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珍珠奶茶吧里那尊会摇奶茶的洋娃娃一样,会动会工作,并不只是一个美丽的装饰品而已,但除此之外,她只能永远维持在那一成不变的模式里。
“这样说或许还不够清楚……”
史齐想起当时钟总经理跟他说起倪芛禔时,咳声叹气的模样,与脸上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心疼。
“你有没有注意她左手腕上,始终都绑著一条黄纱巾,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那时并没有应声,只是非常不以为然的觉得堂堂一个总经理,竟然连员工手腕上绑著什么颜色的纱巾做装饰都注意,这样也未免太八卦了吧!
“在那条黄色纱巾底下,留有她曾经割腕自杀的疤痕,所以她才会用纱巾掩饰。”
割腕自杀?
他难以置信的在一瞬间瞠大了双眼,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小、柔弱,好像就连拿菜刀切肉这种事都不敢做的模样,竟然敢割腕自杀?
这……钟总经理他该不会是在跟他开玩笑的吧?
“这件事全公司上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已,希望你能保守这个秘密。”
“为什么?”史齐忍不住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
“我调到美国后,公司里最有权力的人就是你,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她,因为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马莎修女特别请托我照顾的人。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能强人所难。”
“马莎修女?”
“她是‘育晴育幼院’的院长,一个非常有爱心又慈祥的老修女。”
“育晴育幼院?”
“倪芛禔是个孤儿,她在那里长大。”
回想起当时她感受到的震惊,史齐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他震惊于自己竟为她感觉到心疼。
为什么会这样?
他向来就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人,为什么在听到她的身世以及她曾经割腕自杀时,心会难受起来?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让人轻易影响情绪的人,至少在他拥有的这七年记忆来说是这样,难不成她真的是他在失忆之前所交往的女朋友,所以他的情绪才会不由自主的受她牵动,会是这样吗?
对于这一切,他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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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副理,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烧饼油条,很好吃喔,你吃吃看。”
“倪副理,这是三义的客家米食,听说很有名,送给你。”
“倪副理,这是我妈包的肉粽……”
“倪副理,这是我妈做的米糕……”
自从倪芛禔变得爱吃这个消息传开之后,公司内三不五时就可以看到男同事们拿著美食,借花献佛的企图接近倪芛禔。可惜的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输在起跑点上了。
“那些男人们真是笨,他们真以为这样送点吃的,就能成功的追到倪芛禔吗?他们真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会议室内,两名正在做会后收拾的女职员,以嘲讽的语气八卦著。
“本来就是,要追求人家也该先弄清楚自己有哪些情敌吧?若要比吃的,谁比得上楼下一品轩的老板呀!人家拥有一身好厨艺,哪像他们全都只会借花献佛,一点真本事都没有。”李玉玲撇唇道。
“没错。不过话说回来,倪芛禔她该不会真的在和一品轩的老板交往吧?”张婷婷一脸好奇。
“我听说没有。”
“那她的食量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大呢?我还以为她是因为交了个面食馆的老板,所以吃起东西来才会变得有恃无恐哩。”
“我本来也是这样以为,不过听说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她突然食量大增的原因,好像是为了要变胖的样子。”
“变胖?她疯了不成?”张婷婷瞠目结舌的叫道,“虽然她的确是稍嫌瘦了点,但是穿起衣服来还是好看得没话说,她好端端的干么突然想把自己给喂肥呀?”
“这个问题至今仍是个谜。不过说真的,你最近有没有跟她一起同桌吃过饭?”
“没有。”她摇头,旋即奇怪的问:“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如果你跟她一起吃饭的话,你一定会被她吓死。”
“怎么了?”
“她那根本就不叫做吃饭,应该叫做喂猪公--不,猪母。”李玉玲以夸张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她从坐下来拿起筷子之后,嘴巴就一直没停过,直到她吃到反胃冲去厕所吐,那真是一个可怕的画面,我到现在想起来还会起鸡皮疙瘩。”
“她干么这样?”张婷婷睁大双眼。
“这我就不知道。”
“食量大增,又会吐……”她若有所思的低喃,“喂喂喂,你有没有想过,她该不会是有身孕了吧?”
