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优,对不起。」两人一起道歉。她们的粗心让好友成为被含沙射影评论的对象。她承受得住吗?
「没关系,杂志上没写出我和夜恒的名字。」凌紫优回答的声音异常平静。
「那是这家『对号入座』杂志的特色,不像一般八卦杂志披露当事者的姓名,给大众自个去对号入座的想象空间。这样就算有人不满报导要提告诉,杂志社也多了自我保护的筹码。」这些全是小妹方槿告诉她的,谁知她竟会把脑筋动到她这个姊姊的朋友身上。回家非扒她一层皮不可!
现在最要紧的问题,是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紫优,不会是教报导刺激过头,才说没关系吧?
「单凭雪尔·凡赛斯赫赫有名的名声,这则八卦肯定更引人对号入座,不仅我们公司,妳们的婚纱店只怕也会受人指指点点,到时妳跟孙郁如是不是要将紫优这个真正的女主人供出来?」莫亚没好气道。当他得知萨奥斯是紫优的情夫,震惊不已,但他更讨厌那些捕风捉影,彷佛非把人搞得身败名裂的狗仔记者。
「我跟方桦当然不会这样做,不理那些想八卦的人就好了。」孙郁如像在作保证的说,不放心的眸光转向好友,「紫优,妳真的没事?」总觉得她的反应冷静得太过不寻常。
凌紫优微笑摇头,风马牛不相及的说:「昨天韦映齐和他妻子到我家找过我。」
「什么?!」孙郁如与方桦扬声惊嚷。
「他们找妳做什么?」方桦急急补问一句。她没杀到医院找韦映齐算帐,他还敢去烦她。
没有回答,凌紫优望向莫亚解释,「韦映齐就是八卦报导的那位旧情人,他其实是我的前逃夫。」
昨晚萨奥斯来找他时,约略提到过她当年发生的事,也是在昨晚,他始知她难以答应嫁他的心结所在。
莫亚朝她点头,没搭腔,瞧得出她眼底的释怀微光。
凌紫优轻声说道:「他带他妻子来向我道歉。」
「呿,隔了三年才道歉,还真有心。」方桦不屑的冷讽。
「我原谅他了。」
「妳原谅他了?!」又是齐声的高分贝嚷嚷,方桦与孙郁如不敢相信的瞪着说出惊人之语的好友。她竟就这样原谅那个该抓去喂猪的家伙!
凌紫优温文颔首。「也许这几年我等的就是这声迟来的道歉。当他们夫妻俩对我说出对不起时,很不可思议的,这几年梗在心头的不快、气怨,好似在剎那间全数消散,整个人顿觉轻松起来。」
这回,方桦与孙郁如没再发出惊喊,她们懂得人心里的介怀疙瘩,有时确实不过是一口吞不下的气在作祟,等到看开,所有原本缠缚自己的心茧,也将在瞬间散化无形。
紫优就是这样吧!归咎起来,气她、伤她的是韦映齐和饶梦茵,她心头那口横亘的气,也需要他们亲自的道歉催化。
「饶梦茵是个很体贴又柔顺的女子,此我适合韦映齐太多了。」向两位老友眨眨眼,她再道:「过去那段对我打击甚大的伤害,我都挺过来了,今天这则报导不过是小Case,何况它所陈述的是事实,到今天为止,夜恒的身分仍是我的情夫。」
「到今天为止?」莫亚抓到重点。
凌紫优神秘一笑,「莫亚,谢谢你叫方桦和郁如来开骂,替我跟夜恒打抱不平,但是你的问题我想暂时保留回答,答案我想第一个跟夜恒说。」说她昨夜仔仔细细沉淀自己的心以后,决定嫁给他!
「他回法国去了。」
一听,凌紫优刚站起身,准备回家找夜恒的身子猛地僵住,「夜恒回法国了?」
方桦以及孙郁如同样错愕的看着他。现在是什么情形?
莫亚站起身,直视着凌紫优,「萨奥斯的父亲知道杂志报导的事,要他昨晚赶回去将事情解释清楚。」
毁了!方桦觉得全身血液都冻住,自个妹妹不经大脑胡乱发表的八卦新闻,不会就此毁坏靳夜恒跟紫优的情缘吧?
「他怎么没告诉我?」凌紫优黛眉深锁。如此重要的事,他为何不找她商量就独自回去?
