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帮梅姨看一块工业开发土地。”
家明从二楼下来,又搂了如岚一下,“那叫洛青去吧!高尔夫球场那如果迟到了,梅姨又会不高兴了。”
“爱伦也是在帮梅姨办事,梅姨又这么疼爱伦,如果我去帮爱伦了,梅姨应该会更高兴吧!”
“但是梅姨最讨厌人家迟到的。”
“所以你先去。”
“但梅姨如果没有看到我们同时出现,她还是会说话的。”
“程家明,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朋友义气,爱伦找的是我,我就该去。”如岚瞪著家明,穿上了衣服。然后推著家明出门。
“总而言之,你先去吧!二个小时后我就到了。”
“新山蛮远的,我叫黄叔带你去吧!”家明看著如岚轻跑上楼。
“不要了,我今天想试试你送我那台法拉利。爱伦也一直说她想坐坐看呢。”如岚已经隐没在楼梯上。
家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你可小心一点,上个月我已经收到十张超速罚单了。”
楼上传来如岚的叫声:“程家明,你好烦,你赶快出门去吧,梅姨在等你。”
“好吧,我先走了。”
如岚突然衣衫不整地从楼上冲了下来,跑到家明面前,如小鸟啄一般轻吻了家明的脸一下。
“bye bye!”
家明拉了拉如岚的手,轻轻转了转如岚手上的婚戒。“千万小心开车,我等你来。”
家明转头出门,出门前,突然不舍地回了头。
他看著如岚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之上。
第二章
“家明……对不起……我爱你……真的……对不起!”
她梦呓著,脸上轻沁著汗水和几乎查觉不出的泪。
一阵莫名轻响,让如岚突然惊醒了过来,张眼一看,她一个人,仍在窄小的帐蓬里,收音机里正播放著U2的With or without you。
See the stone set in your eyes
See the thome twist in your side
I wait for you
Sleight of hand and twidst of fate
On a bed of nails she makes me wait
And I wait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I can't live
With or without you
U2的主唱吟唱著这首曲子,透过收音机那不甚清楚的音质,更像从过去世界传回来的歌曲。
就是这首歌,将她三年前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勾回。
她使劲按掉了收音机的电源键,音乐戛然而止。
一切都是过去式了。她安了心,轻拭去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的水珠。
三年了吧,以为可以忘了,怎么又再想起他了呢?这个她这辈子最对不起,却得逃离的人──程家明。
她轻甩了甩头,想甩去关于他的一切,一声鸟啭引起她的注意,她揭开了帐蓬的门,看向外面,天空仍是黑的,但空气粒子似乎已经开始闪著光了,Magic hour自然音收集时刻快到了,她得赶快工作。
她立刻将工具组装了起来,穿上外套,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云雾如薄纱一般,罩著苍翠的森林,大地彷佛在睡与醒之间,迷离梦幻,如岚轻声地拿著机器,缓步地,就怕惊扰这一切,她拿著摄影机和收音机器,记录著眼前。即然是Magic hour,就意谓著这是极其短暂的,不多久,灿烂的阳光已经穿越了枝叶,云雾渐渐散去,唤醒枝叶上的鸟儿们,微风吹过树梢,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啭著,颤枝而去,她使劲将收音机器拿得老高,希望能更清楚地记录下那几乎是听不到的声音。
但转眼间,乌云突然遮去了阳光,山区的天气变化瞬息,她立刻将机器在最后时间内收好,全部披上雨具,自己反而淋著雨,奔向自己的帐蓬里。
“哇,变天得真快。”
她总算顺利地钻进了帐蓬,“还好,这次只淋个半湿。”她看向机器,仔细地检查著机揣有没有淋到雨,检查完后,她将工作日志打开,记录著今天的录音成果,这三年来,她已经很习於这种天气变化了。
她的工作是自然音的收集,是一个音乐专案小组的组长,在近几年讲求心灵音乐的风潮中,这难得是一个可以喂饱自己的兴趣;不但如此,她同时还可以记录影像,很多时候还能为她再赚进一笔小财,因此如岚可是十分得其所哉,乐在工作。
除了偶而会想起那个不愿想起的过去……那个叫“商如岚”的过去。
现在的她,不再是商如岚,而是桑若风。
突然,她发现自己的卫星电话有来电记录,她觉得奇怪,她的组员小芬、小倩都知道她这次出来只有一个星期,什么事不能等下山再联络吗?
她拿起电话拨了号。
“喂,小芬是我──”
“若风──”小芬一阵哭音,好像一时之间讲不出话似的。
“喂,你先说完话再哭好不好,究竟什么事呀,不要告诉我是你男朋友离开你,你找我哭诉啊,付电话费的沈翔生会翻脸的!”
