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是疯了吧?
她是在对着天空说话吗?还是她在自言自语,跟「某样」东西做沟通?
「妳放心吧!有人来救我们了。」宁朝婵惊喜地喊着,眸子盯着眼前的八名大汉,静待着他们被修理。
可是,除了方才那人的痛呼之外,没其它事情发生。
「奇怪!是巧合吗?喂!恩公--」
「嘿嘿,别装神弄鬼的了,咱们可不是被吓唬大的。」带头的大汉边说边向她们走近。
就在快靠近她们的时候,那人突然跌了一跤,狼狈地趴倒在地,怎么都爬不起来。
「咦?!」又来了又来了,真是太好了!宁朝婵悄悄地松了口气。
要是这回恩公不帮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妳这妖女,使的是什么把戏?」
几名大汉冲上前,想扶起趴倒的老大,可是老大像沉重的石头一般,一动也不动,教他们使尽了吃奶的力气还是扶不动他。
「哈哈哈,不告诉你!」宁朝婵俏皮地扮了个鬼脸,拉了身旁的姑娘快跑。
「别跑--」
「不跑的是笨蛋。」她回嘴道,脚下可没松懈。
「快追!」
留了两名大汉顾着老大,其它人全往她们的方向追来。
宁朝婵和莲花不敢回头看,加速脚步往前跑,其间,宁朝婵还边跑边使唤道:「恩公,打他的头和心口,还有肚子、臀部也给来一下--」
黎恺听到她的话,嘴角微扬,不禁佩服起她「凭空打拳」的本领。
他见她跑了一段距离之后才现身,一个俐落跃身,横阻在众恶霸面前,决心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你、你是谁?」
「没事别挡路!」
「我可不是没事,看清楚了,我是怎么找事!」语毕,他扬起手,一举拍掉众人手上的各武武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教人猝不及防。
大汉们也不是愿意坐以待毙之人,有人气愤得想要上前徒手攻击,却见银光一闪,划过众人的身躯,有的落在肩上、有的则划在腿间,鲜红的色彩瞬间染红了他们的眼睛。
「哎呀--」众人捂住伤口,看到一大摊的血由自己的体内流出,吓得腿都软了,哪还顾得了追人?「大爷饶命!」
「哼!」黎恺可不领情,说不出胸臆间泛起的烦闷因何而来,他只知道眼前这群人想调戏宁朝婵……一股气升上来,他突然抓起一人,解下他的裤带,将他倒吊至树上,其余的人也都比照办理。
「不--我头开始晕了,别这样吊我呀!」
「我、我现在肚子痛,别吊我……救命啊!」
求饶、叫苦声此起彼落,但黎恺却恍若未闻,将他们一一绑好之后,使出轻功追上宁朝婵。
他可不希望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又惹上了什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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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好险!」宁朝婵抓着那名姑娘的手,飞快地跑进前方的山神庙才停下。「差点累死我了……」她靠着门板,气喘吁吁地说道。
「姑娘……我们这样算、算安全了吧?」莲花可没她这么放心,朝外头的方向看了几回,确定没看到人了,还不太放心地多此一问。
「当然安全啊!妳刚才没看到我恩公的本领吗?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她老神在在地安抚对方。「对了,我们都一起共患难了,我还不知道妳叫什么名字哩!」她不知道恩公会不会来找她,但她希望会,这样就可以将这些天来的感激一并道谢。
「我、我叫莲花。」
「莲花啊!」
「是的,那姑娘妳呢?」
「我啊,我叫宁朝婵。」她甜甜一笑。
「哦,宁姑娘!刚才若不是妳的帮忙,莲花可能就、就……」提起方才,莲花心有余悸。
宁朝婵打断她的话。「小事一椿不足挂齿,别去想它了!不过,妳怎么会碰上他们的?」
「我来自绿河镇……」
莲花表明自己是绿河镇的人,因为镇上闹虫灾,农作物在几夕之间化为乌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和爹只好收拾行囊要到凉城依亲,不料爹却在途中染上急病,拖了一个多月后,就这么走了。
她埋葬了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才会在恍神之间,被这些坏人盯上了也不知道。
宁朝婵听着听着竟哭了起来。「好可怜……妳说的是真的,不是编出来的吗?」以往都是她编故事博取别人的同情,没想到当自己的同情心油然而生时,竟是这么难受。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骗人了!但是之前被她骗的,可就没办法挽救了,例如那个芬芳……
想到芬芳,她应该已经顺利地回家和她的大牛哥团圆了吧?!
