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绝武不假思索道:“到目前为止,没有。”
这回答引起骆靖君的兴趣。“那胡叔可有信心制服他?”
胡绝武狂笑,结实胸腔与手臂一一震动起来。“有机会我倒是想会会他,看他是否如传言中厉害,可惜……”他停止笑声。
“可惜什么?”
胡绝武无奈摇头。“可惜,我与他从未碰面过,就连我们的船也从未遭过他的突击,说出来还有人不信。”
骆靖君思考了一下,将视线移到船桅上的旗子。“胡叔,你想会不会跟那面旗子有关。”
望着“骆”旗随风飘扬,胡绝武耸肩。“或许是吧!咱们骆玄山庄的名号不但江南皆知,就连北方也有耳闻,名气之大或许是狂雷啸不敢轻举妄动的理由吧!”
骆靖君听完,笑声充满得意。“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狂雷啸这人,所以……胡叔,一到扬州就将旗子取下吧!”
胡绝武吃惊。“什么?!取下旗,莫非庄主你想……”
一抹神秘自他嘴角浮现。“当然是引鱼上勾喽!”
“庄主,万万不可,太冒险了。”胡绝武紧张道。
骆靖君起身,胡绝武也跟随,两人缓步朝船头而去。“你放心,我自有打算,绝不会让弟兄们遇难。”
“庄主千万别这么说,能为庄主效力是属下们的荣幸。”胡绝武挺起胸膛道。
骆靖君给了他赞赏的眼神,接着一脚踏上船头最尖之处,“刷”地一声,摊开扇子,脸上充满兴致勃勃的笑容。
船,缓缓驶进扬州的港口。
船一靠岸,大伙就像得到解脱。柳漠云也感染到喜悦,想与骆靖君暂别,待五天后回船,再一同结伴前往广州。未料,骆靖君已先一步上岸,一句话也未留给他,教他的心仿佛失落了什么。
他究竟是怎么了?自从暴风雨过后一直避着他。难道是他做错什么,得罪他吗?柳漠云失望地上岸。
这时,杨潮广开心地来到他身旁。“漠云,既然有五天时间,咱们一块去找乐子,如何?”
瞧他那充满欲望的双眼,柳漠云随即明白他那找乐子的内容。“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五天后船上见。”
不理会他的叫喊,柳漠云赶忙加快脚步离开。
开玩笑,他哪能陪他们一块去找乐子,当心乐子没找着,反倒成了别人的乐子,那不就完了!柳漠云小心翼翼地进入热闹的人群,深怕被人跟踪。
不久,他来到一个平凡小门前,身子一跃,人已轻松踏进一处美丽庭园,接着朝眼前精致典雅的阁楼而去。
柳漠云轻盈脚步,待在亭里抚琴的女子却听得一清二楚,她一身鲜红衣裳,面挽轻薄红纱,用充满戏谑的声音道:“哪个大胆之人,随便闯进来,不知这是禁地吗?”
柳漠云身于迅速来到她面前,大剌剌地坐在她对面,开心一笑。“好久不见,芊芊姐。”
凤芊儿停下拨弄的手,抬起杏眼,轻笑道:“哎呀!怎么回事?幽儿妹妹变性啦!”
没错!柳漠云的真实身份正是唐魄鹰之妹——唐绿幽。
恢复了自己最自然、最清澈的嗓音,甜美的令人全身舒畅起来。“这是芊芊姐厉害。”
“怎么突然来看我,而且还是一个人。”凤芊儿将手置于下额。
唐绿幽没有回答,凤芊儿明白她的脾气,起身笑了笑。“好啦,不说就不说,既然来了,就陪陪我吧!因为再过三天,我可能会离开这里了。”
“什么?!你要离开,为什么?”唐绿幽无法置信地喊道。
凤芊儿眼里染上无奈。“咱们先到里头再说吧!”
