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江寒翎这会儿倒犹豫起来。
「怎么了?该不是舍不得逸凡吧?」慕容青云满脸不悦。
「你想到哪儿去了?」江寒翎对他的醋劲不敢恭维,「我是担心郡主!」
她目光移向唐晓蝉。她实在太不该,拐了她的未婚夫婿,又结束她父亲的生命,这会儿还无视于她丧父之痛,竟在欢喜自己已报了仇,真是太不该了!
「她父亲犯下滔天大罪。连她也脱不了干系。她就交由逸凡带回宫,或许父皇会念在她是姑母的独生女而从轻发落。」唉!若让早逝的姑母知道唐鹤龄是周塘易容后的化名,想必她会死不瞑目!
话虽如此,江寒翎心中仍有愧疚。唐鹤龄作恶多端,但唐晓蝉何辜?
江寒翎走近唐晓蝉,「郡主,对不起,我——」
「这是报应,怨不得人的!」唐晓蝉抬起带泪的脸回枧她,「该是我向妳道歉,江姑娘,为我爹的所作所为向妳道歉。」
方才由他们的对话,唐晓蝉耳尖地听见「江寒翎」的名字。心中瞬间涨满恨意。
抢了她的丈夫,杀了她的父亲,这帐她得算一算!
「不,郡主,妳别这么说……」唐晓蝉的明理反倒让江寒翎歉疚更深。
「江姑娘,让我跟在妳身边伺候妳好吗?」唐晓蝉提出要求。
「这……这万万使不得!」她可是堂堂郡主,怎么可以……
「我知道即使为奴为婢也无法弥补我爹犯的错,但希望妳能让我有机会替我爹赎罪,算是身为儿女的一点孝心。」唐晓蝉再三恳求。
「这……」江寒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求助地望向慕容青云。
「晓蝉,我这个太子违抗了圣旨,眼下只不过是朝廷钦犯,妳跟着我们可会变成共犯!」慕容青云拒绝。
「对于一个难逃律法制裁的人而言,两者有何差别?」唐晓蝉反问。
慕容青云无话反驳,她说的是事实。
「求求你们,我给你们磕头!」
「你们谁也不许离开!」就在此时,慕容逸凡突然开口。
慕容青云攒起眉,将江寒翎护在身后,「你想做什么?」
「本王说过,我是奉旨前来。」他自怀中取出一卷丝绸书卷,将其摊开,「圣旨下!」
「万岁、万万岁!」众人皆跪了下来。
慕容逸凡清了清喉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得知云南一带子民受灾,故而前往该地探视灾民,并亲自督导地方官帮助受灾子民重建家园,以安抚子民。朕唯恐朝政荒废,故命王丞相代理琐碎政事。日前朕得到消息,王丞相身染重疾,暂无法代理国政。朕命前太子慕容青云回宫代朕治理朝政,以将功赎罪。钦此。」
众人一听都愣在当下,尤其是慕容青云,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皇兄,快接旨啊!」慕容逸凡提醒他。其实他传旨的人也不知皇帝葫芦里卖什么膏药。
慕容青云想了一下,「不接。」
天晓得他皇帝老子是否骗他回去,好治他的罪?
「皇兄,这是个好机会啊!」慕容逸凡大叹兄长的死脑筋。
「不接,谁晓得这道旨是不是骗我回去,好拆散我和寒翎?」慕容青云一把抓起江寒翎的手,「寒翎,我们走!」两人很快就消失了身影。
「皇兄!」慕容逸凡叹口气,其实不能怪兄长多疑,连他都怀疑这道圣旨的真实性有多高,但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不啻为一个好机会,让皇兄免于死罪。「李威,别躲了,本王知道你在附近。」慕容逸凡突然说。
一个人影自树上跳下,向慕容逸凡行礼。
「李威,你可要劝你的主子回宫,不试的话,他一点机会也没有。」
「可是……」憨直的李威面露难色,主人个性一向执拗,要劝他改变已决定的事……
「你必须做到,就算是以死相谏也要劝他回宫。」慕容逸凡严肃地命令道。
以死相谏?!李威顿时愣住。
「是!」忠心的他还是领命。
他是逗他而已,该不会真的照做吧?
