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公司是自己的,就是有比较自由这点好处,我倒是满期望能跟妳共进下午茶,像我们之前那样坐在阳台喝茶聊天,不然每天都在忙碌的工作,难得偷闲在这里轻松一下。」
「我还记得那时都是为了绍威的事麻烦你听我诉苦,要不是你,待在贺家的日子我一定经常以泪洗面。」郭芳瑜百感交集。
「现在也行啊!」贺绍洋顺着她的话说,「如果妳愿意告诉我,我很乐意接收妳的垃圾,别闷在心头会比较好过的。」
「在你面前,我总是逃不出你敏锐的洞察力,要是绍威有你的一半,事情就不会变得如此棘手。」她无奈的摇头。
「怎么了?情况似乎不太好?」贺绍洋技巧的欲套出她的心声。
「嗯,我辞职了。」她点头,认同他的猜测。
「怎么会?我刚去时不是还好好的?」事情果然很大条,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逼得她必须离开,这下麻烦了,二哥到底在搞什么?
「台风来临前的宁静。」她简单的一句话释解了平静下的扰动。
「跟妳的欲言又止有关吗?」贺绍洋提及她剎那噤口的句子。
「嗯,其实我不知道适不适合说,可是他……」郭芳瑜回想这两天来所受的委屈,在如同亲人般的他面前,硬撑终究敌不过他关爱的眼神,泪迅速的染湿她的脸,她啜泣的把事情全盘道出。
贺绍洋安静的听她的抱怨,手不停的体贴送上纸巾给她擦拭珠液,随着她的只字片语,对于贺绍威毫无根据的胡乱指责行径,他只觉得很想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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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郭芳瑜谈完,回到公司交代一些重要事项后,贺绍洋便回家等待贺绍威的归来,终于盼到六点,门开了,贺绍威拖着无精打采的脚步走进来。
「回来了!」
讶异听到贺绍洋的问候,贺绍威迎视到他带着责备意味的黑眸,不解的道:「你今天不是说有事要晚点回来?」
「原则上是这样,但我后来想想这事可以交给下属去处理,因为我要回来处理另一件『重要』的事。」贺绍洋的目光及语气在在暗示贺绍威,他的不对。
「看你的眼神对我颇有敌意,该不会是跟我有关?」贺绍威大胆臆测他所言是否与郭芳瑜的事有牵扯?
「没错!二哥,你在这事就如此灵光,为什么偏偏理不透芳瑜的事情?」
「她跟你告状,博取你的同情来教训我?」贺绍威瞇着眼质问他,心扉却为了郭芳瑜与贺绍洋「友好的交情」浮起浓浓的酸味。
「你何必把很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你不如坦白讲,你爱上她了……」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爱上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爷爷。」他飞快的替自己辩解。
爱?!真的是因为爱在作祟?哼!不可能,他的爱老早就消失了。
这思绪出其不意的流窜进他混沌的脑子,犹如敲下一记闷棍,提醒他不容否认的事,便是他何以肯定自己不会再爱人?
理由他居然想不起来,彷若他想不起那经常泪两行的女孩一样,难道这跟他的失忆有关?直到这时候,他不再觉得顺其自然,反而急着追究真相。
「爷爷是怎样的人,根本就不用我们做晚辈的人操心,你还不如担心自己,干嘛一定要把自己逼到死胡同才甘愿?」
「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替她讲话?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你看,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吃醋,如果不是爱上她,你会如此在乎她跟我的关系吗?」贺绍洋指证历历,要他认清自己的感情。
「我怕你也被她骗了。」贺绍威辩称。
「最好是这样。」贺绍洋已经受不了他的死脑筋,决定放弃回房,反正他要讲的已经点到,接下来就看精明的二哥能否突破心防。
该死!她是给大家下了什么迷药?每个人都相信她是个没有企图的人,唯独他清醒,拚命想解救大家,却反被骂没有良心。
最糟糕的是他自己,明明极力不受她迷惑,但事实证明,他也中了她的蛊,不断斥责自己的行为,心中充满对她的歉意。
这怎么了得啊!
