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君、靖君,你没事吧?”她望着他着急询问。
骆靖君失血过多、全身无力,勉强睁开眼。“漠云……你……怎么……”这傻瓜,当真打算与他同归于尽吗?胸口划过阵阵刺痛与暖意,矛盾之心令他眼前一片模糊。
“靖君,撑着点,我马上帮你疗伤。”唐绿幽道。一鼓作气地将他身子扛上肩,害怕失去他的事实,教她眼眶不禁湿热。
“你不能死!不能死!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救你,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唐绿幽内心既害怕又恐慌。老天,求求你,千万别让他死掉,哪怕要以她的生命做交换,她也不会犹豫,求求你……老天爷……
听着她哽咽声与不舍话,骆靖君感动地扬起一抹笑。“漠云……漠云……我的好兄弟……”今生能有此知已为他奋不顾身,就算死也冥目了。
脑袋无法再继续思考,骆靖君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靖君!靖君!”她着急地朝四周望去,见毫无人烟之地,令她感到挫败与失望。她带着他,脚步蹒跚前进。片刻,终于见到一间木屋,心中燃起希望,她急忙朝木屋而去。
那是一间荒废已久、破旧不堪的木屋。
唐绿幽将床清理干净,小心翼翼地放下骆靖君。
两人衣物早已湿透,骆靖君的衣物不但湿,肩上更有一大片血迹。唐绿幽望着他肩上的箭伤,心疼早已取代唔心。
她急忙生火,迅速来到他身旁,解下上身衣物,只留一件雪白肚兜。
“靖君……醒醒……”她轻喊。
半晌,他睁开眼,见着眼前之人,诧异万分。
是她吗?凤仙居那位要他的姑娘吗?骆靖君伸手抓住她细腕。
“是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此时唐绿幽原本盘起的长发已全松开,散乱地披散在身后,而部分发丝则垂落于胸前,尤其只着一袭肚兜,更添她女性娇媚,难怪骆靖君会一时分辨不清眼前之人究竟是姑娘,抑或是男子?
唐绿幽早已抛开一切羞涩,对着他轻声细语道:“靖君,我要帮你取出肩上的箭,你快咬住我的衣服。快点!伤口浸到海水,若迟了会没命的,快点!”
她轻柔与关切口吻,暖进他心田。“你……究竟是谁?是人……或是仙?”骆靖君虚弱道。
“你别管那么多,快点咬住我的衣服啦!”她心急,眉一蹙,径自将衣服硬塞入他口中。
骆靖君一怔。多像漠云的语气和举措。怎么回事?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天呀,一定是伤口搅乱了他的思绪和意识,他居然认不清身旁之人的性别!
脑袋错乱之际,他咬着衣物,等待下一刻的极大痛楚。
见他准备好,唐绿幽连忙取出藏于脚踝上的匕首,放到火上烤了会,直到刀上火红才迅速来到他身边,压下所有寒意与恶心,心一横,开始为他取箭。
“唔——”骆靖君咬紧牙关,受不住痛楚而伸手用力抓住唐绿幽左肩。
“啊——”身子失去平衡,差点跌进他身上,她急忙稳住身子,双手依旧取着箭。不能停,要一次将箭取出,好尽快止血,否则他必定会血流不止而死。
尽管雪白香肩已被他抓得红肿,唐绿幽仍旧聚精会神,不敢迟疑地将箭慢慢取出。
待箭完全取出时,骆靖君终于体力不支,松开手,昏厥了过去。
唐绿幽见伤口开始大量出血,不顾左肩的疼痛,翻了所有柜子,总算找到两条被褥。
其中一条干净未染灰尘,她庆幸地将被褥撕裂成布条,为他包扎伤口,接着抛开矜持与羞涩除去他衣物,将另一条被褥拍打干净,为他盖上,好暖和他冰冷的身子。
待一切处理告一段落,唐绿幽已精疲力尽,汗水淋漓。她疲惫地将两人衣物拿到火旁,屋外天空逐渐昏暗。
看来只能等早上再探路了。唐绿幽来到骆靖君身旁,凝视他,伸手轻抚他的脸。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夜幕完全降临,火光熠熠,将两人身影照得异常清晰,唐绿幽握住他的手,在一旁沉沉睡去。
半夜,骆靖君的呻吟惊醒唐绿幽,见他不停冒汗,伸手碰触他的额。
天呀!好烫!该是伤口引起,她着急地不知所措。大半夜,又不知身处何地,如何找大夫呢?若要找药草,也有如瞎子摸路,徒劳无功啊!
