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诚则灵。」她投了一百元到金纸箱里,然后拿了两束香和一份金纸,再连同刚在庙门口买的水果摆在贡桌上。
「那我可以跟妈祖许几个愿望?」他拿着她帮他点好的枝香,诚心的站在大殿上。
「妈祖若帮你完成心愿,你可是要回来还愿的,所以不能乱许愿,而且不能许那种根本达不到的愿望。」
「例如?」
「像摘下天上的星星啦、变成亿万富翁啦、抢银行成功啦等等。」
他点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我懂了。」
她嘴里先喃喃地念着,然后才将三支香插进香炉里。
「妳许什么愿?」他侧过头看着她虔诚的模样。
「希望妈祖保佑我们早日找到另外两把钥匙。」
「那妳准备怎么还愿?」
「就准备鲜花素果再来拜拜啊。」
「这么简单?!那我也来许个愿望。」他学她闭起双眼,诚心诚意的许了个愿望。
她看他把香插进香炉后才问说:「你许什么愿?」
「不告诉妳。」他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他求妈祖给他信心及力量,让他早日将身边的女人追到手。
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了!」她带着他继续往下一个神明走去。
「妳知道什么?」这下他可紧张了。
「你一定是要妈祖保佑你早日找到好姻缘。」
「哇,妳是妈祖呀!」他心儿怦怦跳着,看着她的笑颜,他怀疑她真的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吗?
若她知道了,她会接受他吗?还是会推开他?唉,以她善良的个性,绝对会忠于对孟虎的感情,也就是说,她八成会把他赶出她家……
「我是算命的,看我掐指一算……」她挑高眉眼,伸出右手五只手指,学着算命先生故弄玄虚。
「算出什么了?」这个女孩不但不怕他的脾气,还会讲笑话逗他,他对她那张纯真无邪的笑脸,已经完全举白旗投降了。
「只要你努力,今年一定可以抱得佳人归。」
是吗?他对自己可没那么大的信心。
夜里。
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是一大片沐浴在路灯下的稻田。
黑漆漆的天际,闪电一道道地打在远方,等一下应该就会打雷了吧?
她双腿盘坐在床上,双臂环抱着自己,眼中蓄满了从没在人前掉过的眼泪。
她平常总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情绪才会悄悄的上来,她也才能慢慢地止痛疗伤。
她知道只要她一不开心,爸爸、爷爷、奶奶也会跟着不开心。他们都把她当成宝贝似的疼爱,舍不得她受到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只要她掉一滴眼泪,他们就会跟着鸡飞狗跳,甚至互相怪罪、互相责备。
他们不求她会念书,只希望她能快乐的成长,因为他们心疼她从小失去母亲的疼爱,所以总是希望能给她无限多的爱。
不只爸爸、爷爷、奶奶,连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们也都十分可怜及疼爱她这个没有妈妈的小孩。
既然大家都喜欢看她的笑容,那她就不允许自己哭。
自从她有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后,她就没有在人前掉过眼泪,她想以乐观积极的态度,向家人们证明她真的过得很快乐。
她不想造成大家的负担、不想大家为她烦心,她希望大家过得比她好。
事实上她真的很快乐,虽然失去了妈妈,但她却依然接收到了满满的爱及关怀。
只是,她也有脆弱无依的时候。
第一道雷声重垂的响起,天地像是要毁灭似的。
她紧紧抱住自己,她真的好怕雷声呀!
她从小就怕打雷。还记得爸爸每次一听到打雷,哪怕是三更半夜都会冲进她的房里,把她牢牢的抱住,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不希望爸爸那么辛苦,于是很早就表明自己已经不再怕闪电打雷了,这样爸爸才能在打雷的夜里,安心的一觉到天亮。
可是事实上她还是怕呀!
阿虎说她年纪不小了,是该去谈场恋爱了,还要她别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了……她知道她该哀悼她单恋的失败,只是她不能让别人看见她的悲伤啊!
雷声再一次轰隆隆地响着,她跳下床,将自己缩在床角边边。
那样强烈的巨响,让她忍不住轻喊出声。
「啊!」她赶紧用双手摀住双耳,幸好爷爷、奶奶睡楼下,而在隔壁客房的他,也应该早就睡了吧。
她好怕,雷声就像要穿透墙壁直劈进来似,如果她这个时候放声大哭,应该也不会有人听见吧?
情绪被恐惧淹没,委屈令泪湿了眼眶,她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这么痛快的哭过了,三年?抑或是五年?
闷闷地哭声伴随着浙沥沥的雨声,让泪湿透了脸颊。
阿虎如果交了女朋友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照顾她?今晚就让她顺便为还来不及开花的恋情做最后的哀悼吧!
