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个人认真看待她的糕饼,了解到她是多么的努力,而不是把她当成一个有趣的笑话。
他摇头,“不是我。”
“咦!什么意思?”
黑炎重复著,“不是我,我跑腿,传话。”
“喔!”她握住双手,有点激动的说:“该死的黑炎!难道你的话就不能再多一点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很难受呀!你是个人,又不是块木头,多说几句话、多几个笑容会怎么样呀?”
他回头看她,黑亮的眼眸看起来有点凶恶,她一凛。他、他该不会生气想宰了她吧?
谁知道他却是点点头,“我懂,尽量改。”
她差点没昏倒,不过看来她的安全无虑,“你刚刚说帮人传话跑腿,那个人是指程默吗?”
他点头。
程默?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赵立冬想到那天他房里的糕饼,的确是出自于自己的手,她一直以为他是小偷,没想到他才是自己唯一的客人。
他才是她的糕饼知己。
认真看待她梦想的人是他呀!
黑炎看看她,又说了一句,“程默,是好人。”他顿了顿,“我抢他,他打断我的手。”
赵立冬抬头看他,有点不解,“什么?”
“我不要被关!”
她开始明白黑炎一次只讲一句话的习惯,因此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聆听。
“他说我不是抢匪的料,应该去找个好工作。我说我有,可是没人要用我。”
赵立冬了解,以他讲话如此简短再加上凶恶的脸,的确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不敢靠近的。
“他说他缺侍从要用我,可是如果我再抢他,就不是打断手,要扭断脖子。”
她忍不住好笑,“这的确像程默会说的话。”
黑炎盯著她,又重复了一句,“程默是好人。”
赵立冬一脸奇怪的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这么不喜欢说话,今晚却跟她说了这么多,恐怕把他一年的说话量都用完了吧?
“因为程默也有优点。”
“是呀,我差点忘了。”在那张坏嘴巴之下,他有著一颗比平常人还要宽宏的心呢。
她轻轻的叹口气。
为什么讨人厌的程默要同时具备恶棍和英雄的特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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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立冬进到船舱内,一屁股就往床上坐,伸手推著熟睡中的程默。
“喂!程默,起来、起来。”
他睁开眼睛,似乎有点迷惑,但一看见她,立刻爬起来坐好,“啊,小包子,我正在想你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她眨眨眼,“撑什么?”
“忍耐著不爬上我的床呀。”
赵立冬脸一红,扬起手,但想想又放下,“算了,反正你也只是嘴巴坏,爱占别人便宜而已。”
“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了解我了?”程默微微一笑。
“谁会了解你,”她没好气的横他一眼,“喂,你叫黑炎在最近的码头靠岸,让我回合欢镇去。”
她不能再继续跟他在一起。
她已经开始迷失,并且因为他而感到烦躁、心乱。
她绝对不能用自己的感情冒险,而远离他将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法。
“要回合欢镇?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要一起经历这趟奇妙的旅程。”
她忍不住吼他,“谁跟你说好了?”
明明是他让黑炎不顾她意愿的把她绑来的耶!怎么一副他们有约定的样子,真是受不了。
“你呀,我知道了,你反悔了,没关系,我可以再说服你一遍。”
她一哼,“你口才很好吗?我才不会听你的呢。”
“我口才不好,不过我有黑炎和麻绳,你不听我的也不行。”
就是绑,他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她是他绝对不想失去的人,她实在太重要了。
赵立冬一听,双眼马上冒火,“又想绑我?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绑我,我就跳下江去,游也要游回合欢镇去。”
“你这又是何必呢?”程默看著她,叹了一口气,“这么痛恨陪我这一趟吗?”
他语气中的失落让她强烈的感到疼痛。
因为她知道那压根不是他的真心话,他只是一如往常的在开她玩笑而已。
“依你的功力,相信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找到其他人陪你。”
她自己都没发现这句话充满了酸楚。
“是没错,但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小包子。”他伸手握她的手,另一手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看你这模样,我几乎以为你要哭了。”
她眨眨眼睛,用力把泪水逼回去,“我才没有呢。”她将头甩开,“你到底要不要让我下船?”
“不要。”他干脆的说:“除非到达目的地,否则我不会让黑炎停船。”
“你……”
她生气的想开口,但他修长的指头却轻放在她唇上,温柔的说:“嘘,让我说完。”
见她安静下来,他才开口。
“我现在要去的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我要面对一个很严苛的考验,所以我很需要你在我旁边,当我失去对抗的勇气时,你能给予我新的力量,让我可以继续,这样你明白了吗?”
