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约所应赔偿之金额由甲、乙双方协议定之。协议之金额,另订附款,贴于契约之后。
雷茵翻开隔页,违约金是协定合作金额的一半,那就是二十五亿。合约末了,代表甲方签章的是董柏恩,乙方则是雷复生。
「这是……」
「你的好丈夫订的合约,」此时,雷复生将所有的过错推到董柏恩的身上,「他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给我,雷家破产,我辛苦了大半辈子的成果,都被你和他给毁了。」
「我……」这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她从头至尾也不过是知道董柏恩跟雷家有生意往来这一件事罢了,「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不知道?」雷复生扬起手,就想给她一巴掌,但最后他没有,他用力地将手给放下,「天天睡在你旁边的人,你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你真的不知道,那我看,连你都被他骗了,被他玩玩之后,就把你给甩了。」
「不会这样的。」雷复生的动作让雷茵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从出生到现在,纵使不得雷复生疼爱,但他从未动手打过她,而现在,他竟气愤得几乎动手打她,她不知所措地说道:「这之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去找柏恩,我想,他一定会有一个很好的……」
「爸,我已经查到了。」连门也来不及敲,雷帆便拉了个瘦小的男人闯进雷复生的办公室。
雷复生忿忿地看着雷帆的莽撞。「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嫌我不够烦吗?一个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爸,你不要责怪姊,」雷帆将身旁的男子往前推,「这是我请的侦探,她姓李,一个多月前,我知道收购出现问题的时候,我就请他去调查,毕竟没道理只剩几户人家硬是不迁移,现在有结果了。」
「有结果又怎么样?」雷复生刚愎自用地说道,「有结果也已经改变不了任何事。」
「爸,你先听他说再下定论,」他看着一旁的人说道,「李先生,你可以说了。」
「经过调查,其实最后不愿搬离的那几户人家,其实早就在半年多以前,被一个姓董和姓雷的人购买了,而且是以高于你们出价百分之五十的高价,而且还答应那些人可以居住在原地,直到他们想搬走为止,惟一的条件是——不准去张扬这件事,我透过很多关系,才查到这些。」
「姓董、姓雷?」雷复生的脸色更沈,「叫什么名字?」
「董柏恩、雷茵,」侦探看了一旁脸突然刷白的雷茵一眼,「而这两个人,我也查到了,董柏恩十六岁时父母双亡,父亲叫董政行,这个人在生前曾与雷复生也就是雷先生你本人合伙,但两人合伙失败。至于雷茵,我想就不用多说了吧!这两个人去年六月,在美国华盛顿D.C.注册结婚。」
「董政行的儿子?!」雷复生惊讶地张大双眼,「他是董政行的儿子。」
「你是让董家破产的人?!」雷茵惊讶不亚雷复生,她不相信自己的父亲是如此卑劣的人。
「什么我是让董家破产的人,」雷复生听到雷茵的话恼羞成怒,「那是董政行不争气,与我何干?」
「爸,你怎么……」雷茵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你敢责备我?」雷复生双眼如炬地看着雷茵,「你帮着董柏恩收购土地来行击我,你还敢大言不惭地指责我?」
彷佛瞬间失去全身的力气,雷茵软软地坐在沙发上,「我没有,爸,」她看着雷复生,「我真的没有收购任何土地。」
「你给我滚!」他指着大门,「我雷复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生得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
「我……」现在的雷茵百口莫辩,「我真的没有!阿帆,我真的没有。」她拉着雷帆,希望他能信她。
「姊!」雷帆轻拍了拍她的手,「我相信你!你冷静点,我想一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是啊!一定有地方出错了。」她喃喃道,「我去问柏恩,柏恩一定会给我一个解释的。」
她踏着显得慌乱的脚步离开雷复生的办公室,脑中只有找到董柏恩将一切问清楚的念头。
雷帆担心地尾随着她,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雷茵受到的伤害肯定比雷复生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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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冷静一点!」
「我没事。」雷茵挥了挥手,表示没事,「柏恩到底搞什么鬼?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显然他知道!」雷帆不放心地瞄了雷茵一脸的苍白。
刚才在雷复生的面前,雷茵脆弱地毫无招架能力,毕竟她根本不清楚任何状况,雷复生对她并不公平,只知道评判她引狼入室。
「我真的没有想到,」只要一思及此,她便感到难以置信,感到泫然欲泣,「他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的对象竟然是爸爸。」
