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医生似乎有些为难:“我看过方小姐新加坡的病历,方小姐似乎一直都在很大的精神困扰与刺激下。这一年来情况似乎有好转,但今天的情况看起来却十分的糟,如果问题不解决,她会不定期的发作,一发作就可能自残或伤人。这样下去,她的家人亲友和她自己都会很难照顾的,住院将是最好的选择。”
如岚与洛青对看了一下。表情惨然。
“你们好好考虑一下。”邓医生正想离开时,却突然又想像到什么似的:“对了,千万注意别让方小姐见到一个叫做‘如岚’的女人,一见到她,她就会立刻失控。”邓医生离开。
沉默了许久,如岚很困难的开了口,看了看洛青:“我先离开吧!”
洛青点了点头。
“好好照顾爱伦。”
洛青点了头,看著如岚的背影。
如岚脚步维艰,十分疲累的走出了医院。
她游魂似地,爬上了自己的车,无意识地开著车,回到了旅馆。
“如岚?”家明立刻迎了上来,正想说些什么时,却被如岚衣服上的点点血迹给吓坏了。
家明冲到了如岚身边,才发现如岚手上包著纱布:“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你的手怎么了?”
如岚没有反应,家明觉得奇怪,提高於声线:“如岚!”
如岚好像神志终於被唤回一样,转头看著家明。
家明看著如岚:“发生什么事?我一回来就没看到你,房间里的花瓶碎了,桌子椅子都被推倒了,打你的手机又发现你根本没带出去……”家明迟疑了一会:“有谁来过,是不是谁说了什么,你一气之下把花瓶都打碎了,还伤了自己的手?”
如岚没有回答,只是定眼看著家明。
“如岚……”
如岚突然向前很用力地抱住了家明,将头埋在家明的怀里。
家明愕然,但仍紧紧抱著她:“发生什么事了?”
如岚仰头,突然积极地,疯狂地吻著家明,家明愣住了。
“如……如岚……”家明被吻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却感觉脸颊冰冷。
如岚哭了。
他立刻将唇移开,用双手捧住如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如岚泪眼看著家明;.家明,我爱你,真的很爱你。”
家明愣,但还想再问什么时,如岚又对家明送上了吻,家明怎么都难以拒绝如岚这样的缠绵,二人就这样从门边吻到了床上。
如岚趴在家明的身上,将家明的衣服拉开,疯狂似地吻著家明,从家明的脸,到胸,到他的欲望中心。
如岚笨拙地吸吮了起来。家明无法抗拒这样的挑弄,低声吼叫了起来。
如岚的身体开始自动自发地缠绕著他,那种强烈的付出,令家明感到惊讶。她从未这样主动地要做过,她的表现不只像是昨晚的延伸,反应简直热烈得过了头。
家明明白了,这不只是单纯的反应,而是一种自发性的付出,而这份付出,源自从她对他的爱。家明惊讶於如岚对自己感情的深度。她一向是一个热情的人,她对任何事都充满了热情。但对他,从未这样明白直接的表现出来。
连如岚自己都无法相信,她会对家明有这样强烈的爱欲。
也许是因为,她即将和他永远分开……
於是她尽自己所能,试图将他推至可获致极度愉悦感受的边缘。但家明似乎想多享受一点这样的时光,他有些抵抗,想要延长。直到两人一起达到了巅峰,
如岚此时此刻终於确定,也终於对自己承认,她真的好爱家明。
家明转开她的身体,搂著她枕在自己肩头上,感觉他身体的速率慢了下来。
他并不是个容易失去控制的人,他记得有段时间,失控对他而言,甚至是件不可能的事。
但从遇到如岚开始,他已不知为如岚失控了无数次。
但此时此刻,他终於不觉得害怕了,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岚也如他爱她一样,强烈地爱著他。
如岚像猫咪想找寻栖身之处一般,死命地偎近他,家明感觉她温暖的鼻息吹在他的肌肤上,然后她的头抬起又低下,似乎扭寻找个舒适的位置,柔软的发丝在他的颈边轻擦。
家明笑了,笑得十分满足:“如岚,明天你想做什么?我叫希利雅取消所有的行程,出去渡假?”
如岚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地偎紧家明。
“想睡了吗?”
如岚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进家明怀中。
家明笑,爱怜地抚了抚如岚的头,自己也闭上眼去。
不久之后,家明发出了稳定的鼻息。
如岚却张开了眼,抬头看著家明的侧脸。
这是最后一次的缠绵了。
如岚突然觉得自己能了解茱丽叶的心情,此时此刻,她希望,晨光不要来。
她忍住不哭,不掉下泪来。
不能再哭,因为不能让家明发现。
她闭上了眼,享受这最后一刻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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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清晨还是来了。
家明张开眼睛,左手向旁边伸了过去,想将心爱的如岚揽进怀里,突然发现,床边都是空的。
他坐起了身,看了看周边,并无如岚的身影。
她在洗手间里吗?