“还翻脸呢!我们根本连沈老大的脸都见不到,他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已经一天一夜没出来了,我们还怕他在里面烧炭自杀。
“究竟发生什么事?”若风十分困惑,那个沈翔生失恋了吗,不对呀,他不像是这种人。
“还不是最上面的那个猪头董事长,将公司抵押出去,公司现在是名存实亡了。”
“什么?”若风鬼叫了起来。
“现在听说有一个叫蓝天的外资财团是准备接收晶音,但是要裁掉自然音部门和计划改做一般的流行音乐,沈老大可能是第一个被裁掉的人。”
“喂,那个叫什么天的财团有没有脑袋,去年是我们帮公司赚进最多的利润耶!凭什么裁我们自然音部门?”
“但是他们说今年经济不景气,没人有什么闲情逸致再听什么自然音乐了,去年我们赚最多,等於今年我们业绩衰退最多,所以要裁掉。”
“这什么逻辑,没人去跟他们争取吗?”如岚几乎是用吼的。
“若风,现在上面的猪董猪总们已经像条哈巴狗,蓝天说一,他们连个二都不敢说,沈老大看来是已经阵亡了,只有你是我们这个小组的头目,但你也不在场,我们这些小罗罗说话谁会听呀!”
“我立刻回去。”
若风摔下了电话。
什么财团?是,她是知道不景气,但是自然音是最重音质的,所以MP3和盗版CD本就不会切入这个市场,这个市场才是最稳定的,那些在上位的人只会看财务报表,懂不懂这个市场呀!
她立刻收拾起包袱,不管如何,她在她最爱的森林里叨念著是没用的,得去都市森林里搏杀才是,人到无求品自高,她可以粗茶淡饭,沈翔生也是老手,绝对可以自己料理自己,但那两个还嗷嗷待哺的小芬、小倩会饿死,二则,她还是希望这些森林里的美好声音可以让更多人分享,所以她虽不愿下去,还是得下去。
她连夜开著她的二手烂吉普,一路冲回晶音公司,一进门就看到兵荒马乱后的景象,走的走,逃的逃,留下的都是小芬、小倩这几个老弱妇孺,还有那个没担当没勇气关著房门的沈翔生。
若风立刻冲向沈翔生的办公室,大门深锁。
“沈翔生,你给我开门,你是不是男人呀!”若风又拍又踹,一副再不开门就拿铁锤破门而入的姿态。
门总算缓缓地开了,沈翔生满脸胡渣,十分憔悴地走了出来,“若风,你回来了?”
“你是不是男子汉呀,遇到这种不合理的事,你不会出来抗争呀!”
“若风真对不起,我没能达成我们的梦想,我可能要被裁了。”沈翔生只差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若风怒极反笑,讽刺著说:“这个叫什么天公司好有人情呀,可能被裁员的人还可以躲在办公室里一天一夜?白付你这一天的薪水干嘛呀,让你在里面与书桌书柜电脑台灯吻别是不是?”
沈翔生没有反应,依然沉醉在他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中。
若风气从中来:“什么叫解决问题你知不知道?你一天没被裁员,一天就是部门主管,有新财团接手,你身为部门主管,就应该去说明我们部门要留下来的原因,经过争取之后,还是被裁撤,我们无话可说,问题是,那个叫什么蓝天集团的人,可能只看到猪董猪总所提供的资料,他们一向对我们除之而后快,你现在这样,不等於就是认输了吗?”
“事情不像你想得这么简单。”
“再不简单的事就都可简单化。”若风回头,提起包包,立刻就往外走。“你不去,我去,我直接去找最上面的人谈。”
若风又跳上烂吉普,一路就往那个蓝天集团的大楼冲去。
去到的时间刚好是早上九点,她车一丢,就冲了进去,直往电梯,因为冲得太理所当然,连警卫和接待处都愣愣地看著这位穿著破旧的牛仔外套牛仔裤的小姐,消失在电梯之中。
若风怒气冲冲,直直奔向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秘书希利雅十分机警,立刻阻挡:“小姐,请等一下,你不能这样闯进去啊,小姐……”
若风才不管,一脚就踹开了大门,那是一个偌大且豪华的办公室,一个壮硕人影站在一席落地窗前,因为若风闯人而回了头,但逆著光,若风看不清楚,只觉得身影十分熟悉。那人还哼著歌,是那首今天早上才让如岚做了恶梦的With or without you。
谁?背影好熟?怎么会突然哼这首歌?
