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奏效,小竹高兴地跑向门口,经过耿玮面前,顺便送他一个鬼脸,让他知道她对他的不屑。
“等等,小竹师妹。”耿玮喊住她。
小竹猛旋过身,瞪着他:“做什么?”这讨厌鬼存心和她作对吗?
耿玮冲着她邪邪一笑,又转向花姥姥拱手道:“师姑,小竹师妹说的季哥可是医术高明,人称赛华佗的季舫季大大?”
小竹不满地瞪着耿玮,心中骂道:这家伙问季哥做什么?罗哩叭唆的,想害她走不成吗?
花姥姥回答道:“是呀!季舫是我好友之子,我在数年前请他来我百花山庄入住。”
“师姑,季大夫在多年前曾在汉江畔救过小侄一命,小侄一直铭感在心,但苦于季大夫行踪飘忽,小侄无法当面答谢他的救命之思;没想到,今日在百花山庄又听到恩公之名,我真是太高兴了,终于有机会向恩公当面道谢了。”耿玮激动的说。
花姥姥赞赏地看着他,道:“嗯!为人当不忘报恩。既然如此,我就叫小竹带你去独闲居找季大夫。”
什么!有没有搞错,要她带那讨厌鬼去独闲居?小竹满脸诧异。
花姥姥吩咐她道:“小竹,你快带你耿师兄去见季大夫,顺便替姥姥好好款待你耿师兄,他今天是第一次来咱们百花山庄,一切都陌生,我看你们刚才聊得挺投机,应该满熟的,你带他逛逛咱们百花山庄,顺便商讨你们今晚的救人行动。”
啊!该死,她差点忘了“救人”这回事。“姥姥,今晚的救人行动可不可以派芙蓉去?”小竹硬着头皮说:“不是我不肯去救水菱,而是……您也知道的嘛!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连猪都打不死,派我去救人,不是很好笑吗?到头来,您还要叫芙蓉来救我,那我们百花山庄不是糗大了。”
花姥姥静静地听她说完,缓缓开口道:“说完了?”
小竹张着无辜大眼看着她,希望她改变主意。
花姥姥说道:“说完了换我说。小竹啊小竹,枉费你平常那么聪明,你想想看,姥姥我是那种害自己徒弟牺牲的人吗?”
小竹拚命在心里点头,嘴里极富感情的说道:“不是。”才怪!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你耿师兄武功高强,有他和你同去,保证你毫发无伤,平安回来。你的任务不是去‘救人’而是去‘认人’,你耿师兄不认得水菱,所以才要你同去。”花姥姥说着。
叫她放一百二十个心?她可连一颗心都放不下,谁知道耿玮这讨厌鬼会不会故意喊贼来捉她,公报私仇!小竹嘟着嘴咕哝道:“可是……”
花姥姥不耐地打断她,“别可是不可是的,就这么决定了,你带耿玮先下去吧!我和大家还有事要商量。”说完,不再理会小竹。众人也将注意力转移到花姥姥身上。小竹真是欲哭无泪,“怎么这样!”“娘子,咱们走吧!”耿玮笑得一口白牙亮灿灿的。
第四章
“你别跟着我!”小竹憋了一肚子气出议事厅,边走边吼。
耿玮跟在她身后吹着口哨走着,悠哉游哉,对小竹的“河东狮吼”恍若未闻。
这姓耿的是存心跟她作对吗?明知道她心情已经恶劣到极点,还吹那吵死人的口哨。哼!是可忍,孰不可忍。小竹猛地停下脚步,旋过身冲着耿玮的脸骂道:“姓耿的!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也别吹那吵死人的口哨,我没心情带你去找任何人,你哪边凉快,就哪边滚!”她豁出去了,就算他去跟姥姥告状,
她也不在乎。
耿玮终于停止吹口哨,杨起嘴角,回道:“可是,娘子——”
“别叫我娘子!”小竹冲着他的脸大吼,声若洪钟。
耿玮觉得耳朵都快被震聋了,甩甩头,恢复听觉后,说道:“好吧!小猪——。
“我叫‘小竹’,不叫‘小猪’!”小竹气得头顶快冒烟,就快咬舌自尽了。
“好好好,马上更正,马上更正!”耿玮连忙说道,因为他看小竹已经气得脸色发紫,他要是再逗她,她准会气得去上吊。“小——竹。”耿玮小心翼翼地注意发音要十分准确,不能滑掉任何一个音,否则稍一不慎,就会酿成“出人命”的惨剧;不是小竹被气死,就是他会被小竹掐死。
耿玮见小竹的脸色稍微和缓,才继续说道:“小——竹,”这两个宇说的他舌头都快打结了,“我不能不跟着你,因为我要去拜见恩公,当面向他答谢当年的救命之恩。”怕她又生气,他尽量把每个字都说得字正腔圆,说完这几句话,他觉得下巴都快脱臼,两颊的肌肉直发酸。
没想到没有得到任何奖励,反而又遭白眼。
小竹手抱着胸,脚踩着三七步,斜睨着他,不屑道:“少来这一套!这种三流伎俩早八百年前就没人用了。你骗得过姥姥他们,可骗不过我,我知道季哥压根不认识你这种瘪三,更别说是救你的命,这套什么‘救命恩人’的故事,根本是你编出来的!说吧!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恨我昨晚捉弄你的事,你要是想报仇就明说,不用费尽心机跟在我身后,想趁机偷袭我?”
