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要取代你,相同的,你也取代不了我。」
「好小子,你才认识她多久,你说得这么自信?」华峻鸿手上的木棍倏然直指到墨忍风面前。
墨忍风眼睛眨也不眨,明白地告诉他:「我们已经认识一年又七个月。」
「什么?」华峻鸿大惊失色。
「我和恬羽在网路上认识,但我们从来没有透露过彼此真实的身分,直到我们见面后才知道。」
华峻鸿哑口无言,果真是网路惹的祸!但他可不管,总之女儿是他的,他绝不答应他们往来,也不相信两帮之间的问题能和平解决。他正要再次警告他,地窖楼悌传来紧急的脚步声,一名手下前来禀报。「老大,管家来电,说小姐突然休克,已送往T大医院,请你快去!」
这声催促同时惊动了两人。
「什么!·」华峻鸿一震,手上的棍子落到地上。
「我要见她。」墨忍风一反冷静,猛扯绳子。
「休想,你就在这里慢慢等,万一我女儿有个不测,我会要了你的命。」华峻鸿咬牙切齿地放话,匆促离去。
墨忍风心痛如绞,狂扯绳子,直到绳子进裂。他迅速解开缠在手上的束缚,一刻也无法停留地急欲离去,他要去看他心爱的小女人!
几名手下一见,扑上向前来阻拦,他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撂倒在地。上了阶梯,厅堂里的手下们见到他,一时间全蜂拥上来,想拦不他,却不敢动他一不。他衣衫满是血痕,铁青的面容,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凛然之气,教他们看了胆寒,纷纷退后,任他走向厅堂。
偏偏阿捷在这时候来到会馆,他闲闲没事,口里衔着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群兄弟竟围在那儿,他也走近凑热闹。一瞧见站在厅堂中的人物竟是墨忍风,而且他一身的伤,像头受困的猛兽,他双眼一眯,乐得说起风凉话。「唷唷唷,怎么我们这里来了位贵客,我部不知道啊?」
阿捷摇摇摆摆,直接走到墨忍风面前,嘻嘻哈哈地挺起胸要拦他,对付一只受伤的飞鹰,对他而言太容易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啊?」他以为自己逮到机会,这次一定可以占上风。
可惜他错估了对手的能力,墨忍风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把把住他的喉头,掐得他当场快断气。
「我没空理你,最好给我让开。」墨忍风严峻地警告,甩开他。
阿捷跌了个狗吃屎,脸色惨白地猛咳,还没动到他一根寒毛自己就快完蛋了,他可恨得牙痒痒的,立刻掏出家伙。
「别动!」他拿手枪指着墨忍风的背。 墨忍风真懒得理他,不只面无惧色,一转身踢得他骨折,手枪滑了出去。
「我的手!我的手……」阿捷握住自己的手哀叫,眼睁睁地看着墨忍风迅速在他面前离去。
墨忍风拦了计程车,毫不迟疑的赶往T大医院,满怀的担心只为恬羽,他确信她需要他。路上他取出裤子后的手机查看,在地窖时它震动过无数次,原来全是恬羽的来电!
她是想告诉他什么?难道是她察觉华峻鸿找上他,急着要告诉他?
如果她是为了过度担心他而昏迷不醒,那他会很自责,一想到她躺在医院里,他的心就痛似火灼。
「开快点。」他对司机说。
「喔……好。」计程车司机加快速度,还以为他是急着去就医。
医院里——
「她心跳虚弱,如果影响了全身的供氧,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医生对华峻鸿说。
一直守在恬羽身边的华峻鸿恍然,他担心的一刻终究是来临了。他紧握着医生的手请求:「你一定要救她,就算花再多的钱都没关系。」
「我当然会尽力,也希望有奇迹出现。」医生这么说,拉开布帘走了出去。
华峻鸿茫然地坐到病杨旁的椅子上,看着恬羽苍白的脸上覆着氧气罩,纤细的手上吊着点滴,他忍不住红了眼眶,此刻他再也不是什么帮派老大,只是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只要她能好端端的,要他做什么部可以。
病床的布帘又被拉开了,他以为进来的是医生或护士,抬眼一看,赫然发现是墨忍风,立刻起身制止他接近恬羽。「你是怎么来的?是谁斗胆放了你?」
墨忍风没有回答,看着床头上波动微弱的心电图,他的心一揪,走到床旁,单膝着地握住恬羽的手,轻柔附在她耳边说:「我以为你会有勇气和我站在同一阵线上……」
「你在跟她说什么?她昏迷了,什么也听不到!」华峻鸿低吼。
墨忍风没听进华峻鸿吼了什么,只专心地对他心爱的小女人说:「你要加油,不必担心我,我一点事也没有……答应我,你要快点恢复健康。」
华峻鸿绕过病床,急欲拉开碍眼的小子,甚至揍他几拳,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微弱的心电图波动突然变得正常,他瞠目地看着,转而威胁墨忍风。「你最好给我继续说。」
墨忍风不放弃机会,他相信恬羽听到他的话一定会振作。「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因为你知道我在等你,有时候人的意志力可以决定许多事,你一定要坚强,为了我们的未来坚持不去。」
整个上午过去了,墨忍风不断地鼓励恬羽,华峻鸿在一旁静观其变,两个男人寸步不离,全心守候着他们的天使,期待她的苏醒。
终于,恬羽睁开了双眼。
「醒了,我女儿醒了!」华峻鸿高兴得大叫,激动中甚至还对墨忍风笑。
「感觉怎样?」墨忍风俯在恬羽耳畔问,轻抚她的发。
恬羽眼底满是泪水,看到老爹对她笑,不可思议的是她也看到墨忍风,他们两人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她在昏沉中一直感觉墨忍风在对她说话,那仿佛是一道光,牵引着她茫然的意识走向光明,原来那是真实的。
她瞅着他,看到他身上数不清的血痕,泪眼婆娑,可想而知她的判断并没有错,老爹对他下手了!
