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水渍,她胡乱地将泪水和鼻水全抹在他的衬衫上。
「睿哲来找过我,所有的事他都跟我说了。」
「……喔。」那个死囝仔!忘了交代他不能说,他就放大胆子给他说了,小心他剥了他的皮!
「喔什么?你明知我可以帮你,为什么选择逃避?」单就这点他就该死了。
夫妻本为一体,有难同当,他这样算什么?又把她孙绮云当成什么?
「我没有逃避啊!」他可是很认真的找方法解决耶!「走了趟纽西兰,找到调度的资金,卷款的会计去向,警方也有了线索,所有的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我就回来了啊!」
他明显刻意忽略她提到自己能帮忙一事,教孙绮云心里不太平衡。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愠恼地将他的头扳正,她再认真不过地盯着他。「我说我可以帮忙,你为什么要跑那么远?纽西兰有什么人可以帮你?」很好,看来又有她不知道的环节出现了,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一个大学同学。」他笑了,笑她的认真。「法兰克--就是我那同学的名字,他开始创业时,我曾帮他一点小忙,当时就约定好,将来不论谁遇到麻烦,一定得向对方求助;这次要不是有他帮忙,我看我还有得忙了。」
所幸法兰克事业越做越大,他所需要的资金对法兰克而言不是问题,法兰克也很够朋友,二话不说便点头答应了,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有个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朋友叫法兰克,她记下了,但是--
「你还没回答我,我说我可以帮忙的,你不要一直闪躲我的问题!」她生气了,气他一直没将她的话当真。
袁睿皓定定地凝着她,他心爱的女人。
在外头「流浪」的这几天,他才彻底发现她对自己的重要。
思念总在分手后,虽说他和绮云并没有分手,但短暂的分离已是他的极限;天晓得分开的这些日子,听不到她的声音、碰触不到她的人,心底又挂念着临去前她冷淡而疏离的态度,当真是度日如年。
料不到情势逆转,一切全跳脱他所掌握的范围,但他乐见这种结果,省去他不少心力,是可以彻底的放松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讨厌!不回答人家的问题,又瞧得人心慌意乱,他到底在想什么嘛!「请你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对我而言,妳的就是妳的,我的还是妳的。」他弓起手指揉抚她的脸颊,动作间满是爱恋。「我爱的就是孙绮云这个女人,不论妳有没有任何附加价值,我要的就只有妳而已。
「不能给妳更好的生活是我的错,怎么可能在我有麻烦时还拖妳下水?这不是我的做事态度。」他以无比认真的神情,严肃地声明这点。
这算不算感情的告白?孙绮云好感动,水嫩嫩的眼眶又泛起水雾。
「噢,拜托妳别再哭了。」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忙不迭地安抚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半句虚假。」
他最怕女人的眼泪,尤其是心爱女人的泪水,简直比强酸强碱还可怕,腐蚀人心。
「你最讨厌了啦!」孙绮云陡地伸手用力捏他的脸,捏得他哇哇叫。「什么我的你的?既然我们要牵手走一辈子,有难关本来就要齐心度过啊!你那什么狗屁理论嘛!」
「肖姐,请自意气质。」袁睿皓皱着眉,脸上表情实在不怎么好看,尤其她还不肯罢手,小手仍用力地掐捏着他的脸颊,因此他说起话来也变得含混不清。
「什么肖姐?」她还气呢,凶狠地瞪着他。
袁睿皓拉下她的手,揉揉自己发红的脸。「厚!我说小姐,请注意妳的气质啦!」他没好气地重复一次。
「乱讲,你刚没说那么多个字。」她可计较了。
「欸,我的脸被妳捏成那个样子,还说得出话来算了不起了。」委屈地揉着脸,好痛耶!
「不管啦!你分得那么清楚,分明就没把我当成你的妻子!」这下大小姐不爽了,执拗的发起脾气来,转身就拿起电话开始拨号。「既然如此,我们离一离算了,我这就通知各大媒体,要他们刊登--」
「绮云!」袁睿皓心口一提,想都没想便抢过她手上的无线电话,迅速按掉拨打到一半的电话。「别闹了,我不仅不跟妳离婚,明天还要去户政事务所登记,让我们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不要!电话还我啦!」孙绮云认真了,像只小野猫般跟他抢电话。
「休想!」袁睿皓一个使力,将无线电话丢得老远,并一把将她压倒在地毯上,以结实的身体压制她。「妳是我的!对妳,我是绝对不可能放手!」
「我是我自己的!」她羞恼地捶打他的胸口,恨自己在气力上输他一大截。「你自己说的,我的就是我的,你的还是我的,所以我就是我自己的!」她飞快地念了一串绕口令,快得连她自己的舌头都快打结了。
袁睿皓低下头,薄唇霸道地堵住她叨念的小嘴。
啊……他朝思暮想的红唇、极度渴念的娇躯,任谁都不能叫他放手!
