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祭台上放置了一些宝石和不曾见过的奇怪物品,胡莱走上前去。
她凝神留意着周遭的动静,倏然喝道:「别乱动这里的东西!」
「为什么?」他的手正拿起了一只木匣举在半空中。
「这里似乎被下了诅咒,最好不要乱碰。」
「诅咒?」胡莱看了看手上的木匣,「如果动了会怎样?」
「要看那样东西上有没有被下咒语,如果下了,还得视是什么样的诅咒而定。」语气一顿,她将脸孔朝向他,「你该不会是拿了什么东西吧?」
「呃,没错,我碰了一样木匣。」
「该死,我不是叫你不要乱动吗?」她凝声斥道。
「妳说得太慢了,我东西都已经拿起来妳才说。」
她哪知道他的手会那么痒,看到东西就想碰。「算了,把东西拿到我面前,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才将木匣举到她面前五十公分的地方,谈破邪抬高的手感应到木匣的波动,立刻吃惊的凝起脸。
「天哪,好凶险的诅咒!只要动了它的人就难以幸免。」
瞅见她严肃的表情,胡莱也吓了一跳,「这上面真的有诅咒?那会怎样?」
「这是血咒,动了这只东西的人,一百日内将会发疯,接着泣血而亡。」
「真有这么严重?」他根本感觉不到她口中说的诅咒,疑惑的看看她,再望望望手里的木匣。
她很肯定的说:「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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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骗我?」
「没有,信不信由你。」
「没办法解吗?」胡莱明白世上之大无奇不有,连他们都可以是狐狸精和人类混血的后裔了,还有什么事不可能。
但是要他相信不过碰了这么一样东西,他的小命就玩完了,他实在没办法,觑着谈破邪的神情,他还是怀疑她在证他。
她一脸正色的摇着螓首,「没有。」顿了下,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迟滞,她宛如恶作剧得逞的顽皮小孩露出粲笑。
「好呀,妳果然在骗我。」他指控。
「我真的没有骗你。」
「妳还狡辩,那妳在偷笑什么?」
「我所谓的没有办法可解,是说如果你今天遇到的人不是我,你就等着百日后泣血而死,但是,很幸运的是你遇到了我,本法师正好有办法解除这个诅咒。」
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的诅咒,都是人用强烈的意念灌注于其中,因此只要知道怎么净化消除意念的方法,就不难除去。
「既然这样,谈大法师还不快点动手除咒。」
「求我呀,我可以考虑看看。」她将他刚才的话奉还给他。
好呀,敢将他一军!「别忘了万一我怎么样了,凭妳自己一个人可也出不去。」
「别担心,那诅咒至少要十天后才会开始作用,你会先发疯,接着再渐渐泣血,最后散尽身上所有的精血而亡。」
胡莱怪声怪调的道:「妳成功了,我吓得发抖,四肢无力,腿软得再也走不动了,就差没孬种的撒泡尿在裤子上。」
她被他的话给逗得发笑。「靠过来一点,别忘了你欠了我一次。」
「好吧,妳想要求什么?」站到她面前,他比她高了一个头,垂眸俯视着她,在手中打火机火光的映照下,她的笑颜格外的醉人。他心一悸,瞇眼贪看着她。
「先让你欠着,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她抿唇笑着,刚才的不安不知不觉间消散一空。
「喂,到时候妳可别想狮子大开口,开出我办不到的条件。」盯着她的柔唇,他突然有一股想吻她的冲动。该死的,她下的咒语真的解除了吗?为什么他对她还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做不合理的要求。」她伸出的手从他的颈子一路摸索到他的脸上。
胡莱低眸看着她的手在他脸上乱摸。「喂,妳这是在干么,在玩摸摸乐吗?」
「你少胡说八道,你很高,蹲下来一点,让我的手可以碰到你的头顶。」
他只好屈膝蹲下来,让她的手可以摸到他的头顶。
只见谈破邪手中不知何时取出了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的诵着他听不懂的咒语,手里比着一大堆的手势,踩着奇怪的步伐,绕着他走了几圈,最后一声娇斥,「净化!」
她吁了一口气,「好了,可以了。」
「嗄,这样就没事了?」
「嗯,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活人不该侵扰亡灵安息之地。
「跟我来。」他领着她往另一道门走去。
「咦?」
「怎么了?」胡莱回头看她。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件事。继续走,别停下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她会无法发现异样。
「妳想通了什么事,我不是妖怪是个大好人?」
「你身上确实带着妖气,不过我相信你是人,也没有被妖怪附身,但是我不明白你身上的妖气从何而来。」
