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怕你对我怎样咧。”叶小如摆出一副谁怕谁的架式。“只是……这样子好吗?”她仍有些犹豫,毕竟要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同住,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一个月付你一万五,总可以了吧?”刘锡威继续加温。
“一万五?!”叶小如登时眼睛亮闪闪。
她这间房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一个月要一万元房租。原本是和她之前的男朋友住,房租还算合理,但是一旦变成一个人住,这间房子就嫌太大了,房租也成了一大负担。
要不是她内心里还期盼男朋友回心转意,希望有一天他会再回到她身边,否则她是不会继续租住的。
现在居然有人肯出那么高的价钱来分租她这间下雨会漏水的破房子,叶小如不免心动了起来。她开始打起如意算盘来了。
“你住客房,饭自己煮,垃圾自己倒哦。”叶小如开出条件,可见她已经认可。
“好,这没问题。”刘锡威很爽快的点头答应,只要能让他暂时躲开顾盼盼,他什么都答应。
“还有,不准进我房间。”叶小如又再加一条。
“好,什么都好。”刘锡威用力点头,现在他只求有一个地方能让他睡个好觉就行了。
“这间是你的,那间是我的。”叶小如简单介绍公寓设施,“洗手间在这里。先说好,我的洗发精、沐浴乳不可以偷用。”果然锱铢必较,连这种东西都要计较。
“你没别套衣服了吗?”叶小如打量着他问。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穿着结婚礼服、空手而来的刘锡威,此刻正扯着领带。
“现在服饰店还没关门吗?”刘锡威看看手表,指针已指向十,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
而回家拿衣服更是天方夜谭,只要他一回去,不被剥层皮才怪!
“那我只好脱光睡觉喽。”刘锡威莫可奈何的耸耸肩,总不能要他穿着西装睡觉吧?
“我那边有衣服,先借你穿好了。”叶小如打量他的身材,发觉和小武差不多,衣服应该可以穿得下吧。
“你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刘锡威好奇。
“忘了加一条规定,不准探人隐私。”叶小如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小武不告而别的这一个月来,她已经不知哭过多少次了,好不容易稍稍淡忘了,她可不想再想起。
“喂,那这衣服要不要收钱啊?”刘锡威惊讶着她的反应,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用啦!”叶小如也明白他是故意消遣她”于是用力将衣服丢向他。“房租快点付倒是真的!”叶小如“啪”的一声关上房门,不忘对他吼一句。
* * *
顾盼盼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她多希望天不要亮,昨晚的事没有发生。
看着挂在墙上的结婚礼服,似乎还有昨晚的余温。
昨晚发生的事,到现在她还是固执的不肯相信。
她没想到心高气傲的自己,居然会在刘锡威身上摔一大跤!
她想到自己无论在家中或公司都如此高人一等,父母对她更是有求必应。却也因为如此,养成她骄纵跋扈的个性。
所以当刘锡威以空降部队的姿态、美国留学的高学历来到这家公司,原本在公司呼风唤雨的她,从与刘锡威不合,到钦佩他,到对他倾心,转而百般示好,着实令公司的人吓了好大一跳。
虽然刘锡威只是单纯的想要教训这个不可一世的女孩,却没想到这样的行为却激起了她的占有欲,涌起想要得到这个男人的愿望。
“哼!你实在太过分了!”顾盼盼大叫。
顾盼盼想起自己用尽了方法,甚至在一次公司聚餐后,假借酒意与刘锡威上床,为的就是要得到他的心。当初以怀孕为由,逼他要负起责任。
结果没有想到,就在喜宴的当场,刘锡威竟不顾一切抛下她这个新娘,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锡威,你给我记住!”顾盼盼咬着牙,拿起剪刀将挂在墙上的礼服剪得支离破碎,发泄内心的怒气。
* * *
而此刻的刘锡威正穿着叶小如借给他的运动服,刚从浴室走出来。
“借根烟吧。”刘锡威拿起叶小如放在桌上的烟,点燃,抽了起来。
“嗯。”叶小如边吃泡面边回答。
刘锡威坐在她身边打量着她。她脸上的浓妆已经卸下,身上穿的那件像极了在特种行业上班的衣服也换了下来,此时的叶小如,清纯得有如女大学生,留着一头中分长发,加上清秀的五官,完全看不出来她就是刚刚在台上劲歌热舞、浓级艳抹的女郎。
“其实你还长得不错嘛。”刘锡威找话说。
“我?”叶小如捧着面碗惊讶的问。她可是饿死了,每次去接场子,总是看大家吃好料,却从没有她的份,只能流着口水继续表演,一直要等回到家里,才能好好的吃东西。
“是啊。”刘锡威继续说:“刚刚你在台上火辣劲舞的样子,和现在简直有天壤之别!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呢。”