看着她,耿玮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偷袭她?这小妮子的脑袋瓜到底是装什么,想像力这么丰富;不过,她倒机灵,知道“救命恩人”这段是他编出来的,他的确不认识季舫,但倒是听师父提起很多次,十分钦慕他的为人,所以想见见他。
“你笑什么?神经病发作啊!”小竹扯扯嘴。
耿玮笑而不答,紧盯着小竹的粉脸瞧,这小妮子生起气来还真可爱,红扑扑的脸蛋,圆睁的杏眼,微翘的小嘴……
“喂!你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啊!”小竹让他瞧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搁。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看起来比昨晚美多了,真的很美。”耿玮的语气意外地轻柔。
小竹突然感到一阵酥麻窜过心头,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她最害怕的鸡皮疙瘩又快冒出来了,但她仍不示弱,回嘴道:“废……话!昨晚我的脸画得像鬼一样,当然没现在好……看。”一下子,她话都说不流利了,“我干嘛跟你说这些!”一甩头,她大步走开,不假思索地走往独闲居方向。
耿玮仍跟在她身后,轻拍她的肩,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小竹没好气的说着,脚也不停。
耿玮轻易地跟上她的脚步,戏谑道:“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落款大印”,昨天晚上。“他指指嘴唇。
这种糗事小竹怎么会忘,这可是她毕生的奇耻大辱。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耿玮笑着拦住她。
这个登徒子、下三滥、王八蛋……卑鄙无耻的小人!小竹的心中吐出一连串的脏话,但表面上仍装得和颜悦色,马上还。“她笑得好纯真,好无邪,好诡异呀!
耿玮心喜,“真的?”总算有进步了,她竟然会对他笑,看来,她已经对他完全改观了。
“当然是真的。”小竹柔声说。这可是他逼她的,等会儿别怪她!
百花山庄的人都知道,小竹如果是一副野丫头、野猴子样乱跑乱喳呼时,就表示她心情还不错,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但她若是突然变成柔顺的小绵羊时,那就表示她气炸了,内心愈是波涛汹涌,表面上就装得愈平静,套句俗话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时,惹她生气的人,就活该倒楣了。
耿玮这不知死活的七月半鸭子,就算没去打听过,也该偷听过。他完全不明白自己身在何种处境,竟还沉醉在小竹温柔甜美的笑容中,暗暗窃喜终于博得美人的好感,不知道自己的头顶已经乌云遮天,雷电交加了。
“耿师兄,你先闭上。”小竹突然转变成羞答答的娇姑娘,一反平常粗野常态。
“这……”耿玮反倒有些手足无措,原先他只是开玩笑似的逗她,谁知道她竟会首肯;其实,只要她对他态度和善,他就很高兴了,不必真的“盖大印”。耿玮突然有种做错事的罪恶感,“小竹,你不必——”
反悔得太慢了!
“嘘。”小竹青葱般的纤指放在他的唇前,气若兰香,“闭上眼。”声音柔似春风。
耿玮顿觉阵阵兰香扑进鼻子,穿入脑海,直沁透骨里,浑身有说不出的舒畅,每个毛孔都想沉沉睡去。小竹的如花美貌好似水晶般在眼前闪耀,令人目眩,不敢逼视。耿玮在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浓浓睡意立即袭来,他感觉身后是一片柔软洁白的云朵,睡在上头会很舒服的,他的脚步渐渐不稳,脑子渐渐空白,什么也不想,只愿沉在云朵间……
“砰!”耿玮昏倒在地。
小竹的脸上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我就不相信你有多厉害。武林高手?哈!还不是照样逃不过我的独门迷香。原来小竹借着刚才贴近耿玮,施了迷香,这迷香是小竹独门特制,她在迷香中特别混入迷迭兰花粉,便迷香的气味闻起来如同兰花般馥郁馨香,借此松懈被迷者的戒心,以轻易地迷倒对方。
耿玮根本没有想到要去提防小竹,谁会料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身上放的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好他现在昏过去了,否则,他要是看到小竹张牙舞爪的得意模样,他会知道自己有多糗,糗得他会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学了二十年的武功,竟连连栽在一个小女孩手中!
“哈哈哈,这下于看你怎么烦我。”小竹顽皮的用脚戳戳他,“我就好好的给你盖个‘落款大印’吧!”