他站了起来:“如岚,你起来了吗?”
但房间里并无回音,家明走了出来,发现桌上,留了一张字条。
“家明,我爱你,一生一世都爱你,但这份爱却会伤害这么多人,也许上天注定我真的必须孤寡一生。”
上面并没有署名,却留著一枚戒指。
是他昨天才刚要如岚再度戴上的婚戒。
家明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她又走了吗?
为什么?
她昨天还那样热切地说著,她有多么的爱他。
他想起昨天她那出奇地热情,原来只是因为今天要离开他,所以,是最后一次的纪念吗?
爱他,却要离开他?
家明无法接受,发出受伤的吼叫:“为什么?”
他慌乱地寻找著手机,他给了如岚一个手机,说明她一定要随传随到的。
家明跌跌撞撞,疯狂地在房间里搜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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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岚走向机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如岚愣了许久,寻找著响声的来源,一拿出来,才发现家明给她的手机还在她的包包里。
她很艰难地将手机拿了出来。
她按了通话键,家明的声音急切地从那头传来。
“如岚,你在哪里?”
如岚欲言又止,她该说什么呢?能说的,也只有“再见”两个字。她没有勇气再说一次。
於是,她什么没能说,只能一直听著家明呼唤。
“如岚,你究竟在哪里?如岚……”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按下了挂断键。
电话没三秒又再度响起,如岚气急败坏,手忙脚乱地把电池都拔了下来。
她狠下了心,将手机和电池,丢进了机场前面的喷水池里。
家明再也打不通电话,气得将手机往墙上一丢。剧烈地冲击下,手机四分五裂,就像此时家明的心。
如岚究竟在哪里?
他想到,刚刚似乎在电话中,听到飞机飞过的声音。
她在机场?她想逃出国去吗?
家明立刻捉起了披在椅背上的衣服,往外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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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非常地好,蓝天白云,但如岚的心却阴雨绵绵,连泪都流不出来。她只苍白著脸,看著窗外,城市的风光越来越远。
二个小时后,她又再度站在恩慈育幼院的门口。
恩慈正在教著孩子们唱著圣歌。
她站在门外,听著孩子们无忧无虑,纯真的歌声,她知道,她可以像三年前一样在这里疗伤止痛。
恩慈注意到她,停了歌声,走了过来。
“你回来啦!”
如岚笑笑,点了点头,故作轻松:“我又逃难来这儿了。”
恩慈是如岚多年来的好友,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将大门打开:“欢迎。”
如岚张开双臂,拥住恩慈。
小广跑了过来:“如岚……啊,不是,若风姐姐,来跟我们一起玩。”
恩慈摸摸小广的头:“若风姐姐刚回来很累,明天再找她一起玩吧!”
如岚笑:“没关系啦!”
她也希望可以玩得一身汗,这样一来,就不会再哭了吧。
於是她把背包一丢,就拿起放在旁边的足球。
“我们来玩足球,小广要当守门员还是前锋啊?”
“我要当罗纳度。”
如岚大笑:“好,那我就来当卡恩。”
如岚用力将球踢了出去。
一群孩子大笑大叫地,跟著如岚跑著,追逐著球。
一直玩到夕阳西斜,如岚才一身汗一身泥回到育幼院里。
恩慈笑,长长的饭桌上已经摆好饭菜了。
如岚拿起了饭碗,就想开电视看。
恩慈立刻将电视按掉,对如岚怒目相视。
“喂,你怎么跟以前一样,吃饭都不好好在餐桌上,一定要看著电视吃,这样会消化不良的。”
“哎唷,我又不跟你一样是修女,别计较这么多嘛!”如岚拿著筷子比划著。
“不行,你给我坐好,否则孩子们有样学样怎么办?”