「萨奥斯是怕妳烦心。昨天才发生妳前逃夫出现的插曲,他说妳需要休息,由他一人回法国应付他父母就可以。」
「他找过你?」
「妳可别跟我乱吃飞醋。」莫亚打趣的说。「萨奥斯昨晚特地来找我,要我帮靳总应付可能上公司采访的其他八卦记者,反正分公司里从头到尾就没什么总裁,因为他根本没上任。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他要我特别留意妳,别因这则报导抑郁不欢,假使真这样,要负责替他逗妳开心。」
萨奥斯将紫优托付他照顾,可见他对他这位曾经烦得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朋友其实很看重,他当然要替紫优出口气,找方桦与孙郁如来问清楚乌龙八卦的出现原因。
「靳夜恒对紫优是当真很有心。」孙郁如发出由衷赞叹。
凌紫优明白,所以--「莫亚,能不能给我夜恒在法国的住址?」
方桦抢着惊问:「妳想去找他?」
「嗯!若非因为我,他也不必委屈成为情夫,伯父、伯母若要怪罪,也理当由我承担。」
「可是--」
凌紫优截断两位手帕交的迭声可是,「我知道妳们担心我会挨夜恒父母的骂,但不亲自去一趟法国,我的心里会不舒坦。刚好前阵子岳筠为了感谢我答应负责筹办她的婚礼,帮我办了护照与到欧洲的签证,希望我也能出国玩玩,所以我即刻就能启程。」
「要不要我陪妳去?」望见她眼里不容反驳的坚持,莫亚只能站在她这边。
她笑着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请让我自己去。」自己去争取夜恒父母的谅解,然后,嫁给他。
见状,方桦苦着脸在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上天可要保佑靳夜恒的父母不会反对他和紫优继续交往吶,不然……方槿就准备给他负荆请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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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巴黎 靳家宅邸
仰望着矗立眼前,气派又典雅的雪白色巴洛克式建筑的豪华别墅,凌紫优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怯意也油然而生。
或许,她应该让莫亚陪她一块来……
后悔的念头方起,她不禁摇头甩开它。她都已经提起勇气来到这儿,怎可让突生的胆怯击垮自己?
做个深呼吸,她要自己镇静下微慌的心神,随入内通报她来访、再次出来的东方老管家进入靳家。
「我终于见到妳了,宝贝。」石絮屏一见到她立刻热络的上前拉住她。早在管家查克来通报有位凌紫优小姐来访,她就在窗前瞧见标致秀雅、气质恬然的她,连带将她犹豫蹙眉、摇头,深呼吸等几个可爱小动作,全收入眼底。
几乎是第一眼的,她就喜欢这个女孩。
凌紫优直教迎面丢来的宝贝称呼怔愣住。这位雍容华贵,如同她母亲一样亲切和蔼的中年妇人,对她的称呼还真令人惊讶。
「您是夜恒的母亲吧?」夜恒初见她时,也是吓人的喊她甜心。
「是的,而妳当然就是令我们家那个俊小子神魂颠倒的美人喽。」儿子的眼光真不差,挑了个这么优等的佳人。
凌紫优不知作何回答,只能以腼腆的笑回应她大剌剌的话语。
「呃,咳……」
一声突兀的咳嗽声忽然响起,凌紫优这才瞥见厅里尚有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俊逸深刻的轮廓和夜恒极为相像。
石絮屏总算记起老公的存在。「瞧我只顾着跟妳说话,忘记替妳介绍,他就是夜恒的父亲。妳来得巧,今天适逢假日,否则可能要到公司才见得到他。」
「伯父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凌紫优礼貌的致意,心里有些不安,伯父看起来似乎不像伯母这么亲切。
「坐下再说吧。」靳怀劭率先落坐,在心底暗暗打着分数。这个敢单枪匹马来的女娃儿,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也没教他肃穆的表情吓得说不出话,再来就看她的表现了。
管家查克于此时送上咖啡,恰好令凌紫优得以偷偷喘口气。
她好紧张!
待管家退下,靳怀劭由一旁方桌下取出一份纸张,摊在她面前,「托妳的福,让雪尔·凡赛斯这么给人打知名度。别否认,夜恒已经告诉我们妳的名字了,凌小姐。」
轻搁在大腿上的双手收紧,凌紫优将视线由桌上那则八卦报导,坦然的调向他。「我没有要否认,否则不会千里迢迢赶来法国。这件事会演变成这样是意外,请伯父、伯母别怪夜恒。」
「意思是该怪新潮的学人家包养情夫的妳?」语气里是只有他与妻子才明了,刻意佯装的咄咄逼人。
没有动怒反驳,凌紫优平静的回答,「是该怪我,但并非伯父所指责的罪名。倘若夜恒一切都向您坦白,相信您一定知道我在感情上遭受过背叛、受过伤,并不打算再谈感情,却没想到会遇见夜恒……」
「所以妳要他当情夫?」
「不是,是他一开始就要我嫁给他,我只好随口说我缺的是情夫想吓走他,哪里晓得他硬赖着不走……」蓦然发现自己这样辩白无形中全变成夜恒的错,她只得连忙又道:「我是指全是我的错,只要我不让夜恒遇见,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解释到最后,她不禁咬唇垂下小脑袋。她究竟在说什么呀!她与夜恒能否相遇,岂是她能操控左右?这下别谈想让伯父、伯母对她有了点好印象,只怕他们要认为她脑子不正常了。
