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齐士麟点头。「她从来就不是我的东西。」
「谢谢。」了解的一笑,秦穆怀又恢复先前的嘻皮笑脸,挥手离去。
在那张伪装的笑脸后,只有齐士麟了解到那是一个多么惊天动地又痴情的决定,付出的代价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大。
「人都走远了,你还依依不舍的瞧干嘛!」齐士鹰冷哼的走过来,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个不良大哥,不只抛弃了应扛的责任,还搞出这种不伦之恋,身为兄弟的他真是感到面上无光。
「多年不见,你还是那张冰脸。」齐士麟笑着勾住他的脖子,赏他一记爆栗,算是对他出言不逊的处罚。
齐士鹰皱起眉头,一拐手肘推开他。「只是提醒你,别坏了咱们齐家的名声。」
「放心,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刚刚嚷嚷着露儿,谁是露儿?」
俊美绝伦的脸微微一红,哼气的撇开头。「我的事你别管,你只要弄清楚,别搞错自己的性别就好了。」敏捷的身子一跃,快速的消失在苍郁的林间。
齐士麟噙着一抹笑摇头,看来这颗坚若盘石的心也动了起来,沉寂多年的齐府又要开始骚动。
这下一定会很热闹。
悸动的心期待飞扬,踏着轻松的步伐走往彩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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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齐家别苑里,他给她最尊贵舒适的生活,身上穿的是丝绸裙裳,头上簪着闪耀动人的珠玉花细,每天都有侍女送来新奇珍玩供她打发时间,但这种奢靡浮华的日子不是她想要的,整日关在一个宅第里,跟她在巡抚府有何异?
「飘飘姊,妳好像不高兴?」这两天一直躲在她房里的倪露儿,察言观色的问。
她觉得这个姊姊美极了,不只动作优雅,气质出众,就连说话都轻声细语,温柔动人。
如果她有这样一个美丽又善良的姊姊,该有多好。
倪露儿简直把她当仙女般的崇拜。
田飘飘盈然含笑,拿起桌上的茶碗,掀开茶盖,一缕茶香飘散开来,沁入鼻翼,非常清雅,她移碗就口,啜饮了下。「阶下之囚,无所谓高不高兴,只盼能早日脱身,重获自由就于愿足矣。」
「飘飘姊好可怜哦!」忧愁善感的倪露儿信以为真,为她可怜的处境难过的掉泪,丝毫没有想到一个阶下囚能享受到如此尊贵的待遇不是很不寻常吗?
一日三餐外加点心,都是珍味美食,半点也没苛待遇她。
「要不,我去向齐士鹰说,叫他大哥放了妳。」她异想天开地道。
「妳敢吗?」真要敢说,她也不会同自己一样困在这里了。
还躲人躲到这个房里来,半步也不踏出去。
可见这位齐士鹰有多可怕了。
倪露儿侧首仔细想了想,最后摇头,沮丧道:「我是不敢。」
「这不就是了。」说了等于白说,没用。
「要不,我们一起逃出去吧!」天真的小脑袋又开始动歪主意。
唉!难怪她会被齐士鹰吃得死死的。
田飘飘抚着额摇头。「就算逃出去,我们也不知道回家的路,既身无分文又不会武功,很容易就发生危险,倒不如说服他们,放了我们,亲自送我们回去。」
女人不光要有美貌,更要有头脑才行。
「意思是要骗他们,把他们当傻瓜玩?!」这个方法好,倪露儿开心得直拍手。
就不知道到时候是谁玩谁?看到她天真烂漫的样子,田飘飘不禁暗暗替她担心。
「大少爷好。」
门外传来丫鬟如玉的声音,田飘飘一使眼色,倪露儿立刻躲进内房准备阔窗逃走,她则迎向门去,拖延时间。
「你来了。」她的口气清淡。
齐士麟锐利的眼瞳朝内房望了下。「妳刚刚在跟谁说话?」
他内功深厚,几尺外就隐约听到人声。
「你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丢在这里,还不许我自言自语吗?」吓死人了,她已经把侍女如玉遣得远远了,他怎么还听得到房里有人?
「在埋怨我冷落妳?」他低沉地笑了,一双大手覆上她的柔荑,深邃的眸中闪烁着温情,定定的望着眼前这令他心动的少女。「我是想妳在船上不舒服了好几天,一定需要好好休息,才没打扰妳。早知道妳已经好了,且迫不及待的想我陪妳出去玩,我一定早早就来奉陪。」
田飘飘抬起头,与他温柔深眸不期而遇,呼吸一促,紧张的撇开头,抽出手,迅速的移开身子。
「谁……谁要你陪了,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说过的话,要带我玩遍京城、看遍山水,别食言而肥而已。」
看出她的不自在,齐士麟弯唇而笑,走过去扳正她的身体,直视她逃避的眼睛,以黝黑的鹰眸紧盯着她,看她因紧张而舔舐干涩樱唇的无邪动作,非常诱人,令人禁不住想品尝一口。
察觉到他俯低身子的邪恶意图,田飘飘瞠大双眸往后一退,双手反射性的摀住双唇。
「你不可以再对我做那种事。」
一次的踰矩已经是种失误,再允许他轻薄,那就罪无可逭。
可是齐士麟却不顾她的拒绝,将她的手强行拿开,在她的唇上一啄,道:「明天早上,我来接妳。」然后含笑地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田飘飘抚着嘴,有些怔忡出神。
没料到他竟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不过这一吻带给她的震撼却远比船上的那一记长吻要强烈多了。
彷佛……有种意犹未尽……怅然若失的感觉。
唉!她到底是怎么了嘛!
