶拉着宙走进了消防队,哭哭啼啼地,坚持非见到她的蛇不可;当知道他们把她的蛇杀了,她也非见到尸体不可。她的演技可真不是盖的,宙心想着。
接着她没经过人家的同意就直奔进消防队附设的厨房,她居然在消防队附设的厨房内,把口水吐在从她口袋中拿出的枯叶上,再放进煮好的蛇肉羹里,这实在是太不卫生了。
“你这些野蛮的动作从哪里学来的?”宙惊讶地质问宝蝶。
“你别管我,我们可以走了。”宝蝶拉着宙的手往外跑。
宙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觉得她这样的举动粗鄙不文雅。两人在言语上起了严重的冲突。
闹了一场之后,两人回到宙的车上,宝蝶没再开口,完全不理会宙的训话。
“蛇死了,我是不是没有烧饼油条吃了?”宙见她绷着一张脸,忍不住逗她。
“也许你吃了一口就发现自己不适合吃这么粗糙的食物。”她冷冷地回了他一句。
宙握住她的手。“那也得等我吃过再说。我请你好了,没保住你心爱的宠物是我的错,就当是我赔罪好了。”
“不,你对我够好了,肯收留我这么麻烦的女孩,你要不是少一根筋,就是嫌生活太平静。我想你还是考虑清楚,现在要反悔还来得及。”她深凝着他。
“我如果不收留你,你有更好的去处吗?”
“没有,我打算回深山去,逍遥自在地过我自己的生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他截断。“继续当个野蛮人?我不准。”
“凭什么?”她瞅着他。
宙温柔地笑了,一扫他撒谎时玩世不恭的态度。
“凭我不能放下你独自生活的意念。”他指着自己的脑筋。
“这是同情?”
“不,是出自内心的关爱。”说出“爱”这个字时连他自己都惊讶!
爱一个人,努力呵护一个女人,这意念是怎么产生的?
不是因为同情吗?
看着她明媚带野性的脸,她用眼神明白地告诉他,她不屑别人的同情,她没有他也可以过日子。
难道她不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她?
他又笑了,这怎么可能,所以别再想到那可笑的“爱”了,他告诉自己。
“你现在答应要照顾我,会不会过两天觉得我很烦,或我惹祸不断,你就把我送走?你要知道我已经十八岁了,不是没思想的小婴儿,我不喜欢自己像颗球一样被踢过来踢过去。”她要确认不会没两天就让他给送走。
她那倔强的表情,古灵精怪的面孔,再再透露她很可能会制造出各式各样可怕的麻烦。
“我知道,我既然决定照顾你,就会一直照顾到底。”宙对着她承诺。
“照顾我直到我嫁人?死亡?”她逼问他,淘气地眨着眼。
“没错,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受不了我为止!”宙半认真戏谑地回答。
“那我们定个契约吧!”她脑中充满鬼主意。
“定什么约?你才十八岁怎么懂这些?”
“我养父教我的,他教我要当个懂得收集证据的人。他这一生吃到最大的亏就是不相信契约,在该把属于他的女人用婚姻锁住的时候他没这么做,后来那女人和别人结婚了,他为这件事后悔一辈子。”
“你要我签什么约?”没想过她会这么精明。
“永远不能抛弃我,不管我犯什么样的错,像是杀人放火——”她天花乱坠地说着。
“你会杀人放火?”他指着她,诧异地问。
她拍掉他的手。“我说也许啦!人生啊!事事难料,像我当年坠机,谁能想到我会生还?”
“你说的是。不过明得拉丽爷爷是你的监护人,也许他另有打算,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他是他,你是你,他只是名义上必须照顾我,而你是心甘情愿要背负我这个包袱,不是吗?如果不是——”她想说我不勉强你。
“我是自愿的。”宙脱口而出。他以为自己是被逼的,但现在还是被逼的吗?他胡涂了。“自愿”两字他是这么笃定地讲出来,在以前的他看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有养父替我找的律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马上打电话找他。”
“不用这么正式吧?”到了律师那,他就不能隐藏他的假身份了。
“当然要,一定要。”宝蝶迭声地喊。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他相信自己一定是疯了,要不怎么会答应她。
她高兴地搂着他又亲又吻的,对于自己认来的亲人,开心得不得了。
“现在可以去吃烧饼油条了吗?”宙无奈地问。
她高举右手。“马上去。”
???
“这封信,我一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拿给宝蝶?”李院长对孙女浅草说。
“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母亲把信拿给我之后就失踪了,至今生死不明;她当初是说假如宝蝶有幸活着,要我把信交给她。逝者已矣,也许没这个必要了,引起她的忧伤是我最不愿见到的。”
浅草肯定是憎恨宝蝶的。
她凭什么抢走宙?如果这封信能引起她的悲伤,浅草希望她伤心至死。
只要除掉宝蝶,宙就会重新回到她身边,她心里这么想着。
“爷爷,你看过信的内容吗?”
“没有。没看过。”
“该面对的事,她迟早要面对的,她也不小了,经过那么多挫折,她早已学会坚强面对一切。如果您不方便交给她,怕面对她的悲伤,那把信交给我,由我为您代劳。”浅草极力说服着爷爷。
“你打算怎么说?”
“爷爷,不如由我和她培养良好的友谊,迟一些等我清楚她的想法,再把信交给她。”
“你打算给她做心理辅导?”
“如果我能够的话。”浅草撒下漫天谎言。
“那最好不过了。”院长欣慰极了。
李院长根本不知道浅草心里打的主意。这半年来,浅草一直在宙的心理医生琳达那里,接受心理辅导。
失去宙的她,情绪一直不平稳,原本是为了淡忘宙才离开法国的。她压根没想到回到台湾,竟然能见到宙,偏偏他身边已有别的女人,她的心态更不能平衡了。
她必须想办法对付那个女人,把宙抢回来,她会想出办法的。
???
