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早羞得不知所措。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真是羞死人了,他一定会以为她是个不知耻的放荡女,他一定会看轻她,然后再也不理会她了,她干脆去死算了!芙蓉内心悔恨交加。
这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空气就这么僵窒着,一时之间,两人变得十分尴尬……躲在窗外偷看的小竹,也处于震撼中尚未恢复。刚才那个人是芙蓉吗?是一向不苟言笑又保守的芙蓉吗?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芙蓉爱上季哥?!哦;天啊!她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说给姥姥听,她一定不会相信的,因为连她自己都很难置信,要不是她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相信,向来冷若冰霜,简直是没血没眼泪的芙蓉,竟会爱上季哥?!她想破头都很难把这两个人联想在一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蹲在窗下看好戏的小竹腿都蹲酸了,肚子也咕噜咕噜的翻滚着。但为了看这段可能缠绵悱恻的文艺爱情浪漫故事的后续发展,小竹只好忍着饥饿和腿酸,继续蹲着。
终于,童子进来添茶后离去,才打破这两人的僵局。
芙蓉待童子走后,开口道:“季——哦!不,季哥……季大夫,我……我……”这真是难以启齿,她要怎么向他表白心意?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此深埋这份感情?不,这句话她已经藏了四年,她不想再隐藏下去。
反正刚才她的“情难自禁”已吓到他了,索性把话说出来。
芙蓉深吸一口气,紧张道:“我……我……我喜欢你,季舫!”说出来了,她终于说出来了,潜藏在她心中四年的告白。
芙蓉内心如小鹿乱撞,紧张得不敢去看季舫的反应。
哇唪!真是够大胆,够辣,够呛,够力,这才是芙蓉的作风嘛!要说就说到底,加油,芙蓉,加油加油加油!
小竹在心中偷偷地为芙蓉摇旗呐喊。
芙蓉继续说着“”从我十四岁的那一年起,我便偷偷地喜欢上你,我仰慕你的翩翩风采,倾慕你仁心仁术的好心肠,你——“她艳丽的脸庞满是娇涩。
“够了,芙蓉。”季舫大声的打断她的话,忽地站起身来。
芙蓉从没见过他这么大声跟人说话,她愕然开口:“我——”之后,竟再也说不出第二个宇,她的眼眶蓄满泪,泪水就这么悄悄的滚落腮,像是预知即将到来的拒绝与难堪。
看见她的泪,季舫顿时变得手足无措,“我……我不是有意对你大声,只是……只是我觉得情形太失控了,我……我不知道……他的心像—团乱掉的线,理不清的无力感让他丧失了平日的稳重与理性的思考力:”我……这太突然了,我很抱歉我对你大声,我只是没有意料到你会说出这些话,一直以来,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所以我没想到……没想到……“他讷讷地不知所云。
妹妹!这两个字打碎了芙蓉的心,她颤抖的问:“我只是你的妹妹?那小竹呢?”
“小竹……”季舫清楚小竹对他而言是什么,他知道那不仅只是兄妹的感情,这么多年了,在他孤独无助时,都是小竹陪伴在他身旁,逗他笑,让他开心……虽然小竹最近变得冷淡,但她在他心中仍占有重要地位。
“她是什么呢?”芙蓉含泪追问。
“她……”季舫踌躇着该不该说出心中的话。芙蓉的泪带给他很大的震撼,他多么希望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将事情平息,他不能适应如此紊乱的生活,“她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他说得很艰难而肯定。
芙蓉泫然,“早知道是这个答案,又为何偏偏要问,我真傻。”她伏在桌上痛哭起来。
“我无意伤害你——”季舫为难地说着。
芙蓉抬起头来,脸上犹挂泪,“伤害我的不是你,是我自己。”她为自己感到深深的悲哀,“小竹喜欢你吗?”她无预警地提出这问题。
季舫没预料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道:“她还太小,不明白爱情,我愿意等她长大。”
芙蓉突然笑了起来,泪水仍不止地流着,“你真傻,你和我一样痴傻,等等等,你再等下去,小竹也不会明白的!”
季舫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小竹没你想像中小,她已经十六了,早到了论及婚嫁的年龄,而且,她早和耿玮订了亲!”芙蓉说。
“我不相信,这不可能!”季舫慌乱的摇头。
躲在窗下的小竹也猛摇头:这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跟那瘪三订亲?这不可能!
“这是事实,刚才姥姥亲口对我说的,还会有假吗?你听好,花小竹和耿玮早在年幼时就订下婚约了!”