“嗄?”叶小如不顾形象大笑了起来!“我本来就只有二十岁啊。在舞台上表演,原本就要化比较浓的妆,那是我的职业,不然你以为我几岁啊?”叶小如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
“可是我比较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刘锡威说。
叶小如的笑容僵住了,她看着刘锡威,想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是只是哄哄她罢了。
“是吗?你是偷用了我的沐浴乳,想要讨好我吧?”叶小如闻到他身上传来熟悉的味道。
“呵,被你发现了。”刘锡威抓抓头,像做错事的小孩般,双眼写满无辜。
叶小如避开了他的眼神,又低头吃起面来。
“喂,你这样一跑,你的新娘要怎么办啊?”叶小如问他。
“呵!”刘锡威笑着摇了摇头,表情十分复杂,令人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我的问题实在太复杂了,你不会想听的。”刘锡威拒绝了叶小如的好奇。
“喂,”吃完泡面的叶小如精神全来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逃婚很不负责任啊?”叶小如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你这样一走了之,新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平抚内心的创伤,你知道吗!”越说越激动,叶小如一只脚不知不觉踩上了椅子,一副大姐的架势。
“一个女人愿意嫁给你,你还嫌,还逃婚,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叶小如想起自己在感情路上跌跌撞撞,而眼前这男人还如此去伤女人的心,不禁同仇敌忾起来了,说什么都要为女人讨回公道。
“你有完没完啊?吃饱精神就来啦。”刘锡威将她指着他鼻头的手指移开。“你在气什么啊?新娘又不是你!”
“哼,你不懂的啦!”叶小如没来由地大叫起来。“你知道吗?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甚至和他结婚、共度一生,那是多宝贵的事啊,而你却不懂得珍惜,还做出这种令她伤心的事!”叶小如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想将拉他出去。
“你——你——干什么啊?!”刘锡威被猛然拉扯,整个人跌到地上,而桌上的泡面也全洒在他身上。
“走!去找新娘说清楚,你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叶小如发挥女童子军的精神,说什么都要帮那个女人一把。
“神经病!”女人毕竟还是敌不过男人的力气,刘锡威终于挣脱了她的拉扯,站起身,脸上则还黏着面条,那模样,说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小姐!你仔细听我说完就不会这么说了!”刘锡威将脸上的面条拨开,脚下却滑了一跤。“那个女人设计我,我根本不爱她、根本不想和她结婚!总而言之,你不要多管闲事啦!专心做你的房东就行了!”刘锡威真快疯了,他已躲了一整天,心里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找不到这个新郎,好教顾盼盼的诡计不能成功。
好不容易终于逃过一劫,没想到居然遇到了另一个更疯的女人,竟想把他带回顾盼盼身边!
“房东?对!我只是你的房东,那我不稀罕你这个房客总可以吧?!你明天就给我滚出去!”叶小如也火了。这男人居然那么不识相,为他好还反过来凶她,真是好心没好报!
叶小如走回房间,碰的一声关上房门。
“我真是自找罪受!”叶小如骂着自己。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每天跑场子,也有固定收入,干什么去贪别人的钱,结果自己找气受。
“疯女人!”刘锡威也毫不客气的朝叶小如紧闭的房门大吼。
“我就是不走,怎样?!”刘锡威决定住下来,好气死这个死爱钱的女人。
第二章
“铃铃铃……”一大早,电铃就响个没完。
“谁啊?”叶小如睡眼惺忪的走到客厅开了门。
“小如啊!”潘阿桃穿着一身荧光红的衣服,虽然有点中年发福了,但还是勇于向紧身衣挑战,脸上那四元花绿绿的妆更是不服老的表现。
“妈,你怎么来了啊?”叶小如又打了个大呵欠,
“怎么,看到我来不高兴啊!”潘阿桃可不管女儿满脸的不情愿,直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潘阿桃在二十年前是个红不起来的小歌星,怀着明星梦从南部北上的结果,就只能唱唱红包场、婚丧喜庆之类的场子,因而认识了已婚的工厂小开。当初那男人向怀了身孕的她保证,如果生男的,就让她一辈子衣食无缺、荣华富贵。
没想到,潘阿桃生下的居然是个女娃娃,而那名小开只留下一张十万元的支票,从此就再也没联络了。而爱玩的她也不以为意,自认年轻就是本钱,又和别人交往了起来,丝毫不因生了女儿而有所改变。