可他们现在为何一同出现在她面前?她想问,却虚弱得说不出话来。
「女儿啊,你觉得怎样呢?脑子清楚吗?手脚有力气了吗?」华峻鸿轻握住女儿的手轻声的问。
恬羽试着移动手指,轻轻在老爹的手上写了几个字,把心底想的告诉他。
华峻鸿一震,感觉女儿在他手上写了「放过他」这三个字。那个「他」必定是指飞鹰那小子,瞧他专情地看着女儿,他可是挺吃味的!
恬羽隔着泪眼看老爹,又写了「原谅我」。
华峻鸿又是一震,红了双眼。「老爹一点也不怪你。」他俯下身说,他只怕失去她啊!
恬羽的泪淌了不来,写下「我爱你们……说不定……可以让这两种爱,同时并存」?
可以吗?华峻鸿陷入天人交战中,看来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玩娃娃的年纪,他也该改变对待她的方式。而自己固然是恨飞鹰,但他刚刚也救了恬羽,这对为父的他意义是何等重大,冲着这一点,往日的仇恨他可以不计较,他并不想让女儿失望。「只要是你想要的,老爹都会设法弄给你,包括他。」
墨忍风抬眼对上华峻鸿释然的眼色。
「你既然救了我女儿,我就认真的考虑与你和解。」华峻鸿放下身段对墨忍风说。
「谢谢你。」墨忍风内心激荡,说不出的感怀。他拭去恬羽耳鬓的泪,柔声说:「快点好起来。」
「嗯。」恬羽微笑,两人眼中情深意浓。
华峻鸿看在眼底:心底不再有挣扎,正如墨忍风所言,多一个人爱恬羽并没有什么不好,只要女儿开心、健康,他这个做老爹的,什么都可以豁出去。
就在一切趋于平和之时,隔壁的帘幔紧急被拉开,似乎来了个新的病患,一声声唉叫也跟着传来——
「小心点,老子的手疼死了,为什么不马上帮我开刀?我转了那么多家医院都说没有床,手快废了!」
这声音听起来很像阿捷!
「你等会儿,我先帮你吊点滴,X光片很快会送过来,医生马上就到了。」护士说。
「天啊!你轻点,打针好疼啊!疼……」又是一阵呼天抢地的。
华峻鸿听不不去了,唰地一声拉开隔壁的布帘,一看果然是阿捷。没想到他这么没种,唉叫连连,令人不齿,简直像个小混混,没有一点黑帮大哥的骨气。
他真奇怪自己怎么会用这种人,以为他可以当华帮的接班人!·幸好他还没正式对外宣布。
「唉唷……老大,我快疼挂了!」阿捷右手扶着左手,一见到华峻鸿就诉苦。
华峻鸿劈头开骂:「没用的家伙!再怎么疼也得忍着,怎么不学学人家,他一身的伤可没喊过一声疼。」华峻鸿指着墨忍风。
阿捷朝墨忍风望过去,不知他为何会在场?而隔壁床上的人竟是他心仪的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阿捷还没弄懂,一名医生走进来点名。「轮到你进手术房了,快。」
护士高举着点滴,要阿捷躺到推床上。阿捷满腹疑云,很想再说什么,但华峻鸿唰地一声又将布帘拉上,不理他,他只好哑口无言地躺到推床上,任护士把他推走了。
华峻鸿摇头叹息,转而对墨忍风说:「你何不去上个药?」
「不必了。」墨忍风淡然地说,专注地喂水给恬羽。
华峻鸿瞧他说得简洁,好像那些伤不算什么,比起阿捷他可是有男子气概多了,而且敢泡他女儿也算是勇气可嘉,不知怎么搞的,他突然间欣赏起这小子来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难以相信他们的感情已经这么深刻了,一年又七个月的时间不算短,接下来他除了和飞鹰谈和解,可能还得谈他们的婚事了,这会儿他可已有了心理准备。
两天后恬羽回到家,最令她高兴的是,老爹允许墨忍风到家里来看她。
可是他才陪了她一会儿,就和老爹一起到书房去了。两人不知在开什么秘密会议,也不许她加入,她只能坐在客厅里枯等,猜想他们究竟在谈什么。
晚餐前,他们一同下楼来了,恬羽看见老爹拍着墨忍风的肩膀,两人脸上挂着笑意。是好事吧!她心想。
「老爷,可以开饭了。」管家走到楼梯口禀告。
华峻鸿颔首,向恬羽招手。「女儿过来,我们一起庆祝。」
庆祝什么?她望向墨忍风,很想知道,只见他眼底有抹神秘的笑意。
三人一起进了餐厅,华峻鸿在墨忍风杯里倒了上等红酒,命女仆给恬羽一杯果汁。他举杯对墨忍风说:「今后我们两帮就是合作的关系,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墨忍风也举杯。