第七章
心情烦乱难以抚平的贺绍威,为了摆脱脑子里莫名的情绪,及确认是否如同贺绍洋所言爱上郭芳瑜,他试着找有阵子没联络的女伴出来聚聚。
和女伴约在饭店的酒厅,两人聊没几句话,一杯酒下肚后,便迫不及待的直冲房间,女伴受宠若惊的使出浑身解数,打算藉由今晚成为他的女朋友。
可惜无论女伴如何千娇百媚的在他身上磨蹭抚摸,他都了无兴致,只是随意应付她,甚至她褪去全身衣物,躺在床上等待他的拥抱,他都没瞧一眼,伸手抓起被单盖住她赤裸的身体。
贺绍威颓然坐在床角,无法置信的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威,怎么了?」女人的纤纤玉手从背后环住他的颈子。
「没事,妳把衣服穿上吧。」贺绍威不着痕迹的拉开她的手。
「为什么,你不喜欢吗?」女人的热情被硬生生的浇了盆冷水。
「跟妳没关,是我的问题。」
闻言,女人误以为神勇的他不行了,惊讶的倒抽口气,「你不行?」
「嗯,抱歉,我今天不该找妳的。」
女人迅速穿戴整齐,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你以后不用找我了。」
话毕,她连跑带跳的离开房间,还不忘把这消息转给姊妹淘知道,避免其他人「受害」,因此「贺绍威那话儿挂了」的流言很快便传递出去。
一个不能当作百分百肯定,贺绍威抱持这个信念,寻找其他女人,然而当电话拨通,对方却都吓得找借口挂电话。
「威,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方便耶,改天再联络……」
「你太晚说了,我已经有约……」
「什么?我这里收讯不良,喂喂……」
「我这里好吵,什么?你再说一遍,喂?真的不清楚耶……」
「我下个月要结婚了,所以没办法,你找别人吧!」
这、这……大家都心有灵犀吗?怎么都不约而同的推托,记得之前只要一通电话,不管多远、多忙,她们都会赶到,现在居然换他成了拒绝往来户!
好样的,没人可以试验,他该如何是好?
还有一个人,对,剩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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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的那个人,便是造成他近来频频发作怪异脾气的郭芳瑜,凭着印象,他驶到那条阴秽的暗巷。
他下车扫视过几栋大楼,根本就不晓得她住在哪一栋?
该死!这时候他才不想去求助爷爷跟绍洋,免得让他们起疑心,不管了,想想她昨天跑进哪一栋?
闭眼回想着昨夜的情景,他灵光一闪,急忙冲到她跑进的那栋楼。
贺绍威一间间的询问,幸好在三楼时,透过铁门看到她。
未干的头发披挂在肩上,粉颊因热气而染上淡淡晕红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他心上敲下一记记响亮的钟声。
咚!咚!咚!
完了,此时他已无法再否认驻扎在心园的那根爱苗。
乍见他的身影,郭芳瑜警戒得彷佛一只战备的猫咪,板起脸容盯着他。
「有什么指教?是来确认我是不是住在这里吗?既然看到了,就快走。」
「方便让我进去好好聊聊吗?」贺绍威低声下气的请求。
「不方便,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砰!她毫不留情的甩上大门,顺便将因他而扰动的思绪,狠狠压回内心深处。
望着冰冷不会说话的门板,贺绍威自知理亏,带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离开。
开车回家的路程中,身心疲惫的他,睡意不断侵扰他的理智,他强迫提起精神,依然抵挡不了两天没睡的折腾。
贺绍威突然眼一闭,在失神之际,手一滑,撞上路边的消防栓,猛烈的撞击震醒他的神志,但清醒不到几秒的他,紧接着头又因冲劲击中方向盘,人就这样昏过去。
骤然,类似的情节窜过他的脑海,画面开始倒退,播放着他车祸前的历历往事,一幕一幕不停的流转,好似八点档肥皂剧的内容,不过却是他真实的遭遇,是他失去已久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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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恶梦中吓得一身冷汗惊醒的贺绍威,睁开眼映入视线内的是担忧的郭芳瑜。
「妳……」
「你醒了,我叫护士小姐来看一下。」
他虚弱的嗓音迅速赶走郭芳瑜沉郁的阴霾,只是她又立刻摆出拒他千里的漠然神情,让刚醒来便瞧见她,心境漾着暖流的他失望。
「妳一定要这样吗?」
「这是你想要的不是吗?如果不是爷有事,其他的人又要上班,我也不想来医院照顾你,因为我不想自讨没趣。」郭芳瑜拿他的话堵他。
「我收回那句话。」
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气虽显得微弱,却清晰可辨,但她只想送他一句话。
「莫名其妙!」
「妳会这样说我可以理解,只是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或许还在失忆中。」贺绍威真诚的道出重拾记忆的心声,这样的感觉好踏实。
