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缓缓沉落在地平线的尽头,皎洁的月儿悄悄的从东方冉冉升起,为神秘的黑夜揭开了序幕。
桑子叶随手将背包往梳妆台一扔,便用力的将自己甩向她那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希望能藉此甩掉所有的不悦和霉运。
怎知衰神似乎看不惯她吃太饱、睡太好,床头上的闹钟,就在她伸懒腰、向瞌睡虫打招呼的同时,咚的一声,不偏不倚的往她的额头上敲下去。
她这会儿可真是欲哭无泪,轻揉微微红肿的额头,两眼无奈的直盯着天花板瞧,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又重重的呼出。
天!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从早到晚只有一句话可形容──祸不单行。
一大早出门上班时,她的眼皮像是在跳探戈,一个劲的颤个不停,当她用手轻揉捏着舞动的眼皮,嘴里不断的低声呢喃着「好事来、坏事去」时,一个不留神,右脚一滑,两格阶梯当一格走,只闻砰砰的巨大声响,她便像极了一颗保龄球的往下滚,滚得她天旋地转、头昏脑胀。
等到终于停下身,她用尽吃奶的力气站起来,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用力拍打衣服和裤子上的灰尘,同时也飞快的浏览全身一次,谢天谢地,全身的「零件」都还在。
这时她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天啊!她在心中暗叫一声,离上班时间只剩不到半小时,如果坐公车的话,依台北市的交通状况,自己铁定会「阵亡」,这下该如何是好?
她着急的在原地来回走个不停。
蓦地,她露出一抹放心的笑容,老天果真没弃她而去。
她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时,眼角余光瞥到了那辆被她遗忘已久的摩托车……久到上面都积了厚厚一层的尘土。
桑子叶马上冲回家中找出机车钥匙,然后回到车房用力拍打车上的灰尘,随即跨坐而上,疾速而行。
其实她并不是爱挤公车,只是受不了车阵中的乌烟瘴气,偏偏公司附近又没有捷运,所以她只好勉为其难的当个辛苦的公车族。
车子骑到半路,她低头一看手表,天啊!只剩十来分钟了,心中一急,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连闯七、八个红灯。
此时,一阵哨子声响起,一位雄壮的交通警察指示着她,要她将机车停到路旁。
她暗叫一声,「糟糕!」虽然知道绝无好下场,但她还是乖乖地将车慢慢骑向路边停靠。
一脸屎面的交通警察怀疑她是未成年骑车,任凭她如何解释,他就是不相信,最后,她由皮包拿出了身分证才使交通警察相信她是个成年人。
不过由于她未带行照、又连续闯红灯,所以她也很认命的接下两张热腾腾的红色罚单。
当她赶到公司时,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看到盛怒中的主管,她当下就做好心理准备要当炮灰了。
果不其然,刚被上级炮轰而憋了一肚子气的主管正愁没地方发泄,看到迟到的她,立刻叫她到办公室将她训了一顿。
当她离开主管办公室时只觉全身虚脱,垂头丧气的走向自己的位置,并哀叹自己的不幸。所幸一天上班下来倒也相安无事,这算是一件值得拍手叫好的好事了。
算了!天下之大,事事又岂能尽如人意,一觉醒来又是一条英雌巾帼。
桑子叶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自我安慰着,迷迷糊糊中安稳地睡去。
过了好一会儿,睡得昏天暗地的她忽然从床上跃起,一阵咕噜噜的声音由小而大,似乎相当接近她的位置,「不会吧!我已经累得像只狗了,居然还有梁上君子要来找我周转。」她低声哀嚎,随即像只刺猬竖起了全身的寒毛,进入了备战状态。
奇怪,小偷怎么都没动静呢?