羞愧的奔进内房,将头埋进被里。她是不是被那坏蛋下了咒,摄了魂魄,不然怎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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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士麟果然没有食言,次日一早就命人备好马车,等在别苑门口,准备带她出游。
可是田飘飘还在为昨日的事生气,不想听从他的安排,便弃车而行,径自朝热闹的大街走去。
「我们今天不逛这个,我带妳去瞧瞧京城郊外的景色。」齐士麟几个箭步赶上她,拉起她的柔荑,朝前行去。
田飘飘挣不开他的大手,再加上有过上一次的教训,怕他一放手自己又迷路,于是挣扎几下没甩开他的手后,就只好任由他牵着,往西城门走去。
懊恼的是,走没几盏茶的工夫,她就后悔了。
今天艳阳高挂,热得人受不了。
双脚走得又酸又累的田飘飘双颊被晒得通红,额角汗水涔涔而下,烤得头昏脑胀,几乎快被蒸发了。
偏偏这样的酷暑,对长年征战沙场的齐士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依然神清气爽的拉着她漫游,一路滔滔不绝的介绍风景,令她更为之气结。
「真受不了,就去喝杯凉茶吧!」他似笑非笑地道。
「不用了,除非是你受不了,想休息就说一声,我可以陪你。」外柔内刚的个性,让她不肯示弱服输。
对这小丫头的倔强,齐士麟觉得有趣又好笑,十足的千金小姐性子。
宠溺的颔首,他轻弹了下她被晒红的额头,道:「好,就算是我没用,受不住了,拜托妳行行好,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田飘飘被他的话逗笑了,绽开胜利的笑容,拉着他的大手朝郊道旁的小茶棚跑去。
茶棚就位在一棵大树下,树叶茂密成荫,有几分凉爽。
「小二,来两碗凉茶。」齐士麟丢了两文铜钱在桌上。
「是,大爷。」小二收走铜钱,很快的送上两碗凉茶。
田飘飘正渴得受不了,也不管那凉茶是什么煮成的,端起来就喝,结果被凉茶的苦味呛到,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是什么茶?」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
齐士麟噗哧一笑,伸出厚实的大掌在她背上拍了拍。「所谓的苦茶又叫凉茶,虽然不好喝,但是很消暑解渴,夏天上山的游客都少不了它。」
田飘飘频频咋舌,就是去不掉嘴里的苦味。「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若知道苦涩难喝,她宁愿渴死也不碰。
「再过去有个园子,我采野梨给妳吃。」他对她可谓百般的疼宠。
「嗯。」田飘飘点头,放下喝了一口的茶,拉着齐士麟快步往前面的林园走去,一点也没注意到现在不是他牵着她,而是她的小手拉着人家。
她拉着他的手,又跑又笑的奔往林园,故意选了株最大棵的梨树要齐士麟爬上去摘。
「你摘得到吗?」她开心的问他。
「这有何难?」他毫不犹豫的跃上枝头,伸手摘了一颗最大的梨后,才轻松落地,用衣角将梨擦干净递到她面前。「喏,别吃得太快,小心又噎着。」
她接过梨,张嘴就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多汁,比起市集上卖的,要好吃多了。正意犹未尽想再啃一口时,突然瞧见他笑看着自己,这才想到她只顾着吃,忘记他都还没尝呢!
「你……你等等,我找东西切开它。」她四下寻找刀具。
「不用了。」齐士麟一伸手,就将她手中的梨取走,朝她刚刚啃过的地方咬了下去。
田飘飘一愣,满脸通红的将他手中的梨抢回来,骂道:「你……你干什么呀?树上的梨还多得很,你干嘛不去摘,偏抢我的。」说完,又羞又怒的抱着那颗梨跑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气,为何会脸红发烫得吓人,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快跳出胸口了。
这一切都是那个没礼貌的家伙害的。
他不应该吃她吃过的梨,他不知道上面有她的口水吗?
