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绚丽的霓虹灯在黑夜里闪烁,名贵的进口跑车穿梭在城市的车阵中,车上的女子大发娇嗔,又是嘟嘴又是跺脚的,猛地抱住驾驶男子的手臂,全然不顾任何的危险。
男子不耐的推开她,好言哄劝仍不见任何成效,一贯维持的温柔多情形象濒临崩裂,他几乎忍不住要破口大骂。
耐性最终告罄,他猛地一转方向盘,疾切入路旁的一个停车格内,一言不发的熄火下车。
“齐!怎么了嘛?你要去哪里?齐!齐!”
女子跟著下了车,甩上车门,踩著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追上去。
眼角瞄见她追来,韩克齐加大步伐,闪身进一旁的大楼里。
清脆的脚步声匆匆追至,他隐身在大楼梁柱后的阴影里,随著女子搜寻的视线移动隐藏著自己的身形,女子没有多做停留,越过他隐身的梁柱朝著前方急行而去。
随著警报的暂时解除,韩克齐忍不住松了口气。最近贝贝缠得紧,令他觉得愈来愈厌烦,得找个机会打发她了,有些女人就是不够聪明。
叮的一声,韩克齐回过头去,正好看见电梯门打开,一名女人提著一叠的纸板从里头走出来。
是她?
韩克齐挑起眉毛,这可真巧了。
舒若棻抱著一叠压平的纸箱及一袋碎纸,准备拿去给常在这一带办公大楼下徘徊的游民荣伯,冷不防的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她吓了一跳回头看,万万没料到会看见韩克齐那张咧著白牙的笑脸。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刚好路过。”他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公司在这儿。”
“喔。”他倒没注意。“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说话的同时,他已自动自发的替她接过,他不是大男人,良好的绅士风范不允许他见一个女人独自提著重物而不伸手帮忙。
“我自己可以拿。”她可不敢劳动韩大少爷,人家可是千金之躯呢,她这卑微的小老百姓很有自知之明的。
“没关系,替女士服务是应该的。”韩克齐嘴上这样说,却把手上的纸箱拿离身体远远的,深怕身上的衣服会沾染到什么脏污。
舒若棻觉得好笑,果然是尊贵的大少爷,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回收物品,才会一副视它为垃圾般的表情,想来他活到这把岁数,可能也没倒过垃圾,在家中有佣人服侍,在公司有清洁的欧巴桑负责,他这个人最大的功用大概就是负责制造垃圾养活那些清洁人员吧?
“这些要拿到哪?”
“给后巷的荣伯。”
“不是直接丢垃圾桶吗?”
“当然不是,这些是资源回收品。”她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睨向他,“知道你命好,难以想像贫民老百姓的心酸,荣伯是靠拾荒挣钱的,这些东西可以供他变卖换得温饱。”
“原来你这么有爱心。”他一脸似笑非笑,不过眼神是赞许的。
她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他的赞赏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是仔细想想……”他的口气忽地一变,戏谑的说:“这该不会是故意要表现给我看的吧?”
舒若棻狠狠的白他一眼,“少臭美!我怎么知道你大少爷今晚会心血来潮路过这儿?又不是我去找你的,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OK、OK,算我说错话。”他笑道,没想到一句玩笑话不但没博得佳人脸红羞恼的醉人模样,反而惹得红颜勃然大怒。
她没再追究,把东西拿给荣伯后,她还塞给他一袋下午开会时,公司发送却没吃完的面包和小点心,老人家倔傲的自尊不肯接受任何形式的施舍,在她好说歹说的澄清与坚持之下,老人家才顺从的收了下来。
放下了纸板,韩克齐往回走时不忘从口袋里掏出丝质手帕擦了擦手,养尊处优的生活,虽不至于养成他的洁癖,但多少令他对清洁卫生的观念比常人来得敏感些,他也不忘提醒一旁曾摸过那些杂物的舒若棻。
“待会别忘了洗手。”
舒若棻顿了顿,被韩大少娇贵的言行给小小惹毛,她不悦的眯起眼,故意作对似的,举起双手就往他身上名贵的西装上抹,把他当成活动的抹布擦拭。
韩克齐没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瞠目结舌的呆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被他错愕的蠢样给逗得哈哈大笑,这种报复的感觉真痛快。
韩克齐收起险些掉落的下巴,见她要走,忙追上去,“你要去哪?”
“当然是回家。”她迈开大步向前。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臂,“再陪我一会儿好吗?”
“为什么?”她拉下脸凶巴巴的反问,“我可不是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还要牺牲自己的时间陪你这位大少爷。”
“别误会……”他高举双手无辜的道,“只是想和你多聊聊。”他咧嘴一笑。
“聊聊?”舒若棻看著他形迹可疑的躲在她身后东张西望,十分怀疑的眯起眼,“我有你是在躲什么人吧?”