「妳想知道吗?」
「嗯。」
他侧眸睐向她,得意扬扬的笑道:「秘密,不告诉妳。」
谈破邪也自信满满的说:「我一定能查出来的。」
「好啊,我倒想知道妳要从何查起。」
「我会有办法查到的。」
「我拭目以待。」
两人一路说着,穿过了数间房间,经过弯弯曲曲的长廊,终于来到最外面的甬道。
胡莱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没有路了。」横在他们眼前的,除了一道石壁外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再往前走就要撞壁了。」
第四章
谈破邪释出神念感应周遭的波动,发现前方果然有一堵障碍物,接着她便听到嘶嘶嘶和窸窸窣窣的声音朝他们的方向而来,其中还夹杂着破空而来的咻咻声。
「小心!」拉着她,胡莱俐落的躲开了数十支箭矢。「哇靠,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整个沙漠的蛇和毒蝎子都来这里了吧?」迅速朝他们窜来的长虫和毒蝎多到连他都忍不住感到骇然。
箭雨仍朝他们飞射而至,他搂住她,左右闪躲着那些飞箭,随手将打火机塞进壁面的一处间隙里,让火苗照亮甬道。
脸埋在他的胸膛里,与他这么亲密的碰触,谈破邪酡红了丽颜,一时无法思考,任他带着四下跳跃闪避。
「有完没完呀,这些蛇和蝎子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简直多得吓人!」眼看着长虫和毒蝎组成的大军即将逼近他们,后面就是石壁没有退路,胡莱不禁皱起了眉。
那些飞箭也就罢了,总有射完的时候,但是那些前仆后继、满坑满谷的长虫和蝎子,简直像源源不绝似的,还不断的增加之中。
谈破邪抬起头,猛然醒悟一件事,
「糟了,一定是刚才我帮你解除诅咒时,引动了其他的咒语,牵动了整座墓室设下的机关。」
他摇头,「大法师,看样子我们可能会成为同命鸳鸯,一起葬身在那些蛇和蝎子的腹中了。」朝他们射来的箭雨已经停止了,然而第一波的长虫和蝎子联军却也攻到。
胡莱运气,送出劲风震退了联军的前锋,但第二波攻击又将袭来。
「你先放开我,我刚才感应到那堵石壁似乎有一些奇怪的波动,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打开它。」
「好吧,我来应付这些不太可爱的生物,妳想办法找出路。」放开她,胡莱站在她面前阻止蛇蝎联军的进袭,被他掌风劲气击到的虫蝎身首异处,血肉糊成一团,浓烈的腥烈气味充斥在整个甬道里,令人几欲掩鼻作呕。
但牠们的同伴却还是一波波爬过新生的尸骸,朝他们涌过去。
谈破邪伫立在石壁前,探出手感应适才发现的奇异波动,接着她将手移到石壁前,用手摸着刻在上头的几行文字,为了研究埃及古老的诅咒,她曾特别学过古埃及文,抚摸须臾,辨别出了上头刻着--
凡擅闯这里,打扰到法老王安眠的人啊,以及打开这道石门,从这里出去的人,必会受到死神的报复。
她凝重的皱起梆眉,「这里有一个出口,但是它被一股强大的法力禁制起来了。」
「那妳有办法解除吗?」不断运气震退蛇蝎联军是非常耗伤元气,胡莱快要体力不继了。最要命的是那些生物像打不完似的,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让他疲于应付,被逼得一步步往后退去。
听见他有些气虚的声音,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响,谈破邪默然思索了片刻才开口,「我可以暂时解除它的禁制。」
胡莱背对着她,不停的出击,当被塞进石壁的打火机燃油终告用罄,火苗熄灭,他只能凭感觉驱赶。「那动作快点,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她忽然道:「胡莱,这是我家的电话……」她快速念了一串数字,「请你记住它。」她再慎重的复述了一遍电话号码。「你记住了吗?我大伯叫谈谦。」
「这个时候妳还有闲情逸致留电话给我?妳如果想跟我约会,等我们出去再说吧,大法师。」他调侃的嗤笑。
「出去后麻烦你通知我大伯一声。」
「通知他什么?难不成我们约会还得知会他呀?」他莫名所以的问。
没空斥责他的轻浮,她淡淡的开口,「这里发生的事麻烦你转告他。」不再多一说什么,她交代道:「我要专心施法了,这道禁制太强,以我的能力,只能解除很短的时间,一旦出口出现,要立刻出去,否则出口就会再立刻封闭起来。」
「知道了。」
听到他的回应,谈破邪凝神催动一串咒语,脚踩罡步,手里不断变化复杂的灵诀,就在胡莱快挡不住蛇蝎联军时,轰隆一声巨响,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开,口中的血如箭般激射而出,石壁陡然朝左方移动开去,出口呈现在他们面前。
胡莱在她即将倒地前横抱起她,飞快的掠了出去,在他们出去后,石壁旋即又轰然的阖上,将那些蛇蝎大军关在里面。
抱着她,顺着斜坡奔了好一阵,他看到前方微弱的亮光,这才放她下来,左右看了一下,他认出这彷佛是某一座金字塔的内部,他今天中午才进来参观过,他有印象。