唐绿幽跟随她进入厢房,淡淡清风吹佛而过,绽放的花朵也跟着轻摇起来。
骆靖君独自逛进市集中心,很快即被眼前的繁华热闹所吸引住,他放慢脚步欣赏周围景物,尤其见到漂亮姑娘们,便朝她们眨眼,惹的她们羞红脸,连忙躲开。
这景象教骆靖君开怀一笑,心情放松许多。看来他会对柳漠云产生莫名情感,必定是被那茫茫大海给搅乱思绪,才会无法理清吧!
再度见到他喜爱的姑娘,骆靖君决定将柳漠云的身影抛向脑后,恢复他一贯的风流个性。
逛了片刻,骆靖君来到全城最大的客栈,由于精神不济,他选择先休息再做打算。
小二招呼他,准备前往二楼房间。
骆靖君上了阶梯几步,楼下其中一桌客人的讨论声,引起他的注意。
“听说三天后凤仙居要举行什么竞买大会,对象是凤芊儿。”
“凤芊儿,那个花魁吗?真的假的,她不是卖艺不卖身。”
“就因为她卖艺不卖身,所以凤仙居的老板娘才会举办这个大会,听说只要价码够高,又通过她的考验,就能得到她。”
“这么说来,一定会很热闹喽!”
“没错!”
嘻嘻哈哈的声音随着骆靖君进到房间而消失。
“客倌,您好好休息,需要什么就唤小的一声。”店小二笑脸迎人。
骆靖君取了碎银给他。“赏你的。”
店小二接过碎银,频频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对了,小二,刚才楼下提到的凤仙居是……”
店小二明白,笑道:“回公子,凤仙居是咱们城里最大的贫楼,里头姑娘可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那……凤芊儿又是谁?竞买大会又是什么?”
“凤芊儿啊!她是凤仙居的姑娘,卖艺不卖身,三天后的竞买大会就是为她而举办,因为听说当年凤芊儿被送进凤仙居时,就和老板娘谈好,待她过了二十就为她举办这大会,一方面是找个好归宿,一方面是报答老板娘的养育之恩。”店小二滔滔不绝说着。
“那考验又是什么?”他问道。
店小二笑了笑。“想必公子是外地人,这啊,就是凤仙居老板娘的厉害之处,其实凤仙居有五位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而这五位姑娘可厉害,听说她们文武俱备。所以就算有人以高价买得凤芊儿也没用,最重要是要通过她严格的测验,若无法通过不但人得不到,就连银两也白白损失了。”
听到这,骆靖君不禁好奇。“那凤芊儿姑娘可漂亮?”
这问题让店小二皱起眉。“这……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为什么?”
“这五位姑娘平时总是以面纱表演,从不以真面目相见,不过听服侍他们的丫环说,这五位姑娘长得有如仙子下凡,尤其凤芊儿更是美中之冠。”
店小二说得口沫横飞,骆靖君体内的好奇因子瞬间被挑起。
“公子,您也想参加这次的竞买大会吗?”店小二瞧出他眼中的光采。
他点头。“当然,如此神秘姑娘,我也想会会。”
“原来如此,那小的就在这祝你成功。”
骆靖君开心地示意他离去,店小二迅速退去,并为他关上门。
竞买大会、凤芊儿……想必一定十分有趣。骆靖君躺在床上,莞尔一笑。
“什么?!竞买大会!”听完凤芊儿的话,唐绿幽不敢相信,她最喜欢的芊芊姐,终身大事竟是由出价最高之人来决定。
“这是当年我答应嬷嬷的事,她照顾我那么多年,该是我报恩的时候了。”凤芊儿眼里没有丝毫后悔与遗憾。
唐绿幽不认同地反对道:“不行!芊芊姐,这可关系到你的一生,怎能如此随便草率,我现在就去跟嬷嬷说,若她不立刻取消竞买大会,我就拆了这凤仙居。”
“幽儿,不许胡来!”她喝止她。
“可是……”
“约定就是约定,咱们别为难嬷嬷。”凤芊儿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当年母亲生下她,因身体不适,无法养育她,逼不得已地将她送进凤仙居,而且为了她的清白还与老板娘签下契约,如今她年过二十,该是履行内容的时候了。
“芊芊姐,不如马上通知大哥……”
“不用了!这是我的事,别去麻烦大哥,况且……我就不信你敢通知大哥,这不是摆明告诉大哥,你……跑到我这来了吗!”凤芊儿有意转移话题。
唐绿幽一怔,心虚地垂下眼脸。
凤芊儿一眼就瞧出她有事隐瞒,不过明白她那倔强脾气,绝对不会随意说出。
“幽儿,你就别想那么多,这三天不如陪我好好聊聊,否则等竞买大会结束,咱们说不定就很难再见了。”
“芊芊姐……”
“好了,若还叫我一声芊芊姐就告诉我,你……是不是搭船到这的。”
她一惊。“你为什么知道?”