真是羞死人了。
田飘飘一个劲的跑,一点都不担心他不会追来,因为她晓得他不会丢下自己的,他会一路保护自己,确定她的平安。
为何如此自信?她也不知道,反正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跑了好一阵子,确定自己的脸不再那么红后,她才慢慢放缓脚步,调整急喘的呼吸。
仔细看一眼四周,发现是她完全陌生的景致,周遭全是半腰高的草丛,这是哪?刚刚跟他好像没有走过这个地方。
「齐大哥……齐大哥……」
她慌了,想回头寻找。
「啊!」却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在她脚边滑过,咬了一口,疼得她惊叫一声跌坐地上。
「发生什么事?」
齐士麟几乎是应声而至,他一看到她坐在地上彷佛受伤了,挺拔的身躯立即在她脚边蹲下,抓住她的金莲脱掉鞋袜,查看白皙玉足上的伤口。
眉宇紧紧一拢。「被蛇咬伤了。」
他不假思索的俯身,张口在她脚上吸吮,把毒液用力吸出来,一直到吸出来的血由黑变成红色为止。
「你不需要……」他再度做了令她心情悸动的事情。
她的视线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齐士麟撕下自己的衣角衬里,为她包扎伤口,然后背向她。「妳不能走了,我背妳下山去看大夫。」
望着他宽阔的背,田飘飘的心再度激跳起来,抚着襟口,犹豫着裹足不前。
「快点。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把毒清干净了,得快点下山去找大夫。」他第一次对她厉声命令。
他是真的关心她。
田飘飘不再犹豫,放下女子的矜持,顺从的趴俯在他身上,感受他背部的温暖,静静的让他将自己背起,朝山下狂奔而去。
这趟路程并不短,却没有长到让她永远沉浸在这份甜蜜中。
第四章
夕阳西下,夜幕低垂,坐在桌前的田飘飘看着手上吃了一半的梨,怔忡发呆。
昨日回来看过大夫后,已经证明她的脚在齐士麟及时吸出毒汁后,已无大碍;而这颗吃了一半的梨也开始在腐坏中。
但奇怪的是,她的心为什么回不来了呢?
像是失落在某人身上。
「咦?飘飘姊,这梨有问题吗?」倪露儿从窗外闷声不响的爬进来,看到田飘飘一个人坐在桌前看着一颗半坏的梨发呆,则好奇的踮脚过去,将她手上的梨倏地抢了过去。
「露儿,快还我。」田飘飘被吓回了神,急着一转身,又把梨抢回来。
「这梨都坏了,还留它做什么?」以为是啥宝贝,结果只不过是粒啃了一半忘了吃完的烂梨嘛!
瞧飘飘姊紧张的,挺奇怪。
「不要妳管,反正我瞧它可爱、顺眼。」田飘飘轻轻一笑,拿出怀中绢帕,把它仔细包好。「妳怎么又来了?还没被齐士鹰捉到吗?」
倪露儿吐了吐小小的粉舌,有些怕怕的窝进被子里。「本来是被捉到了,可是我想办法,又逃走了。」尴尬的一低头,粉嫩的脸颊透着一丝诡异。「无论如何求飘飘姊帮忙,一定得让我在妳这儿躲几天。」这次要再被捉到,她铁定完蛋。
因为她刚刚对那坏蛋做了差点断子绝孙的事,这会儿他恐怕正暴怒的掀瓦翻土的找她。
所以她一定得想办法找地方藏起来,万万不能冒险出去。
而最理想的地方是彩麟楼,因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那坏蛋大哥住的地方,他一定不敢乱来。
田飘飘向来没有姊妹畅谈心事,能有露儿作伴当然好。因此也不介意的上了床,跟倪露儿挤在一起促膝长谈。
当提到两人被掳的经过时,还不约而同的发出笑声。
「这么说我们是同病相怜啰!」倪露儿抱着双膝说。
「可不是,他们兄弟真是一样的自大,一样的猖狂,简直就是无法无天的抢匪。」田飘飘只手托腮,一手紧握成拳,为他们的狂妄行径愤怒到了极点。
若不是齐士麟强行把她掳来,她这会儿还安逸的待在洛阳巡抚府里,继续扮演她官家淑静的千金大小姐,哪需要吃尽苦头流浪到这里来。
不过……如此一来她也看不到外面的繁华,瞧不见京城的风光了。
这样想来,到底是好还是坏呢?真教人矛盾。
看到田飘飘先是生气得张牙舞爪,然后又蹙眉叹气,一旁的倪露儿看得莫名其妙,一双眼睛好奇的眨了眨。「飘飘姊好似很苦恼。」
「对呀!」苦恼着该揍那个男人一顿,还是该感谢他。
「露儿是铁定不能走的,但是姊姊的事情倒是不用烦恼,因为露儿刚跟小坏蛋到这里来时,就听说了一件事,所以姊姊可以放心,等大坏蛋回心转意之后,自然就会放姊姊走了。」
两人刚刚谈了一会儿,决定把齐士麟和齐士鹰兄弟改名为大小坏蛋,以报复他们的蛮横。
「什么回心转意?什么放心?露儿,妳在说啥事?快讲清楚。」这小妮子没头没脑的话语,让她听了一头雾水。
倪露儿一张甜美的娇颜倏地发红,抬眼瞧了田飘飘一下,然后又低下头绞扭着棉被。「露儿听说那个大坏蛋他……」
「他怎么样?」田飘飘焦急的等待她的下文。
可是急惊风偏偏遇到慢郎中,倪露儿只讲了前面一句,后面的话就闭口合住,再也不说了,整张脸红得像桌上的红蜡烛。
「到底怎么样,妳快说嘛!」田飘飘被她欲言又止的温吞样逼急了,拉着她的手用力摇晃,催她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