关于这件事,雷帆根本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告诉我,十六岁那一年,他爸、妈自杀死了,而害他们自杀的是他父母的合伙人,因为……」她连顺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因为当初他的父母因为相信这个合伙人,所以将公司的财政都交给这个人管理,等到他的父母察觉时,他们已经一无所有,还欠相关厂商将近三千万。他常常跟我说,他要报仇、报仇,我没有想到……」
雷帆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会扯到多年前上一代的恩怨,而现在董柏恩的所作所为摆明了要雷家宣布破产,他露出一丝苦笑,他已经可以理解为什么董柏恩会如此绝情。不过,雷帆的脸上一沈,他做错了一件事,就是他不应该将雷茵给拖下水,或许他想藉此使雷家更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殊不知他的种种作为,最后受苦的也只有雷茵——一个根本就是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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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秘书,我要找你们经理。」电梯门一开,雷茵便一马当先的冲出门,奔向董柏恩的办公室。
「经理回美国去了。」丁秘书有些惊讶地看着雷茵,「难道,董太太不知道这件事吗?」
「回美国?!」她压根没听董柏恩提过,「我没听他说过他要回美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丁秘书瞄了一下时钟,「他坐下午三点五十分起飞的飞机,现在他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
「一走了之!」雷帆感到心中怒火渐炽,「我没想到他是那么没有担当的一个男人!」
雷茵修长的指头显得有些慌乱地滑过自己的长发,「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走?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现在……简直是一头雾水。」
「冷静点!」雷帆的手用力一握雷茵的肩膀,「现在你乱了头绪对你没有好处,我们先离开这里。」
雷帆知道这周遭一定有许多人想看好戏,毕竟公司高阶主管不告而别,抛下自己的结发妻子,说什么这也是流传在办公室之中的八卦消息。所以不管雷茵打算怎么样,他硬是拉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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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茵强迫自己恢复冷静,这并不容易,但她还是做到了,她花了很长的时间煮咖啡,纵使雷帆陪在她身旁,她还是沉默地不发一语。
她的沉默使雷帆更加担心,虽然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毕竟他敢肯定现在公司一定为了将要解散的事而显得一团乱,但他并不放心让她独处,因为他担心她会想不开。
过了许久,雷茵轻轻地将散着浓浓的香味的咖啡放在餐桌上,然后坐下与雷帆面对面。
「这是牛奶,这是糖,」她指着桌上的两个白色小罐,「我不是个尽责的姊姊,我不知道你喝咖啡的口味。」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竟发现自己的失败,她对自己的存在意义产生一种模糊的感觉。
「这并不是什么大了不的事。」雷帆不想让雷茵继续悲观下去,于是轻声开口劝道,「正如我也不知道你喝咖啡要加几颗糖,我甚至不知道你喜欢喝咖啡,还会煮咖啡。」
「可是你还是雷帆啊!」雷茵淡淡一笑,「爸爸和阿姨的好儿子,我的好弟弟,而我却什么都不是。」
「姊,你别这么说。」雷帆希望自己能够使雷茵放宽心,「我们大家都还不知道姊夫离去的原因,或许他一开始是要报复爸爸,但现在,不一定他是回美国帮雷氏求情。」雷茵叹了口气,「理智告诉我,这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雷帆问。
「很明显不是吗?」雷茵指了指四周,「若他是真的回美国替公司求情,他不会瞒我。我现在只想见他一面,问他到底是为什么?」
「忘了他吧!一切从头。反正我们现在都知道他不是真心爱你,再见他又有什么用?你何必把心思给花在他的身上。」
雷帆的话,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但她表面上并没有露出任何心痛的表情,依然平静。
「他不爱我?」她露出一个苦笑,「但我爱他,我想这一辈子,我很难逃开这个宿命了吧!」一思及此,雷茵便感到落寞。
「姊——」
「我觉得好烦!」雷茵站起身来,双手抱胸,「我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但我却盲目的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才会把事情弄成今天这步田地。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以走了,爸爸一定很恨我,柏恩也不会要我了。」
「别让爸爸的话影响你。」雷帆阻止她的自责,「这不关你的事!姊,我要你明白这一点。至于董柏恩,他不重要,他放弃了你是他的损失,总有一天我会帮你讨回公道。」