“海上讨生活的人我见多了,瞧你的皮肤我就知道,而且我猜你是‘逃’到我这来的吧!”凤芊儿的观察力十足。
唐绿幽轻撇嘴角。“我逃到你这来是没错,不过我改变主意,五天后我就会离开。”
“离开?上哪?”
“芊芊姐,你别问,人家不想说。”唐绿幽固执道。
凤芊儿见着她眼里的失望与难过,轻点头,握住她的手,笑道:“我不问,你也不用说,不如把你在船上遇到的有趣事说给我听吧!”
提起船上的事,唐绿幽精神就来,眼里尽是神采,开始道出船上朋友之事,当然也忍不住将骆靖君这号人物脱口道出。
凤芊儿没放过她谈起骆靖君那兴奋喜悦的娇容,深深一笑,明白眼前这小女孩真的长大,而且也开始懂得爱情这档事了。
唉!真不知她是否也有懂爱的一天,三天后的竞买大会将决定她往后的一生,谁来怜她呢?凤芊儿的意志,全因见着唐绿幽而动摇。
“小姐,嬷嬷要你到大厅,说要跟你商量竞买大会的事。”服侍她的丫环玫儿在门口轻唤道。
她们愉快的交谈被打断,凤芊儿起身说道:“告诉嬷嬷我马上来。”
“是。”玫儿应声,很快离去。
凤芊儿望向一脸担忧的唐绿幽,轻笑道:“幽儿,别这样,我不会有事的,这三天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
“芊芊姐,你真的甘心吗?”唐绿幽为她抱不平。
“这事我早有心理准备,何来不甘心呢?我还挺高兴你能来参加我出阁的好日子呢?”凤芊儿打趣道。
“芊芊姐……”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来。”凤芊儿轻拍她的手安抚道。
唐绿幽待凤芊儿出去后,望着紧闭的门扉,内心依旧为她抱不平。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芊芊姐嫁给不知长得是圆、是扁的男人吗?