“不可能啦,她的生理期才刚刚来过而已。”李玉玲挥手道,一副听到废话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
“王巧莲上星期问我有没有止痛药,我问她要干什么,她跟我说倪芛禔生理痛要吃。”
“也许她是骗你的。”
“她没事骗我这个做什么?”李玉玲反问。
张婷婷呆愣的想了一下,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
“也对。’她说,“那倪芛禔就不可能怀孕了。”
“算了,别谈她了,反正她本身就是个解不开的谜团,关于她的事没有答案就是答案,我们应该早就习惯了。对了,来谈谈你那天在PUB钓上的帅哥,你们上床了吗?他--”
“咳咳!”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李玉玲瞬间闭上嘴巴,迅速的回头望向发声处,出现在眼前的人却差点没让她脚软得瘫痪到地上去。
“副……副总。”
他站在那里多久了,该不会将她们光顾著聊八卦,双手却一动也不动的悠闲行径全看进眼里了吧?
“我有张报表遗失了,不知道是不是掉到桌面下去了,你们有看见吗?”史齐开口问道。
李玉玲与张婷婷闻言,立即转头朝主席位子的地板上看去,果然在地上看见了一张A4的纸张。距离较近的张婷婷立刻小跑步过去的将它拾起,然后再恭敬的递交给史齐。
“副总,是不是这张?”
“没错,谢谢你。”他轻点了下头后,转身离去。
冒了一身冷汗的两人差点没虚脱倒地。真是好佳在副总没看见她们俩在打混,谢天谢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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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轩虽然只是一间小型的面食馆,却因其招牌辣酱面而远近驰名,再加上店内另设有包厢,意外获得许多商务人士的青睐,时常带客户至此消费。
自从史齐新官上任之后,许多与延顶合作中、或想在未来有机会与之合作的厂商,都纷纷前来拜码头。所以史齐的饭局之多,自然不在话下。
像今天,他的第N场饭局便正进行著,只不过不同于之前的饭局,这回他主随客便的选择了一品轩。
他表面上是说他近来大餐吃腻了,想换点传统的食物吃吃,但事实却是因为听说倪芛禔最近常到这里来,这开面食馆的老板正在追求她,他想来一看究竟。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有点奇怪,因为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他根本就没理由管谁想追她,但是该死的,一想到有人在追她,他就觉得不爽,好像有人犯到他的地盘一样,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让他非到这里来不可,那就是倪芛禔吃到吐这件事。
会议室那两个女职员想不出来她为什么会这样狂吃狂喝,他倒是有个想法,也许是这间店的东西特别好吃,才会让她不由自主、欲罢不能的吃不停,所以他决定来吃吃看,再顺便看看那个家伙。
听清楚喽,他是“顺便”,而不是特地喔。
“史副总喜欢吃一品轩的东西?其实不瞒你说,我也很喜欢。我每次到贵公司来谈生意时,总会选择在这里边吃边谈。常来的结果,连老板都认识我了。”“青化企业”的协理杜其择笑著道。
“杜协理认识这里的老板?”史齐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吸引过去。
“虽然不是很熟,但是打折绝不是问题。”他打趣的说。
“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谁?这里的老板吗?”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不过杜其择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小赖是一个老实人,虽然有点刚毅木讷,但是长得还不错,而且很有长辈缘。”
“长辈缘?”
“意思就是说有很多父母会想把女儿嫁给他。”
“换句话说,他的条件不错,满受欢迎的就对了。”
“可以这么说。”
“那么我和他比起来呢?你觉得我的条件会输给他吗?”
杜其择一愣,有些讶异他会这么问。
“我开玩笑的。”注意到他被吓呆的反应,史齐轻笑一声的改口。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呢?
“哈哈!”杜其择捧场的哈哈大笑一声。“没想到史副总这么幽默。不过说真的,全台湾条件可以与史副总你相比的人,大概屈指可数。”
他轻扯了下嘴角,没有应声。正巧,他们所点的面食刚好送来,让他们这段尴尬的对话得以终止。
进食时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相对的,隔壁包厢的声音也就变得清晰了。
“倪芛禔,够了,别再吃了。”
乍然听见倪芛禔的名字,史齐举在半空中的筷子猛然停顿了一下。
没想到她今天也到这里来吃午饭了,而且这么巧的还坐在隔壁的包厢里。他表面上若无其事的继续进食,耳朵则不由自主的听著隔壁的对话。
“不要阻止我,我一定要变胖才行,不胖不行。”
“问题是你根本就吃不胖,这样强逼自己猛吃有什么用?”
“没有人会吃不胖的,只要我每天每餐都吃这么多的话,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变胖的。”
“能变胖早就变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暴饮暴食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你若真会胖的话早就胖了。”
“你别管我了。”
“你要我怎么能不管?!每次看你吃到吐,我都跟你一样难受,我求求你,不要再虐待自己和我了行吗?”
