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问倒让我难以回答,妳要我说是或不要?」他将发球权交给她,神色泰然。
「考我智慧呀!那你可要失望了,我对付我薪水的人一向很忠心,人家给钱我办事,合作关系愉快。」她说得市侩,见钱眼开。
「即使她所作所为严重触法,视人命如草芥玩弄于手掌间,妳都能无动于衷地为虎作伥吗?」心存侥幸终食恶果。
与阳光同等灿烂的明眸一眨,她故意压低声音说道:「法是人订的,自然由人来打破,谁能永远不犯错呢?这世上可没圣人。」
「想必令弟不晓得妳为何人工作,做的又是什么工作。」杜玉坎半是取笑半是规劝地不希望她涉入太深。
劝人回头倒是头一遭,做来有几分生疏,通常他只会直捣黄龙揪出主谋,这些枝枝节节的后事自有专人处理,不需要他费心。
「特别行动组」主要是保护国家元首的安危,其次才参子舞弊循私的内部调查,以不惊动市民的方式加以解决。
他的工作范围是各阶层的官员,由小查大拉出其中害虫予以严惩,母枉毋纵。
地方官员接二连三的死亡事件震惊高阶人员,都觉得事有蹊跷死因不单纯,这件案子不做二人想地落在他头上,因为他擅长抽丝剥茧,侦破离奇的无头公案。
「什么为谁工作,谁要找工作,你还是我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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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尔虞我诈的谍对谍在傅青蒲的介入后宣告落幕,虽然他毫不知情自己做了什么,满脸雾水地看着他认为熟悉却突然变得陌生的两人各自走开。
他不晓得错过了什么,只觉他们的表情过于自然,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般云淡风轻,是他大惊小怪穷嚷嚷,坏了人家聊天的情绪。
说不上不欢而散,就是莫名失去了交谈的兴致,由简短的对话中,杜玉坎和傅青萝都明了了一件事--他们无法从对方口中探知任何讯息。
铜板有两面,正反各一,虽然同一体但谁也看不到谁,面额相同图案不同,各自背着对方。
「姊,你们到底说了什么?神神秘秘好像怕人听见。」他一定近两人都不再开口,甚至还摸摸他的头当他是小孩子。
「就说你气他气得要命的那件事,他边说边笑你小心眼,那么久的事还搁在心里放不开。」他们说的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简称秘密。
「什么?!他把我女朋友倒追他,又写上万言情书的事告诉妳?!」
又急又气的傅青蒲左脚绊到右脚颠了一下,差点要向天地行五体投地的最敬礼。
「喔!原来是女朋友移情别恋,难怪你会郁气积心地老找人家麻烦,一脸很霉的表情。」脸发臭,嘴角下垂,心情阴天。
「喔是什么意思?妳不是早就知道了……」等等,他是不是被骗了?「妳诳我!」
傅青萝以手当扇直插下巴,不打算响应他这愚蠢的问题。「你不用跟着那位仇人办案吗?」
「我不是跟屁虫,用不着整天跟前跟后的浪费时间。」他恨恨地说道,气她拐他说出陈年往事。
那是一件非常没有面子的事,交往一年多的女友居然说他太幼稚,不够成熟,当着众人的面向返校的学长示爱,并嘲笑他气量小,成不了大事。
这件事让他心头留下不小的伤口,每每想起总是抽痛不已,好像蚂蚁钻动般难受。
倒不是他有多深情,对前女友念念不忘,而是一直到毕业前大家都拿此事来取笑他,当成年度话题一提再提,不让他抬不起头来誓不罢休。
想忘不能忘了的痛苦有谁明白,偏偏好事者一大堆,一再挖他的旧疤当笑话看,他怎能不怨怼害他饱受折磨的那个人。
「我看是人家不让你跟吧!毫无建议又尽会扯后腿,难怪人家嫌你拖累,一把将你甩开。」作法聪明,是个可怕的对手。
杜玉坎大概已经发觉到她透过青蒲的关系预先知晓警方的行动,所以预做防备不做任何接触,隔绝泄密的可能性。