「不要,」雷茵摇了摇头,「为什么今天我会走到这一步?就是因为柏恩不懂得放手、放开以前,总是想着复仇,我不要你也变成这种人,我要你去追求你的幸福,不要想着帮我讨我公道,」她颓丧地叹了口气,「等柏恩回来之后,我会跟他谈一谈。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交代这一团乱,给我一个解释。」
「这没有意义。」雷帆反对,他相信所谓的解释一定会伤害到雷茵,与其如此,倒不如让雷茵不再与董柏恩有任何交集。
「这怎么能说没意义?」雷茵觉得讽刺,「他是我丈夫,他算是藉了我的名义去害我的家破产,他是什么心?难道他真不在乎我们这个婚姻吗?他应该知道今天他所作所为已经伤害了我,我想听他说些什么。」
「你不怕他的话很伤人吗?」雷帆试问道,「如果他要跟你离婚,你不觉得由我去跟他谈比较好吗?至少你不用再受第二次的伤害。」
「我知道你的好意,」雷茵坚持道,「但是这是我的婚姻,我希望自己解决,不用他人插手。」她缓缓地拉开自己的步伐,「我累了,想睡一觉。等我睡醒了,希望也能看清一些事。」
看着她的背影,雷帆知道叫住她对彼此没任何益处,倒不如让她休息,但是门铃似乎并不识趣的响起。
「我去开门。」雷帆出口制止雷茵走向门口的脚步。
雷茵也不跟他争辩地站在楼梯口,等着雷帆开门。
「妈!」雷帆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外的侯嘉云,「你怎么来了?」
「那个女人呢?」侯嘉云绕过雷帆,大咧咧地走进房。
那个女人?雷帆皱起眉头,眼睛尾随着侯嘉云,「妈,你到底来做什么?姊很累了,你不要打扰她。」他的话并没有阻止侯嘉云。
「阿姨?!」雷茵好奇地走向侯嘉云,「你怎么来了?有……」
雷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侯嘉云不留情地一巴掌打断,她抚着自己被打疼的脸颊,感到难以置信地望着侯嘉云。
「妈,你怎么动手打人?」雷帆惊讶地一个箭步赶到侯嘉云的身旁,紧握着她的手。
「动手打她又怎么样?」如同一个泼妇一般,侯嘉云也不在乎是在自己儿子的面前,她用力地甩开雷帆的手,「我还想杀了她,她就像她那个妈一样,只会败事。」
雷茵愣愣地看着侯嘉云。这一辈子,纵使不得雷复生疼爱,但她也从未被人刮过耳光,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妈,这件事跟大妈完全没有关系,请你不要混为一谈。」雷帆感到有些不悦,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会这么不讲理,「更何况,姊姊也是受害者,你这么对待她并不公平。」
「你是谁的儿子啊!」侯嘉云没想到会被雷帆反驳,立刻气急败坏地嚷道,「你竟然帮这个贱人说话。」
「妈——」
「够了!」雷茵大声打断雷帆的话,「请你们出去!」
「你说什么?」侯嘉云看着雷茵,「你敢赶我出去,怎么?自己做的事,不敢承认吗?」
「妈!」雷帆道。
「我从没做错任何事。」雷茵的泪水忍不住滑落脸颊,「我可以对你发誓。」
「姊!」
「阿帆,我求你,」雷茵的手拉着雷帆的手,呼吸显得有些急促,语带祈求地说道,「跟阿姨一块走,我好累!我没精神再说些什么。」
雷帆深深望了她一眼,她的模样令他感到担心,但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好!不过你不要做傻事。」
雷茵失神的无法给他任何承诺。
「妈,我们走吧!」看侯嘉云似乎欲罢不能,雷帆再也顾不得其它的拉着侯嘉云。
「除非她给我一个交代,不然说什么我也不会走,」侯嘉云甩开雷帆的手,「董柏恩害雷家破产,你自己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雷茵猛摇着头。
「你不知道?」侯嘉云用力地扯着雷茵的手臂,「你敢说不知道?」
「这不关姊姊的事!」雷帆挡在雷茵的面前,不让侯嘉云再碰到她。
「不关她的事,是谁的事?」侯嘉云生气地跺脚,「难道我就活该啊!过了大半辈子,现在才知道什么都没有!我以后要怎么活啊!」
「妈!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雷茵看着眼前的两人,感到眼前发生的事显得有些不真实,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为什么会在今天陷入这么样的一团乱?一边是亲密枕边人,一边是自己的家人,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全都变了,变得令她感到陌生,无所适从。她悄悄地登上楼梯,她知道雷帆不会让侯嘉云再来烦她,但她心中的罪恶感却缓缓地浮上心头。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她的错,但她确实是引狼入了室,这件事,她难辞其咎。
第五章
镜子呈现的脸显得苍白无血色,但脸颊上却明显地浮着红印,这是侯嘉云留下来的,虽然过了几天,但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得出来,这也可以想见当时侯嘉云用了多大的力气。雷茵呼了口气,不要别人告诉她,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比鬼还要糟。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窝在房间里,雷帆天天来看她,他担心她,她知道,但她却无力去改变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