慕容逸凡翻了白眼,他喜欢逗他,谁教他做事一板一眼,一点儿也不知变通?
「等等!」他唤住李威,走到他身边对他耳语,「懂了?」
「是。」李威虽怀疑,却还是照他的意思做。
皇兄是如何和这木头主仆这么多年?
「晓蝉,咱们回宫候着。」他扶起晓蝉,往皇宫出发。
看他的样子,好象慕容青云真会回宫似的,那她就耐心等待吧!
等待报复!
第七章
慕容青云还是回宫了!
回宫的路上他臭着一张脸径自走在前方,将江寒翎和李威远远拋在后头。
「你别生气,我是认为李大人说得很有道理。」江寒翎追上他。
原来李威追上他们并不直接求慕容青云,反倒向江寒翎说之以理,说什么殿下若不回去代理国政,便是对父不孝、对国不忠。江寒翎想想觉得有理,于是和李威站在同一阵线,苦劝慕容青云好歹先回宫代理国政,一切待皇帝回宫再做打算。可慕容青云哪肯妥协?江寒翎无奈,只得对李威说抱歉。
李威照着慕容逸凡的指示告诉江寒翎,只要她坚持进宫,殿下肯定乖乖回宫.
江寒翎半信半疑,但还是照做,没想到慕容青云果真跟着她回宫了!
「你当真不理我了?」江寒翎停下脚步,垂下头哀怨地问。
真是怕了她!慕容青云叹了一口气回头走向她,伸手抬起她的脸,「若不理妳,就不会回去活受罪了。」
一想到堆积如山的奏折、朝中大臣上奏的建言,他的头就有千斤重!
「活受罪?」江寒翎眼神一黯,「原来……」
「不不不,」他就知道她又胡思乱想了,「我的意思是,就算是活受罪,只要有妳在身边,我都甘之如饴!」
江寒翎咬唇轻笑,「我都不晓得你也兴甜言蜜语这套!」
「对别的女人当然不行啰!」慕容青云将她圈入怀里,低头在她耳边喁语,「只有妳才能听呢!」
「别这样,李大人在看!」她红着脸挣扎。
「怕什么?我可是他的主子,还轮不到他数落我的不是!」他故意板起脸孔回头,「是不是,李威?」
「殿下教训得是!」他哪敢反驳?不人头落地才怪!
「看吧!」慕容青云得意地扬起下巴。
真是孩子气!江寒翎在心中窃笑。
走在主人身后的李威拚命忍住笑意,这会儿他总算明白小王爷的计策为何会奏效。
古有明训,「英雄难过美人板!」
一路笑闹,很快的,他们抵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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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最后慕容青云和江寒翎进入主殿,也是皇帝治理国政的地方。
步进御书房,便见慕容逸凡手拿折扇掮着,似乎正在等待他们。
碍眼的笑容!他瞪着一派闲适的胞弟,就知道是他搞的鬼!
再瞄一眼桌案上的奏折。唉!看样子他得暂时待在御书房过夜了!
「君鹏哥!」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活泼可爱的少女飞也似地扑进江寒翎怀里。
少女正是当今皇帝的掌上明珠——巧蝶公主。
「巧蝶一听说你进宫,就赶来看你了呢!」她将江寒翎抱得紧紧的。
「蝶,二哥也回来了啊!怎不见妳来亲亲我、抱抱我呢?」慕容逸凡最喜欢逗她。
慕容巧蝶小嘴一噘,闷闷地说:「二哥身边的女人多得和苍蝇一样,巧蝶才不想当苍蝇呢!」
「公主,妳和王爷是亲兄妹呀!不能和那些莺莺燕燕相比!」江寒翎为之失笑。
由于她和慕容巧蝶几乎无所不谈,因此她明暸活泼可爱的小公主竟对她的二哥崇拜万分,若非知道他们是亲手足,她绝对会认为慕容巧蝶也是被慕容逸凡所迷惑的女人之一呢!
