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慕敏自己明白,乍听之下教她心头一惊;猛一抬头,随即被算命先生了然的眼光攫住。
“命运的大体运转是不可逆的,”他慎重地提醒她,“但这并不是叫你认命。命运之中还是有你能自主的部分,别随便放弃它,是好是坏的关键就是你所能掌握的那一部分!路该怎么走、要用什么方式生活,你仍然是自己的主宰……记住,慎重的考虑,顺着天意、也顺着自己的心!”
慕敏迟疑地看着眼前的算命先生,一脸犹豫:“好难啊……我听不大懂。”
他慈爱地笑了笑,“没关系,不急于一时,慢慢体悟,你自然会懂。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审慎的分析对错,然后照着自己的心意走。如此一来……你才小会有遗憾!”
“对啦、对啦,你说得都没错。记住了、我们都记住了!”小琪一脸不以为然地拖起慕敏离开,“你有病啊?人家随便说说,你还当真用心听呐?!”
“唉……小琪,你走慢一点啊!”慕敏被她疾步地拖着跑,一个踉跄,身形突地不稳。
忽然间,她们俩行经的大楼前瞬间冲出一群群惊慌失措的人潮。“炸弹、这栋大楼被放置炸弹!”
慕敏被挤得天昏地暗,还不及细想, “轰”地一声,她的世界霎时间烧灼成炽热地火红色……好烫、她好痛啊!
恍惚间,她仿佛被一股飓风似的强大力道弹出九天之外……有人在尖叫、还有人在哭?剌耳的警笛声
渐渐地离她越来越远了……
× × ×
此时,在另一个时空——
广历年间,昔日江湖上的平静与和平已不复见。世道上,多的是据地为霸的歹恶之徒;他们不屑正当门道的营生方式,崇尚豪夺与强取——这就是他们的方式!
拜这些败类所赐,太平盛世已成为过往神话,如今人人自危,无不生活得戒慎恐惧。
泾阳城郊外,小茶栈的旗帜飘扬,吸引古仕鹏的注意。他驱策着坐骑上前。来到茶棚外,身形一跃矫健下马。
“客倌,请坐!要点些什么?”店小二立刻迎上前招呼。
“一壶茶,再来点儿小菜。”古仕鹏随口交代一句,注意力全放在茶栈外一对扶持着走来的母子。
这对母子一踏进门口,适巧店小二捧着一盘小菜走出来。
“出去、出去!”他立刻冲向前驱离喝斥,“给我滚出去!谁准你们进来的?!”
“店大哥,别这样……”那名十来岁的男孩一脸乞求,灰黑脏浊的脸孔上有着深切地恳求。“我娘她已经很多天没吃过半点东西了,求求你行行好,施一些食物给我们吧!至少,让我娘有一点东西吃……她身子不好,禁不起一顿饿啊!”
“出去、出去!别在这儿挡我生意!”店小二完全没有一丝心软的意图。
“求求你!我给你跪下,我……”
“滚呐!”店小二抬腿一脚踹开男孩,伸出手一把挥向旁边佝偻的妇人。
“娘!”被踹倒在地的男孩霎时进出眼泪。
妇人紧闭着双眼等待即将到来的痛楚……
但没有。
哀号的反而是施暴的店小二!他呼天抢地的哀叫声震惊整个茶栈,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刹那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在转眼间店小二手臂上多了一道血丝斑斑地伤痕,而伤他的凶器竟是一根竹筷,那根竹筷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上。
“这位大娘,如果不介意,请过来和我同桌吃饭。”
沉厚稳实地嗓音在茶棚里响起,这对母子讶异地望向声音来源:
“娘……”男孩不敢置信,“这位大爷……他请我们吃饭……”
“这位爷儿,您别开玩笑了!”店小二痛楚既过,立刻迈步上前,满脸的不苟同。“他们只会污了您的身份,您别……” .
“还想再吃一记?”
古仕鹏慢条斯理地举起一只筷子,扬眉观拐他。
啊……店小二立刻脸色大变。他伸出颤抖的手,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位俊秀清朗的客倌……是他!刚刚就是他出手……
“还不快去给我准备几道菜上来!”
“……是、是!现在去、我立刻就去!”他一溜烟地跑进厨房里。
古仕鹏掺扶着妇人上座,眼看着男孩百般悉心、小心翼翼地为母亲拂去身上的尘渍、枯草,他百感交集。
如果……如果没有七年前的那场家变,他如今也有这个机会为他的母亲拭去身上的灰污……如果没有七年前的那场家变!