赵立冬睁大眼睛,缓缓的摇头,“不明白。”
他说了一大篇,她听得头昏脑胀,还是不懂,到底为什么他需要她的陪伴?为什么她能给他新的力量,让他有能力对抗严苛的考验呢?
“小包子,你有时候迟钝得让我很生气。那我说简单一点,”他微笑著:“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不管程默说出什么,都不会比说出这八个字更让赵立冬惊讶。
“耶!你你你、你怎么会喜欢我?你怎么可、可以娶老婆?你、你又在捉弄我了!”
她早该知道他的恶劣不会因为远离合欢镇而收敛。
“为什么我不能娶老婆?我不是说过,你会因为我不是太监而欣喜若狂的。”
赵立冬登时面红过耳,只觉得天旋地转,似乎不大相信从他嘴巴里说出来的话。
他说要娶她?而且他不是太监?这些都是真的,不是闹著玩的吗?
“但、但是为什么?从你到合欢镇的第一天,你就在欺负我,你怎么会……”
她的脑袋都糊成一团了啦,为什么他会突然说出这么恐怖,而且让她双腿发软的话呀?
“我欺负你吗?”他完全否认,“绝无此事。”
“你有!”她斩钉截铁的说:“你不让我睡觉,半夜挖我起来娱乐你。”
他有理由,“那是因为我忍受不了跟你分开太久。”
“你还用照顾出家人羞辱我。”
程默叹口气,“除了我之外,它只愿意靠近你,我想那个叛徒现在喜欢你的程度应该大于我吧。”
像是为了证明程默的话似的,出家人从她裙上特制的宽大口袋探出头来,吱吱的叫了几声。
她呢喃的说:“你总是说话呕我、气我,还老是捉弄我。”
“如果不这样,你怎么会多跟我说几句话呢?”
这个骄傲的小包子,如果他不来惹她,她大概不会想多看他一眼,更加不会跟他多说话的。
“但是,你误导大家相信我偷窥你,还害我被公审。”讲到这一点,就让人很火大了。
“也因此让你来到我身边,说实在的,这是意外的收获。”
赵立冬继续她的指控,“你在开店那天派人来破坏我的生意,把我的客人都吓跑。”
他把手放在胸前,非常诚恳的说:“我道歉,这真的是我的错,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会想娶你。”
她看他一眼,像在怀疑他的诚意似的,“如果你那时就打定主意要娶我,就不会这么做?”
程默露齿一笑,“会,我怕吵。”
“你!”她对他怒目而视,“你对我做了这么多坏事,现在你要我相信那是因为你喜欢我?”
“是呀。”他点头,“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她猛然站起来,双手叉腰,“你这个自大、恶劣、卑鄙到极点的死太监,你凭什么以为在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会答应你的求爱?”
“当然是因为你也喜欢我。”他理直气壮的说:“你干么因为我对你有吸引力而生气?”
赵立冬张大嘴巴,一时之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还真是不要脸。”
“有明确的证据让我不要脸。”他指出一个事实,“当我吻你的时候,你的反应不像讨厌我。”
“那是因为我吓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像你这么常占别人便宜的混蛋,应该很能清楚的分辨出来其中的差异。”
“很不幸的是,我不常这么做。”他朝她一笑,“所以有必要再确定一次。”
程默伸手拉她,让她倒在自己怀里,她那清澄无瑕的眼睛惊讶得大睁,纯洁的她在他怀里微微颤抖,那真是一种奇妙的经验。
“你、你快放开我喔,不然……”
“不然?”他伸手拂开落在她颊上的发丝,“冬冬,干么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确定你对我的感觉?”
“不、不需要,我讨厌你。”她感到口干舌燥,像有一道火烧过她的喉咙似的。
在他的凝视之下,她觉得自己好像快烧起来了。
程默用充满诱惑的口吻说:“除非你害怕我说对了,否则你应该不会害怕尝试。”
“谁说我害怕?”赵立冬用力闭起眼睛,模样像是要上刑场的烈士,“快点证明你的错误,然后放我下船。”
“冬冬。”他好笑又好气的说:“睁开眼睛,我是要吻你的唇,而不是要砍你的头呀。”
她眨眨眼睛,在她还没意会到他即将采取行动时,他就已经攫住她的唇,用带著一丝压抑的热情狂吻她。
她立刻有了强烈的回应,手臂搂住他的脖子,让两具同样发热的躯体更加接近。
这个时候,赵立冬才了解到,这个自信、俊美的男人没说错。
可恶,她的确是喜欢他的!