怎么办?怎么办?唐绿幽心急如焚、懊恼不已,来回踱步之际,骆靖君呻吟声与呼吸声愈来愈大。
心知若不能退烧,明早他必见阎王,于是她鼓起勇气,吞下羞赧,迅速返去身上仅有的衣物,进入被褥,拥住他身子。
肌肤相碰,体温传送是最好的退烧药,唐绿幽不顾一切,只希望他活下去。
夜深了,屋外鸦雀无声,而且静的骇人。
唐绿幽从未与人如此亲密,此时与他共处屋檐,共枕一床,皆是夫妻之事,而她是未嫁之身,他未娶之人,若教人瞧见,必定引来秽语。
忆到这,她忍不住轻笑出来,惊动骆靖君。
骆靖君不自觉地睁开眼,脑袋昏眩,无法思考,只感到身上有人。
“谁……是谁……”
明白他因发烧而神智恍惚,唐绿幽邪念闪入心头,微微撑起身子,望着他,轻唤道:“公子,是我,凤芊儿。”
“是你……真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骆靖君想伸手,却无力抬起。
她勾起妩媚一笑,伸手顺着他轮廓摸着,姣好面容与他靠得好近。“你发烧,我以身帮你退烧嘛!”
“你……”搞不清究竟是现实或梦里,骆靖君脑袋隐隐作痛。
“嘘……别吵,也别想,好好休息,等身子好了,再说话吧!”这话半是调侃半是真心,唐绿幽明白他并未忘记她时,开心不已。看来,他那几天的静坐,全白费了。
天呀!到底怎么回事?骆靖君糊涂了。若是做梦,却又真实地感受到她的体温与馨香;若是现实,却又搞不清楚她为何出现在此。
“对了……漠云……他怎么了?他还好吗?他在哪……我的好兄弟……漠云……”骆靖君迷迷糊糊地轻唤,满心挂念柳漠云的去向,意识逐渐迷糊。
唐绿幽闲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心头划过阵阵暖流,暖得她湿了眶、红了眼。
她专注地凝视他,道出的话,不再是玩弄。
“靖君,你听好,我不许你死,听到没,我不许你死!”她字字清晰道。泪水滑落面颊,沾湿被褥,她俯首,轻吻他的唇。
第六章
骆靖君清醒了。他抚着刺痛脑袋,坐起身子,环顾四周。
这是哪?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
肩上的刺痛令他想起一切,抚上包扎好的伤口,昨晚迷糊不清的事情搅得他不知发生何事。
怎么回事?昨夜他好像见到那位假凤芊儿,还有感受到她以赤裸身子为他退烧……这……到底怎么回事!
无法分析的状况,正教骆靖君烦恼不已时,唐绿幽进门了。
“骆大哥,你醒啦!”
一早,她趁他未清醒时,换上衣物,探了路,发现附近根本毫无人烟。幸好她曾与大嫂学过一些医理,认识不少药草,也找到不少果子,还有抓到鱼,这下不怕饿着了。
见到她,骆靖君忆起她的行为。“漠云,你没事吧?”他着急喊道。
唐绿幽将药草与弄好的熟食放到桌上。“我?没事啊!骆大哥,你伤糊涂啦!”
“你这笨蛋,干嘛陪我跳海……唔——好痛!”一时激动,扯动伤口,骆靖君惊呼道。
“骆大哥,你还好吧?小心点,伤口好不容易才止血。”她来到床沿,不悦地斥责他。
正想伸手察看他伤口,却发现他赤裸着胸膛,昨夜为他退烧一事浮上脑海。
“那个……衣服干了,快点穿上吧!光溜溜,很难看的。”退了几步,她来到桌旁,背对他。
骆靖君瞧身子一眼,虽然同是男人,但光着身子确实不雅。
他动作缓慢地将衣物穿上,想下床。
唐绿幽赶忙阻止。“别下床。你伤没好、身体虚,要好好休息。”将他压回床,很快将食物拿到他面前。
“荒郊野外,没什么东西,委屈点吃吧!待你身体好些,咱们再离开。”
骆靖君望着她,感动遗:“漠云,谢谢。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我,不但跳海,还为我取箭、疗伤、找药草、寻食物,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明明相识短暂,柳漠云却如此待他。第一次,骆靖君感谢上天让他结识到这好友,至于对他产生情怀一事,想必是错觉吧!为了不失去这位好友,他会尽量调适心情,绝不再胡思乱想。
唐绿幽大咧咧地在他身旁坐下。“唉,骆大哥,你可别太早感谢。别以为我白救你,你欠我的这分恩情,改天我必定会要回来。”到时候,准要你叫苦连天。
回到调皮的唐绿幽,眼里闪着许多坏心眼。
骆靖君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没问题,这恩我记下,无论小弟要什么,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是你亲口应允,到时候可别赖皮喔!”
“当然。”
“好啦,别光说话,快吃吧,否则咱们永远别想出这鬼地方了。”唐绿幽提醒他。
“只要能和你在一块,就算在这待一辈子也无所谓。”骆靖君开心道。
唐绿幽差点露出女人的羞涩面容,连忙瞪视他。“你在胡说什么?谁要跟你待在这鬼地方一辈子啊!我还想出去……娶妻生子呢!”冷哼一声,起身走人。
“漠云,等一下。”他喊道。
唐绿幽不理会,径自踏出木屋。
怎么回事?刚才胸口那抹刺痛是什么?骆靖君不明白地敲了脑袋。
该死!他又不对劲了。
漠云是男人啊!当然会想娶妻生子。只是……那是否表示他们总有一天会分开呢?
倾刻间,骆靖君有了自私念头。如果他们能永远在一块,那该有多好!
骆靖君第一次发现受伤更好!