芙蓉吼道,夹杂着心痛。
季舫呆若木鸡,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讷讷地说不出话。
芙蓉见他这副惊愕模样,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比不上小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伤心黯然的掩面走了。
躲在窗下的小竹,愣愣地蹲着,芙蓉的话像青天霹雳般狠狠地劈中小竹的脑袋,她的脑袋像要炸开似的膨胀,一个头变两个大。
“花小竹和耿玮早在年幼时就订下婚约!”这句话像赶不走的蜜蜂,直在她耳边嗡嗡乱响,扰得她脑中一片紊乱。她说不出自己现在到底是欢喜,还是悲伤,她只知道自己要找收惊婆收收惊了,她真的被吓到了,太好奇的下场是莫名其妙被吓一跳……不!是吓“两”跳……不不!是吓“三”跳。
芙蓉“爱上”季哥!季哥要“等”她长大!她又“已经‘和耿玮定了亲!
她算术再差也知道自己陷入了错综复杂的“四”角关系。
早知道躲着偷听别人的话会听到这么多不该听到的事情的话,她一定不会这么无聊地躲起来,还蹲的像孙子一样,连腿都蹲麻了。
唉!最令她苦恼的是季舫。她怎么也没想到万般呵护照顾她的季哥竟……竟会对她产生……唉!她怎么也不想讲那两个宇。“爱意”这两个字不该出现在她单纯的生活,为什男男女女都被“爱意”二字所左右?难怪季哥最近的态度令她起鸡皮疙瘩,难怪冷静自持的芙蓉会突然大胆告白……为什么事情一下于变得麻烦起来?
“爱意”?恶!
明明不想讲那两个宇的,怎么一口气讲了两三遍?她到底是怎么了?
“爱意”?唉——书香◎书香www.bookspice.com书香◎书香小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独闲居的,待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淘桃小窝”外的桃花林。
“淘桃小窝”是小竹住的一栋竹楼,里面除了一般的家具外,还有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那都是她的收集品及道具,除此之外,就只住她一个人,连位丫环童仆都没有;因为小竹不喜欢使唤别人,而且,她觉得一个人住无拘无鼓掌,没人唠叨罗唆,日子才过得悠闲惬意。
但现在,她发现自己实在悠闲惬意不起来,那突然出现的“四角难题”让她心烦极了,就连身处在她最爱的这片桃花林中,都难解她胸中郁闷。
淘桃小窝前这片天然桃林正艳艳灿灿地开着花,深红、浅红、粉红开了一大遍,温暖的春阳和着轻柔的微风照拂着,放眼望去满是晶莹粉透的野桃花。
“唉!为什么我不是一棵桃树呢?做一棵桃树,一定比做人好,只管开着美丽又可爱的桃花,也不用去管什么‘三角四角’的问题。”小竹对着一株树喃喃自语起来。
“汪汪!”雪球吠着跑向她,像一团茸茸的毛球滚过来。
“雪球!”小竹高兴地搂住它,“你怎么会在我这里?哦!我真高兴看到你,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了!”小竹激动得对雪球又搂又亲。
真是太现实了,早上才骂它是大色狗,还对它拳打脚踢,又把弄垮凉亭的罪嫁祸给它,现在竟死搂着它,直叫“唯一的朋友”,这种没诚意的友谊,只有雪球这只笨狗会接受。
雪球高兴地摇着尾巴,舔着小竹的手。在它来讲,小竹比季舫更像它的主人,她会跟它玩,给它大块肉吃,还让它睡她的床,有时还会帮它洗澡,虽然它并不喜欢洗澡,但作为一条“要求低”的狗,它非常满足小竹为它所做的。
“只有你最好,一点都不记恨,对不起,我早上踹了你,会疼吗?”小竹怜爱地摸摸它的头。
雪球傻傻地吐着舌散热,“嘿……”根本不管小竹在说什么,它只是觉得肚子很饿,中午已经过了,为什么都没人给它东西吃?
小竹看着雪球“天真”的狗脸,有所感触的说道:“你真好,从来没有烦恼,也不用管谁喜欢上谁,谁又爱上谁这种无聊又复杂的问题。也许当只狗都比当人好!”小竹已经烦到连狗都愿意当的地步。
雪球则是已经饿得受不了,开始舔起小竹的脸。
“好痒!雪球,嘻,别舔,好痒……”小竹笑了起来,心情顿时轻松许多。
“咕噜!”跟着肚子也唱起空城计。人只要还没死,都要顾及吃喝拉撒,小竹拍拍雪球的头,说:“我好饿,你饿不饿?到我的淘桃小窝去,我请你吃大块肉!‘小竹跑了起来,雪球也高兴地跟着跑,心里高兴终于有人注意到它的需求,否则,它已经准备到大殿静坐绝食,抗议人们忽略”狗权“。
穿过桃花林,才踩上淘桃小窝前的石阶,小竹便闻到一股异味。她皱起鼻子,“什么怪味道呀?”不像她平常会闻到的花香味,虽然她的屋子里总是放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但屋里仍是很干净整齐啊!况且,百花山庄的房子没有一间不是满室生香的,就算是屋里没插花,屋外也满是花,怎么会有怪味?
这味道闻起来有点熟悉,臭臭的,她好像在哪儿闻过,有点像是……
她努力搜寻脑中对味道的记忆,终于找到一个接近的答案——啊!臭狗尿的味道!