「是啊!蝶不是苍蝇,是负责替二哥赶苍蝇的!」慕容逸凡说得无奈。
原来他亲爱的宝贝妹妹只要一得知他宠幸哪个女人,便想尽一切办法吓走那个女人。所以他只好化名「穆凡」,偷偷摸摸上勾栏院寻欢。
「哼!」慕容巧蝶朝他扮了个鬼脸,又偎在江寒翎镶中。
一股力量分开了两人。
「别这样黏着她!」慕容青云不悦地轻斥胞妹。
「巧蝶知道你要说什么,」她清了清嗓子,刻意压低声音,「巧蝶,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妳又贵为一国公主,这样搂着男人有失礼教……」
哼!也不换点新鲜的辞儿,那些话她早就倒背如流!
慕容巧蝶可爱的举止惹来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蝶,妳不能再叫她『君鹏哥』了!」慕容逸凡微黯的眼神一闪即逝。
「要叫什么?驸马?相公?还是官人?」慕容巧蝶认为兄长和她说笑,也俏皮地回嘴。
「那怎么成?两个女人怎能成亲呢?」一旦发现心仪的人竟和自己同性别时,是什么反应呢?慕容逸凡实在好奇。
慕容巧蝶愣了一下,「两个女人?你是说……」
「没错,妳的『君鹏哥』本名江寒翎,是个女人,而且……即将嫁给皇兄。」慕容逸凡沉痛地道出事实。
君鹏哥是女人?!慕容巧蝶瞪大了眼,「啊!」忽地尖叫起来。
「巧蝶,妳别伤心……」慕容青云担心妹妹无法接受事实真相。
「太好了!」慕容巧蝶拉着江寒翎又叫又跳。
「蝶,妳不生气?」她不是爱着君鹏吗?慕容逸凡也胡涂了。
「生气?为什么?这可是件好事儿啊!恭喜皇兄,同时娶妻又纳妾,大享齐人之福喔!」
江寒翎的笑容僵住。
是她害的!否则唐晓蝉早就嫁给殿下,过着幸福的日子。
慕容青云白了长舌的胞妹一眼,走近江寒翎并揽着她的肩,「别胡说,我这辈子只要她一人。」
短短几个字道尽无限情意,慕容巧蝶为之动容,久久无法言语。
若是有个人也对她痴心若此,该有多好呢?