“是是是!”如岚像顽皮的孩子一样,立刻拿了椅坐了下来,双手合十:“感谢主和我的大恩人泰勒莎修女,赐我美好的一餐。”
恩慈正想说什么时,如岚已经绕到她后面,伸手将电视电源键打开。
恩慈大叹了一口气,正想出声骂人时,却听到电视的播报员正用清晰标准的国语,播报最新的新闻。
“今天中山高速公路发生一起重大车祸,新加坡富商程家明驾驶著一辆宝士车在往中正国际机场的路段,因为超速驾驶,一时刹车不及,撞上安全岛,宾土车全毁,而程家明伤重就医,现在还在手术室中抢救。对於程家明为什么会突然超速驾驶,以及手术的详细情况,我们会随时为您做最新的报导。”
如岚突然伸手关掉了电视,神情呆滞了起来。
恩慈看著如岚的脸色,伸出了手,将如岚抱在怀里。
许久之后,在恩慈怀中的如岚肩膀抽动了起来。
她抬起头来,满脸是泪:“恩慈,我再也没办法去爱人了,这辈子都不行了。”
恩慈也为好朋友伤痛,但她什么安慰的话都没说,只是像圣母一般搂著如岚,轻拍著她的肩膀。
如岚在恩慈怀中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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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家明全身都是维生系统。
爱伦握著家明的手,她手腕上的伤痕,除了一条淡红色的疤,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但她眼眶的红肿,和因长期睡眠不足地黑眼圈,却让她看起来更加的憔悴。
洛青开了房门,走了进来,站在爱伦的身边。
“你来啦!”
“我来了,你已经待在这里三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休息什么,你昨天还不是陪梅姨待了一晚上了。”
洛青惨笑了一下:“我送梅姨回去后,小盹了一下,而你从昨晚就没合过眼。”他拉了拉爱伦的手臂:“走吧,我已经叫老江在医院外面等你了。”
爱伦摇摇头:“我不累,我不想回去,已经一个月了,我想家明应该快起来了。”
洛青不言,看著家明。
已经一个月了……
这─个月来,如岚从来没进过这医院一步,爱伦则是天天在此。
梅姨从一开始骂家明骂如岚骂得响天震地。到昨晚,已经像是一个老妇人看著病危的儿子,只能泪眼以对。
洛青看著家明逐渐消瘦的双颊,他想起昨天医生对他们说的话。
“我们一个月前的手术里,已经将脑中的血块都清除得差不多了,而脑断层及脑波的检查也都显示程先生没有什么外在的问题。但是程先生依旧没有醒来,我们想过很多的可能性,也许程先生有什么想逃避的事情,甚或连求生意志都没有了。所以,他宁愿选择沉睡。但是,再这样下去,不用很久,也许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身体机能就会逐渐的丧失,醒来的机会会越来越渺茫。我们医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们可不可以想想,有什么人事物可以让程先生有活下去的希望,因为这种事真的必须靠病人的意志。”
家明的意志,就是如岚吧。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缘分呀。
洛青叹了一口气。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到了爱伦的旁边。
“爱伦,你去见见如岚好吗?叫如岚来看家明。”
爱伦转过头来看著洛青,似乎想确定洛青是不是认真的。
洛青很认真的看著爱伦:“如岚要出国了,她要去尼泊尔收集喜马拉雅山的风声,三天后就出发了。”
爱伦不敢置信:“她要去尼泊尔?家明现在这个样子,她还能去尼泊尔?”
洛青叹了一口气:“我想如岚心中比我们更痛苦,但为了你,她不愿再回到家明身边。”
爱伦气道:“她有什么好痛苦,我看她很看得开,家明这样,她还是照常工作,照常出国。”
洛青看著爱伦:“爱伦,别这样,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很喜欢如岚的。没错,你是因为如岚抢走了家明的爱而生气,但和如岚相处时,你也开始喜欢如岚了,你知道如岚不是坏人,你没办法恨她,所以你才会那么痛苦,你喜欢家明,也喜如岚,却无法忍受他们相爱,所以精神才会分裂。”
爱伦大叫了一声:“你别说了。”
爱伦的叫声惊动了在外面的护士,跑了进来:“怎么了,病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洛青起来圆场:“没事,没事,刚刚这位女士说话太大声了一点。”
护士似乎有些不满:“程先生还是属於重症病人,你们随侍亲友说话要小心一点,别妨碍病人养病。”
“是,我们知道,对不起,谢谢你!”洛青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护士总算走了出去,洛青呼了一口气,坐了下来,又转头看著爱伦。
爱伦似乎有些动摇,她咬著下唇,似乎不想去承认事实就是洛青说的如此。
洛青带著鼓励的眼神:“爱伦,我知道你是最爱家明的,你不可能会让家明一直这样昏迷下去,尤其是当你知道,有人可以救他的时候。”
爱伦用怨恨的眼光看著他:“沈洛青,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为什么连你也这么残忍,你怎么能要我去把如岚带到家明面前来,你怎么能,我又怎么能?”
“你能的,爱伦,现在只有你能了,只有你还可能将如岚劝回来,只有你能救家明了。”
爱伦死命地摇著头:“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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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音公司的工作室中。如岚拿著一杯咖啡,发著呆。工作室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一个又一个的箱子,写著寄往尼泊尔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