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秦晋纶,偷偷伸手在背后打手机,他一听她这头默不作声,只传来乒乓声响,立刻觉得有蹊跷的赶过来。
整个人靠着牛皮办公椅背,柯子夫双脚大剌剌的放在办公桌上,挑眉看着这个走进来、看到一室的混乱后,还能微笑看着自己的俊美男人。
再看到他将那个大美人护到身后,他嗤声一笑,「想在我柯子夫面前当英雄?」
秦晋纶表情未变,对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江湖味的男人,他知道该怎么对付,在商场上、娱乐圈里,不乏这种人。
「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拉了把椅子在他前面坐下,对他身后那两个小混混龇牙咧嘴的凶狠样,完全不放在眼里。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白依依手还微微发抖,韩贞薇一离开,她就遇到这种事,她着实受到不少惊吓。
秦晋纶握住她的手,但她很快的抽回手,她是工作室的负责人,她才是该跟柯子夫谈判的人。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气,「柯先生,很抱歉,你若是要我替你……」
秦晋纶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多说了,他看着柯子夫道:「你要依依替你弄个魔鬼面具?」进工作室之前他已站在门边将情况听得梗概。
「没错,听说她是这一行的佼佼者,而今晚是我的重头戏,所有的朋友都想看看我变身成魔鬼的模样,我又不是不付钱,她开口就拒绝,这算什么?」柯子夫很不爽。「她是看不起我这个江湖混混,还是觉得我的钱脏,不做我生意?」
「不是这样的,做造型至少要十多个小时,不是那么简单的,何况,接不接生意,原本就是我的自由。」白依依很坚持。
他粗啐一声,还吐了口口水,「瞧瞧,什么态度!」
秦晋纶也皱眉摇头,「她态度是不好。」
白依依难以置信的瞪他一眼。
但他继续微笑的道:「这样吧,你的生意我来接。」
「你会做造型?」柯子夫上下瞧他一眼,嗯,长相俊美,手指修长,一脸聪明样,看来是挺有那么一回事,他拍桌叫好,「这就对了嘛,我就只要一个恶魔造型,大家搞成这样!」
「我不会帮这种人做的。」白依依很生气,整间办公室几乎被毁了大半,这笔生意教她怎么接?
「我说我接就是我做,妳甭紧张。」秦晋纶勾起嘴角一笑,要柯子夫到旁边模具室去,白依依很不高兴,但也只能跟着走进去。
秦晋纶曾经看过白依依如何塑头型,但他没打算照她的程序做,他有自己的一套。
他看着坐得正正的柯子夫道:「你有几个钟头可以让我做?」
他瞥了手表一眼,「就两个钟头,够吧?」
「够,十分钟就够了。」
白依依皱起柳眉,不解的看着秦晋纶走到那一桶和了胶的桶子里,将胶倒在一个塑形模子后,示意柯子夫闭上眼睛,他立即将模子贴向他的脸,好翻制他的正面脸型轮廓,这样的程序都是正确的,但下一秒,他竟赏给他一记右勾拳。
「噢——」柯子夫痛呼一声。
但他没来得及再喊,秦晋纶继续右勾拳、左勾拳的连打,即使他跌坐地上,他还是打个不停,脸上的胶模早歪掉了,两个小弟看情形不对,上前阻止。
他连忙澄清,「嘿,我在替他做造型——」
「他妈的,你打我打得鼻青脸肿,还做啥鬼造型!」柯于夫的脸都被打得变形了。
「还不到十分钟——该死的!」秦晋纶话还没说完,右脸被一个偷袭的小弟打中一拳,他嘴里尝到血的味道,右手立即给予还击。
白依依吓得躲在一旁,但一看到他的嘴角流血,她的心又揪成一团,忧心仲仲。
「柯先生,造型要半真半假的看来才够吓人,你叫你手下停手,好让我将工作完成。」秦晋纶边打还边叫嚷道。
柯子夫找镜子要看他所谓的造型。「呸!好让你再揍我?!」
「保证不打。」
柯子夫顿了一下,看着两个小弟,「甭打了,我要看他怎么收尾!」
秦晋纶松了口气,瞥了担忧不已的白依依一眼,他微微一笑,却扯痛了嘴角的伤,他笑意立消的吸着气。
痛感稍退后,他拿起一些道具及颜料、一些假皮,快速的在柯子夫的脸上贴合、化起妆来,看到那张被揍得变形的脸孔快速的出现一张像血管鲜明凸起、眼神邪恶的恶魔鬼脸,白依依错愕的看着他,他居然也懂特效化妆!