但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不会只布一条线单饵钓鱼,在他没来高雄前她的人已经渗透其内,直接将他的动向呈报于她。
「姊,妳别老当我是没用的人,是我不屑他无耻的行径,不愿同流合污。」傅青蒲一脸鄙夷地哼了一声。
「怎么,他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引得你肝火上升,想将他凌迟至死?」这个笨弟弟哦!他的办案经验还差人家一大截。
光是对事的观察力就不如人。
「还有什么事,不就是警务人员会犯的错,他拿公帑逛酒店、PUB,还到地下赌场玩了两把,把公家的钱放入私人口袋使用……」
他说得激动,她听得心惊,原来他的进展已超乎想象,刻意挑「蝴蝶」名下经营的事业出没,用意不言可明。
看似无意地走到「云端大楼」实则别有用心,他在试探「蝴蝶」对公权力的容忍度,并借机宣示,「我已盯住此处,为恶之人要小心了!」他随时会丢出法绳绳之以法。
表情略显深沉的傅青萝颦颦眉头,为杜玉坎的出其不意感到一丝危机。此人不容小觑,对「蝴蝶」来说是一大威胁。
「对了,姊,妳会不会穿得太多了一点?我好像没见妳穿过露胸、露肚脐的衣服,天气这么热,妳不怕中暑呀!」一眼望去就她身上的布料最多。
「阿弟呀!你知不知道最近的犯罪率为何节节高升?」她好笑地往他肩膀一搭,调戏地捏捏他挺直的鼻。
「不要叫我阿弟,很难听。」傅青蒲难为情地低下头,求她别玩了。
「因为有你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衣服越穿越少,最好一丝不挂什么都不穿,好方便你的意淫。」
男人本不色。
「噢!姊,妳也稍微节制一点,别把犯罪率怪罪在男人身上,我只是想提醒妳现在正值盛夏。」
「有人规定夏天就得穿得暴露吗?那我到海边不就要脱个精光?你没见过我裸游吧!」在月光下浮在海面上,仰望满天星斗。
「妳?!」
傅青蒲不信地吃吃猛笑,彷佛听了一则非常爆笑的笑话。
打小到大傅青萝就是那种乖乖牌的女孩,品学兼优、友爱弟妹、孝顺父母、对师长恭敬有礼,更是同学眼中脾气很好的模范生,常当小老师教同学做功课。
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不好高骛远,不会打小报告,循规蹈矩连一只小蚂蚁也舍不得踩死,心存怜悯的希望大家都有饭吃。
如果有乖宝宝选举她一定是第一名,没人敢强出头跟她抢,好到零缺点的个性足以担任所有人的楷模。
至少在她父亲死前都是亲友眼中听话的乖女儿,甚至可以预料她的未来是如何的枯燥乏味,一成不变地上大学、考普考、嫁人生子,平凡至极地走完平顺一生。
要她要叛逆可能比登天还难,不要说裸游了,就算要她穿中空的小可爱逛街都十分困难,因此他的大笑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小心掉了下巴,阿弟,也许有一天我会跌破你的眼镜。」傅青萝语带暗示拐了他一记。
「哈!我拭目以待,为了妳我会特别去配一副平光眼镜,好看看妳怎么翻天覆地,惊世骇俗。」想让他掉了下巴再等一世纪吧!
傅青蒲从没想过他会一语成谶,心里与圣女地位同等崇高的大姊会是黑帮组织成员之一,而且地位之高叫人咋舌。
她是「蝴蝶」的心,「蝴蝶」的影,更是「蝴蝶」的双翼,羽翅一张震动中国海。
「我建议你去配副老花眼镜,你会用得上的。」在不久的将来。
改为傅青萝笑笑地坐上她的红魔鬼机车,眨眨眼送给弟弟一记帅气的飞吻,随后便迅疾的扬长而去。
一瞬间,在阳光的反射下,傅青蒲彷佛看见一只七彩缤纷的蝴蝶翩然飞离,耀眼的羽翼闪闪发光。
是错觉吗?那明明是他正在挥手道再见的大姊。
揉揉发酸的双眼再定神一瞧,那抹迷眩的光采依然在阳光下跃动,他心里突然不安地想起「蝴蝶」事迹。
是他想多了吧!
一旁有道闪光晃动,未走远的俊雅男子以钮扣式通讯器通知小组成员进行大规模扫荡。
打草才能惊蛇,蛇不出洞怎能一举成擒?