桑子叶在心中暗想,半晌,才发现原来那阵咕噜声是自己腹中五脏庙的众神,在要求她进贡了。
民以食为天,反正睡神都被衰神打跑了,又何必再蹂躏自己的肚皮呢,她背起了背包,拿了车钥匙,径自往门口走去。
不过这一次她可谨慎多了,打开大门,左瞧瞧、右看看,发现一切都处于安全状态,才愉悦地骑着老爷小车,乘着夜晚清凉的微风,觅食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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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黄的灯光,浪漫和谐且优雅的钢琴协奏充斥在这高格调、高品味的钢琴酒吧中,但是有抹难以察觉的诡魅、危险气氛在里头暗暗流动着。
司徒正义轻啜着威士忌,眼睛却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帅则帅矣,然而毫无灵魂的男人。昂贵且设计不俗的墨镜掩不住那双贼不溜丢的大眼,真是浪费了上苍赋予他的俊朗容颜。
许久,司徒正义缓缓开口道:「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祁伦常,你今天想必不是只单纯的想请我出来喝酒、聊天。有话就直说,你到底有何贵事?」
「唷!司徒大律师,你这样说可就伤感情,今天我只是来送你一样礼物,顺便想交一交你这个朋友,并没有什么恶意。」祁伦常轻浮地双手一摊。
语毕,他便向身后的两名黑衣男子使了个眼色,他们随即打开了脚边的两个皮箱,皮箱里面装满了一迭一迭的千元大钞。
「你这是什么意思?」司徒正义明知故问。
「既然大律师你都这样问了,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希望你帮我打一场官司,且绝对要赢。」
「天下律师何其多,你为何独独找上我?」司徒正义扬扬眉,顺手燃了一根烟。
「我不会拿我的自由开玩笑,更不想下半辈子都吃免钱饭,我知道你从未失败过,所以找上了你。」
在司法界,司徒正义这个名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他出道以来只要是他接下的案子,均没有败北的纪录,所以祁伦常才会不惜花大钱,不辞辛劳的亲自出面,要求他当自己的辩护律师。
「是吗?你凭什么肯定我会帮你打这场官司?」司徒正义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凭什么,就凭我有──钱。」祁伦常用手指了指皮箱。
「钱?!」司徒正义冷哼,「你认为钱是万能的吗?」
「或许钱并非万能,但可以肯定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而且我也不认为有人会嫌自己的钱太多。」祁伦常一副轻佻不知天高地厚的态度。
「所以即便是不义之财,你也会不择手段去争取?」司徒正义瞇起眼睛问,手中的威士忌却是悠闲的晃了晃。
「没错。」祁伦常毫不迟疑的回答。
「你还真是自私自利、无恶不作。」司徒正义平淡的口吻显出十足嘲讽。
祁伦常一脸有钱万事足的轻狂,十足的暴发户嘴脸,「随你怎么说,只要你肯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少不了你的好处,我会让你要钱有钱、要房子有房子、要女人有女人。」
「这的确是一个十分诱人的条件。」司徒正义面无表情地说,似乎在陈述着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祁伦常认定他开的条件足以使任何人动摇,于是不等司徒正义的回答便又说道:「今天这两箱钱是我特别为你准备的,就算是订金,只要你这位大律师肯点头,那么这些钱就是你的,很诱人吧?只要官司打赢,后面的好处绝对一点也少不了你。」
司徒正义不语的将手中的烟捻熄,若有所思的盯着眼前这个为钱可以不择手段的人,眼光锐利得令祁伦常打了个冷颤。
他缓缓开口,「好,我为你打这场官司,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祁伦常语带兴奋问道。只要司徒正义肯为他打这场官司,别说一个条件,就算一百个他都答应,而且他相信没有什么条件是他做不到的。
人嘛!都是贪婪的,要的不外乎是金钱权势罢了。
「在这场官司落幕之前,你必须完全的配合我。」司徒正义道出惟一的条件。
这么简单!这倒让祁伦常吓了一跳,「行,那么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他非常迅速的稳住自己的情绪。再怎么样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岂可让身边的小弟看笑话。
而且听说这些大律师癖好特别多,现在准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到时一定会来个狮子大开口。
「好!既然我们都同意这场交易,那你现在告诉我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司徒正义啜了啜手中的威士忌,以平淡的语调说着,但语气中的霸气却不容小觑。
「祁龙毅,你该不陌生吧?」
司徒正义只是点个头,并无接话的意思。
「他是我老子,他打算在十天后宣布引退江湖的消息,同时宣布下一任接班人。我是他的独子,照理说应由我继承才是,怎知他嫌我镇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竟将我除名在外,而他心目中的继承人居然是我的大哥、他的养子,一个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祁义!」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抹杀戾之气,且忿忿地喝了口威士忌,好像口中威士忌就是祁义的鲜血,要狠狠的饮尽。
「那天我去找我老子理论,结果一气之下就将我老子和祁义给杀了,怎知道过程却被祁义的女友看到,那婊子竟去报了警,现在案子正移交法院侦办中。那婊子虽然现在受到警方保护,可她就保佑自己不要落了单,否则被我逮到……」我准会让她碎尸万段,让她知道我是惹不得的。
「所以你才来找我。」司徒正义打断他未说完的话。
「没错。」祁伦常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全然不觉自己逆伦杀父有何过错,桀骜不驯的神情任谁看了都想狠狠的修理他一顿。