「宁姑娘,妳怎么了?」
「我、我没事,刚才说到哪儿了?」
「我说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乱说!」莲花的反应有些激动。
「对不住,我真不该说那种话的。」宁朝婵连忙道歉。「那妳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莲花摇了摇头,脑海突然闪过一道念头,突然说道:「宁姑娘,不如让我跟着妳吧!让我服侍妳,以报答妳的救命之恩。」
「跟着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随即摇头。「不行不行,妳不能跟着我,我已经有一个婢女了,而且我现在自己都养不活了,哪有银子请妳呀?!」
莲花正要表达自己的想法,一道沉稳的男音却忽然闯进了她们之中--
「这句话就没说错了,妳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黎恺?!」宁朝婵惊叫,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身影吓了好大一跳。「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妳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收到恫吓的效果,黎恺可满意了。
她蹙起眉。「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该不会是跟在她后头很久很久了吧?!
霍地,她不敢再去想那个答案。
「呃,那好吧!这里留给你,再见……不!不见!」说完,她拉了莲花就要走。
「妳就这样走掉,不怕再遇到刚才那群登徒子吗?」他这么一喊,果然成功地拦住她们的脚步,而莲花则是因为被威胁过,所以显得更加害怕。
「刚才都被你看见了?!」她惊呼,背脊莫名发凉,好似真相即将大白一般。
「不只是看见,应妳的要求打这打那的人正是我。」
黎恺不打算再暗中保护她了,如果再不出面制止她这番惹是生非的本领,他就算有再高深的武功,也未必能挡得了每一次的劫难。
「你是说……你是恩公?!」宁朝婵大受打击,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这怎么可能?」
见到他得意又嚣张的神态,便知道说谎不是他会做的事,再加上她心中的狐疑,答案便昭然若揭了。
「怎么不可能?难不成妳真的以为老天爷会平白无故送妳银票、三餐,还有适时的给妳『神来一笔』?!」
「我……」她一窒,无从反驳。
是呀!她生平没做过什么善事,老天爷哪会这么帮她?
莲花看他们一来一往,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怯生生地问:「你、你们认识?」
「谁那么倒霉认识他呀!」宁朝婵赌气道,瞥过头去不看他,可心里已不是那么震撼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浑沌不明。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都是他在暗中保护她,她不禁羞红了脸!
他应该没有偷看她下湖里洗澡吧?!
如果有呢?
轰的一声,脑子像要炸开一般,偷偷睐了他一眼,想问却不敢……
「别忘了,妳是我的『未婚妻』!」黎恺沉下脸,对她不承认这点很不满意。
「那只是嬷嬷单方面作的主,我根本没有同意!你要找就找她,别问我。」
拜托,给她点时间调整心情好吗?现在的她压根儿没办法面对他!
黎恺气道:「好,那撇开这层不算,妳还欠我一张五百两银票!至于其它时间帮妳张罗吃的、救妳好几次的事,就不跟妳计较了,算我在做功德。」
「你--」提到那五百两,宁朝婵就没话可说了。她根本还不起这么多钱,除非……「大不了我叫谭公子还你。」她相信谭公子一定会帮她。
「文斌?」他嗤笑一声。「笑话!他干替妳还?」
「他那么热心,当然会帮我。」
此言一出,气煞了黎恺。「妳休想!他一毛钱都不会替妳还。」
她就这么有自信?!
「我们试试看。」
「好,那就试试看。」没让她自己去碰碰壁,她就不知道好歹!
「那在此之前,你不许再啰嗉五百两的事,否则把我惹火了,我一分钱也不会还给你!」欠钱的比借钱的大声,她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若非是纵容、宠溺,她恐怕早被性格栗悍的黎恺教训了。
「哼!」他也不想一直提,若不是她满脑子都是谭文斌,他会跟她计较这么点银子吗?
「你们别这样……」莲花一直插不上话,但她听出方才出手救她的正是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对他的情愫因此萌芽。
虽然他自称是宁姑娘的未婚夫,可宁姑娘没有承认、又嚷着不算……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婚约,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她?
莲花不禁陷入自己的美丽幻想中。
「莲花,别理他,我们一起下山去吧!」突地,宁朝婵亲昵地挽起莲花的手,作势要走。
「可是这位公子……」她瞥了他一眼,颊边刷上淡淡的粉红色泽,羞答答的模样,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对他一见倾心。
可惜,黎恺的心思没摆在她身上。
「妳尽管去平卢,到了那里正好可以赶上文斌的婚礼。」
「就算是这样也比回去嫁给你好!」宁朝婵负气地说。「莲花,我们走吧!」
管他还要不要跟上来!事实上,她知道他一定会跟上来的。
莲花朝他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却瞥见他举步跟在她们身后,胸臆中有一抹窃喜滑过。
第八章
「救、救--命!」
在下山途中,远远地就听到有几道不同的男声在呼救。
拉着莲花跑的宁朝婵,当下的反应是要救人,灿亮的眸子四处搜寻着。「啊!有人在那里……」她纤手一指,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吊在树上的居然是刚才欺负莲花的那一群人!
