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先踏进来的,当然由我先叫。」她就是不平。
「也罢,疯狗已经饿得乱吠,本公子就慈悲为怀做件善事,店小二,你就先喂狗吧。」
店小二左右为难,他没想到这名猖狂的俊美男子说话如此难听。
「你--」侯念媞气得粉脸煞白。
好,要毒大家一起来,第三回合了,她还不长进吗?
「不必了,店小二,让他先点吧,给他多吃些、多喝些,看那张阎王脸会不会有血色些,脑袋里能不能塞进些养分,说些像个人应该说的话。」
「你说什么?」朱元骏脸色一沉。他从未遇见这么口不择言、这么「想死」的蠢才,竟敢公然冒犯他。
看出他动了真气,身为妹子的朱韵瑜知道皇帝哥哥脾气不好,要真火大了,也许就叫人办了侯公子,这怎么成呢?她还想带他回宫呢。
「哥,怪不了人家,是你先说难听话的。」
「妹子,妳还真『公平』。」他出言嘲讽。
她低头,有些羞怯,但也有些不平。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接下来,两桌因用餐而有了片刻宁静,但桌上的菜色可是一寒酸、一丰盛,贫富立见。
朱韵瑜一见心上人只吃馒头配样小菜,实在心疼,于是频频跟哥哥使眼色,奈何他就是不理她。
她昨晚还跟他说,要他帮忙查查侯公子的底,只要不是什么叛乱份子,希望他能帮帮她的忙呢,没想到皇帝哥哥真差劲。
一见主仆俩随便吃完就上路,她又急又气的看着哥哥。
但失元骏还是好整以暇的用餐,仍然不理她。
一整天,她闷闷不乐,附近好山好水也无心欣赏,看向皇帝哥哥的眼神,更是充满哀怨。
夜晚,一行人乘坐的马轿来到一处偏僻山区,小小镇上只有一家客栈,但由于这儿多是一些跑单帮的商客行走的快捷方式,所以客栈里还是挤了不少人。
在靠窗的一桌,坐着两名头戴黑色斗笠的黑衣男子,一见他们走进来后,先是低头不知说了什么,再瞥向俊美的朱元骏。
李伯容注意到这眼神,立即警戒,却只见两名黑衣男子又低头不语,专心的咬着馒头。
就在他们坐定用餐时,一天走走停停的侯念媞及小鱼也走进这家客栈,看到那甩都甩不掉的朱公子等人,主仆俩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在她们来这儿的路上,就有人跟她们说,过了此站,就得露宿在荒郊野外,而刚刚,她们就已看到他的轿子停在外面。
两人又饿又累,但还是先跟店小二要了房间,而对走向前来打招呼的朱韵瑜仅是淡漠的点点头。
「呃……客倌,就只剩两间上房,但一晚不便宜。」店小二看主仆俩一脸疲累,又见两人足靴上都沾满了泥土,遂好意提醒。
「这……」侯念媞可挣扎了,她这一路要上京城找奶奶可还有好长的路呢,虽然尽量走快捷方式,靠说书挣些盘缠,但路途遥远,还是得省着点花。
「店小二,那两间房我们都要了。」朱元骏淡漠的声音突地响起。
「哥!」朱韵瑜眉头立即一拧。
这家伙!侯念媞半瞇起美眸,睨视着这愈看愈讨厌的男子,但话却是对着店小二说的,「是我先问的,所以,店小二,我就要一间房,多少银两,我付。」可恶,瞧不起人嘛。
「呃,这……」店小二有些为难。
「我愿意付两倍价钱。」朱元骏又说了。
「哥啊!」连朱韵瑜也讨厌起哥哥来了。他明明知道侯公子是个说书人,他打算拿钱压死他吗?
「小--公子,别啊。」小鱼太了解小姐脾性,是禁不超人家激的,但--
「我也付双倍,小二,这些够不够?」
侯念媞火冒三丈的将钱袋里的钱,一古脑儿的全倒了出来。反正这时拚的是面子,再说,凭她的能耐,只要一进到大城市,她就能挣到银两了。
「够是够了,可这位客倌--」店小二很清楚这名气势不凡的俊美少爷是惹不得的。
但他顾忌他,她可不怕,「店小二,是哪一间?我们要先上去休息。」
「小二,这些银两你收去吧,但两间房我还是要,可本公子愿意退让一步,就是我跟这位侯公子同一房,我家妹子一间房。」朱元骏边说边喝了口茶香,一派轻松,像在谈论天气而已。
但,这哪是什么轻松事?