他心下一惊,嘿嘿干笑了声,“因为……贝贝最近缠得很紧……”
她不齿的哼了声,扭头就想走。韩大公子的风流帐可真是数也数不清啊,上次是艾菈,这回是贝贝,这种花心不专情的男人,搞不懂怎么会有一堆笨女人前仆后继的黏上去?
“等等,不要见死不救啊……”他使出哀兵政策,可怜兮兮的望著她。
“又不关我的事。”她很冷血也很残忍的说,却怎么也甩不掉他钳制的大掌,“放手啦。”她气呼呼的瞪他。
“我们休兵好吗?”他突然说,眼神充满了和解的意愿,他收敛起眼中的轻佻,不再是逗弄戏笑的。
舒若棻一怔,瞬间看清了自己在不自觉中所表现出的尖锐敌意,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她思忖。似乎从初见面那时韩克齐戏谑轻薄的言语就结下了仇,厌恶他将她当成猎艳的目标之一,痛恨他的轻浮,所以她随时随地对他抱持著防备的敌意,敏感而尖锐,连自己都没有发现。
她深深吸了口气平缓心情,重新审视起韩克齐这个人,当他不再摆出那副花心大少的模样时,她觉得他看起来顺眼多了。
韩克齐感觉得出她态度的转变,立刻打蛇随棍上的说:“其实我们可以是朋友的。”
“我可不敢高攀。”她淡讽了回去,但是态度已经和缓许多。
“那我不就没朋友了?”他装模作样的博取同情。
“够了。”她抬手制止他再废话,“要我帮你脱身是吗?说吧,你希望我怎么帮你?”
他探头看了看大楼外面川流不息的马路,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你会开车吧?”
第三章
真不明白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神经才会帮他做这样的事?发动引擎的同时,舒若棻忍不住骂自己鸡婆。
稍稍打量了下目前身处的车内,宽敞舒适的空间,中央空调和高级皮椅,备有卫星导航的显示面板,甚至还有天窗,随便瞄了下都知道这辆车的身价不菲。
“在空气污染严重的台湾买这种开天窗的车,疯了不成?”她忍不住嘀咕,“这么喜欢吸废气,为什么不干脆买台机车?”
小老百姓不平衡的心态作祟,她骂归骂,还是打了方向灯准备将车驶出,但就在车头微微偏向正要上路时,一名打扮火辣的女子不知从哪儿冒出,蛮横的挡在车子前不让舒若棻驶离,车灯照亮了她艳丽的脸蛋。
舒若棻隔著车窗玻璃看去,虽然不清楚女子的身分,但是从这女人的行为举止来看,不难猜得出她应该就是韩克齐在躲的人。
“你是谁?为什么开著齐的车子?他人呢?”女子三步并作两步跑来,质问的敲敲车窗。
舒若棻按下车窗开关,但只将窗户降下一些,没有全部打开,为防万一,她也事先按下了中控锁,锁住了所有的车门。
“我只是来帮他移车的,其他的事情我不清楚。”
“说谎!你也是他的新欢之一吗?否则他为什么会把车子钥匙交给你?”女子的眼中清清楚楚燃烧著嫉妒的怒焰。
“我和他的关系不关你的事吧?”她冷冷的回道。明知这种说辞带有挑衅的不智,但她就是忍不住,她瞧不起这种气焰嚣张却又没大脑的花瓶,偏喜欢撩拨她。
“你给我下来!”女子生气的去扳车门把,却发现早巳上锁了打不开,发现这事实令她更加气愤不已。
“请你让路。”舒若芬冷冷的下逐客令,不想和这女人在大马路上争论。
“除非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的行踪不是由我负责的,请你自己去找他。我现在要把车子开走,如果你坚持不肯让路,我只好打电话请警察来处理。”她下最后通牒。
“你敢恐吓我?给我下来!我还没告你偷车呢!”女子更用力的敲打玻璃。
舒若棻懒得再争辩,她关上车窗,耳根子立刻清静许多,多亏这良好的隔音设备,但是敲打的撞击声无法百分之百的隔绝。
她拿起手机拨号,相信那个女人看得见她的动作。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你看见了吧?”她的声音乎板,面无表情。
“嗯。”韩克齐哭笑不得,他没料到贝贝撒起泼来竟是这么有震撼力,平时她在他面前可是娇声软语的,纵使不高兴也只是耍耍小脾气,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气得七窍生烟、张牙舞爪的,若非他躲在暗处窥探情况,恐怕也不会看到这一幕,她敲打玻璃的那股蛮劲,看得人心惊胆战,她甚至还用穿著高跟鞋的脚去踹车门,老天,他的车……
“阁下的眼光果然异于常人。”舒若棻不忘在这时刻挖苦他。
“是我没谶人之能……”他还有心情自嘲。
“现在怎么办?要报警,还是我直接开过去辗死她?”