她用所有的热情回吻他,品尝他的温暖、柔情和欲望。
或许回合欢镇的念头可以耽搁一下下,应该没有关系吧……
她把除了程默以外的事,全都抛到脑后了。
第十章
赵立冬和程默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回到京城。
因为他们忙著耳鬓厮磨到处玩,完全没有急著回去的心情。
当船终于到达码头时,她甚至有一种──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的感觉。
腿伤早已经完全痊愈的程默,一把将纤小的她抱起,跳下船板,“也该到家了。”
当初可说是有点狼狈的出京,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却带著美娇娘,真是始料未及,不过他非常喜欢这个意外。
她笑了笑,“是你家可不是我家。”
“我家不就是你家?”他亲匿的将额头与她相抵,“来吧,我马上带你回家。”
“那你得先把我放下来呀,大家都在看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码头上的工人及旅客,大家都有点惊讶的看著他们。
程默将她放下来,轻点她的小鼻头,“唉!为什么我要抱自己的老婆还要担心别人怎么想呢?”
她淘气的一笑,“欢迎回到文明世界。”
“对了,黑炎呢?”她左右张望一下,没看见他跟著下船,是跑哪去了?
虽然黑炎不爱说话,但是赵立冬从来不担心没办法跟他谈心,因为这几个月的生活里,黑炎跟她迅速建立起一种兄妹般的友爱关系。
“他帮你送信去啦。”他眼尖,早看到黑炎跟著下船,一溜烟的闪人。
“帮我送信?”她睁大一双媚眼,不解的问:“我没写信请他帮忙送呀。”
“但我有呀。”他搂过她的腰,“小包子,你真粗心,你突然不见了,都不用担心家人怎么想呀?”
每次靠岸时,他都会让黑炎带信到市镇去寄,向赵家的人报平安,以免他们担心。
她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倒忘了。”
这些日子来,每天跟程默在一起,有时甜蜜,有时也会吵嘴,每天都是多姿多彩的一天。
结果她全然没有想到程默之外的事。
“还好你周到,否则哥哥一定担心死我了。”
“哥哥?”程默眉一挑,“怎么我不知道你有个哥哥?”
不会是什么情哥哥、爱哥哥之类的吧?如果是的话,那他只能在合欢镇哭了,因为她已经被他横刀夺爱抢来了。
“我当然有哥哥。”赵立冬小声的说:“只是他平常喜欢穿女装。”
穿女装?呃……“你是说,春至是你哥哥,不是姊姊?”
老天爷呀,怎么会有这种事!
她轻点头,“嗯,全合欢镇的人都知道的。”
他忍不住失笑,“你哥哥,他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很爱漂亮,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他认为女装能使他更加好看。你不认为他很适合那样的打扮吗?”
“是非常适合呀。唉!我真同情风亦然。”
他要是知道让他神魂颠倒的美女跟他一样是男子汉,不知道会怎么样?
“干么你要同情风亦然?他要是喜欢春,不管他是男还是女,他都会一样喜欢才对,因为春还是春,没有变呀。”
程默笑著揉揉她的头,“有道理,不过我怕风亦然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
心上人突然变成男人,不管心脏多强的人都不能立刻适应的吧?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笑,赵立冬突然注意到,几乎每个经过的人,都会朝他们这里看过来,她发誓甚至看到几个人弯腰朝他们鞠躬呢。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人好奇怪呀。”
她把她看到的说出来,却换来他的大笑,“你真是见怪不怪呀,你想想看,要是换成你走在合欢镇的街上,这种情况会奇怪吗?”
“镇上大家都认识呀,多看几眼打个招呼是很正常的,哪像京城这么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京城里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弯腰鞠躬,你觉得怪但对我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她还是不服气,“那难道每个看你的人都是因为认识你吗?”
这里比合欢镇不知道大上多少倍,她就不相信他全都认识。
“没错,他们都认识我。”问题是他不认识他们而已。
他这个小王爷一向很能与民同乐,不搞什么神秘,出门也不会将百姓隔离在旁,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样子。
他把自己当作一般市井小民,也很能自得其乐。
听他说的那么自信,赵立冬仍是半信半疑的,“总觉得你没有说实话。”
哪有用鞠躬当打招呼的怪风俗呀?
走了半天的路,她还是看不见所谓的家在哪里,只觉得人越来越少,但两边的高墙越来越多。
气派的大门和威武的石狮似乎到处都是,这里好像全都是深宅大院的感觉,门口还站著很威风的守门人。
“到了没?我的腿要断了,我走不动了啦。”
她觉得她似乎是绕了合欢镇走三圈的感觉,累死了。
“真没用,上来我背你。”程默大方的在她面前蹲低。
她四下看看,“没人。那好吧,不过你要是撑不住要说,不可以把我摔下来,我可不想把腿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