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眼挡路的三个壮汉,卓珩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看来对方大概就是古代的流氓,专门没事找事做的恶棍。
「我是混哪里的?唉!这话说来真是一言难尽,还是不说也罢,就算说了,看你们三个一副低能的模样,也不会了解的,我这样说,阁下懂了吗?」
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悠哉神情,虽然置身于古代,却依然不改他目中无人的瞍样。
「放屁,你在说什么鬼话!老子是问你混哪里的?」个头特别壮的那个大汉粗鲁的啐了一口口水。
「喂,你懂不懂礼貌?要问人家混哪里的,要说『请教』,像你这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鬼才会告诉你咧。还有,讲话要有水准一点,别开口闭口就是放屁,还乱吐口水,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
宫冬华的一席话,听得卓珩差点没呛着。真不知她是胆大没脑子,还是不知天地几斤重?瞧她一副小不隆咚的,教训起人来还真有模有样,倒是挺对他的味儿。
「X妈的,你这个娘娘腔,不给你苦头吃,你是不会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等一下。」卓珩一把将她拉至身后,「所谓君子动口,小人动手,莫非各位想当小人?」
「去你的君子小人,反正老子今天不揍得你们两个满地找牙,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OK,那你就等着做乌龟王八蛋吧,」话未说完,他便以迅雷下及掩耳的速度一脚连踹三人,嘴里不忘对一旁的宫冬华说:「小宫宫,妳闪着点,看我怎么教训这些乌龟王八生的蛋。」
不一会儿,对方那三脚猫的功夫已被卓珩一一整得鼻青脸肿,个个四脚朝地翻不了身,只怪他们有眼不识警探,想他卓珩的身手,在世界各国可是名闻遐迩的呢!
「哈哈哈,回去问问你们的乌龟老爹跟王八老娘,看他们是怎么生出你们这些既没礼貌又没知识的乌龟王八蛋来着。」
宫冬华跳出来笑咪咪的对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败将说,那模样是既天真可爱,又纯真无邪,直让人以为她绝对是个心地善良,心无城府的少年郎。
「看不出来妳小小年纪,嘴巴倒是又狠又利,一点也不输给姑娘家。」当那群恶棍连滚带爬溜走后,卓珩既佩服又揶揄的调侃一脸得意的她。
「那当然,」她得意的接口,而后发现自己答得太快,加上他又张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猛瞅着她,心一慌才紧接着说:「那当然喽,我上有三个姊姊,想想每天在她们的熏陶之下,自然而然的也练就出此『神功』来了。」
这话假如真被春黛、夏绿、秋年三个姊姊听见的话,不掐死她才怪,因为在大富堡里,就数她唇枪舌剑最厉害。
「哦,是这样吗?」
「当、当然是这样?」眼看他那对似要看穿人心的绿眸,她不由得心虚了起来。
难道……他知道我的真正身分?宫冬华暗忖。
所谓疑心生暗鬼,一路上,她再也无心瞧热闹,老是不住的偷瞧他。
「怎么了小宫宫,是我长得太帅,还是太迷人了?否则妳干么一路上猛对我放电?」
哪个少女不怀春?她那点心事全写在脸上,他之所以不揭穿她女儿家的身分,无非是想搞暧昧的逗逗她,以增加生活情趣。
「不要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还有,你少不要脸了,再说男人看男人有什么好看的?我是因为你长得怪,所以才看你,」本就不是黄花闺女那块料的宫冬华,自从认识卓珩后,更是把大富堡里夫人喋喋不休的规矩都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净学些连她自己都不了解的「番话」。
记得曾听老爹谈及,凡只要是不属于中原的地方都叫番邦,想来这个卓珩就是番人吧!否则怎么他说的某些话,她都有听没有懂?
卓珩努力的忍住欲笑的冲动,夸张的吁了口气说:「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心什么?」这家伙不止长得怪、穿得怪,连讲话都怪,净说些让人猜谜语的话。
「原来妳是因为我长得怪才看我,我还以为妳喜欢上我呢,」
「喜欢你?!你有病是不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说这话时,宫冬华小脸不禁红了,虽然她目前的身分是男人,然而面对风流倜傥的卓珩,女儿家的心情自然而然就跑出来了。
「男人为什么不能喜欢男人?在我们那个时代,男人不仅可以喜欢男人,还可以结婚,就是成亲的意思啦,女人也是,我们称之为同性恋或同志。」
宫冬华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这人老是说些惊世骇俗的话?