「呼,我们终于出来了。」正打算开口说什么,他猛然发觉她的不对劲。「大法师,妳没事吧?」
她瘖哑的嗓音喃念着家中的电话号码,「麻烦你通知我大伯……」语音歇,她也全身一软。
胡莱在她倒地前接住她的身子。
「大法师--」探了下她的气息,他窒住。剎那间了悟她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也明白她要他通知她大伯什么了。
她的死讯。
别,不要!不要死!胸口一痛,他低吼道:「谈破邪,妳这个胆小鬼,我不准妳就这样死了,我们已经脱困了,妳快睁开眼睛看一看啊!」
她没有任何反应,气息比刚才更弱了。
他惊乱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妳给我醒醒,妳还欠我一百盒巧克力,想就这样赖帐吗?」
回应他的是一室的静寂,还有他粗喘的呼吸声。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笼住了他,连适才面临生死关头时,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谈破邪,妳给我醒过来!」
抚着她冰凉的脸庞,他的手微微一颤。
「不、不要,谈破邪,我不许妳就这样死了!」陡然思及一事,他连忙从颈上一只比小指略小一些的金色琉璃小瓶中,倒出一颗碧绿色、香气四溢的药丸,撬开她的齿关要喂她吃下,她却无法自行吞咽。
胡莱忙不迭再取出药丸送进自己的口中嚼碎,扳开她的嘴,喂进她的口中,将她的头往后仰让药咽进咽喉里。
接着扶她盘坐着,他运气催化药性后,抱起她直奔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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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破邪从一片没有色彩也没有声音的世界中缓缓苏醒,没有血色的唇瓣蠕动了下,吐出了模糊难辨的几个字。
「爸,破邪的嘴在动,看来她快醒了。」
这个声音是……迷蒙的意识分辨着入耳的声音。
「破邪、破邪,妳清醒了吗?妳想要什么?没关系慢慢说,」一道沉缓的嗓音响起。
「咳咳。」干咳两声,她徐徐张开没有光彩的眸子。
「破邪,是不是口渴想喝水?破煞,快倒一杯水过来。」
「喔,好……爸,水来了。」
一双大手轻柔的扶起谈破邪,小口小口的喂她喝水。
「咳咳咳,」一阵呛咳,喘过气来后,她将脸转向左侧。「是大伯吗?发生什么事了,我为什么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意识还在蒙眬之中,无法理解此刻全身虚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妳昏迷四天了,妳知道吗?」
「四天?」
「就是呀,破邪,我们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妳了。」温和年轻的男中音说道。
轻蹙柳眉,她沉吟的想了半晌,终于忆起是怎么回事了。
「我竟然没死吗?」在解开那道禁制时,她已有必死的觉悟了。
那道禁制太强了,除了需消耗尽她全身的法力,解开它还必须承受巨大的力量反噬,换言之,她必须用性命才能解除那道禁制,然而她若是不动手的话,就只能和胡莱一起死在蛇蝎之口。
既然不管怎样她都难逃一死,至少要让胡莱活着离开,所以她才告诉胡莱家里的电话,请他通知大伯她的死讯。
然而耗尽法力的她,竟还能活下来,这简直是奇迹。
谈谦为她解释,「幸亏妳遇到贵人,用灵药及时为妳护住了心脉,才能熬到我来。」
「贵人、灵药?难道是……胡莱吗?」
「就是他,也是他通知我赶来的。」谈谦点头。
谈破煞笑道:「想不到他竟然有那种神奇的灵药,这才救回了妳一条命。」那种灵药用不着想都知道珍贵无比,不是至亲,一般人绝不会舍得赠给人的。「破邪,妳是怎么认识那个胡莱的?」
谈破邪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一开始是发现到了他身上的妖气,以为他是妖怪而想收服他。
第二次见面则是因为他上次的轻薄令她恼怒,所以想给他一点教训,岂料竟会因此和他一起跌落陷阱,险些就命丧黄泉。
「我跟他才见过两次面而已,他呢?」
「他出去了。」谈谦回头吩咐儿子。「破邪应该饿了,你去弄些稀饭过来。」
「好。」
谈破煞离开后,谈破邪再问:「大伯,这里是哪里?」她动了动身子,真的好虚弱。
「这里好像是胡莱住的地方,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一接到电话,他和儿子就立刻赶来胡莱所说的地址,在这里住了两天,和胡莱打照面的机会却不多,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那表姊那边……」
「我告诉她了,妳安心休养吧,这次妳元气大损,没有几个月时间恐怕没办法恢复以前的法力,薇薇那边的事妳就不要担心了,我让破煞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