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的后悔。“早知道我就不把阿馨放在流川那边了。”
“别再唉声叹气了,现在立刻去把阿馨接回来不就行了?如果她看见你这么难过,她现在一定也心疼得不得了。”
“我才不要,她不道歉,我绝对不去接她回来。”林光一别扭的闹脾气。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去带她过来向你道歉总行了吧?!”苏菲娜建议道。
“不用了,苏菲娜,还是不要让阿馨回来比较好,我刚刚在门口又见到朱金华的眼线正往这里探头探脑的。”他伸手拉住准备起身的苏菲娜,却冷不防的因此又扭到今早受伤的腰部。
他哀叫一声,连忙扶住疼痛的腰际。
“我要帮你揉一揉伤处,你偏不要。你看看,现在扭伤愈来愈严重了吧?!”见他痛得扭曲了脸,苏菲娜连忙扶他躺下。
“年纪好像真的大了,不过是撞了一下腰,也能痛成这样。”光一无可奈何地俯躺在三人座沙发上,让苏菲娜帮他按摩扭伤处。
“还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两个都快三十岁的老男人,还像小男孩似的打架,真是不知分寸。”苏菲娜心疼的责骂两人。“我顺便帮你涂一些去肿解瘀的药膏。来,先把上衣脱掉。”苏菲娜边说边帮忙把他的上衣脱去。
“谢谢你喔!不知道阿馨何时才能变得像你这么贤慧能干?”他舒服的俯躺在沙发上,享受苏菲娜贴心照护的同时,有感而发。
要那个小麻烦成熟到苏菲娜这种地步,恐怕比对日抗战还辛苦。唉!
“你不用心急嘛,阿馨还小啊,不过才二十一岁,而我却已经快三十了,简直是个老太婆了呢。”她笑了笑,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力道,熟练地按摩着。
认识森流川时,她刚从法国来日本不久,白天她在一家日语学校上课,晚上则在东京一家有名的大酒店上班,担任里头的红牌公主。
认识了森流川之后,两人很快的陷入爱河,而她也为了他辞去酒店工作,开始展开和他的同居生活。没想到,这一晃眼,竟然已经匆匆过了五年。
“苏菲娜,答应我,不要对流川死心,这五年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实流川他很爱你的。”林光一不忘帮忙好友说话。
无法想像万一苏菲娜离开流川的话,那个不甘寂寞的家伙会选择何种方法自杀寻死?
男人的心,其实比女人还要脆弱的啊!
“嗯……”苏菲娜轻应一声,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如洋娃娃般的白皙脸蛋上,却偷偷闪过一抹心死的无言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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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晚饭的用餐时间里,言馨一直食不知味、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结束用餐,她却鸡婆的主动帮忙洗碗和整理餐桌;然而,她的帮忙却全然不是旁人想的那么回事。
“阿馨!”流川及时扶住她,免得她被餐桌的桌脚绊倒。
“餐碗太重了吗?!我来帮你拿好了。”假如两个碗加两双筷子也叫重的话,她的体质也未免太虚弱了。
“不用,我自己拿去厨房洗就可以了。”她勉强笑了笑,走向餐厅隔壁的厨房。
“小心!”流川连忙帮她拉开餐椅,免得她直直撞向前方的椅子。
白色木椅体积庞大,和棕色地板颜色又差这么多,她没理由没看见呀!?
“谢谢。”她走进厨房,失神地把手上碗筷一股脑儿地丢向洗碗槽。
“阿馨!”他连忙伸出双手捧住碗筷,以免她没看准地方,把碗筷直接丢进洗碗槽旁的垃圾桶。
莫非这美式的双人洗碗槽太小了,她不放在眼底?
“谢谢!”她顺势打开水龙头,还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还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暂时没有。”他连忙把水流不停的水龙头关掉。
她差点把他的洗碗槽变成了游泳池,还想要“帮忙”?
这种心神飞到九霄云外的模样,真让森流川都看不下去了。“坐下来,我们谈谈。”
她晶亮的眸扫他一眼。“没什么好谈的,我刚吃饱,想带着亚克斯出去散散步。”说着就抱起一旁正在练习跳火圈的狗儿离开。
“不要紧吧……”森流川望着她摇晃失神的身影,不由地抚着下巴担心起来。
言馨根本没走出森家大门口,一走出客厅玄关门口后,她立刻直接左转,来到和隔壁只有一墙之隔的庭园。
二话不说,她直接动手堆起几块放置在庭院里的空心砖,并把狗儿丢向隔壁庭院,自己也同时爬越过不算高的石墙。
林家门口有朱金华的走狗看守着,前后的出入口也有监控系统,为了不让林光一和猪仔知道她的行踪,她只好爬墙过来。
顺利的潜入林宅后,她偷偷来到一扇大落地窗前,透过这扇窗户,一楼客厅和厨房的动静都可以偷看得一清二楚。
今天傍晚的那场闹剧,似乎玩得太过火了些,造成她内心有点小小的愧疚。于是她下定决心,要是林光一向她磕头道歉,她大人有大量,可以原谅他今天早上和金发美女的偷腥行为。
抱着小狗来到灯火通明的窗前,她把眼睛贴了过去;不偷看还好,一看差点令她当场倒胃。
只见林光一那个大混蛋,光裸着上半身,神情飘飘欲仙地瘫躺在沙发上;而今早那位金发美女正背对着她,使出浑身解数地来回按压他光裸的身子,毫不避讳地马杀鸡起来。
“过分……”又再次目睹不堪画面的言馨,抱着狗儿,整个人无力地蹲跪在地上。
原以为稍早的闹剧会令他茶不思饭不想,忧郁的把自己关在房里反省,没想到他不但无动于衷,甚至还和金发美女大玩起半裸马杀鸡的游戏!?