倾刻间,她发现芊芊姐就像她一样,命运任人摆布。忽地,一道强烈想法窜进她脑海,眼里不禁闪过一抹神秘,当下她决定了一件事。
开玩笑,说什么也不能让芊芊姐随便嫁人,她在心中强烈地暗忖着。
骆靖君原以为休息三天精神会好点,哪知他的脑袋总是浮上柳漠云的身影与笑声,尤其当他一出客栈,这脚步就没了方向。
不知漠云在做什么?他提到要拜访朋友,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朋友?而他朋友住在何处?还有……
噢!该死!柳漠云和他朋友是什么关系,关他什么事!骆靖君敲了自己脑袋几下。
他漫无目标地闲逛,来到湖边,欣赏湖中美景,见几艘华丽帆船漫游其中,春风徐徐吹来,总算令他脑袋冷静了些。
这是头一次他如此想念一个人,偏这人还是个男人,可真教他敲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的心思。他凝视着来来往往的帆船,思绪总飘向另一个人影身上。
待他发觉时,天色已逐渐转暗,身后传来不少讨论声。
“快点!听说竞买大会要开始了。”不少人正匆忙地朝同一个方向而去。
骆靖君想起竞买大会,立刻将思绪转换,起身轻摇手中的扇子,往凤仙居而去。
跟随大伙脚步,他顺利来到扬州最大的青楼——凤仙居。
望着眼前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建筑,又见到许多衣着光鲜亮丽的各路人马陆续进楼,骆靖君相信这将是一场精彩的竞买大会。
他带着愉快神情踏进凤仙居,瞧大厅既长又宽,坐满了人,粗犷壮汉、阔气大老爷、执挎子弟……什么人应有尽有,看来这凤芊儿人气还挺旺的。
风韵十足的凤仙居老板娘刘嬷嬷一瞧见骆靖君,便扭腰来到他身旁。“哎唷!公子,欢迎来到凤仙居,请问你是想来尽兴,还是来参加竞买大会呢?”
骆靖君取出银两,潇洒道:“竞买大会。”
刘嬷嬷接过银两,笑得万分开心。“没问题,马上为你选个好位子。”急忙带他来到通往二楼阶梯的中央大道旁。
“公子!这位子可是一等一的好,正好面对我们芊儿姑娘的表演之地。你慢坐,我立刻叫人备酒菜。”咯咯发笑的刘嬷嬷再度扭腰离去。
骆靖君见大厅聚集愈来愈多人,心知多半是来凑热闹居多吧!既然叫竞买大会,想必这价码绝非一般人出得起。不自觉,骆靖君对凤芊儿深感好奇,究竟是何方女子,竟有如此魅力,瞧这大厅就快被人潮挤满了。
良久,一阵鼓声赫然响起,全场静默下来。刘嬷嬷笑盈盈地来到中央大道,骆靖君的位子果真够不错,无论表演什么,都不愁见不着。
“各位大爷,欢迎你们来参加竞买大会,规则有些人大概都知道,但为公平起见,我还是在这说明一下。”刘嬷嬷边说边朝骆靖君眨眼,似乎看出他是外地人。
骆靖君不语,颔首致谢,刘嬷嬷的笑意更深。“今个儿这竞赛大会的规则很简单,谁出价高就是赢家,不过赢了可别高兴得太早,还要通过我们芊儿姑娘的考验。过关,当然就顺理成章得到芊儿姑娘,若过不了……不但人没了,银两可也得照付喔!”
会场开始一阵骚动。
“好啦!不耽搁,就先请芊儿姑娘出场吧!”刘嬷嬷拉开嗓门,朝二楼大喝道:“芊儿!出场喽!”鼓声再度响起,只见一道蓝影自阶梯上飘然而下。眨眼之际,一名女子乍现于中央大道上。
一袭轻盈薄纱缠于身,雪白肌肤若隐若现,金钗银饰跟随她莲步而晃动,姣好面貌以纱遮掩,只露出一双慧黠的瞳钤杏眼;纤细娇柔的体态如仙子般,短短时间内,立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骆靖君仔细打量眼前这婀娜多姿的女子,瞧她刚才那身轻功,绝非一期一夕练成,想不到这青楼竟有如此奇特女子,他的战斗欲似乎更加高昂。
“小女子凤芊儿,在此见过各位大爷、公子。”凤芊儿神色自若道。
会场一阵鼓掌声,气氛浓烈。
凤芊儿眨了一下杏眼,抬起白皙双手,轻拍一下,两名丫环迅速来到她身旁的一块牌子前,上头以红布遮掩着。她示意两名丫环将红布拉开,上头书写流利的字体展现于大伙面前。
斜阳落艳船影动
春风暖馨入夜丛
“在芊儿献上舞姿时,能否请在场的公子或大爷帮我完成这首诗。”凤芊儿温柔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