唇唇相触,激出爆烈的火花,他迫不及待地撕扯她的衣服,像头攻击性猛烈的野兽,急欲将她吞噬--
孙绮云努力地闪躲他的亲吻和爱抚,无奈经过他调教的身躯背叛了她,在他纯熟的挑逗之下,不消多时,她已气喘吁吁、浑身发软,双手不觉主动攀住他的颈项。
「爱我吗老婆?」他使坏地逗弄她,直到她全身泛起漂亮的粉色。
「不!」她倔强的不肯屈服。
「说谎。」他咧开嘴笑,笑她言不由衷。「妳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喔!」
孙绮云羞红了脸,含瞋的眼瞪着他。「那不过是……纯粹的生理反应!」她嘴硬的不肯承认。
「最好是啦!」
他再难以忍耐地挺进她的水嫩,两人同时惊喘出声,随后逸出叹息。
「爱不爱我?」动作间,他仍不死心地持续这个问题。
「不……爱……」她喘息、呻吟,就是不愿给个肯定的答案。
「小嘴真硬。」惩罚似地啃啮着她倔强的红唇,挑战欲激起他体内更为猛烈的欲望,他贪婪地一次又一次侵占她的美丽。「那我就做到妳爱我为止。」
天色渐暗,夜神挥动衣衫掩盖大地,没有人去在意那该死的灯泡没换,阗黑的客厅里充满着激情的喘息和呻吟,反复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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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子,妳下个月要生了吧?」公园的大树下,公用的木质桌椅,邓英英喝着自己带来的花茶,翻看着自己带来的杂志,显得无限佣懒。
「对啊。」许贞子改喝牛奶了,补充钙质。「怎了?」
「没啊,春天来了。」睐了眼前方的秋千,她百无聊赖地沈吟了声。
顺着她的眼看向秋千处,许贞子心有灵犀地笑了。「对啊,百花盛开。」
只见小腹微凸的孙绮云坐在秋千上,袁睿皓站在一旁为她轻轻摇晃,两人深情地注视着对方,彷佛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看来好不幸福。
「嗯嗯。」邓英英陡地心生烦躁,翻动杂志的动作加快。
哎哟~~好友们的春天都到了,她的春天什么时候才会到咧?
突然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了上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只听见许贞子惊呼一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用力扑了上来--
一阵天旋地转,转得她头晕脑胀,屁股蓦然传来刺痛。
哇咧!她被攻击了吗?
兵荒马乱之际,任何思维都还没回到她的脑袋,突然脸上一片湿热……
「英英!」
一道男音从天而降,唤回邓英英的神智,她微微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是条大狗直舔着她的脸颊。
老天!这是什么情况?
「英英,别乱来!」男人拉着大狗的颈炼喊道。
乱来?她哪有乱来?分明是她被那只陌生狗「乱来」了。
「先生,这是你的狗吗?」稍嫌狼狈地爬起来,邓英英拍掉长裤上的土屑和树叶,看都没看那男人一眼。「麻烦你管好你的狗,乱来的是牠,不是我。」
男人愣了下,神情有丝疑惑,彷佛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英英,妳没事吧?」袁睿皓夫妇发现她的「惨状」,连忙赶过来察看。
「我没事,除了那只大狗太过热情之外,我好得很。」她没好气地睐了他们夫妻一眼。
「妳……也叫英英?」男人好像搞懂了些什么,声音带着笑意。
「什么也叫英英?我本来就叫英英。」邓英英回头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应了句,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高高瘦瘦,戴了副斯文的眼镜,看来有点弱不禁风,典型文人的气质。
男人忍不住朗声大笑,蹲下来拍抚着身边不断摇晃尾巴的大狗。「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谁跟你有缘啊?」什么跟什么嘛?邓英英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袁睿皓夫妻和许贞子在一旁也听得满头雾水,包括邓英英,四人八眼直瞪着男人瞧。
「抱歉,我失态了。」男人还在笑,那欠扁的笑脸全然看不出任何道歉的意思。「我说我们有缘其来有自,其实,『牠』也叫做英英。」拍着大狗,男人笑得眼都瞇了。
所有人都笑了,唯有邓英英笑不出来,黑了一张脸。
「你……你这个人懂不懂礼貌啊?凭什么把狗叫成『英英』?」有狗叫这种怪名字的吗?呃……不是名字怪,是狗叫这个名字就是怪!邓英英简直气坏了。
「牠打从一出生就叫这个名字啊!」男人无辜地变成八字眉。
「不可以!给牠换个名字啦!」
「英英小姐,妳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管不管啦!」
捧着微热的鲜奶,许贞子和袁睿皓、孙绮云相视而笑。
啊~~看来英英的春天也来了呢!虽然是有点狼狈的开始,不过只要有美满的结局, Who cares?