到了宙的别墅,宝蝶横冲直撞地参观过一个又一个的房间,直到她把行李搬进了主卧室,把宙的衣服一件一件地从衣橱里拿出来,宙才明白什么叫鸠占鹊巢。
“这是我的房间。”他不客气地嚷嚷,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挂回去。
“现在这里是我的房间。”她霸道地说着,不客气地把宙重新挂回去的衣服再丢到门外。
“嘿!你不要太过分。你这是在做什么?”宙冲到门口捡回被丢出的衣服。
“我非住这个房间不可!”她坚持着不肯让步。
“为什么?”宙不解地望着她,只觉得她实在是太胡闹了。
宝蝶把落地窗打开,指着外头那空阔的大阳台。“我要在这里养宠物!”宝蝶瞅着宙。
“不可以,我不同意你把那些可怕的东西养在这里。”天啊!他只要一想到蜘蛛、蜥蜴、变色龙及蛇会爬满他住的地方,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为什么不可以?你答应要照顾我的。”她嘟着嘴不悦地坐在床上,双眼瞪视他。
“我答应照顾你,但不包括这些恶心的动物。你必须把它们送走。”宙以强硬的口气零着。
“如果我不肯呢?”她也倔强得很,换了一个姿势躺在床上,双腿交叠,右手撑着头,嘴巴嘟得高高的。
“只要你不养这些恶心的动物!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宙安抚她。
“可是我舍不得送走它们嘛,除非你替我找到肯养它们的主人。”
“没问题。”他不等她再有其他意见,马上拨电话给曹策。
“明天在工厂内帮我刊登海报,只要愿意领养蜘蛛、蜥蜴和变色龙者,每个月可多领五仟元台币的宠物津贴。”
曹策听重这么说,虽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仍有礼貌地回答:“没问题,还有什么事要交代?这别墅你满意吗?住得惯吧?”
“住得惯,还要麻烦你帮我请个老师,要最好的,最好是国立大学的博士。我明天就要见到他。”“你开什么玩笑?现在都几点了,你明天要见到他?”曹策惊叫道。
“我没有开玩笑,我认养了一个十八岁女孩,从深山来的野人,我想测一下她的程度。”宙严肃地说道。
“你说真的?你不是不喜欢有人打扰你的生活?”曹策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所以我才得把这野丫头的宠物送走,你明不明白?”宙疲累地看着躺在床上眯着眼,看起来仿佛睡着了的宝蝶。
“不大明白,不过我尽量去办。那丫头现在人呢?”
“在我的床上,好像睡着了,真是个麻烦的闯祸精。好了,明天到了公司再跟你聊。”宙挂了电话。
宙不想让曹策有机会问他,像你这么孤僻的人怎么受得了那丫头?
宙坐到宝蝶身边,突然想起她还没洗澡呢!想叫醒她,但她睡着了的模样,可爱的令人不忍心叫醒她。
“算了,明天再洗也一样。”他轻掐着她的脸。
那微张的嘴巴,粉红的唇色,那微合的双眼,既长又卷曲的睫毛,安稳的鼻息,侧躺的慵懒姿态,像是刚吃饱的猫咪。
他为她盖上棉被。她似有意若无意地抓起他的手搔着痒。
他替她拨拨垂落颊畔的发,顺从地替她搔痒。
她可享受了,翻了一个身呢喃着:“这里也要,这里还要,还有那边。”她懒洋洋抓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背部点了好几个位置。宝蝶连眼都没睁开,打了一个呵欠,便又沉沉地昏睡过去,摆明了是把宙当成保姆般使唤。
宙长这么大可从没替人抓过痒,她居然理直气壮地使唤他。他虽生气却也拿她没辙。
更糟的是当他抱着被宝蝶丢在房门口的衣服准备离去,却发现这丫头的脚掌脏得不像话。
对于有洁癖的宙来说,这简直是令人无法忍受的事。
他犹豫了片刻,决定把他的衣服抱到隔壁的房间,再回来帮她清洗脚丫子。
他边洗边思考着,是不是他这些年来坏事做多了,谎言讲多了,才遭到这样的惩罚?
帮女人洗脚,像照顾一个小孩般的照顾一个女人,他从来没做过,相信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
这滋味对他来讲是折磨人的,但也不如他想像中的难过,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居然是满足感,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认知吓住了。
宙把脸盆和毛巾拿到浴室清洗,不敢相信自己会因为这个丫头产生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
早晨八点,当宙打开宝蝶的房间,没想到这丫头已经醒了。
只见她头发湿答答的,穿了一件浴袍坐在床上,对着她的宠物蜘蛛吹泡泡。
他皱着眉,略显不悦。“谁允许你把蜘蛛放出来的?”
她不理会他,又吹了一口泡泡,只见成串的泡泡朝宙的方向飞去,很快地在半空中化为乌有。
“当然是我自己,我是这房间的主人不是吗?”她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床上,身后垫了两个枕头。“喂,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我昨天才收养的小养女,我才刚起床你就惹我生气,这样不太好吧?”宙以半恐吓半威胁的口吻说道。
想到她昨晚还让他清洗脚掌,他就有点火大。
“那你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不要来见我呀!”
宙瞪视着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梭巡着。她的双腿交叠着,浴袍的腰带松垮垮地,酥胸半露,修长的美腿曲线诱人地侧伸着,她丝毫不知晓自己的玲珑躯体对男人简直是致命的吸引力!“我是来叫你起床的,现在给你半个小时整理妥当,我要带你到公司去。”他明白自己再不出去恐怕就难以自制了,他对她美妙的身子起了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