她没瞧见的是,靳怀劭与石絮屏夫妇在她低头之际,含笑的互望。
其实,两人要儿子赶回法国解释一切是故意的。他们虽被友人传来的报导里的「情夫」字眼吓到,但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无缘无故当人情夫。对那则明显打着雪尔·凡赛斯名号刺激销售量的八卦报导,两人并没有放在心上。
所谓树大招风,他们集团被有心人士恶意中伤的事时常发生,然清者自清,雪尔·凡赛斯卖的是销售量教其他厂商望尘莫及的香水,绯闻,看看就随它。
他们真正想一探究竟的,是儿子执意想娶回家的女孩。
当靳怀劭致电弟弟,得知凌紫优争取S.V香水经销权,全因想赠送新嫁娘为她们的幸福加分,他对这个蕙质兰心的女孩已有好感。
于是,他干脆与妻子商量,藉这次的八卦绯闻逼儿子带她一同回法国详述事情始末,也可以趁机鉴定。
怎知儿子一心护她,只身回来,让他们夫妻俩有些失望。
幸好,他们儿子看上的对象果然与众不同,不仅有胆识的前来法国找他们,说话也率真又实在,无法否认,他们喜欢这个被儿子赖上的女孩。
「这辈子若是没跟夜恒相遇,难道妳不后悔?」石絮屏温笑苦问。方才她一直没开口,是先前就与丈夫说定,由他测试她的心性,既然丈夫已露出满意笑容,就表示测试已结束。
抬起头,凌紫优坦然回答,「会。不只会后悔,我想,会遗憾一辈子。」
不言而喻的深情,在她坚定的字里行间展现。
靳怀劭与妻子再次会心的相视一笑,由他开口,「我们夫妻俩不怪夜恒,也不怪妳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缓和的神情与原谅的语句令凌紫优欣喜,然而最后一句未竟的话却又教她稍稍缓下的心吊得老高。
莫非伯父与伯母反对她和夜恒在一起?
石絮屏接话,「我们两老是不反对妳和夜恒交往,不过我们好像听夜恒说,要好好想想是不是……还要继续爱妳,」
闻言,她的心倏然缩紧。夜恒的意思是不打算再爱她了?!
「他……夜恒在吗?我能不能见他?」她想当面问他。
「那孩子说要出去走走,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玫瑰园,我让查克带妳去。」
「谢谢,我自己去就好了。」强忍住心里的翻涌起伏,凌紫优深吸口气站起身。
「伯母建议妳背包暂时摆在家里,方便之余也能避免不小心弄掉,不然到时若遗失证件很麻烦。」石絮屏别有用心的说。
想想也有道理,凌紫优将背包留下,向两人打完招呼遂独自前往石絮屏说的玫瑰园。
她已经彻底抛开心结不顾一切前来追爱,就算夜恒不再爱她,她也要当面听他说。
娉婷的身影隐没屋外,石絮屏转身对丈夫道:「我们这样算不算在欺负未来的儿媳妇?」
她和老公联手撒了点谎。夜恒之所以没立刻回台湾找她,全因他想让她静一静,思考他们与韦映齐三个人间的关系该如何继续,同时他也要想想,万一她仍心系韦映齐,他是否--真要大方割爱。
算是他们为人父母的,为追老婆追得辛苦的儿子耍点小手段,让他的心上人反过来着急一下,发现他也不是全然非她不娶,要抓住他,就得赶快嫁给他。如此一来,他们胸中的心事就能了却了。
「没事,要当我靳怀劭的儿媳妇,得禁得起考验的。」靳怀劭话锋倏地一转,「未来儿媳妇的背包妳可要顾好,免得她改变心意不爱夜恒飞回台湾,到时就真的很麻烦。」
一点也没错,要是那样,他们那个爱惨了的小儿子恐怕会心伤得吐血。在小俩口的婚事没敲定前,她未来儿媳妇的护照等证件,她这个准婆婆就暂时先扣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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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烂的阳光、各式玫瑰绽放摇曳的迷人玫瑰园,加上搭讪的金发美女,任何男人置身在这样难得的情境中,心情应该很愉悦吧!
然而,靳夜恒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的甜心不在这里。
勉强维持礼貌打发掉想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他重重吁口气,感谢自己的眼前、耳畔,又回归他要的宁静。
一阵徐风轻轻拂面吹来,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霍地一震,闻到空气里飘浮着淡淡的,似茉莉又似幽兰的清香,这教他熟悉又眷恋的味道是……
「紫优?!」旋过身,映入眸里的纤丽人影令他惊愕的呆旺住。
是梦吗?他魂萦梦牵的人儿怎会出现?
静望着有一小段距离的他,凌紫优的眼眶泛红。她早在刚才就发现他,还有一位妖娆的金发美女。女子亲昵的靠着他,两人开心的说着她听不懂的法语,她的心,隐隐抽疼。
是她的犹豫不决,亲手将他往别人怀里推的,是吧?他跟她求过很多次婚,她一直不答应,他当然有权利寻找另外的情人,不是吗?
她明白自个怨不得人,怎奈一颗心却止不住酸涩疼痛的撕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