小竹蹲下来,凝视着耿玮的俊脸,“嘿嘿嘿!”她露出一口白牙故意笑得十分奸诈,这是她自创的坏人式笑法,要笑得够奸、够诈、够邪恶,才符合她对坏人的笑容下的定义,才像个做歹事的坏人。
事实上,她笑得活像脸抽筋,邪恶没有,倒是滑稽十足。“嘻嘻。”小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石印章,“给你盖个乌龟章。平常芙蓉老骂我刻些无聊的印章,瞧,现在不是派上用场了吗?若是没有这乌龟章,怎么能显出我落款的诚意呢!嘻嘻……”小竹边笑边摸出一盒印泥,“普通的印泥怎么配得上你呢?一定要用盒特别的印泥,就像我手上这盒!”小竹的纤手托着一只黑盒子,拿得离自己远远的。
这黑盒子的外表看来和一般装印泥的盒子没两样,但是其中内容却大有玄机。普通的印泥是用朱砂做材料,小竹这盒一样有朱砂,只不过,她在朱砂内拌入超级臭粉,是一种足以熏死方圆十尺的苍蝇的超级臭粉。
小竹捏住鼻子,打开盒盖,快速地沾泥盖印。大功告成后,立即奔出十尺之外,她才张大口呼吸,“呼,真臭,捏住鼻子都闻得到,够他受了!不知道我对他这样特别的‘照顾’,他满不满意?”小竹咯咯笑着走开,“哦!我感动得痛哭流涕!哈……”像是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可怜的耿玮,连他身旁盛开的花朵都被熏得闭起花瓣,他怎么能忍受他自己呢?尤其是在他快被自己熏醒的情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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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蹦蹦跳跳地来到独闲居门外,正想进去时,意外地听到芙蓉的声音。
芙蓉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还在跟姥姥开会吗?小竹心忖道。
隐隐约约听到芙蓉提到她的名字,小竹一时兴起好奇心,想听听芙蓉跟季舫说她什么,于是,她钻入靠窗的一片柳木中,躲在窗下偷听。
“季大夫,小竹人不在这里吗?”芙蓉站在季舫面前,犀利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柔和许多。
季舫摇摇头,“自翠儿叫走她后,她便还未回转。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他的俊眉微蹙,眉宇间有着担忧及属于他原有气质的淡淡忧愁。
这使他看来更形俊逸,芙蓉甚至不敢直视他,怕自己羞红的双颊泄漏她暗恋他的秘密,这保守多年的秘密。
芙蓉低垂着头,绞着手,一点都不像平常大方的她,道:“本来她和我们一起在议事厅共商救人大计,后来她和耿玮先走,说是要来独闲居吃饭。”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几乎小得听不见。
季舫听得满头雾水,“芙蓉,你先坐下,再慢慢告诉我你要说的话,嗯?”季舫和气地领芙蓉到小桌旁的椅子坐下,再请童子沏了杯热茶过来,“你先喝口茶吧!看你嗓子干成这样,连声音变得低哑了。”
芙蓉闷闷地端起茶,啜了口热茶,心里不由得叹道: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呆头鹅,连她的心思都猜不到,她是因为他才会变成这样。
“喝慢点,小心烫。”季舫好心提醒。
芙蓉放下茶杯, “季哥——嗯,我可以叫你季哥吗?季大夫。”心里想了很久的称呼,竟不知不觉地溜出口,害她窘得满脸通红。
“当然可以,小竹也是这样叫我。”季舫说道。
小竹!又是小竹!这个讨厌的名字可不可以一刻钟不崾出现。芙蓉有些气恼。
“芙蓉,你病了吗?你的脸好红。”季舫伸手探她额际的温度,道:“看来,你好像是发高烧了,这几天天凉,恐怕是着了风寒,我再帮你把把脉。”对于治病医人,季舫向来不马虎,救人是他的职责,他有义务做好自己的工作,而且,他的良心也不允许自己草率行医。
季舫面色严肃地执起芙蓉的手,认真把脉。
芙蓉已经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刚才季舫摸她的额头,她已经是心乱如麻,现在季舫又握住她的手……天啊!她觉得一颗心都快从嘴巴跳出来了。
他距离她非常近,近到她可以仔细浏览他脸部的每一个线条,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专注,又是如此的谦和,俊美的五官如同无瑕的塑像,令她痴迷。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她幻想着自己与季舫并坐谈心,互诉衷曲,就像他们现在这样近的距离,这么近……近到她一伸出手,就可以碰到他的脸,抚摸他俊美无匹的五官……
芙蓉情难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季舫的脸侧,如梦似幻地呓语:“季郎——”
季舫像触电一样退缩,惊道:“芙蓉,你——”除了小竹以外,从没有其他女性会主动摸他的脸,而且是这么充满感情……充满感情?他到底是在说什么?他喜欢的是小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