算了,都快失业了,谁管他喜欢哼什么歌呀,他喜欢唱广东大戏都是他家的事。先解决跟前的问题比较重要。
若风十分严肃自我介绍了起来:“您好,我叫桑若风,是晶音公司的音乐工程师,未经允许就闯进来很抱歉,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谈谈。”
希利雅实在拉不住若风,只好不断地向总裁抱歉:“总裁,真对不起.我实在阻止不了这位小姐……”
“没关系,你出去吧!”
若风一震,这个声音……
不会吧,不会是他吧?
只见那个窗前人影伸出手,将百叶窗拉上,回过头来。
真是他!程家明。
只见家明自信满满,微笑地看著若风,眼中闪著复杂且邪气的光芒。
若风张大了嘴.立刻后退一步,“……真是你!”
家明看到她的表情,笑意更深,“你需要吓成这样吗?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应该清楚会有今天这种场面的。”
若风立刻转头跑向门,但家明的动作更快,立刻按向桌上对讲机:“希利雅,把门锁上。”
若风才跑到门前,就听到“嚓”一声,门锁上了。
但若风仍不放弃,拚死命地想拉开门,只不过那道厚重金属的豪华大门连动都不动。若风手握住门把,全身僵冷了起来,不能出去,也不敢回头,她只能像只壁虎一样趴在门上。
若风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有特异功能,能够穿门而过。
家明看到若风的动作,笑出声来,因为确定她是跑不了了,於是好整以暇地,缓步走到了酒柜前,拿出了金门高粱,最便宜的;一种不该属於那豪华酒柜的廉价酒,倒了二杯,还故意很慢很慢地,让若风能够一声一声,一步一步地听到他走近的声音,他走到了若风的身后,倾身向前,在若风的耳边低语著,若风感受到家明温热的男性气息从后传来,心跳得更快。
“你想一辈子都不要回头吗?”家明的声音在若风耳边响起,似有若无地,家明还用他的脸颊轻轻碰触摩擦著若风的脸,那是若风十分熟悉却已遗忘三年的亲腻动作。
若风浑身轻颤了起来,她知道她一定得回头,否则她永远不会知道家明想干嘛,那她就输定了……
若风很艰难地回了头,一回头,就发现自己与家明的脸相距不到十公分,整个人都笼罩在家明目光下,那是带点痴、带点狂、带点恨,以及执著的炙热目光。
家明将右手的酒杯碰了碰若风的脸,“要不要喝点酒?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四十度高粱。”
若风颤著手,将酒杯拿了过来,家明满意地扬了扬嘴角,将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若风的杯子:“庆祝我们夫妻重逢。”
若风看著酒,决定以酒壮胆,一饮而尽,家明十分有兴味地看著她:“真高兴,三年了,你喝酒的豪爽还是没变。如岚……不……我现在该叫你若风吧?”
家明颇有意味地笑著看著她:“你真会取名字,岚是云雾,已经让人捉摸不定,风更是来无影去无踪。”
如岚喝完了酒,将酒杯放在门边的吧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勇敢看著家明,“这……这是偶然的吗?”
家明笑了笑:“你想呢?”他再喝了一口酒。“不管是岚还是风,一样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如岚看著家明,像想起什么的,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晶音公司的倒闭、收购、停止自然音计划……都是你搞出来?”
家明并不回答,只一副想当然尔那种表情轻笑了笑。
如岚怒气上升,“你搞那么多事,究竟想干嘛?”
家明饮了一口酒,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这还要问,你没那么笨吧!”
如岚顿时气结,脑中一片混乱,将眼神别开,紧咬著唇,半晌都出不了声。
家明看著她,突然伸出了手,爱怜地用大姆指轻抚著如岚的嘴唇:“别这么用力咬,我会心疼的。”
如岚十分生气地别过脸,将家明的手甩开。
这种动作彷佛引爆了家明沉潜著的怒气,二话不说,将酒杯重重摔下,立刻用二只手硬将如岚的脸扳向了他,靠得极近极近。
“你还敢这样对我?你知道吗?从我知道你车祸根本没死,只是藉故逃离我时,我每天都在想,当我再看到你,我究竟会怎么做……”家明用一只手扣住如岚的下颚,强迫著如岚一定要面对著他,另一只手则扼住了如岚纤细的颈。
“我多想杀了你……”家明逐渐加强了手力,脸却靠如岚极近极近,棱角的唇却与手劲完全相反,如触碰丝绒一般轻轻抚弄著如岚紧闭的唇。
如岚被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将嘴轻启想说些什么,但话还来不及出口,家明突然像大军进袭一般,重重地、粗暴地吻了下去,激吻著,狂吻著,将舌头探进樱红双唇间,近乎疯狂地侵略著如岚的感官与意识,但扼住如岚脖子上的手力却未曾放松,如岚挣扎,用尽力气都推不开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