恬羽弄懂了,他们是私下和解了!这真是好事一椿。她看他们把酒言欢,也乐得喝了一口果汁。
用餐中,气氛还算不错,而餐后老爹就出门了,把时间留给他们。
「你们关在书房那么久,就只有谈帮里的事吗?」恬羽挽着墨忍风从餐厅走到院子里,好奇地问他。
「不只。」墨忍风淡笑。
「那,你们还谈了什么?」她真想知道。
「秘密。」他不说。
「是你们达成了某种协议吗?」她猜。
「嗯。」这就是他的回答。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她抗议。
「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他安抚她。
「还得过几天?」她愈来愈感到奇怪。
「别想那么多,我送你上楼,你早点休息。」他搂着她,往回走。
「不,你得先告诉我是好事还是坏事?」恬羽执拗的不肯走。
「当然是好事,而且是有关于我们的好事。」墨忍风只能稍稍透露。
「真的?天啊,老爹是真心接纳我们的爱情了。」恬羽开怀地抱着他。
「当然,所以你不必担心了,好吗?」墨忍风轻吻她迷人的发梢说。
「可是你刚刚为什么要说过几天才让我知道呢h」她问。
「那是因为我必须先有准备。」他笑着,没有明白的把事情的核心告诉她。
恬羽心想可能是准备聘礼那些老套,没有再问,温顺地让他搂着进屋里,上楼去。
「过些天,我再来看你。」他吻着她道别。
「为什么不是明天?」她双手环住他的颈子,不肯放人。
「忘了吗?我说要先有准备。」他又笑。
「好吧!」恬羽只好放了他。
翌日——
墨忍风进了医院,签了一份切结书。
「你自愿要做这个手术吗?」医生仔细问。
「没错。」他正色回答。
「将来会不会后悔?」
「一点也不。」
「你难道不预备结婚?」医生质疑。
「我正预备要结婚。」墨忍风肯定地说。
「那为什么要这么做?」医生很惊讶。
「我老婆的身体不适合怀孕。」
「你一定很爱她。」医生恍然大悟。
「当然。」他无怨无悔。
门诊手术很快的完成,墨忍风走出医院,没想到未来岳父只身在外头等他。
「你真是条汉子。」华峻鸿拍着他的肩。
「我不过是保护心爱的女人。」墨忍风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华峻鸿伸出手掌,佩服地说:「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当我的女婿,我放心地把女儿交给你了。」
墨忍风和他击掌,好事已成。
尾声
一年后的盛夏夜晚,星光依旧灿烂,恬羽和墨忍风独处在山上的小屋,两人生营火,仰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老公,我觉得好奇怪。」恬羽转身半趴在墨忍风身上。
「哪里奇怪?」墨忍风揉揉她的小脑袋问。
「为什么我们结婚那么久,我都没有怀孕?」
「你想怀孕吗?」墨忍风笑着,爱怜的吻她,他从未把一年前做过男子结扎手术的事告诉她。
「嗯!我喜欢小孩,可是……我问过医生,他说我不适合怀孕。」恬羽担心自己不能为他生下儿女。
「那就别怀孕了。」墨忍风沉柔地说。
「你不介意我没有替你生孩子吗?」
「没有什么好介意的。」
「你说得好轻松哦!」恬羽疑惑的瞅着他。「通常老公应该会要求老婆生下子嗣,你为何和别人不同?」
「两人的世界不好吗?」墨忍风侧过身,将她搂在身下。
「如果有一个孩子,不是热闹点?」她心慌跳的说。 「我绝不要你冒险生孩子。」他轻吻她的额、她的鼻尖,轻轻在她耳畔摩挲。
「你总是这么好,为我设想周到,我却连孩子也不能为你生,那我会很遗憾。」她轻叹。
「别遗憾,也别多想,我只要你永远健康,让我看得到你、听得到你,就是我最大的满足了。」他宠爱地吻她揪紧的眉心。
「我真担心你太好,而我一无是处。」
「谁说的,你的用处可多着呢!」他哄她。「你会煮饭填饱我的胃,还会帮我放洗澡水,累了会帮我按摩……我的行住坐卧样样少不了你,你的存在令我觉得温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