“弘儿,咱们要感谢这位大爷的大恩大德。大爷,要不是多亏了您……”
“一点小事,别放心上。倒是你们,希望不介意我粗率一问:发生了什么事?从你们母子的气质看来,不像是长期流落在外的模样……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男孩与母亲相拐一眼,旋而娓娓道来他们落魄至此的处境。原来在泾阳城郊外,他们原本是小康阶级的书香世家;但前阵子一帮地轰仗着人多势众强占民房、侵吞家产,硬是把他们赶出宅邸。
“官府根本不敢动他们……到最后,我们母子俩只好在外流浪乞食,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了……”
“娘,别哭了……昨天城东的店铺老板答应要赏我一份零工,有粗活干,您也就不怕饿着了。”
男孩这番话引出母亲更多泪水,“你从小就是读书的命啊,哪有什么力气干粗活呢?唉!娘没用,养不起你啊!”
古仕鹏望着眼前这一对相拥而泣的母子。
他心中暗暗有了决定。
“两天后,你们回家去看一看应该会有不同的结果。”他留下这句话,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去。
哒哒地马蹄声在茶栈外渐渐远去……
第二章
古仕鹏只身来到泾阳城外,那对母子所说的宅邸。果然,外观看来是小康家庭的住所——如今,已被城霸据为已有。
他站在门外,闭锁的大门旁站驻两个其貌不善地守卫。
“站住!你是什么人?”
古仕鹏冷眼看了他一眼,不予回应。他侧耳细听,宅邸里不时传来吆喝的声音……赌博?!
仕鹏暗笑。那倒是,这班强盗土匪能有多大的见地?他发现自己心中难掩失望,还以为能为自己带来另一个磨练剑法的机会……看来是落空了。
三十七个人……屋子里就这么些人,看样子不用半个时辰就能解决了。也好,早点了事他也能早点儿回凌家堡,最近凌伯伯的传书催的紧,自己也该回去见见他们了!
“喂,说话呀!大爷在问你话呢!”另一个守门也迈前一步,一脸凶恶。
“里面全部就只有三十七个人吗?”仕鹏冷冷地开口。能够一网打尽是最好不过,他可不希望那对母子回家后还有再被这些土霸赶出来的可能!
两个形貌猥琐的守门对视一眼,藏不住彼此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恐。“你、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有什么目的?”他们在说话的当口,伸出手探向腰间的佩刀。
仕鹏嘴角一撇,藏住心底的暗笑。就凭他们引他缓缓步上台阶,笔直往门口前进;眼角瞥见那两人高举着刀刃挥砍而来,仕鹏的双手顿时从斗篷下挥出,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凭空击出,掌心登时精确地打在两人的胸口上。
两人应声而倒,刀刃铿锵一声落地。
障碍排除,仕鹏踹开大门往屋里走去。自然是在预料之中,宅子里涌来四面八方的人,不多不少,正好三十七只败类。
“臭小子!跟老子借胆呐,居然上本大爷的地盘撒野?!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为首的彪形壮汉手持丈长弯刀朝仕鹏挥舞而来,他身后的喽哕们也舞动着手中的兵器在一旁企图伺机而动。
擒贼先擒王,仕鹏也不多说,他右手一伸斗篷立刻抛向恶汉的门面。没有一瞬迟疑,他双脚一蹬身形随即一跃而上,紧随斗篷而至伸手攻向贼头子的下盘。
砰咚一声,壮汉健硕的身形一个不稳立刻躺倒在地。
“大哥!”环伺一旁的余众们无不讶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一件黑色的斗篷飞过眼前,下一秒钟他人已经站在老大面前……
“妈的!老子今天不宰了你,俺日后怎么服众?!”强盗头子右臂一挥,掉落身边的长刀立刻朝仕鹏身上飞去。“让你见识老子的厉害!这一招可是俺最拿手的招式……”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仕鹏俊朗的身形往上一跃,蹬足在空中挥舞的刀刃上。仕鹏脚跟一旋。那柄长刀立刻转了方向往它的主子砍去。
“就这样?”仕鹏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他语气中的轻蔑惹恼了众人。尤其是那个贼头子。最得意的一招竟被他三两下就给破了,要他这老大的面子往哪儿搁?!
“操你奶奶的!大伙儿给我上啊!谁有本事宰了他,老子重重有赏!”
三十七个人登时一涌而上,企图仗着人多势众攻他个措手不及。
仕鹏感到有点儿意兴阑珊了。轻而易举地应付着自动送上前来的喽罗们,他只求尽快解决、尽快离开——这些人连练剑的靶子都算不上!
几分钟的时间过去,只剩下两、三个人还撑得住身子站立。
突然间,砰地一声,仕鹏的眼角瞥见空中迅速落下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人、女人?!
他心头疑惑不已,怎么会有个女子凭空而降?还由不得他深思,再不行动,那女子就要摔成扁扁的肉干了!
仕鹏手腕一转,剑把随即挥舞而出,在空中如飞动的刀盘向四处旋开。那三个余众立刻向一旁散开,趁着这短暂的空档,他蹬足而上伸手抱住腾空而下的莫名女子。
“大哥。他手上有人!”一个负伤不重的喽罗眼见仕鹏怀中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心上大喜。管那是什么人,他只知道现在这家伙手边多了个碍手碍脚的娘们,正是进攻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啊!
“上!让他瞧瞧咱们的厉害!”