从小他就不爱欠人情,大事、小事全亲自来,如今受伤躺在床上受到柳漠云的细心照顾,心中净是满足与喜悦,忍不住贪恋起这短暂时光;尤其了解柳漠云的脾气与性子之后,总爱抓住机会作弄她。
骆靖君明知唐绿幽不爱见着他坦胸露背,偏故意将上衣退至腰际让她上药。
“你又来了!不都跟你说,伤口在肩上,你老是脱衣服干嘛?”唐绿幽将视线移到另一边,不悦道。可恶!他准是故意的。
骆靖君就爱见她害羞模样。“漠云,我是想让你方便上药。”
“你……”又来了!老是这种借口。
“我不管,好歹遮掩一下你身子,否则自己上药。”她没好气道。
“好好好,别生气,我听你的就是。”骆靖君将衣服随意被在身上,遮住大半身子。“好啦!”
唐绿幽转过头,狠瞪他一眼,开始为他解布条,见伤口依旧严重,面露担忧。
“糟了,都三天了,这伤口还是没愈合迹象。”虽然她做了有效处理与包扎,可她毕竟不是大夫,使用那么多药草,也不过止住血罢了。
“不行!伤口太严重,一定要找大夫瞧。骆大哥,咱们不能再逗留,必需尽快离开这里。”唐绿幽重新为他包扎好,语气万分关切道。
骆靖君当然明白肩伤虽已止血,不过痛楚之感依然未减。“既然如此,那咱们马上离开吧!”不愿她担心,穿好衣服离开床。
“小心,我扶你吧!”唐绿幽将他未受伤的手臂靠在肩上,搀扶着他离开木屋。
骆靖君身子可没那般虚弱,原想婉拒,可靠在唐绿幽身上隐约闻到一股馨香,令他舒服得舍不得离开。扬辱一笑,将力道放松,不打算拒绝了。
唐绿幽一心挂记他伤口,未留意到他脸上那副享受样,就这样吃亏地带着他离开这片野林之地。
唐绿幽扶着骆靖君步行大半天,总算来到一处小镇。见天色渐晚,进到镇里惟一的客栈歇脚。“只有一间空房?”唐绿幽惊讶道。
“是啊!公子,今晚店里来了不少客人,房间客满,就只剩一间啦!”店小二一 脸抱歉。
“这……”她迟疑。
“店小二,就一间吧!麻烦带路。”骆靖君无所谓道。
唐绿幽望向他。“骆大哥,你……该不会想与我同房吧!”拜托!在木屋时还能避,现在若同睡一张床,岂不……
骆靖君眼一翻。“漠云,都这节骨眼,你就别计较,委屈点共挤一张床吧!”
“可是,我……我不习惯和人共用一张床。”唐绿幽坚持道。
骆靖君无奈。“不习惯也拜托你习惯吧!走了大半天,我真的不行了,再不休息,我……我……”身子忽地一倒。
唐绿幽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他。“啊!靖君,你不要紧吧?”见他脸色不好,连忙对店小二道:“好啦,就一间吧!店小二,你快点带路,我这兄弟需要休息,快点!”
“是,两位公子随我来。”店小二急忙带路。
唐绿幽扶着骆靖君,紧张地朝房间而去。
嗯?这着急语气怎么像极了那天梦里的女子呢?骆靖君以眼角睨向唐绿幽,心中闪过一丝不解与疑惑。
骆靖君身子并未不适,只不过不愿唐绿幽再犹豫,才想借口让她妥协,想不到却感受到属于女性化的特质。
骆靖君每踏一步,心思就转个不停,肩伤虽未好,可脑袋再清楚不过。看来有些事,他必需好好思考与厘清。
进到房间,唐绿幽将骆靖君扶到床上。“骆大哥,你快点躺好,我去请大夫。”
“嗯,漠云,辛苦你了。”骆靖君谢道。
待他躺下,唐绿幽跟随店小二出去。
“店小二,麻烦你帮我请一位大夫来,还有准备一些吃的吧!”
“没问题,小的马上去办。”店小二应声,很快离开。
不稍片刻,一名大夫前来为骆靖君诊治,所幸肩上无大碍,上了药,包扎完,顺便开了药方交给唐绿幽。
“按时上药、服药,三天后,伤口便可至愈。”大夫提醒道。
唐绿幽谢过大夫,立刻取药到厨房煎煮。
这些种种行为,骆靖君全看在眼里。柳漠云竟如此关心他,为了他的伤忙进忙出,瞧漠云身子娇小又细皮嫩肉,却一声苦也未喊,一句抱怨也未提。
骆靖君的心境起了微妙变化,更加深想彻底了解漠云的想法。
“啊!好烫。”唐绿幽差点烫到手,急忙吹了吹发红手指。重新端起药瓮,将药倒进碗里。
赶了不少路,又忙进忙出好多次,待煎完药时,她已疲惫不堪,到一旁打水准备清洗时,见着水影中的自己,发丝零乱,脸色苍白,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好多天没洗澡,快闷出病。偏房间又有骆靖君在休息,怎么办?天呀!她真的好想洗个热水澡。”她身子无奈地摊在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