身子晃了晃地扶着窗沿起身,她感觉到自己几乎再也听不见看不见。这样不堪入目的画面目睹两次已经足够,她相信自己无法承受起第三度的相同打击。
“汪呜……”怀中狗儿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心痛,低叫一声。
“亚克斯,对不起,我要跟你说再见了……”她放下怀中的狗儿,摇摇晃晃地走到大门口。
“汪汪!”狗儿追了上来,紧跟着她不放。
“快回去吧!你真正的主人在屋子里头。”泪光迷蒙中,她笑了笑地赶着小狗回屋,跨出脚步往大门口走去。
脚步一走近大门,就见到朱金华的走狗们喜出望外地交头接耳。
不理会他们的混乱,言馨按下了开启大门的电子锁,雕花铁门应声而开;就在同时,屋里的男人和车内的男人同时出现--
在狗儿的吠叫声中,林光一半裸着身匆忙步出豪宅;在车内留守的朱金华,也同时夺车门而出。
“阿馨!”
“言馨!”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喊了她的名字。
言馨闻言停下了脚步,双脚恰好跨站在雕花大门的里侧和外侧;只要再跨出一步,她就可以离开林宅了……
“阿馨,你这是做什么?干么呆呆的自投罗网?还不赶快回来!”屋里的萤幕监控器一响,加上亚克斯的吠叫声,林光一立刻感觉情况不妙地奔出屋子;果然,让他看见垂头丧气的言馨直直走向大门口。
“言馨,跟我回台湾吧!我保证我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且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包括我们的婚约。”经过一天一夜的守株待兔,果然让朱金华等到了她。
他就站在雕花铁门前,满头大汗的急切表明自己的心意。
言馨的头低低的,站在只有一两盏小灯的昏暗门口,令人看不清楚她此时的神情。
“阿馨,你到底在想什么?”见到她今天莫名其妙的言行,林光一不但无法理解,更是无法想像。
光裸着上半身站在春夜寒风中,他多么渴望能从她紧闭的口中听见真心的只字片语。
“言馨,不管我们的婚约会不会实践,你现在都必须跟我回台湾。你父亲昨晚病倒了,你母亲急着要我把你带回去探病。”朱金华神情严肃的转达这令人意外的消息。
这话一出,当下令言馨低垂的脸蛋猛地抬起。“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残留泪痕的脸蛋上,是一张吃惊忧心的瞠目神情。
“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所以言伯母昨晚着急的打电话给我,请我立刻找到你,并马上带你回台湾。言伯父从日本回台湾后,身体状况便急转直下,昨天晚上忽然昏倒,被紧急送到医院急救,现在正在加护病房休养观察中。”朱金华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形全部据实以告。
“爸爸他……”一听到这个坏消息,震惊的言馨忽然感到眼前一暗。
“阿馨!”林光一箭步一跨,立刻趋前抱住了她。
“言馨!”朱金华同样跑上前去,臃肿的身体却让他因此慢了一步,而懊悔不已地看着未婚妻躺在眼前这个半裸男人的怀抱中。
“放开我!你不要碰我!”言馨的反应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只见她用力挣脱他的怀抱,身子摇晃地离开林光一的四肢范围。
“阿馨……”林光一震愕得说不出话来。
“言馨!你要不要紧?”一旁的朱金华见状,连忙乘虚而入,把脸色苍白、身子摇晃的她及时扶住。
“爸爸他……”抚着自己混乱不堪的脑袋,她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我的飞机已经在机场待命中,你的护照我会立刻派人回你的宿舍去拿,我们现在马上一起回台湾吧!”朱金华见机不可失,立刻拥着摇晃的她准备上车。
“等等!朱金华,你不能这样把人从我面前带走!”瞠愣在一旁的林光一冲出大门口,压住车门,把正准备踏入车内的两人横挡在外。
“林先生,希望你识相一点,不要介入我和言家的事情,不然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的。”朱金华见他出手挡人,脸色难看到极点。
“你要离开请便,至于阿馨,她得自己决定要离开或留下!”他神情复杂地望向无助的她。“阿馨,你自己说,你想离开还是留下来?”