她不得不叹口气,再次以她悲天悯人的侠女精神道:「又来了,怎么你的病时好时坏?一下子正常,一下子反常。卓珩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什么病?」他憋住笑,咳了两声,再装出一副慎重的样子以博取同情,「这病其实没什么,但说来很复杂,就算说了妳也不会相信,所以还是不说也罢。」
「你别太小看我,我爹的医术可是一流的,你说来听听,或许用不着我爹出马,由我来就可以帮你解决了。」
在大富堡里,她们姊妹四人不但各自拥有专长,而且每个人都懂得医术,尤其是她,下毒解毒的功夫可是堪称一流的,就连大富堡的堡主、她的老爹宫由天有时也自叹弗如,只可惜十八年来,她都还没有机会在江湖上试试身手。
「妳懂得医术?」卓珩睁着一双怀疑的眼眸,「小宫宫,我知道人不可貌相,可是妳怎么看也不像个医生,倒像是体质娇弱的小--少年。」
「你少瞧不起人!大富堡的医术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未必及得上,信不信我可以立刻让你的脸肿得像猪头?」说着,她如白玉般的手已接近他的脸。
卓珩立刻跳开身子,虽然他很想握住那只葱白小手,但他仍很识趣的半举双手说:「我投降,我这个人向来对猪八戒是敬而远之的。」
唉,置身于古代,对这种事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想金庸《天龙八部》里的阿紫,小小年纪不也是一副蛇蝎心肠,净搞恶毒手段吗?
而小宫宫嘛,虽然有着天使般的可爱脸庞,然而女人心海底针,如果是在现代,他大可轻轻松松的周旋在众女人间,管她是天使或魔鬼,但这是古代啊,小说不都描写古代的人多得是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手一挥,各种暗器、毒器、利刃,招招不是置人于死,要不就断手断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他的心里不禁打了个哆嗦。看来自己还是安分一点好,他可不想壮忘未酬身先死,而且还死得莫名其妙。
「你用不着叹气,我刚才是吓你的,就算我医不好你,还有我爹啊,如果连我爹都治不好你,你也用不着担心,反正你的病别人也看不出来,就算你偶尔失常,我也会谅解的。」宫冬华关切道。
此刻卓珩内心有着窃笑与一丝丝的良心不安。想他卓珩捉弄过多少人,而小宫宫算是最轻微的,可是他的心里竟莫名其妙的升起罪恶感……
眼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宫冬华替他担起心来,心一急便忘了自己是女儿身,忙拉起他的手安慰。
「卓珩,你放心,以后凡事我不会跟你太计较,我会让着你,你要把心情放轻松,说不定哪天出现奇迹,你的病就会不药而愈:」这手一握,她似乎已忘了自己有「洁癖」。
「谢谢妳,小宫宫。」他也情不自禁的反手握住她的手,眼里流泄出他不易出现的感动。
时间彷佛静止般,宫冬华愣愣的望着他,直到热浪在脸颊上席卷肆虐,她才猛地甩开他的手。
「我、我饿了。」她羞赧的为自己的神经质找借口。
「嗯,妳不说我倒忘了,我已经饿得可以吞下整整一头牛。」他也故作轻快的附和,彷佛已忘了刚才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
「耍嘴皮子。」她也很有默契的跟进。
「真的,不信妳等着瞧。」
「好,到时可别怪我把一头牛塞进你嘴巴。」看他那股得意样,宫冬华忍不住的轻皱鼻头。长这么大,从没碰过脸皮像他那么厚的人。
卓珩故意的张大嘴巴,看得她笑开了唇。
「小宫宫,说真的,如果妳是女人的话,一定长得很美,到时候就算妳把十头牛塞进我嘴里,我也甘之如饴,而且还会直流口水。」
听着他不知真心或假意的倾诉,她不由得傻愣住,女儿家的情怀就像涟漪般的在她心湖里荡漾开来。
第二章
入暮时分,一家家商店陆续挂起灯笼。
当宫冬华与卓珩一进悦来客栈时,原本人声鼎沸的环境立即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均投以好奇与怀疑戒备的神色,瞅着这两个生面孔。
「看来我们又要成为模特儿了。」卓珩两手一翻,一脸的莫可奈何。
宫冬华回以一笑。一路以来,她已习惯他不时抖出莫名其妙的番话。
等了半天,还不见有人招呼,唉!古代大概没有帅哥吧,瞧个个看他看得目瞪口呆,就只差没有流口水,突然灵机一动,卓珩在她耳边嘀咕着。
宫冬华听了愣住,不知他哪来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她仍颔首同意,忍不住笑意的配合道:「店小二。」
「客倌有何吩咐?」店小二跑了过来,眼睛却直盯着卓珩。
「这位公子是从海的另一边来的,因为慕名我们中原文化,所以特地来此交流学习,你去准备一些店里的拿手菜,让这位公子尝一尝。」
「原来是这样,难怪打扮得这么怪,我还以为……」
「以为怎样?」
「以、以为他是个疯子。」店小二有些尴尬的说。反正这位番人又听不懂!