「如此利落的身手和聪慧的反应叫人怎不生疑,就算不是『蝴蝶』也肯定是她身边的重要人物。」
轻轻的叹息被风吹散,飘忽的黑瞳蒙上一层阴色,从未出过错的直觉清晰地告诉他,她就是问题的根源,跟牢她准没错。
第四章
「杜大哥,你来高雄怎么不找我当地陪?我是土生土长的高雄人,哪里有好吃、好玩的问我最清楚,比导览手册还管用……」
华灯初上,月挂夜空,微风徐徐吹得树叶飒飒地发出星夜低语。
闪烁的霓虹灯时起时灭地招唤迷路灵魂,似河中女妖以迷人光芒引诱路过的男男女女,使其堕落以吸取生命元素。
繁华的夜生活越夜越美丽,满街的招牌布满商机,夜店、舞厅、PUB生意兴隆,人来人往地散发都市的颓废气息,为纸醉金迷的一夜抛掷仅剩的青春年华。
在诸多的特种行业中,有一处散发裸女曲线的晕黄灯光特别显目,它的入口处位于地下一楼,对进出对象有着严格的把关,店名为「拋物线」。
一对衣着时尚的男女状似亲密地在门口交谈,发丝微卷的女子小鸟依人地偎在男子胸前,双手似麻花卷地攀上他手臂。
若是仔细一瞧,不难发现男子眼中的漠然,少了一丝热情像是在敷衍,视线越过女伴看向音乐声喧闹的门内,以及成双成对的--
女人。
「我跟你说喔!这种龙蛇杂处的新兴行业我最熟悉了,熟门熟路通行无阻,不论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几乎每一个人都认识我。」还没人敢得罪她。
「浮华,妳的口红掉了。」口水泛滥把颜色都吃进肚里。
「是芙华啦!芙蓉的芙、光华的华,也就是人如芙蓉花的意思。」人比花娇,出水芙蓉。
心情激奋的周芙华始终维持高亢的情绪,高明的化妆术将她的眼睛描绘得水汪汪,又大又亮活像琉璃珠子,转动着些许春情。
粉色的双C提包里备着各式化妆品及钱包,还有女人家必备的小对象,譬如小梳子、修眉夹和避孕药等,充份表现出都会女子的需求。
她取出唇膏就着小镜补妆,边画唇线边开口,生怕少说了一句,丰唇色艳微噘着,似在邀请男人一亲芳泽,她绝对会配合到底不做任何反抗。
不过对象要是她仰慕已久的男人才行,一旁油嘴滑舌的脂粉男最好滚远点,别来招惹她。
「妳走的是时尚路线,应该不晓得黑社会份子出没的场合,扰烦妳诸多真是过意不去。」意思是到此为止,不用再麻烦了。
可是身为记者的周芙华发挥黏人的本事,直说不打紧地搪塞过去。「我有很多朋友跑社会新闻,这类的消息来源比警察还亨通,我们偶尔也会到那种地方进行采访。」
而且她父亲是分局局长,平时闲聊时或多或少都会谈到工作上的事,警察之女自然比一般人多了一条秘密管道。
「若非必要,洁身自爱的女孩子最好少到不良场所,它会让人沉沦。」杜玉坎做了个眺望的动作,不着痕迹地将手举高好摆脱她蛇般的攀缠。
他被人耍了一记,误信正和亲密爱人吃龙虾大餐的某人,不然他也不会落得进退两难的处境。
「杜大哥的叮嘱我一定听从,其实我也不喜欢阴阴暗暗的吵闹环境,总觉得不符合我的气质。」她装淑女地捻起莲花指,放在唇下低笑。
气质?他怀疑她明白这两字的意义。「酒吧、PUB并非一径的昏暗见下得人,有的布置得非常有古典味道,例如这间『拋物线』。」
看来里头大有文章。
「杜大哥想进去瞧瞧吗?」她跃跃欲试地想在他面前力求表现。
周芙华的眼瞇成心型,神色痴迷有如追星族的少女,一见到心仪偶像就心花怒放,巴不得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一片真心。
杜玉坎看了一眼守门的壮汉,低声地说:「我看不太容易,这里好像有资格审查。」
就算再无知也晓得这是T与婆的聚会场所,他一个大男人恐怕还没踏进一步就曾先被轰出大门,外带两句问候一家老小的不雅言语。
「什么资格审查?我出马绝对没问题,三两下就搞定了。」周芙华大言不惭地发下豪语,想给他好印象。
「别太逞强,若是人家不愿通融就算了,虽然会有点遗憾。」他说得云淡风轻,不多做坚持。
「不逞强,不逞强,杜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竭尽心力也要为你办好。」谁敢不卖她父亲面子就走着瞧。
拍着胸口豪气万千,周芙华信心十足地定向「拋物线」,瞧见门口的横肉大哥时微微慑了一下,但仍是鼓起勇气与之交涉。
只见她胸前起伏地猛吸了几口气,一下子点头、一下子摇头似在乎理,不肯妥协也不愿让步地争得面红耳赤,好像不争个道理来她就不离开。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后,瞧她犹不死心,杜玉坎正打算劝她放弃,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他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此时门内走出一位四十上下的女人瞄了他们几眼,低声在守门的男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随之他便放两人通过。
或许是杜玉坎的「美貌」奏效,他一路走来并无受到异样对待,反而让不少女人为之惊艳的趋之若骛,不时对他抛媚眼。
「呃!杜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这间餐厅有点奇怪?」感觉毛毛的,像是被人当成猎物般盯牢。
不过对象不是她,而是她身边的人,莫名地起了危机意识,周芙华下意识捉牢他的手,以突显自己对他的重要性,要她们谁都别想觊觎。
「以格局和摆设来看相当有特色,掺入非常前卫的个人思想,构得上五星级的水准。」杜玉坎避重就轻地说道,怕影响到她的心情。
毕竟不要每个人都能接受异于常人的性向,同志的存在是人们口中的禁忌,避之不谈当做一种病,而且是不能言明的隐疾。
「可是店里连一个男客人也没有,清一色全是女人……」噢,天啊!她是不要看错了?居然有两个女人在热吻,还……还做出限制级的动作。
她不要不懂,而是过于震惊,一时半刻脑部当机,没法立即把影像传向大脑,停摆了将近一分钟才后恢复正常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