「要我跟你一间房?!」侯念媞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个钱太多,还自以为是的家伙。
「若不愿意就弃权,荒郊野外或是柴房、走道,任你打地铺。」
好哇!她明白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他的用意就是要她打退堂鼓,但她偏不顺他的意。
「好,就这么说定!」
「好。」他也爽快。
朱韵瑜也笑开了嘴,轻轻的跟哥哥说声谢谢,因为如此一来,她的心上人就不必露宿荒野了。
好?!小鱼听小姐气愤的说了个好字,简直傻眼,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将小姐拉到另一边,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道:「小姐,不行啊,妳是姑娘。」
「那又如何?难不成就认输,我们去住荒郊野外?万一有什么野兽,我来得及用轻功逃,妳呢?」
「可是……公子!」她急死了,小姐就是这不服输的个性让她担心。
「就这么说定了,反正,我自己会小心的。」这是客栈,他敢吃了她?
一间上等房进了两笔帐,店老板是笑得阖不拢嘴,所以在侯念媞主仆先行上楼后,他还要店小二免费送了份茶点上去。
而这段时间,李伯容也注意到那两名黑衣男子,曾将目光停在他家主子跟侯公子身上,还不时的交头接耳、低声交谈,相当可疑。
朱元骏自然也将那两人的行为看在眼里,但脸上神情未有一丝波动,看着妹妹起身上楼后,他也起身,在妹妹想踏进小鱼守在门口的房间时,他立即轻咳一声。
「我只是--」朱韵瑜皱着眉。
他摇摇头。
她抿抿唇,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她只是想跟侯公子聊聊嘛!
小鱼见到他推门而入,一颗心忐忑不安,就怕出了乱子。这孤男寡女嘛……
她今晚绝对不能睡,她要守在门前直到天亮,但真的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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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骏一踏进房间,将门关上后转身,就看到有人急匆匆的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脱就跳上床,拉起被子盖上,侧身背对着他装睡。
「这床不是先抢先赢的,侯公子。」
他先在椅子坐下,挑眉看着那背部绷紧的男人。
哼,她才懒得响应,自己当然得先抢床睡嘛,她也付费了,不是?
但下一秒,她突地被人往后一揪,力道之大、动作之粗鲁,让她来不及喘口气,就连人带被的被拖得跌坐床下。
她咬咬牙,抬起头来,气愤难遏的瞪着这个与蛮人没两样的家伙,「你--」
「侯公子尚未沐浴更衣吧?」
这突然迸出的一句话,让她一肚子的怒火顿时熄灭,傻愣愣的问:「什、什么?!」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及李伯容的声音。「主子。」
「进来。」
门一开,李伯容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店家的人,他们扛着一个大木桶进来后,接着来回几趟的送进了八分满的热水。
门口的小鱼早吓呆了眼,怔怔的看着同样呆呆的看着她的小姐。
一直到那扇门被关上,小鱼回过神来的惊叫声才起,「等一等--」
「你叫小鱼吧?店小二好心将他的房间让给我们睡,我们过去吧。」李伯容说。
「什、什么?!」小鱼吓白了脸。她这下子可顾不得小姐了,直觉想逃,但眼见这个凶巴巴的脸直瞪着她,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垮着双肩,跟着他去。
小姐,我被妳害死了,呜呜呜……
其实房间里的侯念媞也好想哭啊,尤其看到朱元骏当着她的面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
「侯公子,你是打算张着足以塞下一颗鸡蛋的嘴巴,直到我沐浴完成吗?」这话调侃味十足,因为他的表情太滑稽,堂堂一个男子竟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裸体似的。
而一见他要解开裤裆,侯念媞才在二次惊吓中再吓回魂,「我……你慢慢洗,朱公子,我、我先到外面赏月去。」
她头皮发麻,喉咙干涩,急着要走,但冷不妨的,他突地拉着她,纵身就飞到床上,还拉起被子盖住两人。
她脸色一白,「喂,你不是说要洗完才能上床--」
「嘘,安静。」
看他俊脸上无一丝邪气,她才稍稍喘口气,只是仔细端详此时的情况,他的手臂是整个横过她的腰际,她的头更被压靠在他赤裸的胸膛上,这男性的体味及体温都包围着她--
她的心头小鹿莫名其妙的乱撞起来,一张粉脸更是涨得烧红。
「闭气。」
他突然又命令她,但她呼吸混乱,莫名喘息,这闭气可没那么好做,
朱元骏可没空察觉身旁的「男子」有何异样,他深邃的黑眸紧盯着从窗棂下方缓缓吹进的袅袅白烟,约莫过了一会儿,只见门轻轻的让人推开,那两名在用餐时就盯上他的黑衣男子,正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抓了人就走。」
「当然,这儿可不能久留。」
两人低声交谈,但还没有走到床铺,身后就传来强劲掌风,两人惊觉不对,猝然转身,「砰、砰」两声,他们胸口皆中一掌,踉踉跄跄的跌飞在地。
勉强起身想跑,没想到床上也有两道掌风袭来,他们互视一眼,急忙破窗而去,但一人飞身出去,一人却晚了一步,被人硬生生的扯回房间,还被猛踹了一脚,口吐鲜血。
「好大的狗胆,竟敢夜袭我家主子,还用这下三滥的迷香!说,是谁派你来的?!」
李伯容的脚就踩在黑衣人的胸膛上,口气极狠。
「算了吧,让他走,会派这种角色来的,也不会是什么大人物。」朱元骏气定神闲的坐在床沿,而身后还有捏着鼻子看着这一幕的侯念媞。
这左看、右看,怎么都觉得那黑衣的中年男子挺眼熟的?蓦地,她认出来了,吓得赶忙背对着他。
天啊,怎么合申武馆的何大叔会在这儿?