很快的,一个让人毛骨悚然、呼吸困难的恶魔妆出现了,就连两个小弟看了也吓白了脸,「好恐怖。」
「是吗?拿面镜子给我看看。」柯子夫很好奇。
「还是别看吧。」两个小弟太了解这个大哥了,他逞凶斗狠是一流,但胆子极小,而今晚的宴会也是道上另一伙人故意捉弄,才要他来这里做一个最恐怖的恶魔造型,其实是要他自己吓自己。
见两个手下还不动,他凶狠咆哮,「啰唆什么?拿来!」
不得已,一个小弟只好拿出随身小镜子,颤抖着手举到他的面前。
柯子夫一看,双眼瞪大,猛地倒抽一匣泺气后,一翻白眼,口吐白沫的昏厥过去。
「老大!老大!」
惊慌的两人赶忙将他扶着离开。
见状,站在模具室外的几个人全松了口气,再看看凝望着那名俊俏帅哥的白依依,几名员工窃笑一声,转身去收拾外面,让两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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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纶凝睇着伫立着不动的白依依,微微一笑,「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听话,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已经被他抱在怀中。
「妳吓到了?」
她点头。
「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她靠在他温厚胸膛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这样的温度及节奏,让她的心涌上一股踏实的温暖,她的血液变热、记忆变暖了,她可以倚靠这个胸膛吗?
对他,她的心降服了,她知道,可是她害怕,她根本不了解他,她又可以将仅存的一点点爱给了他?他会珍惜?
「宝贝,妳在想什么?」秦晋纶温柔的执起她的下颚,这才发现她的眼眶蓄满晶莹的泪水,他眉头一皱,「怎么哭了?」
「我、我害怕……」
「怕什么?」
「怕——」她泪水决堤,「怕你会把我的心带走,我那一颗流浪的心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它好象又要离开我的身体了。」
面对这么楚楚动人的美丽佳人,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情愫涌上心坎,这样一个纤细的女孩,教他怎么不爱她。
他俯身,温柔的覆盖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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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mit,那两人的气氛变了。」
维也纳森林里,James靠在吧台,微笑的看着坐在窗边用餐的秦晋纶跟白依依。
不过酷酒保对他的话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今天客人不多,妳就多说一些,不然,久没开口,妳会忘了怎么说话的。」
她瞪他一眼,真是的,老爱开她玩笑。
不过,看着那两个眼神都变了的俊男美女,她知道一个美丽的浪漫故事发生了,只是,对猎人而言这是一场狩猎,一旦猎物发现是个陷阱,事情将有变量。
Kin这会儿走到用餐的两人身边,注意到秦晋纶嘴角有瘀伤,「跟人打架了?」
他笑了笑,「太久没打,所以才中奖,不过,很值得,因为它,我掳获了一颗美人心。」他意有所指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白依依。
她粉脸涨红,「别胡说。」
「看来我的墙面上有机会贴上你们的合照了。」Kin笑容满面的指指那面贴满照片的墙。
有客人起哄着想听Kin与Narcissus合奏一曲。
Kin瞥了白依依一眼,「我怕我一吹,有人会再夺门而出。」
闻言,她的心痛了一下,但在看向秦晋纶时,那个伤口似乎又抚平了些。
「可以让我听听妳的故事?」秦晋纶眸中漾着柔情。
她迟疑一下,微微颔首。
Kin微微一笑,转身去取自己的乐器。
衬着优美的音乐,白依依敞开心扉,将那隐藏在心中最深的记忆一一道来,包括她跟吕仁杰多年的爱恋,到他迷上宗教,放弃两人的小爱而去追寻他心中的大爱,两人的爱情不得不划下休止符。
「其实,在他念神学院的那几年,我就该死心的,他也要我停止爱他,可是——」她的眼眶盈满泪水,「我把我的爱情跟未来全寄托在他身上,天真的认为他会给我全世界最大的幸福,他最终还是会舍不得我、会选择我——」她哽咽一声,「到最后,才发现我们的爱情原来好脆弱,即使它曾经占满了我跟他长达八年的岁月……」
秦晋纶一直静静的听着她说,鼓舞的绿眸中却也沉淀着一抹复杂情绪。
「仁杰是一个很感性的男人,他曾经为了圆我的梦——」她倏地住了口,不想谈及被她封为「王子」的男朋友曾为了她,在加拿大买了一块地建了一座草莓农庄,当起建筑师和农夫,但他终究舍弃了她这个草莓公主的梦,而去追寻他的大梦。
「怎么不说了?」他凝望着她问。
她摇摇头,挤出笑容,「没有,我……」