女儿长大之后,遗传了两个人所有的优点,出落得楚楚动人、美丽大方,才十几岁,已经是许多同校男生爱慕的对象了。潘阿桃见机不可失,以后想要过好日子就靠这个女儿了,于是便将自己在年轻时的本事一一传授给叶小如,希望她将来争气一点,找个好人家嫁了,这样她的下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在耳濡目染之下,叶小如也步上了潘阿桃的后尘,当上了专跑婚丧喜庆的歌舞女郎。
“妈,上个月的钱我不是给你了吗?”叶小如打着呵欠问。
“来看看你不行啊?”潘阿桃马上回嘴。
自从叶小如搬出和她妈妈住了十八年的公寓之后,就很少联络了,母女俩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一方面叶小如很讨厌那些在家中进进出出的伯伯叔叔,那些伯伯叔叔们总是假借各种名义到家中便赖着不走了,有些甚至对当初年幼的叶小如上下其手。
另一方面,潘阿桃的私生活也令做女儿的她受不了。所以自从认识了小武之后,便和他搬出来住。
“有什么好看的,又没有少块肉!”叶小如马上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这母女俩从小斗嘴斗到大,潘阿桃也从来没把她当女儿看,总是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在她的心里想着的,应该是个儿子,应该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而不是这种卖笑的日子;在她心中,叶小如的出生就代表她的人生从此黑暗,就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般,永无翻身之日。
所以她对叶小如的态度也从没好过,总是冷冷淡淡的。而叶小如从小被母亲打骂惯了,也开始学会反抗。
于星期六是好日子,很多人结婚,来问你要不要去赚钱。”潘阿桃说。
她们总把跑场子唱歌叫“赚钱”,赤裸裸的表明了走这一行纯粹是为了钱。
潘阿桃自己开了家“金孔雀康乐团”,人如其名,穿着也是像只孔雀般,专门包办婚丧喜庆的场子。有人结婚,就穿得漂漂亮亮,为喜宴传达欢乐之情,唱些喜气洋洋的歌,再陪喝醉的客人唱上几首歌,红包自然手到擒来。要是遇到丧事,她就化个淡妆,穿得朴素,替哭不出来的子孙们哭上几个小时。
“人生如戏嘛。”这是潘阿桃的至理名言。
而遗传了潘阿桃见钱眼开的个性,叶小如哪会放过赚钱的机会。
“哦,好啊!”叶小如道。
母女俩就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铃……”电铃又响起了。
“谁啊?”叶小如拖着不情愿的步伐去开了门。
刘锡威穿着一件白色棉质衬衫和牛仔裤,手上提着大包小包,还边讲大哥大边走了进来。
“我知道这支股票还会涨啦!可是我现在缺钱用,反正你就帮我把那几张股票卖掉就对了啦!”刘锡威边说边脱着新买的NIKE球鞋。
“你别管啦!今天先汇三十万到我户头,其它的再说啦!”刘锡威啪一声的挂了电话。
潘阿桃和叶小如睁大眼晴看着这个看起来像是刚去大血拼回来的男人。
“三十万……三十万……”母女俩耳里充塞着刚刚他所说的话,满脑子钱的符号,眼睛张得大大的。
“嗯……你好。”刘锡威挂上电话,便看到两个女人瞪着自己一直看,一时不知道该说此在么才好。
“呵呵呵!”潘阿桃马上展现她无人能敌的社交手腕,马上和他套起交情起来了。
“小如啊,还不去倒茶。来来来,这边坐!”潘阿桃亲切的将刘锡威拉了过去,笑容满面的打量着他。
“最近公司怎样啊?发展不错吧?”潘阿桃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只差没用放大镜。
“公司?什么公司?”才刚进门就被一个穿得“耸搁有力”的中年女人抓到沙发上,刘锡成实在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
“哦,不上班啦?现在自己出来作老板啦?”眼尖的潘阿桃不由分说的拿起刘锡威手上的手机。
“哇!这是新型的咧!昨天才在电视上看到,叫什么来着……就是一个男的一直跑啊,最后跳进海里的那一支。”潘阿桃口沫横飞的说着。
“哦,你这只表不便宜哦……是什么牌子啊?都英文,看不懂。”潘阿桃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也没闲着的抓起他的手腕来研究一番。
“喂!喂!”刘锡威拨了拨潘阿桃的手。“你是谁啊?怎么会在这里?”刘锡威被搞得莫名其妙。这里不是只有叶小如住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欧巴桑?是叶小如请来打扫的吗?可这个欧巴桑穿得也太劲爆了吧?
这个欧巴桑顶着一头一看就知道特别去美容院吹出来像座山的头发,配上一件萤光红的上衣,还有一件连年轻人也不太敢尝试的绿色紧身裤,看起来真像京华火腿。
“小如!”刘锡威眼看这个欧巴桑都快坐到自己大腿上了,深怕被这个欧巴桑“轻薄”了去,赶紧呼叫救星。
“干什么?”站在一旁的叶小如有气无力的回应,她实在受不了妈妈的花痴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