房间的灯突然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她起抬头,像是住黑暗中看见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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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妳怎么了?」
低沉的男音透露着明显的着急。
她不断地流泪,青山这两个字硬是卡在喉咙底,叫不出来。
谷青山来到她缩着的床角。「妳怎么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着她沾满泪的颊畔。
「你怎么进来的?」她不太明白,难道她的哭声比雷声大吗?
「我敲门妳都没有回应,然后发现妳门没锁,我就自己进来了。」他凝视着她,把她整个人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
半夜十二点,大家正好眠的时候,闪电与雷公却还不肯歇息,不断地在天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及一条条的金光。
起初他听见那细若蚊声的叫声时,还以为是附近小猫的叫声;接着他又听见更清晰、更大声的叫声时,便立刻确定是隔壁的她发出来的。
连叫声都这么斯文好听的,全世界大概就只有她了吧!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她忽然觉得一阵燥热。
「我只是怕打雷,没事的。」
雷声仍继续轰隆作响,她无法抑制恐惧的颤抖着。
只是因为雷声吗?除了雷声,恐怕还有其它的事吧?
「来,抱着我,我这么壮,抱起来一定很有安全感。」他拍拍自己的胸脯。
「抱着你?」她看着他,渐渐止住惊慌的泪水。
「抱着我。」他用拇指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就是打开妳的双手,然后圈住我,这么简单的动作应该不用我教妳吧?」
在这个雷电交加的深夜里,有个人就在她的身边,此刻她完全没法思考,不由自主地照着他的话做,缓缓地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他顺着她的姿势将她拥进怀里,没有踰矩的想法,只是用很珍惜的心意,轻轻地搂住她。
这样蹲着的姿势毕竟不太舒服,他一个使力将她抱到床上,然后自己也坐上床边。
多一个人,也多了一个呼吸声,他厚实的胸膛就跟爸爸的一样,总是有着满满的力量,诡谲的闪电、震耳欲聋的雷声,此时都让她给抛到远远地天边去了。
「我小的时候,只要天空开始打雷,我爸爸也会像这样紧抱着我。」
他有些无奈,这么雄壮威武的体格竟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还把他当成爸爸?他有些怨叹,不过看在她这么害怕的份上,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那妳就暂时把我当妳爸爸吧。」只是暂时的,否则他可是会怨一辈子。
听他这么说,她的唇有了浅浅的笑痕。
「快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妳,不然妳爷爷和奶奶明天会被一只大熊猫给吓到的。」
他宽大的怀抱像一床温暖的被,也像神奇的魔法棒,轻轻地在她身上洒下点点的暖意,让她有如回到年幼的时光,感受着柔柔的暖意,然后沉沉的睡去。
只是这可苦了他,他连动都不能动,只能暂时充当她的大熊娃娃。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房内,一夜大雨之后,又恢复了晴朗的天气。
一枝扫把从天而降,狠狠地落在谷青山结实的腹部上。
「啊!」谷青山一个翻身直接滚下地。
还在睡梦中的他,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若说是作梦,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扫把不断落下,让谷青山的后背、手臂,甚至头部都吃了好几棍,他只能凭本能的闪躲,然后伸手一抓,抓住了攻击他的凶器。
「爷爷,你在干什么?」坐在床上的沈绿水还一脸睡意,无法从爷爷打人的举动中理出个头绪来。
没想到沈爷爷年纪虽然一大把了,手的劲道依然很猛,谷青山痛得龇牙咧嘴,只能先抢下扫把再说。
「我就知道这小子跟谷大一样坏,在我的地盘上,竟敢睡到妳的床上去,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沈爷爷气到脸色泛红、呼吸急促。
沈绿水连忙跳下床。「爷爷,你先别生气,小心高血压呀!」
谷青山抚着被打痛的后脑勺,这下可冤了,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只是不小心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而已。
「绿水不怕,我们去警察局报案,把这个狼心狗肺、没人性的东西给关进监狱里!」
「报什么警!年轻人喜欢就好,你这个老头子怎么那么落伍?」沈奶奶适时的出现,阻止了沈爷爷的行动。
「奶奶,爷爷误会了……」沈绿水想解释,但奶奶却不让她解释。
「青山,你带绿水先走,免得真的把我家老头子给气坏了。」沈奶奶拼命向他们使眼色。
「不准走!我要跟这个小子好好的算算帐,竟敢欺负我们家绿水,你是当我死了是吗?」沈爷爷继续发飙,手上虽没了武器,却还是拼命的挥舞着双手跟双脚。
「青山,还不快走,你真想把沈爷爷气死呀?」沈奶奶推着没有反应的谷青山。
眼看有理说不清,沈绿水随手拿起自己的随身包包,然后拉着谷青山的手就往楼下跑,幸好他的东西都在车上,没什么需要收拾的。
「别跑呀!让我跟那个色狼算帐……」
沈爷爷的叫骂声渐渐隐没在汽车的引擎下。
他都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就得落荒而逃,不过,他还挺喜欢这种美丽的误会呢!