她认真的语气令韩克齐忍不住大笑,“别拿我的车当犯罪工具。”
“或许改由你出面安抚她,我想效果会出奇的好。”
他干笑了声,怎么也不会去做自投罗网这种蠢事。“再等等吧,她闹够了应该会自己离开。”
果不期然,贝贝一见到舒若棻拿出手机,以为她真的打电话报警,不禁有些半信半疑,思及自家背景也算小有名气,丢不起这个脸,怒目瞪视半晌后,她只好悻悻然离去。
终于走了……舒若棻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打了方向灯将车驶离现场。
在附近绕了几圈,确定女子真的放弃离开后,她在电话里和韩克齐约定另一个碰面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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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车窗被人轻敲了两下,舒若棻转头看见韩克齐站在车外咧嘴笑著。
她没有熄火,直接开门下车,将车还给他。
“还你了。”她潇洒的摆摆手,打算离开。
“等等!”韩克齐拉住她的手腕,“我应该送你回家的。”他是诚心的想道谢。
她顿了顿,倒是没有拒绝,她帮他的忙,他开车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韩克齐熟练的操控著方向盘,虽然身旁仍坐著女子,但他脸上的神情是轻松的。
“我以为你会再来找我谈上次的企画案,但一直没见到你,倒是见了不少位你们公司的业务专员。”
“谈生意本来就不是我负责的职务,我只是个小职员。”
“辛苦吗?”
“没有什么工作是轻松的。”
“或许我可以帮你,凭我的身分,只要向你的公司说一声,包准你隔天立刻升官发财。”
“不必!”她斩钉截铁的拒绝,面容严肃,“我自己的能力我很清楚,我的主管也有眼睛,不需要靠外人说情,我也不接受这种走后门的升迁,那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与尊严。”
“嘿……”他安抚的笑道:“别激动,我只是好意,随口说说的,你不接受我也不勉强。”
舒若棻抿著唇,余怒未消,“像你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一切的天之骄子来说,当然不能明白平凡人力争上游的辛苦,你也无法体会小市民为了三餐温饱汲汲营营的痛苦。”
“噢……”他挑起眉毛,颇感有趣的笑了,“现在是怎么了?谈论起社会现实了吗?”
“因为你那副轻松又自以为是的态度惹毛了我。”她冷冷的说道。
“我的提议的确不恰当,我愿意道歉。”他立刻陪笑。
他的坦承认错倒显得她小心眼了,舒若棻闷不吭声。
“你还没用餐吧?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回家吃。”
“和家人住?”
“不是,我搬出来了,上班比较方便,也可以省下一点交通费。”
俊颜上的神情若有所思,“我也买下几间独栋的别墅,不过是为了度假及独处用的。”金钱从来就不是他烦恼的主要原因。
“这就是穷人和富人的差别。”她耸了耸肩。
他笑笑,“为什么讨厌有钱人?你辛苦打拚还不都是为了钱吗?”
“我讨厌的是财大气粗不懂谦虚为何物的暴发户,并不是钱,这两者有很大的差别。”
“为什么?”她的答案令他几乎失笑。“只有富人才有钱,两者关系密不可分。”
“你的思想太狭隘了,难道我就不能喜欢自己的钱,非要去巴著有钱人的钱吗?”
她撇撇嘴,“我可不像你身边那些女人,每天只要围著你崇拜的尖叫就有实质的利益可拿。”
他挑眉,“我不是偶像明星,不需要女人的尖叫崇拜。”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差别。”她淡讽,“我讨厌有钱人的嘴脸,那种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样子,尤其是男人有了点钱就想作怪。”她意有所指。
“作怪?”他好笑的摸了摸鼻子,“花心吗?”
“原来你还有自知之明啊!”她故作惊讶。
“嘿……”韩克齐发出不平之鸣,他被嘲笑了,“男未婚、女未嫁,我又没有乱给承诺,怎么能说我花心?”
“原来只要不给承诺就可以躲在花园暗处乱搞?”
“我认输了,谁教我有把柄在你手上。”他投降,在这话题上和她做口舌之争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舒若棻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
她的笑容令他眼睛一亮,韩克齐注意到她虽不是一眼就教人惊艳的大美女,浑身却散发著知性独特的气质,不同于那些只会围绕男人的花瓶,个性明快简洁,拥有强烈的自我意识,却又不会蛮横无理,或许第一眼不会特别注意到她的存在,但是和她聊过几句话就很难不被她所吸引。
他们一路聊天抬杠,气氛平和融洽得超乎两人想像,完全没有一丝火药味,他们正在慢慢的认识彼此,友谊在此刻才真正的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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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生活匆匆过,在一个看似优闲的午后时光,韩氏集团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财务危机,这则新闻震撼了业界,记者们忙翻了天,忙著查资料连线报导,探究韩氏集团财务危机的真正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