郭芳瑜觉得他撞坏脑子,连忙按下呼叫铃。
「你怪怪的,我叫医生帮你仔细检查一下。」虽然已打定主意不管他,奈何听见他异常的话语时,她还是忍不住担心起他的状况。
「我没问题……」
「不管你有没有问题都要检查,有什么话等你出院后再说,我现在不想听。」郭芳瑜打断他,要他安静等医生的检查。
她命令的口吻尽管给人有距离的感觉,但他依然听得出她不知不觉流泄的关怀,这样的体认像在寒冷冬夜,身处外地,但裹着棉被,喝着热汤般,有种得之不易的幸福。
可惜这份感触只维持到医生进来,及其他经由她联络来的亲人到后,在他们的围绕下,退到一旁的她默默的离去。
她以为没人知道,殊不知她一切的举动都落入贺绍威眼中,而他的紧紧凝望,也尽入贺正武及贺绍洋眼里。
他们面面相觎,露出不着痕迹的浅笑,雨过天青也不过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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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观察的贺绍威,连日来盼望着郭芳瑜能来探望他。
可惜每天都是抱着遗憾入眠,等到最后一天,贺绍洋抽空来帮他整理东西办理出院,他终于忍不住问起她的状况,不过他尽量假装满不在乎,先以闲话家常起头。
「这几天真是麻烦你,要上班还要照顾我。」
「有没有很感动?」贺绍洋嬉皮笑脸的道。
「何止感动,要我怎么答谢?」
「都是兄弟说什么客套话,不过你确实该感谢一个人。」其实贺绍洋也在等待贺绍威开口询问郭芳瑜怎么没来,因此他听得出来贺绍威按捺不住的语气,于是顺水推舟的将话题绕到她身上。
「你是指?」贺绍威故作不知。
「芳瑜啊!她在你住院这几天到公司坐镇,帮你处理一些事情,起先她并不是很愿意,但多亏爷爷出面,她才勉强答应,不然你以为怎么没人来打扰你?」贺绍洋大致交代郭芳瑜的近况。
「我还想公司最近很平静。」醒来那天,他有拨电话回公司告知他的情形,也吩咐若有重要或紧急事项,来医院找他没关系,但都一直不见员工的影子,原来……是因为有她的缘故。
「这是好听话吧,老板不在,不闹翻就阿弥陀佛了。」
「这是身为老板的共同感受。」贺绍威戏谑着。
「没办法的事,老板都有想偷懒的时候,员工当然也有啊,将心比心,只要别耽误到进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是呀!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比较好?」贺绍威着急的拉回重点。
「管理公司吗?你做得很好,不用我这小弟教导。」贺绍洋刻意吊他胃口,制造他紧张的心情。
「我不是问这个!」贺绍威白了他一眼。
「不然呢?」贺绍洋明知故问。
「这……」贺绍威迟疑着该用何种措词,才不会引起贺绍洋的猜忌。
「有事就说,吞吞吐吐的不像你的为人喔!」贺绍洋消遣他,「还是你觉得说出来怕我误会,譬如说……」
「贺绍洋,原来你在装傻!」贺绍威嗅出他调侃中隐含的比喻,朝他射出一道锐利的眸光。
「嗯……二哥,我是揣测,揣测你懂意思吧?如果不是,就当我猜错,那么我想的办法就不适用了。」见风转舵的贺绍洋,连忙装出无辜的神情,怨叹的哀声连连。
「说!」贺绍威命令道。
「说什么?」
「你想的办法。」
「莫非你……真的是那个意思?」贺绍洋暗笑在心头,却得假装讶异的询问,免得惹来他另一波严厉的眼神攻势,所谓杀人于无形,当数眼神第一。
「对,说不说?」贺绍威用低沉厉声来掩饰胸中迫切得知的鼓噪。
「说……」
在贺绍威拿出兄长气势的威胁下,贺绍洋总算「勉为其难」的提供建议,给这个刚寻回记忆,对女人依然带了点多疑、胆怯的男人,期望他能顺利抱得美人归,就不知被他伤得千疮百孔的她是否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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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的贺绍威,等不及休息到隔日上班,便迫不及待的赶到公司,美其名是要突击检查,实际上是想早点见到魂牵梦萦的郭芳瑜,以更确认紧悬在心湖的浮动情绪。
一进公司,他跟每个恭贺的同仁打完招呼后,带着提心吊胆的心情直冲他的办公室,来到门口之际,他深吸了口气,为即将面对的状况做好准备。
「谁……」门开了,坐在椅子上的郭芳瑜,在抬头瞧见他时,欲说的话骤然停止,浑身警戒的盯视他,「你不是明天才上班?」
「不是。」贺绍威逐步走近,没料到她听闻这句话后,开始收拾物品,他受伤的低吟,「那么不想看到我?」
「没错,既然你已经出院,我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这份文件是我刚整理好,有关这几天交办的工作,本来是要请同事明天交给你,现在不用麻烦了,请查阅一下,我想……应该很清楚不会有不了解的地方。」她言下之意,摆明要与他划清界线,不愿他以此事烦她。
「妳确定?」贺绍威努力寻找一丝可以留住她的办法。
「套我之前的话,非常确定,所以你不要想找我麻烦,另外这几份报纸跟杂志是报导『你不举』的新闻。」郭芳瑜面无表情,尽责的继续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