她喝了一口水,润润干涩的唇,转头看着跟Narcissus合奏一曲稍歇的Kin,「仁杰是一个吹萨克斯风的高手,是个很好的人,曾经为了一杯调酒,数度上门拜托请求调酒师教他,他感动了调酒师的心,也打动了我的心。」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释然的眸光来回的看着这个被蓝色氛围包围的维也纳森林,喃喃低语,「这里,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地方……」
她在这里被剥开了心中的伤,也在这里让伤口结疤。
夜深了,两人跟酒馆的人道再见,开车回家,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微妙的转变了。
手相握,她枕靠在他的臂膀上,嘴角噙着笑,她重新沉浸在爱情里,却不敢再奢望天长地久。
因为爱情太脆弱,能拥有时,她就拥抱它,失去时,她也学会了放手。
两人回到家,已是午夜一点,但屋内仍是灯火通明。
第六章
秦雍的眼皮沉重的都快撑不开来了,谢纯安也是捣着嘴、呵欠连连,罗杰更是站着频频打瞌睡,这时一见小俩口踏进门来,三人都松了口气,而秦雍的怒火也在瞬间引爆。
「你这算哪门于的孙子?知道我要来,没在家等已经很过分了,手机还关机!害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你:还有妳这女娃儿,妳妈打了妳手机,却发现妳的手机没带出门!你们年轻人不知道老的在家等吗?也不提早回家,弄得三更半夜的,还有你——」他突地注意到孙子嘴角的伤,「你亲太猛啦?」
「依依,这个啰唆得没完没了的人是我爷爷,那是在英国受尽我爷爷炮轰的老管家罗杰,看来他们都将是妳的新房客了。」
秦晋纶一派轻松的面对爷爷的怒声咆哮,还帮白依依引见,逗得原本有些尴尬的她都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秦晋纶,你爷爷我在生气,你没瞧见吗?!」他气得火冒三丈。
「瞧见了,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罗杰,麻烦你。」他看向老管家。
「是,小少爷。」
罗杰老早就劝老人家先回房睡,他不肯,谢纯安这个女王人还特别整理了房间,但老人家就是不领情。
他气呼呼的,「我不睡!」
「那你就继续站岗,我困了。」秦晋纶温柔的看着白依依,「我先回房了,如果睡不着,妳可以进来。」
她瞪他一眼,她妈就在旁边呢,再说了,她可不是那种半夜会偷溜到男人房里的豪放女。
「伯母,我先进去了。」他微微一笑,就大方的走进主卧室,哪管爷爷扯开喉咙的大吼大叫说他不孝。
见门都关上了,秦雍也不能怎样,只能气呼呼的跟罗杰进到客房里去睡。
「妈,对不起,太晚回来了,还有秦爷爷——」白依依一脸歉然,她看得出老人家的脾气不太好。刚刚在他们回来的路上,秦晋纶才告诉她他爷爷到台湾的事。
她温柔一笑,「没关系,但今晚我们母女俩要睡同一间房了。」
她点点头,两人相偕走回房里,轮流梳洗后,母女俩躺在床上,白依依顿了一下开口,「妈。」
「嗯?」
「妳——妳可以再说一次草莓公主的故事给我听吗?」
她诧异的看着脸上泛着恋爱光彩的女儿,「妳接受晋纶了?」
她尴尬一笑,「那样蛮横又温柔的男人,好象很难拒绝,不过——」她的神情转为凝重,「我不想骗妈,我已有作好分手的打算。」
「咦?」她愣了愣。
「他很诚实,坦言男人是善变,是需要感觉的,所以,我有心理准备,」她窝到母亲的怀中,喃喃低语,「我不会再受伤,我已学会坚强,感情就是如此,强求不来。」
谢纯安看着阖眼假寐的女儿,她在她的语调中听到一丝苦涩,她不舍的抚着她柔顺的发丝,「妈咪保留今晚的说故事时间好吗?等妳确定找到了妳的阿塔撒罗王子后,妈咪再说给妳听……」
她微微点头,算是应允了,但她心里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阿塔撒罗王子,没有草莓公主,也没有属于她的草莓田跟草莓农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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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人又全跑到哪里去了?」
日上三竿才起床的秦雍,一踏出房门,发现这个木造屋里又是静悄悄的,而这回别说年轻人不在家,就连谢纯安都不在。
早早起床的罗杰连忙上前说明,「老爷,白夫人外出买菜,小少爷跟白小姐则到公司去上班了。」
「上班?!上什么班?他不是来度假的?」
「小少爷是这么说。」罗杰也不是很清楚状况,因为秦晋纶交代得不清不楚。
罗杰为他备好早餐,但老人家食不知味,从英国飞来这儿,人家还是不理他。
好不容易盼到谢纯安回来,他便要她带他到所谓的「公司」去瞧瞧。
「呃,可是依薇那——好吧。」
见老人家一双眼睛凶巴巴的,谢纯安咽下未说出口的话,开车载着他们前往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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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依薇特效化妆工作室的气氛很微妙,也很温馨。
在开放空间上班的职员,不时的会将目光移到房门仅开了一条小缝的经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