「疯子?」宫冬华不由得噗哧一笑,露出洁白如雪的贝齿,再转头看向卓珩,嘴里不自觉的揶揄,「还真像。」
「嗯……」他剑眉一皱,却也莫可奈何。一会儿妖怪,一会儿疯子,没办法,虎落平阳被犬欺,谁叫他们古代人没有一点审美观。
大块朵颐后,一回到房里,宫冬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再笑,如果妳不怕变成一只大河马的话,那就尽管笑。」卓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迸出这些话。刚才他就像小丑一样,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不但要装聋作哑,还要嘻皮笑脸的装疯卖傻,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土人、海盗、番贼、杂种……简直胡说八道。
「什么是大河马,怎么听都没听过?」自从认识他后,她讶然发现他的脑袋里竟装了那么多新鲜有趣、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笨,连河马都不知道。」这下总算稍稍吐了一口鸟气,他的剑眉不禁有些得意的飞扬起来。
闻言,宫冬华杏眼圆瞪。生平她最恨人家说她笨,纵观大富堡上下左右、里里外外,谁敢不知、哪人不晓她这禁忌。
看她那气呼呼的模样,他不禁浮起「阿紫」的狠心样,于是念头一转。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就让着她点吧!
「开个玩笑嘛,不然多闷,妳可别狠心让我变成大猪脸,否则要是找不到『阿娜答』的话,妳可要负责。」嘴皮子虽投降,暗地里还是忍不住使点小计谋,占占便宜。
「阿娜答?什么是阿娜答?阿娜答又是谁?」她一连问出三个问号。这个阿娜答该不会就是--
「阿娜答就是朋友的意思。」他笑咪咪的问:「小宫宫,妳愿不愿意当我的『阿娜答』?」
「这个嘛……我们现在不就是阿--朋友。」她总觉得这阿娜答有点怪,有点……反正念起来就是怪别扭的。
「算了,我知道妳不愿意。朋友分为很多种,可是在我们家乡就不一样,『阿娜答』是属于比较珍贵、知心的,代表信任与唯一。」
眼看他那张原本帅气的脸瞬间被气馁所笼罩,她不禁自责伤了他的心,想也不想就急忙开口安慰,「谁说我不当你的阿娜答,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永远都是你的阿娜答。」
卓珩忍俊不住的转过身去,憋笑憋得肩膀不断的抖动……
「卓、卓大哥,你不要那么激动,你放心,我宫冬华说了就算,一定会当你一辈子的阿娜答。」
她没想到愿意当他的阿娜答,居然会让他感动得背对她痛哭流涕!也难怪,他一个人流浪到中原来,无亲无故的总是特别容易触景伤情,看来日后自己得多了解他们的文化,好抚慰他的思乡情切。
糟糕,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玩笑,居然造成这么大的同情,这下可好了!
他用力搓了搓眼睛才转过身来,眼眶红红,满怀感激的说:「谢谢妳,小宫宫,妳真是我的『阿娜答』,我会记得妳今天所讲的每一句话。」
「相逢即是有缘,何况咱们结伴而行,既然是朋友就该相扶持,不是吗?」
这番话,宫冬华才是有感而发。除了大富堡,从小到大她不曾有过一个朋友,卓珩是她闯荡江湖第一个所碰见的人,所以她特别的珍惜与在意。
看到她认真与诚挚的神色,卓珩不禁愧然。想他一个堂堂大男人,居然使计戏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哪天若被她发现这「阿娜答」的真相时,他恐怕没那么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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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折腾了一天,我们赶紧冲个澡,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伸了个懒腰,卓珩拉起宫冬华就往外走。
一路上,她傻愣愣的跟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自己有「洁癖」这事。
然而一到澡堂,她蓦地刚红了脸,一边暗骂自己的后知后觉,一边挣脱他的手,「要洗你自己洗,我待会儿再洗。」
「有什么关系?我们都是『男人』,两个人一起洗才有伴。再说,只剩下这么一点热水,如果我先洗的话,妳就没有热水可洗了。」
明知打死她,她也不可能跟他一起洗,他却仍忍不住的捉弄她。
「没得洗就没得洗,谁希罕。」纵使有满腔的闷气,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卓珩耸了耸肩,见她遗一脸臭臭的杵在那,又起了逗弄她的主意,「好吧!那我就自己洗喽。」说完,他马上脱掉牛仔外套以及内衫。
「啊--」宫冬华尖叫,马上摀住脸跌跌撞撞的冲出澡堂。
在她余音绕梁的尖叫声中,卓珩露出得意的一笑。嗯,所有的反应都在意料之中,真是有趣极了!
洗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澡,他终于把这些日子以来,缉捕辜星所累积的污垢刷得干干净净,回到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