依旧站立的三个人没有一丝迟疑,马上挥刀向前。
仕鹏的行动的确受到了影响。怀里这昏迷的女子让他感到行动上的束缚,绑手绑脚的;别说进行攻击了,就连他要闪开对方的招式都多了一层顾虑——总不能拿她当挡箭牌吧?
对方三人的攻势越形凌厉,而他却相形见绌。自己一向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要攻、要闪全部仅习惯于他一个人,现在怀里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一时间,仕鹏仿佛忘了该怎么战斗!
一个疏忽下,仕鹏为了帮怀中的女子挡住贼头子挥砍而来的攻势,手臂上多了一条见骨三尺的刀痕,鲜红的血液立刻溅射而出。
“老大,砍那个女的!他在保护她!”
“废话!俺看得见!”
另一个人被仕鹏撂倒了,剩下的两人集中攻击他怀中的女子.刀刀凶狠、欲置她于死地。
“卑鄙的家伙!”.仕鹏真的恼火了。这么无辜的人他们也要将她牵连进来,甚至杀死她?!
“别怪我出手狠毒!”他双手抱着她,根本无法挥动手上的剑;他于是索性放弃兵器的攻势,抬腿改为肉搏式地攻击。
仕鹏足跟一蹬,抱着女子闪身到高台上,足尖顶起一盆盆栽踢向两人的门面。那喽哕闪避不及被打个正着,因为仕鹏的力道毫不保留,他当下哀号一声倒地,鼻梁断裂、鲜血直流。
“操你奶奶的!看俺砍死你这不要命的!”唯一“硕果仅存”的贼头子压下心头的恐惧,挥出丈长弯刀,闪烁着刺眼银光的刀刃再次朝仕鹏砍来。
仕鹏不再闪躲,他抱着怀中昏迷的女子脚步轻盈地往上一跃,腾空拦住弯刀;脚尖精准地踢向刀柄,刀刃立刻转向,一个眨眼地工夫,利刀硬是插入一旁的坚石里。
贼头子见武器再也取不回来,心中慑于眼前这男子的凌厉攻势,他马上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屋外跑去。
“想跑?!”仕鹏足跟蹬起,脚边那个盆栽随即紧追在贼头子身后;下一秒钟,贼头子再也不跑了。他倒在地上,盆栽落了地,他头开了花。
仕鹏环顾四周,确定再也没有人爬得起来,他这才跃身而下。
手臂上的吃痛吸引了他的注意。仕鹏抱着怀中的女子缓缓往屋里走去,寻着了一张床,他将她放在床板上。
仕鹏的注意力转往手臂上的伤,血流不止、深及见骨。
而这一切,他目光一转看向床铺上这名奇装异服的女子……全都拜她所赐!
× × ×
慕敏在一阵剧烈的痛处中悠悠醒转,她睁开双眼,唇边呓出一声呻吟。
“这里是哪里?”她抚着额际低喃,期待有人能给她一个答案。
抬眼环顾四周,这种布置好陌生、好奇怪啊!
医院的装潢什么时候改为复古的中国式?医院……这里是医院没错吧?
她记得……有一大群人从大楼里冲出来,高喊着有炸弹,然后……
炸弹真的爆炸了,否则她不会感到空气中的压力完全变得窒息紧绷、还有那股灼热感!
天!她可真幸运!慕敏低头巡视着自己周身——完好无缺。身上突兀地一抹红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凝眼细看……血?!她的衣服上有血迹?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慕敏在心底嘲笑自己的大惊小怪。身处在一场爆炸事件当中,身上沾有别人受伤的血迹是在所难免的事,有啥好惊讶的?
“对了!”慕敏急忙从床铺上爬下来。她怎么还能安心的躺在这儿休息呢?得先去打个电话跟妈妈报平安,然后还得赶快去为那些受伤的人疗伤呐,她与生俱来的特殊能力此刻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慕敏探索着从房门外走去。
好奇怪呀!这儿究竟是哪一家医院?怎么改建的如此彻底,完全看不出一丝现代化科技的设备!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医生、护士,甚至连半个病人都没有?!
慕敏一路沿着木廊往前走,意外的来到庭院。映入眼前的,是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彪形大汉……少说也有三、四十个。
她狐疑地踏出脚步。好诡异啊!有人受伤倒地是她意料中的事,可是怪异的是……他们身上的服装……居然全都是电视中才会出现的古装打扮?!怎么回事?难道说,他们是演员?爆炸前正在大楼里演戏?
她缓缓来到一个男人的面前,蹲身下去……
“他们不能再伤害你了。”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吸引慕敏的注意。她转头一看,是一个男子……穿着古代装束的男子。
慕敏无意识地直起身,她望着眼前不远处的男子,哑口无言。
他的潇洒俊逸一时间炫惑了她的眼,器宇轩昂的眉间扬藏着刚毅的气质,微抿的嘴唇使他英气十足的脸庞上增添了一抹严厉。