真是讽刺啊!取名伦常,就是希望能保有中国传统的伦常美德,谁知,竟然犯下了如此大逆不道的逆伦罪行,而且还不知悔悟地想透过法律漏洞让自己免于受到司法惩治。
「事成之后,你是否也打算将我灭口呢?」司徒正义语带不屑与嘲讽的问道。
「只要你对我忠心,我保证你这一生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而我又是一个惜才的人,所以只要我们好好合作,一定可以闯出一番名堂。但是如果让我发现有人吃里扒外,背叛我的话,哼哼……」祁伦常冷笑着做出一个杀头的动作。
司徒正义又岂是省油的灯,他可不是被吓大的,所以对他的恐吓一点也不放在眼里。
唉!他真替祁龙毅惋惜,他一生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王国,眼看就要败在这个不成材的祁伦常的手上了。
祁龙毅在黑道之中是个赫赫有名,人人敬重的老前辈,他重情讲义,从不作奸犯科,公道地主持着黑道中的秩序,维系着各帮派之间的和平。
老来得子,本以为是上天垂怜,谁知儿子竟不学无术、性好渔色、狡狯凶狠、不务正业……
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却是让自己死不瞑目的凶手。
他又叹了口气,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这是警告我?」他冷冷道。
「你说呢?」祁伦常毫不回避的看向他。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隐隐间有着电光石火的犀利,谁也不肯相让。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一步了,往后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们再联络,祝咱们合作愉快,干杯。」祁伦常率先打破僵局说。
他拿起酒杯,在半空中和司徒正义的相碰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两人均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司徒正义露出一抹诡异却又迷人的笑容。也不想想他叫什么名字,正义这两字可不是随便取的。
纵横司法界多年,何以没有败北的纪录,其中一项原因也是因为他从不接昧着良心的案件,看来祁伦常并没有好好探查他的资料,不然料他也没胆找上门来。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更遑论是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祁伦常,该是你得到报应的时候了,「祁伦常,你准备等着坐牢吧!」他诡魅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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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叶在一顿酒足饭饱后,一扫先前的愁云惨雾,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她悠闲地骑着机车享受着微风吹拂,突然迎面而来一道刺眼的光线使她无法睁开眼,勉强定睛一看竟是一辆大卡车朝她驶来,她当下愣住不知如何反应。
眼看着大卡车离自己愈来愈近,她心中一急,竟加紧油门却又猛按煞车,以致机车「翘孤轮」,她就这样飞了出去。
不会吧!自己该不会这么短命吧?她还有好多梦想还没完成,可不想那么早就蒙主宠召、驾鹤归西呀!
半晌,奇怪怎么都没有痛的感觉,难道她已经……她缓缓的张开双眸,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放大的帅哥脸蛋。
天啊!地狱的使者都这么帅吗?而且他身上散发着一种莫名的香气,难道现在的鬼差也时兴擦香水吗?还是这就是他们阴间特有的味道?
此时,一阵低沉又富磁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冥思。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正义一阵莫名其妙。他满脸疑惑的看着坐在他身上的人。
他才出餐厅门口欲前去取车,一转个弯,便看见天空出现了一团不明物体。
在他还来不及闪躲时,那团不明物体己不偏不倚、丝毫不差的「降落」在他身上,使他一个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
等到他一回神,才发现原来那团不明物体竟是一名女人!
桑子叶双眼直盯着眼前这个难得一见的大帅哥,想不到他连声音都出奇的好听,霎时令她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只是她觉得有些纳闷,为什么自己看他的角度有点奇怪?难道地狱的空间、位置和凡间的不同吗?
「妳怎么还不离开?」司徒正义有些吃疼地说道。
奇怪?这女人难道不知道被人当肉垫坐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吗?
「离开?!」桑子叶疑惑地重复着,随即以无比哀怨的口气对他说:「你以为我爱来这里吗?」
「小姐,现在很晚了,妳该起身回家了,不要再在这儿胡言乱语了好吗?」他不耐烦地皱起眉。
「回家?!我当然想回家呀!只是在这我人生地不熟,况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桑子叶幽幽的说道。
敢情这个女人迷路了?司徒正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直盯着她瞧,一时之间也忘了她仍坐在自己身上。
桑子叶见他不搭腔,以为他要带她去报到,伸出手紧紧的捉住他的臂膀,可怜兮兮的开口,「求求你、求求你帮我向你的『主人』说情好吗?请他高抬贵手放了我一马,他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主人?!」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她在说些什么啊?难不成是个迷了路的弱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