第六章
晚餐时刻的半山腰,在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饭菜香。
谷青山正吃着一大盘的鲜肉水饺,这是沈绿水趁有空的时候包的。
他们回到家时已经七点了,沈绿水进厨房随便弄了些简单的晚餐,今天的菜色有水饺跟玉米浓汤。
通常在她下厨的时候,他也不会闲着,总会在一旁帮她洗菜或端盘子,好几次要他出去客厅休息,他都只回她说不想当个饭来张口的客人。
后来她也渐渐习惯多了一个长手、长脚的男人在厨房里了,幸好她的厨房连着餐厅,空间够大、也够宽,否则她可得时时担心那些杯杯盘盘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给碰倒了。
只要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她就觉得很满足。他真的很好养,不管她煮什么他都吃,从来不嫌弃、不挑嘴,这也是她愈来愈爱下厨的原因。
和弦音乐突然从他的口袋里传出,只要是这个铃声就代表和钥匙有关。
铃声打扰了他吃饭的兴致,他将罪魁祸首拿出来后,整张脸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真的很想把这支响着夺命音乐的手机给砸个稀烂。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来听,你继续吃。」
他将手机拿给她,算这个人好狗运,否则他一定会先臭骂个几句再说。
「喂,你好。」她亲切地跟对方问好。
没有声音?她看了手机一眼,又看了看他,才又开口问道:「喂,找谷青山吗?」
「对,我找谷青山,我以为谷青山该是个男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故意压低的嗓音。
「喔,我不是谷青山,因为他现在正在忙,所以我先帮他接,请问妳有什么事吗?」
「妳是他的谁?」
语气不是很客气。
「我……我是……」
他实在看不下去她那副支支吾吾的模样,于是伸手将她手里的电话拿回来。「我是谷青山,有话快说!」
「你是谷青山?」对方再次确认他的身分。
「不信的话可以把电话挂掉!」他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他现在只担心玉米浓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我有一把黄金钥匙。」女孩丢了一句威力强大的话。
从来没有人说出「黄金」两个字,这下谷青山全身的血液从脚底窜升到脑袋。
「那钥匙上面是什么形状?」他兴奋的对着沈绿水挤眉弄眼。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只是想拐骗我的钥匙?」女孩冷哼。
「那可以请问妳贵姓吗?」这谍对谍的游戏实在愈来愈有趣了。
「凌。」
「凌波的凌?」他再一次确认。
「没错。对我有兴趣了吗?」
「很大的兴趣。可以约个时间见面吗?」看来最笨的方法还是奏效了。
「你等着,我会去找你的。」
「凌小姐,妳总要留下一个联络方式吧,不然我怎么找妳呢?」他有些着急了。
「你不用找我,等我心情好,自然会上你家找你的。」
「喂?喂?喂!」任他再怎么喊叫,电话还是无情的挂断了。
「怎么了?」沈绿水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也在一旁跟着心急了起来。
「哈哈哈!」他从一脸挫败转为哈哈大笑。
「青山,你在笑什么?」
他激动地握住她的小手。「第三把钥匙出现了!出现了!」
跟他的狂笑比起来,她的笑容显得温和许多。「真的?」
「嗯。她说出了黄金钥匙,又说了凌这个姓,我想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那要怎么跟她碰面?」
一说到这,他的脸色就垮了下来。「她说等她心情好时,自然会来找我,然后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怎么会这样?」
「我看她根本是故意在耍我,不然干什么这么神秘兮兮,连电话都不肯留?」
「那位凌小姐也需要时间考虑,她也伯遇到坏人吧,就像我当初也不敢打电话确认广告的真假一样。」
他这才发现他的手还紧紧牵住她的双手,看着身旁的她,他忽然觉得有些燥热,但仍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他还不想放开那柔嫩的掌心。
「妳说的也有道理,反正至少有眉目了,或许我真的可以完成爷爷的心愿呢。」
「一定可以的。」她的笑容总能稳定他的情绪。没有烛光、没有大餐,如果他这个时候表白,会不会太突兀了点?
「绿水……我……」
「快吃吧,吃完了再聊。」她喜欢看他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因为那样能满足她小小的虚荣心。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好让他继续吃水饺,但他却不想放开。
「绿水,我这样握着妳的手,妳有没有什么感觉?」
她低头看着他的大掌包覆着自己的小手,在灯光下,一大一小、一黑一白是这样的明显。
「你的手心热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