小竹眼睛的余光渐渐瞄向雪球,疑声道:“是不是你?快说,是不是你?”狗会说话吗?
“汪汪……”雪球——脸无辜。
“一定是你!”小竹指着狗鼻子,“你嫌疑最大,你刚刚才从我家的方向跑来。真不卫生哪!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大’在屋子里吗?唉!你这只笨狗!”小竹气得敲它两记狗头。
雪球莫名被打,低声哀鸣,“呜……”又被冤枉了,它到底是遭谁惹谁了,为什么“狗格”一再遭人污辱?而且刚刚这“只‘人才说它是她”唯一的朋友“,朋友是这样当的吗?
小竹看着它无奈道:“算了,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准叫你是我朋友。
总算这“只”人还有点人性,但它还是被冤枉,明明它没做的事,偏偏要赖在它头上,就像隔壁的阿花生了一窝小黑狗也耍赖在它身上,它的毛明明是白的,阿花是黑白花的,怎么会生出一窝黑色小狗?还好它锲而不舍地追查线索,终于找到“元凶”——小黑,就是那只飘泊的脏狗做的好事,还想赖他做现成的爹,真是世风日下,狗心不古呀!
所以,根据它前次经验推测,若要洗刷冤屈,自己一定不能放弃追查线索,狗要自救然后他救,而且,它好像闻到陌生人的气味,很臭很臭的陌生人,好像就在屋子里。
雪球东嗅西嗅,慢慢地嗅进屋内。
小竹跟在它后面,“怎么了?雪球,你闻到什么了?”
突然,雪球像是嗅出端倪,猛地大步冲入厨房——碰叭锵孔,唏哩哗啦、铿铿锵锵,咕噜隆咚……
厨房传出一阵锅碗瓢盆落地声,及一阵不明来源的声音……小竹站在厅中愣住了,“雪球,你有饿到要拆房子吗?”这只狗是疯了吗?
“啊——”厨房传出凄厉的喊叫声。
是男声!耳熟的男声!
“谁?谁在厨房?‘小竹小心地靠近厨房门口,”怎么那么臭。“捏起鼻子,探头往厨房看——这一看,她不禁想破口大骂,”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偷鸡摸狗的瘪三,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想来报仇,还是来搞破坏?看看我这间厨房……天啊;差不多都毁在你手上了。真可恶!耿玮,你还我厨房来。“
“我是很想还你厨房,但你可不可以先叫你的狗——松口!”耿玮忍痛说道。
原来雪球从刚才到现在都死咬着耿玮的屁股不放,难怪刚才耿玮会叫得那么凄惨。
这一口咬得他猝不及防,又痛彻心扉,不禁怀疑这狗是否挟着私怨而来?
小竹看耿玮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哈……你这样真好笑,笑死人了,应该要绘像留念,哈……”
“你还笑!”耿玮瞪着她。
“好好好,不笑就不笑。”小竹憋住笑,不一会儿又爆出笑来,“哈……太好笑了,武林高手被武林高‘狗’咬了一口,而且还是咬在……哈……”
“花小竹小姐,请你快叫你的狗的嘴离开我的屁股,我不想打它。”耿玮忍着气说着。
小竹连忙叫雪球松口,因为她知道耿玮一旦出手伤狗,十条雪球的命都不够看,只是他心地善良,不愿伤害小动物,否则,雪球早成了雪花片片!
心地善良?她怎么会这么想,恶!
“小竹,你快想想办法,你的狗不肯松口呀!”耿玮求救道。
雪球挟着“雪冤”的兴奋,咬着耿玮,幻想自己成了狗国大哥大,专门为狗雪冤复仇的英雄,耳边想的尽是狗美女对它的赞美与撒娇,压根没听到小竹的命令。
小竹无可奈何地踏入凌乱的厨房,走到耿玮身边,“唔,你好臭。”赶紧捏起鼻子,免得被熏昏。
“全拜你之赐!”耿玮说道:“你快叫你的狗离开,我就不跟你计较你用迷药迷昏我,又在我脸上涂臭狗屎的事。”
“印泥。”小竹说。
“什么?”耿玮问。
小竹解释道:“我涂在你脸上的是印泥,不是臭狗屎。”
“我不管是什么狗屎印泥,快叫你的狗松口就对了,快!”耿玮已痛得额际见汗。
“好嘛!”小竹应允。“雪球,快放开他!快呀!你还不放。啪!”说完,她赏给雪球一记响头。
雪球马上松口,退到一边去,一脸美梦被人打碎的怅然。
“呼。”耿玮这才松口气,但伤口隐隐生疼。
小竹自怀中掏出一只白色瓷瓶,打开瓶口,欲将瓶内的药粉倒在耿玮的伤口上。
“喂喂喂,等等!”耿玮急忙阻止她,“你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受伤已经够惨的,请你放我一马,别捉弄我了。”有了前几次被捉弄的经验,他已怕透她从怀中掏出的瓶瓶罐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