慕容逸凡的脸也沉了下来,眼光移向别处。
「巧蝶,我安排寒翎住进『翔云宫』,以后可要常来陪她喔!」慕容青云轻松地转换话题。
「没问题!」她拍着胸脯保证,「不过,皇兄怎不让寒翎姊住巧蝶的宫殿……哈,我明白了!皇兄一定是想将寒翎姊安排在自己的宫殿,好方便和她亲热对吧?啧,没想到皇兄也是坏胚子啊!」
「公主!」江寒翎整个脸烧红起来,直想挖个地洞躲进去。
「别胡说!」慕容青云的脸微红,「瞧瞧那些奏折,妳想我能回自己的宫殿过夜吗?」
「叫二哥帮忙呀!」慕容巧蝶天真地建议。
「蝶怎么自己不帮呢?」慕容逸凡瞪着她,这句话几乎是从齿缝进出。
「嗯……这个……古有明训,『女子无才便是德』,巧蝶还是遵循古圣先贤的教诲吧!」说着,一溜烟跑不见了。
「哈……」慕容逸凡朗笑着,突然瞥见兄长求助的目光,便干咳了两声,「皇兄,我想起还有事未完成,要先行告辞了!」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很好!这就叫手足情深!慕容青云咬牙切齿。
「可惜我不是你的兄弟,不然我就能帮你了。」江寒翎惋惜地说。
「那怎么行?如果妳和我是手足至亲,咱们就不能成为夫妻了呀!」他倒是觉得庆幸。
「那倒是。」
慕容青云图住她的纤腰,「走,带妳去『翔云宫』熟悉一下环境,顺便……」他凑近她的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参观我的寝宫。」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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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翎住进翔云宫的日子,算算也过了半个月。但自从进宫的那一天和慕容青云共度后,就再也没和他见面。
若非皇帝下令要慕容青云代理国政以抵罪,此刻他们会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慕容青云为了两人的将来,必须夜以继日处理囤积已久及每日发生的国事,他如此努力,江寒翎告诉自己必须要体谅他。
只是相思磨人,江寒翎每日清晨睁眼都期待今天能见到他,一直等到晚上带着失望就寝,天天以反复的心情过日子。
还好,有个可爱的巧蝶公主会来陪伴她,甚至还要求她教她习武。江寒翎从原本的反对转为勉强答应教其防身的基本功。
除了巧蝶公主,唐晓蝉也是陪伴她度过无聊日子的一位。江寒翎因心中对唐晓蝉有所愧疚,所以央求慕容青云将其留在翔云宫。当然,慕容青云怎么可能答应?最后是江寒翎要求他,说她想要贴身丫鬟,并坚持指名唐晓蝉。敌不过佳人软声相求的慕容青云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
傍晚,当公主的贴身丫鬟拉着慕容巧蝶回她自己的宫殿后,江寒翎便向唐晓蝉学习一般大家闺秀所应具备的才能,诸如抚琴、女红、绘画她样样学,以期自己能拥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为了适应皇宫的生活,她更加努力学习皇宫内所有的礼仪规范,以免因自己的言行不得体而让慕容青云难堪;唐晓蝉倒也热心,总是不厌其烦地教导她。
这天傍晚,江寒翎如同往常在花园内的凉亭里和唐晓蝉学习抚琴,慕容逸凡一脸笑意地出现。
江寒翎长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轻拢慢捻,而唐晓蝉在一旁专注地欣赏,没人发现慕容逸凡。
悠扬的曲调洋溢幸福的甜蜜,也隐含浓郁的相思。慕容逸凡立刻听出她正在想念他的兄长,心不由得往谷底沉。
琴声停歇,扬起的便是唐晓蝉的声音,「小姐,妳真厉害!想当初我学这一曲可是花了好些天的时间呢!」
「是晓蝉姊教导有方。」江寒翎谦虚回答。
「是小姐天资聪颖!」
「哈哈哈……」笑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两人才发现有第三人在场。
「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江寒翎也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了。
「有一会儿了。」慕容逸凡深情地看着她。尽管明白她已是兄长的女人,却难以稍减他对她的情意。
「那……你不就听见……」当了十多年的男人眼下开始学女人的事,一定很滑稽,不知他是不是在心里偷笑?
「妳弹得很好啊!」慕容逸凡明白她的想法,「对自己有点信心嘛!小王认识的江六侠可不是会自贬身价的人!我相信皇兄喜欢的可是经常充满自信的妳喔!」
江寒翎微笑,「谢谢,王爷的话十分受用。」话虽如此,她的心中还是充满不安,毕竟身分不同,无法相提并论。
「皇兄忙于国政,对妳疏于照料。住在这儿一切还习惯吧?」
「多谢王爷关心,有公主和晓蝉姊姊陪伴,我觉得很开心。」江寒翎笑答。
「往后妳是小王的兄嫂,还和小王客气?」虽然心痛,但还是得面对。
「对了!」她像是想起什么,「我刚完成一套衣裳,愈看愈适合你,我去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