莲花也认出他们,身子不免微颤。
黎恺跟在她们身后,即便是方才被她气得头痛,他仍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保护她。
见莲花害怕得发抖,黎恺顾不得向宁朝婵炫耀,出声安抚道:「姑娘别怕,他们已经被我吊起来了,不可能再动妳分毫。」
他的话抚慰了莲花的心,原就倾慕他的芳心已然暗许--
「谢谢恩公救命之恩,莲花无以为报,莲花愿服侍恩公……」
「服侍恩公?!说不定有人想要妳以身相许呢!」宁朝婵斜睨了他一眼,嘴里说得轻松,可心里却极为不平。
他居然这样温柔地跟莲花说话?!温柔得差点教人掉光鸡皮疙瘩。
光是看他们站在一起的模样,她就觉得碍眼!碍眼到发酸反胃,反胃到想吐!
向来只对她好声好气的黎恺目光转移了,教她非常不高兴,感觉好象专属于她的疼宠被人夺走一般。
「宁姑娘!」莲花惊呼。
心里想表达的情意已经够让她害臊了,偏偏宁姑娘又这么说话,教她不知所措,在恩公面前更是难为情。
而黎恺则是被她这个强送作堆的举动给惹恼了。
她就这么急着把他推给莲花,好让自己跟文斌在一起吗?
没这么容易!
「我说得没错呀!莲花以身相许给你这个恩公,不是很好吗?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艳福呢!」说着说着,宁朝婵丝毫不觉自己的语气变得愈来愈酸了。
「不需要!」黎恺傲然说道。「反正有人欠钱都敢赖着不还,救她的命她也视若无睹,有这种人在,莲花姑娘大可不必这么多礼。」
他指的人当然是宁朝婵,几番救她下来,她连一个谢字都没有了,更甭说要以身相许。
「你在说谁啊?有人不是说要当是做功德吗?说话人算话,标准土匪一个!」她迁怒似地叱骂。
他不跟莲花计较,却对她计较?!是不是因为他对莲花有好感,想得到莲花的好印象……不知怎地,她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浑身就觉得不舒服。
「妳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土匪了?」
「恩公、宁姑娘,你们就别为莲花吵架了,莲花不提报恩的事就是了。」莲花误会自己变成争吵的源头,忙出声灭火。
黎恺按捺住怒火说:「莲花姑娘,这不关妳的事,别太在意。」唉,没办法,谁教他就是这么犯贱,喜欢上一个爱唱反调的她。
见他如莲花所言的停止斗嘴,甚至向莲花露出微笑,宁朝婵忍不住蹙紧眉,感觉他们好碍眼。
要培养感情不会去别的地方啊?为什么要在这里刺激她呢?
刺激?!
嗯,刺得她的心痛痛麻麻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闷闷地继续往前走,心思已然飘离;而黎恺则是护着害怕的莲花,走过那棵吊满男人的大树。
没人理会那些受惩罚的男人,连绵不绝的求救声也传不进三人的耳里。
「……到底要不要放我们下来啊?」
「别求他们了,还是求别人比较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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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姑娘,妳肚子饿了吧?前头有间客栈,要不要进去歇歇脚?」
黎恺极温柔的声音传进宁朝婵的耳畔,她的脚步一窒、耳朵倏地竖起,全副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恩公,莲花不饿,若是你们要赶路的话,不必顾虑莲花。」
「我们没有在赶路,妳大可放心。还有,别叫我恩公,听了怪别扭的。」
哼!你会别扭才怪!
宁朝婵暗嗤了一声,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打从下午见到他开始,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有不高兴的反应,而且是打从心底发出来的。
虽然她也很想不理会他,可是每当他开口说话时,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听、去看,甚至去想。
「黎公子,那莲花就不客气了。」
「真的不必客气。对了,妳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莲花父母双双去世,眼下,还真的没有地方可去……」说着,莲花的眼眶马上泛红,像要滴出泪来。
宁朝婵还没来得及反应,黎恺竟由袖中掏出一条巾帖递给她,还柔声地说:
「别担心,天下之大,总有妳容身之处!」
天下之大,总有妳容身之处……
宁朝婵的双瞳随着他的话而瞠大。
这匹披着羊皮的狼,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见一个爱一个!
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说非她不娶吗?怎么现在来了个莲花,他又对她心动了?!
她吸吸鼻子,不知为什么,也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