不!他跟她老爹情同兄弟,一定是她老爹派他来将她逮回去的,这下可惨了!
「谢……谢公子不杀之恩,但本人何--」
「朱公子,这人用迷香想迷昏我们,肯定是鸡鸣狗盗之徒,我很困了,朱公子也未沐浴,何必浪费时间听他说啥,拉他出去就是了。」一听他开口,侯念媞连忙阻止,总不能让何大叔说出她是女儿身吧。
「没错,你滚吧,我的确没空听你说什么。」朱元骏跟李伯容点点头。
李伯容立即揪住那黑衣人,粗鲁的将他拖了出去。
侯念媞眉头一蹙,心里对何大叔觉得好内疚,但若这会儿被逮回去,那这阵子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所以对不起了,何大叔,
房门重新被关上了,朱元骏一回头,竟见侯念媞一手掐着鼻子一边以嘴巴呼吸,遂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你这样有什么差别?何况迷香早散了。」
经他一说,她才尴尬腼腆的放下手,但也在心中暗骂自己,她怎么那么蠢?!
再看他以眼神示意,先瞄向她坐着的床铺,再瞟瞟床下的地板。
她似懂非懂,但还是下了床,先走到另一边椅子坐下,然后背对着他,不一会儿,就传来水波喷溅的声音,她抿抿唇,瞪着窗外,不去想、不去听。
没多久,「我好了,换侯公子洗吧。」
侯念媞一愣。换她?
她吶吶的道:「免了,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
「我想也是。」这口气带着嘲笑,意指他太矫情了,又不是女人。
朱元骏上了床,闭眼假寐。但从眼角细缝看到他缓缓的转过头来,一见自己上床了,似乎松了口气,但见他还走近床来细看,自己也马上睁开眼睛,「甭过来了,你的床就在椅子上。」
她眨眨眼。这是什么态度?!虽然她只是想拿个枕头,顺便将他身上的被子拿走--
侯念媞双手环胸,「我也付了银两。」
「付多付少总有差别。」
「呃--但床还是要分享吧。」
「分享的是房间,要睡不睡随便你。」他闭上眼睛,但深知自己是不可能熟睡的,尤其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同处一室,要格外小心。
然而,他似乎多虑了。朱元骏半瞇着眼,看着侯念媞念念有词的走到椅子坐下后,右手肘支撑着头,没多久就摇头晃脑的打起瞌睡,不久,更是整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他蹙眉,突然觉得有一股笑意涌上心坎。
认真说来,跟这名说书人唇枪舌剑实在很浪费时间,但不知怎的?那人有一种很特别的能力,可以让他忘了那股恼人的烦躁,那股一回到京城后又要当个失去自由的皇帝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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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呃,公子、公子,起来了。」
晨曦的金黄色光芒跃入房间,小鱼边抱着包袱边摇着小姐,但心里可真佩服小姐,跟个男人共处一室,居然还能睡得这么沉,连朱公子出去了,她还睡得不省人事。
侯念媞累坏了,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一脸惊慌的丫鬟,吓得以为自己怎么了,连忙低头察看自己。但还好啊,她衣着整齐,仍坐在椅子上呢,只是……噢,腰酸背痛。
气小姐,刚刚我打这儿来的时候,一个人拦住了我,妳知道他是谁吗?」
「谁?」
「何大叔啊,他受了伤,但他说无大碍,要我劝妳回家去,说他是受老爷之托要来把妳抓回去的,这妳到京城沿路,他也都派了武馆的人守着,还说……」
「还说什么?」她急了。
「谭公子在新婚当夜愤怒出走,但谭府迟迟找不到人,听说谭员外火冒三丈的找了杀手,说能活逮妳就逮回去,若不行,也要见尸首,因为妳害他们的独生子失踪了。」
侯念媞闻言吓得面无血色。惨了!惨了!这可怎么办?老爹猜到她要去找奶奶,所以沿途派人守株待兔,可以想见的,谭员外一定也打听到她侯家只有奶奶那一房亲戚在京城,这一路上一定也派了不少杀手,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小姐,我看我们别去找太夫人了,这沿途危机重重,好可怕。」
「那怎么行?只有奶奶才能改变老爹的想法,我才能退了那门亲事。」
「可是又没有人可以保护我们。」她好想哭哦。
「保护?」侯念媞一愣,一想到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