【全书完】
番外篇 英英的春天
晚冬的清晨依旧很冷,邓英英在被窝里钻来钻去,一整晚都睡不安稳。
她恼火地翻身而起,抚着自己冰冷的脚丫子,超浓的沮丧感在她心里堆积。
这个老旧的公寓,连窗都关不紧,风吹来还会发出如鬼魅般「呼~~呼~~」的声响;她是一般平凡到不行的上班族,收支拮据,可没资金浪费在暖气啊、空调什么的,因此地大多靠着电暖炉来过冬。
问题是流年不利,她的电暖炉因过于「老迈」,已到了寿终正寝的年岁,在冬天开始不久就向电气报废场报到了,害她冻了一整个冬天,差点没挂两条鼻涕去上班。
当然,电暖炉不是什么太贵的东西,但夏末时老妈打电话来说,小妹下学期要开始补习了,不然赶不上学校的进度。
她是家里的老大,做船员的老爸在她国中时就因船难走了,老妈辛苦地将他们拉拔长大,早到了该休息的年纪,不能再因小妹的补习费而增加老妈的负担,因此她多少得有点盘算,怎么都舍不得花钱买个新的电暖炉。
望了望闹钟,清晨六点,她的沮丧加倍--这个时间还真是尴尬啊!
要是再躺一下,恐怕就会睡过头赶不及上班,那她这个月的全勤就泡汤了;要是起床,这么早又不知道要干么,真是个讨厌的时间点。
在床上呆坐了会儿,她索性起床梳洗一番,换上舒服的运动服,心想到附近的公园走走也好。
在她租屋的附近全是旧式公寓,除了公园前,芳龄约两年的新大楼之外,其余住的全是「老弱残兵」……呃,老弱妇孺;有点像眷村却又不真的是,总之她是因为这里的租金便宜,交通也还算便利,一班公车就可直达公司,因此她才会选在这里住下来。
虽然时间还算早,但公园里早就有很多出来晨运的老人家,什么韵律舞、太极拳,看他们灵活地转动身体,邓英英不晃自惭形秽。
平常忙于工作,下了班后根本懒得动,假日更惨,光打扫一个礼拜累积的垃圾和清理环境,便教她懒得再出门,顶多偶尔孙绮云和许贞子邀约,再不然就几个同事相约一起出门逛逛、吃饭什么的,根本没时间运动。
等她老的时候,想必很难像这些老人家这般灵活。
哎,今天的她好灰色喔!满脑杂思的她漫无目的地闲晃,陡地一庞然大物由背后扑了上来,将她压扑在地,跌个狗吃屎。
老天!眼冒金星,她是招谁惹谁来着?
「英英,又是妳!」
杂沓的脚步声停在她的头顶上,她狼狈地抬起头,恼恨地瞪着眼前那双洁白的男性休闲鞋……的主人。
「什么又是妳?这句话该是我说的吧?」邓英英快抓狂了,推开直想趴上来舔她的大狗,然后以非常难看的姿势由地上爬了起来,火大地对着眼前这曾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吼道。
真夭寿!刚穿上不久的运动服就这么毁了,回家还得清洗一次,她真歹命!
「奇怪,英英好像对妳特别有好感,每回见到妳都很热情呢!」男人扯开优雅的笑,一点都没被她不善的口吻所影响。
拍掉身上的土屑,邓英英伸手拭去额上的薄汗,没好气地应了句。「那是因为你没绑好你的狗,关有缘无缘屁事?」
「我从来不绑狗,那对牠们而言太残酷了。」狗跟人一样是动物,人类崇尚自由,相对的,狗也有狗性,人类并没有禁锢牠们的权利。
邓英英挑起眉,懒得理他。
男人陡然伸手探向她的额,她反射性地往后避开,心脏莫名地一阵乱跳。
「你干么?」她的语气依旧很硬,像跟他有仇似的。
「妳的额头脏了。」男人唇边挂着浅笑,彷佛一点都不在意她横冲直撞的说话方式。
「喔。」八成是刚才拍过身上的土屑,又拿脏手去抹脸的关系。脏就脏了啰,反正她这一身衣服也被那只狗给毁了,不差脸上那些脏污。
她决定了,这一人一狗全不是好东西,能闪多远就闪多远,总之别跟他们打交道就没错!下定决心后,她转身就要走人。
「英英,我请妳吃早餐。」男人倏地挡在地面前,阻挡她前行的道路。
「不用了,我不饿。」要吃早餐她自己不会去喔?一杯牛奶就足以打发她的胃──才这么想,她的肚皮陡地发出一声「咕噜」,非常不给面子地拆穿她的谎言。
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嗯哼?不饿?」
邓英英臊红了脸,没打算理他的由他身边绕过,走不到两步,她的步伐再度被阻止。这回不是人,是狗。
「喂,好狗不挡路,你是没听过厚?」她插起腰,恼火地对「狗英英」训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