隔壁包厢顿时陷入一片沉静之中。
而刚刚的对话让史齐皱眉不已。
吃到吐?每次?她们不是在开玩笑吧?如果这是真的,那也未免太夸张、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吐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只要有吐过一次的人都知道,而她却每次吃每次吐。
倪芛禔那个女人会不会是疯了?她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变胖不可,现在的女人不是整天都在喊要减肥,为什么她反其道而行,而且还用这么可怕的方法,简直是虐待自己,她疯了吗?
“怎么了史副总,你的面有问题吗?”吃完面正准备换汤喝的杜其择,一抬头就见到他紧蹙眉头的模样。
“不,没事。”史齐回神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
他话一说完,便听到隔壁突然传来一阵呕吐的声音。
“呕--”
“倪芛禔!”王巧莲惊慌的尖叫。
几乎是立刻的,史齐迅速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隔壁包厢冲了过去。
这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待他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冲进隔壁的包厢内,眉头紧蹙的看著抱著垃圾桶狂吐的倪芛禔,并且听见自己以不悦的语气开口问:“厕所在哪里?”
王巧莲没想到史副总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呆愕了一下,才伸手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然后就见他迅速的走向倪芛禔,一把拉起她,将她扶出包厢。
王巧莲瞬间瞠大了双眼,完全搞不清楚究竟这是怎么一回事。
据倪芛禔所言,这个失忆副总对她根本就是不屑一顾,怎么现在却无视于倪芛禔满身呕吐的异味,出手照顾起她来了。
她随即反应过来的跳起身,跟了上去。
第四章
将倪芛禔拉到厕所是为了让她清洗自己,没想到到了厕所后,她却呆呆的望著自己一动也不动的。
史齐的眉头不禁又蹙得更紧了一些,但他没有开口催促她,反而动起手来帮她清理。
他从口袋掏出手帕浸湿,先帮她擦拭双手,这时听见身后一声明显的抽气声。
他转头,是王巧莲,会计部的小姐,也是倪芛禔在公司里最要好的朋友。她正以难以置信的神情看著他。
“上班时间快到了,你先回公司去,我会照顾她。”他对她吩咐。
他赶人的态度是那么明显,王巧莲想装做不知道都难,所以即使她对于他们俩的后续发展充满好奇心,还是只能点点头的回应一声,“那倪芛禔就麻烦副总了,我先回公司了。”
她转身离开后,史齐将目光移向也跟著来看热闹的杜其择。
“抱歉了杜协理,改天有机会我们再聊好吗?今天这顿饭就算我的,我再打电话给你。”
杜其择急忙摇头。“没关系,既然史副总有事的话,我们再找别的时间就是。倒是这位小姐,她没事吧?”他关心的问道,毕竟美丽又楚楚可怜的女人,总是最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了。
“没事,我会照顾她的。失陪了。”
史齐话一说完,即动手将厕所的门给关起来。杜其择看著倪芛禔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叫他看了就一肚子火。
隔绝了那恼人的目光后,他继续之前帮她清理的工作,而她仍与刚刚一样,只是目不转睛的呆呆看著他一动也不动。
她第一口呕吐的时候,一定有尝试用双手去阻止,才会弄得满手都是,甚至于连她绑在手腕上的黄纱巾都无法幸免于难。
那条黄色纱巾底下,留有她曾经割腕自杀的疤痕……
他忽然想起钟总经理的话,忍不住怀疑的想,她那疤痕有这么明显到比她天天绑条黄纱巾在手腕上更引人注目吗?
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任由他摆布的倪芛禔,他犹豫了一下,便动手解开她手腕上那条黄纱巾。
随著黄纱巾一寸一寸的摊离,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大小不一的伤疤立刻出现在他眼前,触目惊心的让他双目圆睁的说不出话来。
他不由自主伸手轻轻碰触那凹凸不平的伤疤,这绝对不可能是一次割腕自杀所留下的伤痕,她至少至少割腕自杀过两次以上。
“为什么?”他抬起头来,哑声的盯著她问道。
她看著他没有应声。
“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傻事?你看起来并不笨,不是吗?”一股怒气从他心底冲出,他严厉的斥责著她。
“如果我知道你没事,仍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不会做这种傻事。”她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收回手,同时开始动手清理自己。
“你自杀是为了我?”他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瞪著她。
“你终于肯承认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吗?”她停顿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