此时此刻,三人的情绪都处于最紧张的状态。
“我……”望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言馨只感到万分为难、疲累不堪。
“阿馨!说话啊!说你想留下来,想和我明天一起回台湾探望伯父!”见到她眼底几乎绝望的眼神,林光一向来自信的神情也跟着慌乱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她会逃避他的眼神?晶眸完全失去了之前对他的光采?
“言馨,你自己决定吧,要回台湾还是留在日本?”完全没把握的朱金华,也认命的由她自己决定。
“我……我想马上回台湾。”几乎没有犹疑的,残酷的答案自她苍白的唇瓣说出。
“阿馨……”背叛的箭矢一箭穿过他的胸口。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立刻去机场,等一会儿就可以到台湾了。”带着胜利的笑容,朱金华拥着言馨坐入车内。
“阿馨!”林光一想要追上前去,却被一旁的森流川挡了下来。
稍早前,森流川和苏菲娜听见门口的骚动后,不约而同的一起出现在林宅的大门口,两人也同时目睹了所有的过程。
“流川,你干什么?!不要挡我!”林光一低吼着,不愿眼睁睁看着言馨就此离去。
扭着、扯着、拉甩着……森流川死命地抱住好友,拖住他的身子,不让他冲动坏事。
“光一!冷静一点!你现在这种失去理智的鬼样子,不是我认识多年的林光一!”森流川拉缠住他,不让冲动的好友往驶动的车子飞撞去。
苏菲娜也加入阻挡行列,免得他像只疯狗般的四处乱冲撞。
“不可能的……阿馨不会这么残忍无情……”一阵拉拉扯扯,几乎让三人同时耗尽了力气。
林光一抱头喘气,整个人无力地跪坐下来;努力拉住他的森流川和苏菲娜,也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
“光一,今天阿馨说喜欢我的那件事情是假的,我们只是演戏玩玩罢了。”见多年好友如此为情所伤,身为死党的他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我不在乎你和阿馨怎么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那只猪仔带走了阿馨?为什么阿馨选择了他,而不是我?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怒吼的声音穿透了微雨的夜晚,一只几乎战死沙场的勇狮,终于伤痕累累地倒躺在春夜的冷清街道上。
第十章
几个小时后,言馨回到了台湾。
来到医院病房,她安静地望着躺在病床上沉睡的年迈父亲。
她伸出手来轻握住父亲干瘪的手,看着那一滴滴的药剂注入老人家微肿的血管中,心疼又自责。
见父亲病情已经稳定,现在又睡得安稳,当下让一路忧心飞回台湾的言馨放心不少。
母亲缓缓来到病床边,示意她早点休息,明日再来探望。
随着母亲回到久违的家里,言馨决定询问母亲关于父亲病倒的原因。
“这三年来经济不景气,公司的营运状况不是很理想,你爸爸因此操劳过度、忧心伤神。”言母脸上的疲累清晰可见。
言晋元昨天晚上忽然在会议中途倒下后,整个言家和公司混乱成一团,加上女儿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令她忧上加忧。
好不容易,终于让她盼到宝贝女儿平安归来。
自从言馨三年前闹了场家庭革命负气离开后,这是她第一次回到台湾这块土地上。
“怎么会?爸爸的经营手腕有目共睹,就算景气再差,公司的营运也不至于差到让爸爸病倒的地步啊!”听了妈妈的简单说明,言馨还是无法相信。
在她的心目中,霸道强硬的父亲是无所不能、天下无敌的;如此强壮茂盛的千年大树,怎么可能会倒在一场小小的暴风雨中?
“这三年来,你父亲一直想把经营棒子交给下一代,所以公司的主导权都交给你的哥哥们处理。”
“老爸竟然把公司交给了那些废物们?!那群成天只会吃喝玩乐的人渣,恐怕连经营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言馨闻言更是震惊。
真的太夸张了,她的那些私生子哥哥们,一个比一个笨蛋差劲,精明的父亲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公司交给他们?
“不要这样批评你的哥哥们,被大姨、二姨听到,她们会不开心的。”沈美华连忙嘘声示警。
三十年前,在她奉媒妁之言结婚前,就已经知道当时风流花心的富家子弟言晋元,已经在外头有许多女人和私生子女。但是当时沈家和言家分别是台湾南北两大家族,两大家族为了保有门当户对的婚约,终究还是让当时只有十八岁的沈美华嫁给年长她十二岁的言晋元。
天生的不易受孕,让沈美华在重视传宗接代的言家受尽欺负和轻鄙,更令娘家在亲家面前抬不起头来。也因此,老人家们擅自作主,让言晋元之前在外头的两位女友,以及两人所生的五位私生儿女,以大小妾的身分同时入住当时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